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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失恋痛苦未剔尽 又因救人添新伤

作品名称:花好月圆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24-09-10 08:56:46      字数:3676

  许光艳超假几天了,这让钟自鸣非常着急。她代的课再这么继续调下去,接课的老师可就不乐意了。这天上午上完第一节课,他一手拿着课本、教案,一手拍打着身上的粉笔粉沫往回走,迎面碰上邮电所的小刘推着自行车往外走,就开玩笑说:“哟,这真是邮电工人一声吼,自行车推着走呀!”小刘说:“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轮胎说没气儿就没气儿了。哎,刚看到有你一封信,在会议室报纸里夹着的。”说完继续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着。
  钟自鸣等许光艳的消息感觉快把头发等白了。匆匆赶到小会议室,翻开茶几上的报纸,果然看见一封写给自己的信。一看笔迹,就知道是许光艳写的,顿时激动得心跳加速。不是说去珠海吗?怎么到东莞去了?心里这么想着,把信夹在教材中,又匆匆回到住室,关上门,这才坐下来拆封看信:
  自鸣:您好!
  来这里一直很忙。曾给您打过电话,总机说学校电话线出了故障,正在维修中。有些话,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才好。说真的,我现在很痛苦。要知道,一个人对自己的心上人说“忘掉我吧”,内心该是多么难受。但是,我现在又不能不这么对您说。这正应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名言。我知道您是个有才有德的好人,但是,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啊!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安排我的命运......
  最后,托您办几件事:帮我办个停薪留职手续,办不成也没关系;我房间里的衣物,您觉得能用得上的就留着用,不能用的处理掉;抽屉存折里大概有一千多块钱,您留着用。
  这辈子我的心中都会给您留下位子。天气变化,冷暖自知。希望您多多保重!
  许光艳
  某年某月某日
  看完这封信,钟自鸣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无力地躺在床上,反复推敲信中的每一句话的含义。估计她一定有了新的恋人;从她哥嫂的衣着打扮看,一定是哥嫂为她介绍了一个富豪。既然嫁给富豪,那对她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呀,比嫁给我好多了呀,何必拖她后腿呢?应该为她祝福才是正理。然而,再仔细一想,觉得这也不对呀,“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个“他人”是谁?肯定不是一见钟情的男人,应该是她曾经相识相恋过的人。要说她这个人,也够可怜的。出生不久生母就去世了,还没成人父亲也去世了;家庭出身又不好,受点欺负,受点打击是可想而知的。如果碰到曾经关爱过她、呵护过她的男友,她这么选择应该是情理中的事。如果我去参与搅和,那不是太自私了吗?再说了,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去吃没熟的瓜?想到这里,他感到精神轻松了许多;就翻身下床,准备去找程主任汇报因许光艳离去后教师缺口问题。
  “自鸣来啦。来,帮我把这盆花挪一下。”正在给海棠浇水的程伯礼见钟自鸣走过来,指着花盆说。“好的。”钟自鸣答应着,俩人把台阶下口的花盆抬到台阶上去。“到屋里洗洗手吧。”程伯礼直起腰拍拍手说。“不啦,有件事想跟你汇报一下。”钟自鸣也拍拍手上的灰尘,接着把许光艳不回来的情况做个简要说明。“那怎么办?这中不中尾不尾的,哪弄教师去呀?课调不开吗?”程伯礼感觉有些为难。“调不动。我们学校的师资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不这样:今年有不少大学毕业生回来实习,找一个实习生来暂时顶替一段儿,等暑假再说。原来八班的夏晴,今年秋季毕业,刚回来准备找个学校实习。找她你看怎么样?”钟自鸣刚说完程伯礼就接着说:“行。你看谁合适,就派人去找。还有,你刚不是说许光艳想办停薪留职手续吗?别办了。万一秋季找不到教师,就用这个名额我们自己找个代课老师。”钟自鸣答应着匆匆离去。
  夏晴的父亲夏文武是陈岗乡的副书记兼武装部长,母亲董秀兰在财政所上班。董秀兰正准备让丈夫跟学校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让女儿去实习两个月,没想到学校找上门来,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忙对女儿的房门喊:“夏晴,快出来,你同学来了。”听见母亲的喊声,夏晴才慢吞吞地起床,出来一看,原来是杨秀芸,就惊呼道:“秀芸!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杨秀芸说:“是钟老师让我来跟你说,让你去趟学校。哦,钟老师现在是教导主任。”听说是钟老师找自己,夏晴也高兴起来:“好,你等会儿,我刷了牙就去。”
