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亲兄妹首次见面 许光艳百般受宠

　　许光艳坐过火车、客车、敞篷车，坐小轿车还是第一次。车上高速后，她感到路边的电线杆、树木飞速地向后闪去，人就像坐在飞行器上一样；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树木在往后倒还是车在往前进。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到了市委招待所大门口，车才减速缓停。几个人下车后，步行到大院。王丽娜朝许光艳笑着说：“我们住在后面3号楼。”
　　“姑妈，你看谁来了？”王丽娜推开门就大声嚷道。正坐床边上看电视的姑妈闻声站了起来，眯缝着眼睛看着许光艳，见一个楚楚动人的大姑娘站在眼前，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听见嫂子的喊声，看见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许光艳喊声“姑妈”就确认无疑地扑了过去。老太太张开双臂，一下搂过她的侄女，轻轻地、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断地叨叨着：“哎哟，我的儿，我的儿。”站在一旁的许光明说：“好了姑妈，我们下去吃饭吧。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下午3点50的。”许光艳一愣问：“你们准备去哪呀？”王丽娜说：“回我们公司呀，我们公司在珠海。”许光艳嗯一下，搀扶着姑妈跟着往楼下去。
　　吃完饭，一行四人登上火车一路南下。到广州时，已是早八点多了。几个人又在火车站旁不远处的小吃店里吃顿早餐，然后又坐大巴往珠海去。到了珠海，又打的到香港区。到香港区仙鹤酒业有限公司办公楼前下车时，老太太几乎站不起来了，嘴里不停地说：“哎哟，这人老了，真的不中用啊。哎哟。”别说老太太了，就连许光艳也觉得晕晕糊糊的；尽管火车上睡的是卧铺，但她在这种环境中是无法入眠的。许光明和王丽娜搀扶着老太太，许光艳跟在后面；他们是怎样上电梯，怎样进到卧室去的，许光艳都迷迷糊糊地记不真切了。
　　第二天早晨，许光艳猛一惊醒来，只见阳光隔着窗帘照得整个房间通亮。她匆忙下床，伸一下懒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凭窗远眺，但见高楼林立，形状各异；俯视楼下，只见纵横交错的公路上，小车川流不息：立交桥上的，桥下的，来来往往；大圆盘周围，旋转着的一闪而逝，各行其道；唯独不见行人。她不知道这是几楼，却突然想起了姑妈。估计姑妈就在隔壁，于是打开房门，只见走廊里铺着红地毯，一直延伸到远处；就蹑手蹑脚地来到右侧房门前，不敢贸然敲门，只好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听见均匀的鼾声不断，这才又退了回来。回屋后，她把被单抖了抖叠好，与枕头一起放好，然后环视一下房间。整个房间不大，进门左手是敞门衣柜，衣柜对面是洗手间，中间是人行道；里面就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靠椅，床对面的条桌上有一台电视机。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小妹，昨晚睡好了没有？”正在许光艳无所事事时，王丽娜推门进来了。“睡好了。折腾了几天，累坏了，一觉睡到大天光。”许光艳笑嘻嘻地回应。“你们老师的工作有规律，对快节奏开始有点不适应，很正常。走吧，下去吃点早点，然后去超市逛逛。”王丽娜说完就回身走出门外。“姑妈呢？不去吗？”见嫂子已离开隔壁房间老远，跟上去问。“她呀，你就别操心了。”王丽娜说：“我们给她请有小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许光艳“哦”一下，走到电梯门口，才知道这是七楼。她这还是第一次乘电梯，见嫂子在墙壁上的数字上点了点，感觉晕一下就到了大厅。
　　出了大厅走到一辆奥迪小车旁，王丽娜拉开车门，让许光艳先上，接着跟上来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扬一下脸说：“车是我的，司机是我弟，叫王健，是请来专为我开车的。你哥的车是日产本田牌的，他昨天就到厂里去了。厂在三里墩，离这里三十多里。”接着对王健说，“到前面吃点早点。”车靠边停下来，几个人在一家小吃店里坐下来，王丽娜给每人要了一碗加糖豆脑，又点了一笼小笼包。三个人匆匆吃完，接着又上车。
