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丽娜情系小妹 许光艳受托不辞

　　这天吃完晚饭，王丽娜到许光艳房间对她说：“小妹，今晚我带你去夜总会玩会儿。化下妆，换上休闲服。等会我来叫你。”说完朝坐在床上看电视的许光艳笑了笑后才离去。近来，许光艳一直感觉内心暖融融的。哥嫂的关爱，使她体验到父爱和母爱的滋味，也使她对哥嫂的吩咐百依百顺。嫂子走后，她拿着化妆品和休闲服来到洗手间。先对着穿衣镜画个淡妆，然后才换上休闲服。在她看来，这套休闲服应该叫礼服才准确。这是一套蓝色旗袍，左开口大襟旁有一朵粉红色小花；腰部略微收缩；两侧大腿旁的开岔不是太高。穿上后，胸部和臀部自然凸起，两侧开岔处的大腿根部走动时时隐时现。
　　“小妹，准备好了没有？”正当许光艳自我欣赏时，王丽娜走了进来。“好了好了。”许光艳应声而出。“嗯，漂亮，真漂亮！好靓个垒仔吔——”王丽娜上下打量一下她的小妹，补上一句广东话后接着说，“走吧。”
　　奥迪中速行驶，不一会儿与其它车辆混在一起。两边的路灯像一条由高到低的直线，望不到尽头；左前方的车灯一闪而逝，正前方的车尾灯闪烁不停，只是不见行人。不一会儿，车缓缓拐进右侧林荫道。在路灯的照耀下，只见树冠相互勾连成拱形棚状，车就像进入到一条长长的隧道。前方渐渐露出耀眼的光亮，车缓缓停了下来。下车后，许光艳放眼望去，只见一围黑色栅栏包围着一栋大楼。栅栏是用钢管串联起来的。钢管与钢管之间，由粗钢筋焊接出菱形纹路。栅栏顶端是朝上的箭头。栅栏内的大楼最高层中间，横挂着带有灯光的“篷来阁休闲会所”牌匾。大楼四周，灯光耀眼，如同白昼。栅栏外画有车位处，停放着几十辆豪华轿车。
　　栅栏大门是敞开的。王丽娜走到栅栏内左侧坐在办公桌前的保安跟前，掏出会员证指下许光艳说：“这位是家妹，刚到我家小住。”保安接过会员证扫一眼，又看看许光艳，挥挥手说：“进去吧。”
　　王丽娜与许光艳拾阶而上，缓缓步入大厅。大厅里灯光柔和，音箱里播放着舒缓的小夜曲，有的一男一女俩人一组，踏着音乐的节拍扭动身躯，挪动步履，或前进或后退，或左踏几步右踏几步，时而牵手旋转一下，或俩人勾指举起来自转一圈。看上去非常雅致。也有的人坐在沙发上，品着美酒闲聊。姑嫂二人刚进厅内，礼仪小姐就用托盘端来两杯葡萄酒，高脚杯可见酒量不多。王丽娜端一杯递给许光艳，然后又端一杯指着一边的空沙发说：“那边坐会儿。”
　　“嫂子，你经常来这里玩儿吗？”坐下后许光艳问。“也不是经常，大概每星期来玩一回吧。”王丽娜笑着说。“我怎么感觉这里没什么好玩儿的呢？”许光艳也笑了。“是吗？那是你还没深入进去。”王丽娜深思一会儿接着说，“怎么跟你说呢？这么说吧：这家会所是从台湾来的三大财团合办的。他们来得早，可能与大陆官方比较熟。后来的台湾商户如果与他们联系，注册速度就快，不然就慢，就会遇到种种刁难；其次，到这里来玩儿，还可以认识许多新友；还有，劳累了一周，也该放松一下，到这里来玩，无非就是多花点钱，何乐而不为呢？”许光艳似懂非懂，只是嗯嗯地点点头。
　　“请问这位女士，可以和你跳一曲吗？”姑嫂二人正闲聊时，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把手伸向许光艳。“对不起先生，家妹刚从农村来，不会跳舞；我陪你跳可以吗？”王丽娜忙站起来说。“可以可以。”年轻人把手掌转向王丽娜，王丽娜用手指按着年轻人的手掌。俩人边走边跳，很快步入舞池。
　　嫂子走后，许光艳顿时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来这里长了不少见识，譬如吃螃蟹怎么个吃法，跳舞如何接洽等等；一会儿想，感觉嫂子离开后，自己有点失落感，将来回去了怎么办？一会儿又想，不知道自鸣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他是不是在想念自己？
