第十六章 富人婚庆人气旺 贫民结婚暖融融

　　在李琴的精心护理下，钟自鸣的伤势消失了，整个身体基本恢复正常。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想到与许光艳的爱情苦果，想到李琴的热心善良。他在内心对她俩作过比较：从形象上看，俩人各有各的动人之处。许光艳鹅蛋型脸庞，李琴也近似鹅蛋型脸庞，只是许光艳的肤色白净些，但李琴的个头要高些；从人品上看，俩人都热心善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从年龄上看，李琴比许光艳还小一岁，不足之处就是有个孩子。但是，他认为孩子不是问题。现在计划生育抓这么严，将来再生一个，比独生子女家庭会更加完美。他知道李琴心里有他，只是这张纸还没捅破。他觉得是该摊桌面上说的时候了。
　　近段时间，钟自鸣吃饭一直与李琴母女在一起。吃晚饭时他说：“李琴，我们合家吧。”李琴并没感到突然，目光直视着他的嘴唇说：“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钟自鸣笑着说：“你是在等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对吧？”李琴说：“对一半儿。我是担心甜甜是不是成为障碍。”钟自鸣说：“你这样想也对。不过，我和你的想法可能不一样。现在不让多生，有个甜甜我们就多个孩子，这是好事。”说着抚摸一下甜甜的头发。李琴如释重负，终于露出笑容，对女儿说：“甜甜，叫爸爸。”甜甜瞪着大眼睛，看着妈妈说：“我有个爸爸呀！”李琴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那个爸爸呀，妈妈不要了，要这个爸爸。这个爸爸好不好呀？”甜甜点点头应道：“好！”李琴忙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叫爸爸。”甜甜回头喊道：“叔叔爸爸！”听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钟自鸣说：“好了，别难为孩子了；慢慢来。准备一下，马上去开会。”
　　这是暑假前最后一次全体教职工会议。在教管站大会议室里，张宏伟扫一眼会场，对身边的李明太说：“开始吧。”李明太点点头。张宏伟接着说：“好，现在开会。今天的会议内容不多，我先说几句，其他几位领导再补充。我要说的是，放假后，高中部毕业班的老师特别是班主任还得辛苦一段时间，要建档，要帮考生估分儿，填报志愿。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有的考生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分数，结果落选；有的考生过低地估计了自己的分数，结果本来可以上本科的掉到专科录取了，出现增产不增收的现象。所以，各学科的老师要结合考生平时的学习成绩，一题一题地验对，帮考生选报志愿。这一块儿有钟主任具体负责。后勤人员也不能放假。要请木匠来修理桌凳，请漆匠来漆黑板，请泥瓦匠来翻修破损房屋。这一块儿有王主任具体负责。说到后勤，我想问一下：夏晴老师和李琴老师的住室，是谁让调的？”夏晴说：“是我。这不是钟老师腰摔伤了嘛，李老师要天天给他用药，还要帮他打饭，倒尿盆。我看她来回不方便，就换了。”张宏伟严肃地说：“无论什么理由，私自换房都是错误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学校有学校的制度！都这样调来换去，那学校不就乱套了吗？换回去！马上换回去！”李明太说：“不用换回去。她们换房跟我说了，是我同意的。”张宏伟愣一下说：“那你也得商量一下呀。”李明太强压怒火说：“跟谁商量？程主任在时，按分工，你管教学，我管后勤。你刚安排后勤工作，跟我商量了吗？”张宏伟也带点火气说：“陈岗职高从建校开始我就在这里，你才来几天？”李明太怒火勃然而起：“我管你哪年来的？你是校长吗？你有校长的任命吗？王主任，修房时给李琴老师住室旁加盖一小间伙房。谁敢干扰我的工作，看我不砸断他的腿！”说完“啪”地拍下桌子，起身拂袖而去。会议不欢而散。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结婚的人很多，教育局张局长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一开始，张局长怕客人多影响不好，准备把婚庆放乡下老家；但又考虑到老家房屋少，坐不下客人，最头痛的是没电，做饭都困难，最后还是确定放县城京都大酒店。
　　京都大酒店位于南城南沙河北侧，面南背北。楼前地势开阔，宽阔的小广场外沿是东西贯通的二环路，路的外沿是南沙河，碧波荡漾的南沙河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楼高七层。第一层是大厅，可在这里举行婚庆典礼；婚庆典礼后，拉开桌子，可摆四十桌酒席。根据教育局办公室谢主任安排，全县各中、小学校长、各乡镇教管站站长、张局长本家族人及其他亲戚等，只要人到就都放这里就座。第二层十六个单间，最大的单间可坐二十人，最小的单间也能坐十二人；平时与张局长有过交往的各局委领导、各乡镇书记或乡镇长，以及新郎新娘的姑父、舅舅等，只要人到就都安排在单间就座。收贺礼的账房在三楼进口处，门口贴有标示。