  钟自鸣正在批改作文,同时与甜甜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甜甜,妈妈让你上幼儿园,你高兴不高兴啊?”正在玩小青蛙的甜甜,捏一下气囊,气管那头的小青蛙蹦一下,接着她连捏两下,小青蛙连蹦两下,喜欢得她也学着小青蛙的样子连蹦两下。“甜甜,叔叔在跟你说话呢。”钟自鸣又补一句。“幼儿园好玩儿吗?”甜甜说着又捏一下气囊。“当然好玩儿啦!那里小朋友可多呢。”钟自鸣继续聊。
  “老师,你找我?”夏晴进来问。“哟,夏晴来了。几年没见,长高了。坐坐坐。”钟自鸣说着把蘸水笔插墨水瓶里,转身问,“怎么样,大学生活还可以吗?”夏晴坐下来说:“别提了。师专不是升格了吗?开始到校时,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乱’。除了上课,夜自习也没人管,又不知道老师的住处,不懂的地方也找不到人问,只好不懂装懂;还有,到处都在施工盖楼,噪音、灰尘,乱成一团糟。不过,后来好点。”钟自鸣笑了笑说:“升格嘛,搞扩建,这很正常。”说到这里,忽然见甜甜不在,忙跑门外把她抱回来坐自己腿上。“这是谁的小孩?你的吗?几岁了?”夏晴笑着问。“李琴李老师的小孩。她这一节有课,让我帮她看着点。”停一下接着说,“找你来吧,是想请你代一段时间英语课。许老师下海去了,她代的是高三两个班的英语,正好,你的专业又对口。代段时间,回去写毕业论文内容就充实多了。怎么样?”夏晴稍犹豫一下说:“老师吩咐,那我就试试吧。就怕我教不好,误人子弟。”钟自鸣说:“内容你肯定熟,开始主要是教学方法问题。多问问同行,慢慢就好了。你接的任务比较重,需要住下来。暂时就住在许老师住室吧。钥匙在我这里,你先去清理一下房间,等会儿我来给你找教材和备课本。”说着把钥匙递给她。
  星期五下午,复读班是体育课。体育教师杨时明的父亲原来是城郊公社常委,他是接班后分到教育界的,属于非专业体育教师。学校也没有像样的体育器材。除了一副没装网的篮球架,还有铅球、标枪之类的小物件。在操场西南角,学校派人挖了个坑,然后往里面倒几车沙,这就是沙坑了。满眼望去,学生就像散放的羊一样,各玩各的:打篮球的都是男生。没有所谓的“队”,谁抢到球就是谁的,抢到手就扔,也不管带步走不带步走,扔进栏里就喊:“中了!中了!”跳沙坑的,大多是女生。有立定跳远式的,有跑步纵身跳的,也有俩人一起跳撞到一起的。扔铅球的,男女生都有。抓着就扔,没有姿势,不管要领,也不管远近。扔标枪的,也是男女混合。有跑几步扔的,也有双手扔的,千姿百态。
  钟自鸣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这一节没课,他打算去渠道埂走走,散散心。走到小塘埂上,忽然又觉得去那里不好,怕是容易引起痛苦的回忆。听见操场上欢声笑语,就向左转往操场走去。左侧也有一口小池塘,两口小池塘中间是一条通往农场的土路。就沿池塘外埂往南走去。刚到池塘横头埂上,忽见周尤顺扔出的标枪向谈继光的后脑刺去,就纵身一跃,一掌击在枪杆上,标枪“嗖”地扎在围墙边上的一棵大冠杨树干上,尾部还在微微颤动。因为事发突然,用力过猛,钟自鸣落地时重重地摔了下来。这一切被周尤顺看得清清楚楚,他大喊一声“老师”,匆忙跑过来试图扶起老师;钟自鸣咧着嘴也试图站起来,但他刚起身又歪了下去。闻声赶来的同学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围了过来,伸手来拉他们的老师。钟自鸣半坐地上,一手撑地,歪着身子,苦笑着说:“没事,可能是软组织受点伤;过一会儿就好了。”正在篮球场看打球的杨时明也赶了过来:“咋回事?那个什么,咋回事?”周尤顺把刚发生的事简述一遍,哭丧着脸说:“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呀老师。”杨时明说:“快快快,把钟主任扶回住室去。那个什么,谁去卫生院找个医生来。”钟自鸣忙摇手说:“不用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再次起身。周尤顺和谈继光忙过来架起他往回走。
  李琴听说钟自鸣受了伤,忙过来看看。对满屋的同学说:“都回去吧,开饭了。”然后问钟自鸣,“哪里伤着了?”钟自鸣捶捶腰部。“把裤带解开松一下,趴着我看看。”钟自鸣强忍着疼痛趴下来。李琴用手往下扒一下裤腰,按按胯骨周围,边按边问,“这里疼吗?这里呢,疼吗?”钟自鸣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不太疼。李琴说,“没事儿,没骨折。软组织受伤了。我那儿有膏药,贴两贴就好了。我去拿,你就这样趴着别动。”临走时又对没走的同学说,“哎呀,你们又不是医生,别在这里凑热闹好不?吃饭去。”
  不一会儿,李琴端来一盆热水,把毛巾湿后蒙在伤处轻轻擦几下,然后加热再蒙上蒸着;掏出止痛膏放床边上说:“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要是臀部先着地,恐怕这辈子就别想站起来。”钟自鸣说:“你知道,塘埂离操场地面少说也有两米半高。当时,谈继光到塘埂外沿坡上来捡铅球,标枪飞来他根本不知道,慢一点点,就零点几秒时间他可能就没命了。根本顾不得多想就出手了。落地时本来是脚掌先着地,谁知滑了一下,屁股才坐下来了。”李琴拿起毛巾拧一下,在伤处擦了擦,才把止痛膏贴上去说:“好了,可以翻身了。”说完走到门口对女儿说,“甜甜,进屋去跟叔叔说说话儿;妈妈打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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