　　“来，小妹，我教你跳一会儿。”正在许光艳胡思乱想时，王丽娜过来拉起她，“你看，这样：这是慢3拍，咚、洽、洽、一、二、三......男士抬左脚呢，女士就抬右脚；俩人一只手牵着举起来，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腰部，搂腰不能太紧，身体不能贴得太近，身子随脚步的移动而微微晃动，晃动要舒展自然；对对，就这样。一、二、三向前，一、二、三后退，把手举起来，从这中间钻过去，转过来，对对。”王丽娜边讲解边示范，许光艳边记边模仿，很快，俩人就能默契配合了。王丽娜这才松手说：“好了，回去吧。以后练几回就熟了。”
　　自从姑妈回香港后，在王健的带领下，许光艳又逛了几个公园，还看了几处文化古迹处。幸福的日子时间过得就是快些，不知不觉就快到一个月了。这天夜晚，许光艳准备告诉哥嫂，她打算买车票回去。正当她准备下楼时，嫂子带着个帆布包进来了：“想自鸣了是吧？”王丽娜放下包坐在床上微笑着问。“不是，我是想假期到了，怕他为难。”许光艳辩解说。“说假话了吧？哎小妹，你是不是怀孕了呀？”王丽娜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问。“没有啊，我没感觉呀。”许光艳羞涩地说。“我不信。那天吃海鲜，见你几次作呕又忍下去了。多长时间了？”王丽娜亲切地问。“大概一个多月了吧。”许光艳见瞒不住了，只好说实话。“嗯，好。赶明儿生产时，我会去看你的。好了，不说这个了。”王丽娜稍停一下接着说，“在你回之前，嫂子想托你办件事。”说着拉过许光艳的一只手放自己的腿上，转过脸看着她。“哎哟，看嫂子说哪去了，你只管吩咐就是了，哪还用托呀？”许光艳回答得很干脆。“唉！”王丽娜叹口气说：“怎么说呢，说来话长啊。仙鹤酒酿造技术，到我们父辈已经是第五代了。这种酿造技术有一种秘方，这个秘方一直是传儿子、儿媳不传女儿的。父亲去世时，你哥在香港，没接触到秘方。后来我们打听到，你一直是奶妈抚养大的，其实是父亲托她抚养你的。父亲临终前，极有可能把你和秘方都交给了奶妈。我和你哥分析，奶妈没把秘方交给你。因为奶妈有个儿子。她的儿子现在在东莞也开办了个酒厂，牌子就叫仙鹤。后来听说，他那个酒的质量也不怎么样。我们想，奶妈的儿子你肯定认识，所以我和你哥商量，想让你去趟东莞，打听一下秘方下落。怎么样？”许光艳说：“秘方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奶妈的儿子我熟悉，小时候我叫他运哥，他大名叫赵德胜。我上高中的时候，他被居委会推荐上技校。不过，这么久了，不知道见面还认得不。那我明天去一趟吧。”王丽娜抚摸一下她的头发：“我就知道小妹会答应的。明天让王健送你去。”说着站起来指着帆布包接着说，“你去了可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问清楚的；等会把衣物收拾一下装这包里，就穿你刚来这儿时穿的衣服。现在城里都有点乱，骑摩托抢耳环、项链的不少。先准备买个拉杆箱，为了安全就买了这个包，这种包不打眼。好了，收拾完就休息吧，我走啦。”
　　东莞原来是广东省的省辖市，近几年飞速发展，现在已成为外商投资的集聚地之一。王健一直把许光艳送到老街区一个拐角处才停下来，指着前方说：“从这里往前走大约300米处，见门头上方挂有“仙鹤酒厂”牌子的三层小楼就到了。”许光艳答应着就开门下车。