　　张宏伟和王全顺来到的时候，大酒店门前已经集聚了不少人。抬头看去，只见大门左侧竖立着巨型婚纱照架子，上面写着张晓东、戚晓兰的姓名。大门两边的婚联是：华堂离雁灯如昨，绣幕窥鸾镜再圆。放眼望去，客人们有的在小广场上小车林里闲聊散步，有的在大路外沿观赏风景，叽叽喳喳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进入大厅内，第一感觉是人声杂噪，个个忙碌：有的在挪桌子，有的在搭建典礼台。“请问一下，账房在哪里？”张宏伟走到柜台前问。“在三楼，沿楼梯上去就能看见。”服务小姐笑眯眯地回答。俩人很快到了三楼，只见迎面门口横着一张办公桌。“陈岗职高，张宏伟、王全顺。”张宏伟说着向记账人递去两千元。这时，另一个人递来两个特制手提红色印着喜字的厚纸袋。“请问一下，张局长在哪里？”张宏伟接过袋子问。“你是他什么人？”记账人看了看张宏伟反问。“哦，我是他侄子。”张宏伟说。“从这里往前走，顶头儿桂花厅。”张宏伟说声“谢谢”，把袋子交给王全顺说：“你到下面去，我一会儿就来。”说完匆匆离去。到了桂花厅门口看一眼，只见张局长与几个他不认识的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他没敢喊叫，侧身伸头看着里面。见张局长向门口看一眼，忙举起手招几下。张局长慢慢走到门外问：“有事吗？”张宏伟迅速把装有两千元现金的信封塞进他裤兜里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不好在账房记账。没别的事，你忙，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张宏伟边下楼边打开王全顺递过来的纸袋，只见里面装着一条毛巾，一块香皂，一盒红双喜香烟，还有几颗糖块。感叹说：“想得真周到啊！”王全顺随口说：“是呀，领导考虑问题就是全面些。”两个人说着话回到大厅，只见典礼台已经布置完毕：五彩缤纷的拱型圆门外，身穿婚纱的新娘和身着西装的新郎在伴郎伴娘的簇拥下，正在等待主持人的口令；情人桥两边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主持人拿着话筒不时用手拍几下，吹几下，喂几下，然后说：“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女士们，先生们，婚庆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外面的人抓紧时间前来就座。”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外面的人和周边的人纷纷向主席台靠拢，两边靠后的人因晚来一步，只好找个位置站着。“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女士们，先生们，婚庆典礼现在开始！请新郎新娘闪亮登场！大家掌声欢迎！”随即，随着新郎新娘手挽手踏上情人桥，音乐声，掌声，加上里面的纸质花炮声和着外面的鞭炮声，真是欢声雷动。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欢乐景象。
　　与此同时，今天也是陈岗职高钟自鸣和李琴结婚的大喜日子。放假后，在李校长的亲自过问下，俩人将住室改造成套房：泥匠把钟自鸣这间住室的门扒掉，把豁口封好；再在与李琴住室相邻的山墙上开个口子，将门安上；还在挨着李琴住室右手的山墙边上加盖了一间小伙房。住室改造好以后，俩人就商量结婚的事。在李琴的提议下，他们结婚不搞典礼仪式，请几个要好的同行吃顿饭就行了。
　　“在大伙房做饭吧，我们这小伙房太窄；菜都买好了，就请宏亮掌勺。怎么样？”昨晚吃饭时钟自鸣说。“那不行。我已经把他搞得罪了，还是请冷师傅吧。”李琴淡淡地笑着说。“你？得罪他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呀？”钟自鸣问。“还记得你不能下床那会儿，吃过火肉，吃过卤圆鱼吗？那是张宏亮免费给我做的。我给钱他不要。很显然他是在追我，向我献殷勤。后来我说，这是给钟主任买的，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其实，那天在教师会上，张宏伟发那么大的火，就是冲我来的。”李琴说着，自己又抿嘴笑了。“哦，这么说，是我破坏了他的好事呀。”钟自鸣也乐起来了。
　　今天早上，前来帮忙的人不少：体育教师杨时明、惹事学生周尤顺、干儿子谈继光，还有教研组长余正升、教师夏晴等。几个人先忙着张贴钟自鸣自己写的婚联：平淡夫妻恩如山青山永驻，普通家庭爱似水细水长流。横眉是：幸福之家。“还是我老师行，看看，书法遒劲潇洒，修辞对仗工整，内容恰到好处。”夏晴评论说。
　　“哎，别都挤在这里，去几个人把小会议室打扫一下，准备接待客人；把教管站大会议室打扫一下，准备吃饭用。”李明太左手夹着个里面放有两条毛巾和两块香皂的脸盆，右手提个热水瓶走过来说，说完进屋朗声道，“钟主任，李老师，我代表学校对你们新婚表示祝贺呀！”听见李校长的声音，正在布置新房的钟自鸣和李琴忙走出来说：“谢谢！谢谢李校长！”李明太从兜里掏出个红包递给钟自鸣说：“这是学校送你们的新婚贺礼。钱不多，就六十元，六六大顺，祝你们小家庭一顺百顺！”钟自鸣双手接过红包说：“谢谢谢谢！坐，倒茶喝。”李明太摆下手说：“你们结婚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是昨晚才听说的。有哪些客？我让他们打扫会议室卫生去了，客人就放那里坐。我给你们招呼客去。”李琴说：“没客人，就学校几个帮忙的老师和同学。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贵重客；有几家，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老年人呢，山路又不好走，来来去去不方便，还要他们花钱，就没跟他们说。学校老师呢，都是同行，说一个不说一个，得罪人；都说吧，五十多人又太麻烦。又是花钱的事，就都不说。”李明太想了想说：“也是的，都省事儿。那你吃饭放哪里？”钟自鸣说：“我们就准备放小会议室。十来人，能坐下。”李明太说：“那行，我去看看。”说完就往小会议室去。
　　上午十一点左右，几个学生已经把茶几摆成饭桌；接着拿碗筷的拿碗筷，端菜的端菜，不一会儿一切准备就绪。在李明太的导演下，夏晴牵着李琴，谈继光拉着钟自鸣步入小会议室，将两位新人安排在平时开会领导坐的位置前。这时，李明太端起酒杯朗声道：“今天是新郎钟自鸣、新娘李琴新婚大喜的日子！让我们举杯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其他人随即端起酒杯，同声高呼：“祝新郎新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干！”顿时，碰杯声，欢笑声，在这狭小而又温暖的空间荡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