　　车行中速。许光艳老感觉还坐在火车上似的。她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回头看看嫂子，见她微闭双眼，好像在打瞌睡，也不好多说话。不一会儿，车停了下来。下车后，许光艳抬头看去，只见大楼第二层墙壁上横挂着“兴隆超市”招牌，第一层一连几道推拉门，每道门前都是出出进进的人。“走吧，进去，别看傻了。”王丽娜笑着说，接着拉一下许光艳的手。
　　两个人走进大厅，只见一排排、一行行全是成衣：童装、青年装、老年装；夏装、冬装、春秋装；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真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走，那边去。”王丽娜拉着许光艳走到青年装这片儿，看一会儿，指着架上的女式西装对服务员说：“拿一套看看。”女服务员笑眯眯地答应着“好咧”，随手拿一套递过去。王丽娜把衣服往许光艳身上比比长短。许光艳不解地问：“嫂子这是给我买吗？”王丽娜笑着说：“傻丫头，不给你买给谁买呀？”许光艳用手拦一下说：“不用，我有衣服。”王丽娜说：“你那也叫衣服？用我们朝阳人的土话说：一看就是个老杂皮。”说完又对服务员说，“有中号的吗？拿一套蓝色的，领带要桃红的，领结要乳白色的。”服务员忙不停地答应着，很快就满足了顾客的需求。“还有，那裙子，休闲服，一样配一套。”王丽娜又指着衣架说。“哎，别别别。”许光艳对服务员说。服务员哪听她的？很快就拿出两套来。“来小妹，到试衣室穿试试，看合身不合身。”王丽娜说完，带着许光艳到试衣室门前，“进去穿试试，我在外面等你。”
　　许光艳感觉被人绑架似的，一直在听从嫂子的指使，但这是一种善意，她无法拒绝。只好走进去，关门试衣。先试穿的是一套西服，衣服换完后，感觉长短、宽窄都挺合身的，但她不会打领带，不会扎领结，只是摆出个样子，然后站在立镜前自我欣赏一番。许光艳中等身材，短发，典型的鹅蛋脸庞，双腮不染自红，睫毛不描自黑，只是眼睛略微小点，但双目含神，流光溢彩。平时走路，总是昂首挺胸，本有一种高雅气质，现在穿上西服，更显出物我一体的神韵来。她对自己微笑一下，感觉良好。接着试穿另外两套，无不贴身合体，风采奕奕。
　　“怎么样，合身吗？”见许光艳出来，王丽娜迎上去问。“好得很，都挺合身的。”许光艳含蓄一笑。“走，上二楼。”王丽娜说完抬下手，在前面带路。许光艳第一次踏上这种自动旋转式楼梯，与垂直电梯比，可领略到另一种很惬意的感受。但她不敢大意，只好手扶梯帮，顺势而上。到了二楼，抬眼看去，才知道这里都是珠宝摊位。她跟着嫂子路过几个摊位，在一个售表摊位前停了下来，王丽娜买了一块瑞士女式手表；在金银首饰摊位前，买了一串金项链和一对金耳环；在化妆品摊位前，买了一套化妆品。然后对许光艳说：“走，下去，该吃饭了。”
　　两个人出了大厅，坐上奥迪，王丽娜对弟弟说：“到望江楼海鲜大酒店。”在正街上，车速较慢；进入市郊，车速放开。不一会儿，就到了海鲜酒店。“王健等会儿过来一块吃饭。二楼香港间。”下车时王丽娜对弟弟说。“来，小妹跟我来。”下车后王丽娜对许光艳说。
　　许光艳跟着嫂子上了二楼。只见楼道很窄，地上铺着红地毯，灯光幽暗，两边交错都有房门，但门都是关着的。直走一段后，向右拐个直角，仍然是红地毯直通前方，还有幽暗的路灯和关着的门。再右拐个直角，还是老样子。她感觉好像进入到迷宫似的。走到尽头时，才发现门头上横挂着“香港间”牌子。
　　“他们还没来吗？”王丽娜推门进去，见丈夫正悠闲踱步，就随口问了句。“十一点刚过一点，估计得一会儿。”许光明回应说。“来小妹，跟我来。”王丽娜说着推开休闲间；许光艳朝哥哥笑一下，就跟了进去。