　　许光艳提着帆布包边走边看，感觉这条街算不上闹市。街两边大多是小商铺和小吃店，楼房也不太高，街面上时有港田穿行。到了仙鹤酒厂门前，做了个深呼吸，壮着胆踏入大门。只见室内装修还算豪华，四周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影印仙鹤酒彩照，方格式吊顶下电棒透明。老板桌前一个男人正按着计算器，读数的声音清脆悦耳。“哎！老板，你们厂招工吗？”许光艳大声问。听见是女人的声音，老板头都没抬地回应：“不招女工。”许光艳想了想又问：“请问，你认识赵德胜吗？”老板这才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许光艳，突然大声喊道：“光艳！艳妹儿！是你呀！”赵德胜忙站起来，冲到许光艳跟前，双手按着她的双肩说：“好想你呀！快快快，跟我来，里面坐。”说着接过她手中的提包，就往左侧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是个单间，四周各摆一对沙发、一张茶几。进来后，赵德胜一边说“坐坐坐”一边倒茶，完了才在许光艳对面坐下来，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问：“你是出来打工的吗？”许光艳看着他莞尔一笑说：“是呀。可惜你又不招女工。”赵德胜笑着说：“别的女工暂时不要，你我肯定要啊。”抿口茶接着说，“我的摊儿刚扎好，基本设施还不完善；等正式投产运营，那就需要女工了，接待客户呀，营销呀，都少不了女工。如果不嫌我的厂子小，你就留下来帮哥一把吧。”许光艳深情地说：“运哥是怎么想到办厂的？这得多少资金呀，遇到困难没有？”赵德胜叹口气说：“别说困难了，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资金呢，这里借点那里挪点，再贷点，凑个百十万儿还好说；关键是难在办证上，光办证就跑了差不多半年，是等后来政策放宽了才办好。”许光艳说：“是的，听说现在办营业执照很繁琐，难得很。那你技术问题怎么解决？你也没酿过酒呀。”赵德胜说：“你忘了？你上高中时我上技校；你下乡插队时我就进了市酒厂当工人。这个酒厂就是你父亲原来办的仙鹤酒厂，后来改了名儿，叫红旗酒厂，我就是在这个厂学的酿造技术。现在这个厂承包给私人了，我成了下岗职工。唉！没办法，为了混口饭吃，就跑这里来了。”许光艳接着问：“就你一个人来这里？嫂子呢？她没来吗？”赵德胜苦笑一下说：“哪有什么嫂子呀？我还没结婚呢。”他抿口茶接着说，“唉！都是因为穷啊！人老几代都穷，家里又没个老底儿；刚混得好点，又下岗了。要钱没钱，要文凭没文凭，谁愿意跟我一起受罪呀？”许光艳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你就挺有志气的。”赵德胜说：“好了，不说我了。你呢，现在怎么样？下岗那会儿，我就想去乡下看看你，因为忙着办厂，一直腾不出时间。你还在乡下吗？”许光艳说：“我呢，很简单。下乡不久就当民办教师，后来转正了。我一直感到惭愧的是，奶妈出世我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她给我留下什么话儿没有。”赵德胜说：“母亲病重期间，不让我告诉你她病了；她说你有你的难处。哦，对了，母亲说，你父亲临终前交给她一块写有字的手帕，让她等你长大了交给你；母亲临终前把这块手帕又交给我了，让我无论如何要交给你。你不说我倒忘了。”许光艳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平静地说：“奶妈真是个受托的好人啊！那手帕你带来了吗？都写些什么？”赵德胜说：“带来了。就是一首诗，我看了，内容我还没弄明白。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就交给你，也算完成两位老人的遗愿。”许光艳答应着，就跟赵德胜一起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