　　王丽娜把衣物放沙发上，回身关上门，从购衣袋里掏出一套裙装，看着许光艳笑着说：“换衣服。”许光艳愣一下问：“就换衣服呀？”王丽娜展开衣服说：“今天有客，看你的衣服多不合群呀。”听嫂子这么说，许光艳羞涩地脱去外衣，匆匆换上裙装。“把这皮鞋也换上。”王丽娜从包装盒里掏出皮鞋放地上说。许光艳又一愣问：“什么时候给我买的鞋呀？”王丽娜把许光艳刚脱的衣服塞进购物袋说：“就在你试衣的时候。你的脚我一看就知道穿多大码儿。怎么样，合脚吗？走几步我看看。”许光艳走几步说：“挺合适的。”王丽娜微微笑着说：“合适就好。来，靠在桌子上，我给你化个淡妆。”许光艳就像温顺的小羔羊，一只手撑桌面上，抬起头，微闭双眼。王丽娜提笔迅速点红描摹，几下就改变了原来的模样。然后又把项链套她脖子上，把耳环夹在她双耳耳垂上，最后才把手表递过去说：“戴上，去照照镜子。看看好看不好看。”许光艳穿的这套裙子，是束腰包臀粉红色连衣裙，加上黄色长筒丝袜，整个身体能突出的部位都突显了出来。她走到挂在墙壁上的镜子前，审视一下自己的面容，左顾右盼一回，然后又微微挪几小步，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嗯，这才像我们许家的大小姐啊！”王丽娜一旁打趣说。“嫂子，你这得花多少钱呀？”许光艳回身问。“不多，也就十来万。”王丽娜说着把手搭许光艳肩上接着说，“有许多上层女士，一件衣服就几十万；嫂子花这点小钱儿，别放心上去。”许光艳激动地说：“那我拿什么报答哥嫂呀？”王丽娜笑着说：“要你报答什么呀？这点钱哥嫂花得起。你小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小小年纪就流落民间，也没人心疼，多孤单，多可怜啊！姑妈说：父母不在了，长哥长嫂当爷娘。只要你明白哥嫂的心意就行了。还有啊，现在的人，都现实得很，大多看不起穷人。你穿这身衣服回去，就能让人知道，你娘家还有人儿，免得有人欺负你，明白吗？”听到这里，许光艳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轻轻地喊声“嫂子”，一下扑到嫂子怀里抽泣起来。王丽娜在许光艳背上轻轻拍着说：“好了，别哭了。马上客人看见你眼睛有泪水，多丢人呀。来，我给你眼角再补画一下。”
　　客人已经到齐了。王丽娜带着许光艳走出休闲室，笑眯眯地说：“各位主任好！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家妹许光艳，按大陆的说法，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刚接过来小住一段时间。”话音刚落，就响起掌声，同时喊着“欢迎欢迎”。王丽娜又向许光艳介绍客人说：“那位是基建部的高主任，那位是人事部的黄主任，那位是销售部的闻主任，这位是调酒师田总，这位是酿酒师胡总，这位是品酒师刘总。说是客人，其实都是一家人。”每介绍一位，许光艳都站起来与客人对视笑一下，抬一下手，说声“您好”，算是打招呼；当然，客人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好了，客套话都说完了，我们先干一杯吧！”许光明说着举起酒杯，于是大家同时端起杯喊声：“干！”
　　王丽娜小声对许光艳说：“没酒量你少喝点，我们这里不攀酒。”许光艳点点头“嗯”一下，抿一口就放下酒杯。抬眼看去，满桌菜她大多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见中间大盘里，装着一只大螃蟹，估计最少也有四五斤，盘子四周放着大、中、小几个手握夹子，她也不知道怎么用，只好用筷子夹个虾仁下酒。王丽娜拿起大号钳夹，掀开蟹盖，然后用小号夹夹块蟹黄往佐料盘里翻一下放许光艳碗里说：“蟹黄味道好，你尝尝。”许光艳快速扫一眼其他人的吃法，才动口吃。王丽娜用筷子指着小盘对许光艳说：“这个贝壳肉别看少，营养丰富，你尝尝；里面添加有佐料，夹起来直接吃，不用另加佐料。”说着用筷子夹一只贝壳放许光艳碗里，剔下肉，把壳放一旁的小盘里。许光艳夹起来放嘴里，果然感觉味道鲜美。王丽娜从大碗里舀一条海参带汤倒许光艳碗里说：“海参蛋白质含量高，还含有其它丰富的营养元素。”许光艳再次看看大家，只见他们各吃各的，各喝各的，偶有人小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或听不懂内容。她刚吃完海参，嫂子就给她舀了一小勺米粥倒碗里说：“这是广州有名的鱼煮稀饭；你看，这鱼肉和大米混为一体，根本分不出哪是鱼肉哪是大米，味道特别鲜。你尝尝，如果不爱吃就喝这个，这个是鲍鱼汤，味道也好。”说着指指许光艳旁边装着橙色鲍鱼汤的茶杯。
　　王丽娜就像母亲带女儿在外吃大席一样，一边给许光艳夹菜一边说着话。许光艳抓起服务员刚送来小盘里的小块毛巾擦擦嘴，这才发现，除了哥嫂和王健，其他人已经都走了。“吃饱啦？吃饱了我们也走吧。”许光明看着妹妹笑一下说。于是，几个人这才离开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