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时过境迁熏莸一交融 物是人非云泥两相合

　　十年后的红河春二月，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就业率不断提升，经济不断壮大。下海经商致富的人一批又一批，买起了豪宅别墅，穿起了名牌服饰，开起了豪车，吃起了西餐。这种富人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天上人，而是实实在在的眼前人、身边人。俗话说饱暖思淫欲，穷人乍富，必要胡天胡地一番才可解他以往的穷酸气。他们这一闹，必然使社会风气、社会观念也为之改变。人们把他们当作标杆，奉作神明纷纷效仿。社会上凭空多了些娱乐场所，三步一足疗，五步一酒吧。殊不知此种地方必然是犯罪率的发源地，仅昆明市京碑区吕家街派出所一个月就接到几百个报警电话，都是涉嫌犯罪的。尤其是拐良逼娼案、碎尸案、医疗腐败案等。
　　另一边，当兵十年的兴民回来了。他在部队英勇作战，消灭匪徒保卫边界。从普通列兵一直升到士官，这年正月，他巡逻时抓捕一名外国间谍，受到嘉奖，要升他为军士长。家里来信说，爷爷奶奶去世了。兴民便申请退伍，上级实在太爱人才，强留了两个月，让人给他做思想工作，希望他有所回转。奈何兴民钢铁意志，不容说动，上级更是喜欢，便予以批准。
　　别人当兵，十年退役，各项补贴优惠加一起也能拿个十来万。可兴民当初与吕老英雄有约在先，不管拿多少，必去一半，是砺自身，也报国恩。所以兴民一半的钱捐给了受灾群众和边远山区小学，以告慰爷爷在天之灵，孙儿吕兴民做到了。
　　这十年里，也不全是当兵了，更为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吕兴国。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改名为李利军，是他后爸改的。因为哥哥，还找到了女友。原来文工团的演员小刘来边防慰问演出，各大边防部队都来参加。为了活跃气氛，小刘要现场一位兵哥哥与之搭配，兵哥哥都很青涩，你推我让的不肯上去。最后大家都捉弄兴民，把兴民推了上去。小刘要他介绍自己，兴民连籍贯带名字都介绍了，这一介绍不要紧，底下的班长李利军就震惊起来，他母亲跟他说过，他有个弟弟叫吕兴民，红河村人，父亲是谁，爷爷奶奶是谁等都说过。
　　李利军看二人表演跳舞，弟弟不是踩脚就是踩裙子，弄得很难为情。底下众人更是捧腹不已，后来李利军就向小刘极力表彰兴民，撮合二人认识。就这样，女朋友有了，亲哥哥也找到了。兄弟相认，少不得聊了几个通宵，狂奔千里以示激动。
　　因为哥哥有任务执行，所以这次回家，却只有兴民和小刘。车子经过瓦窑村时，兴民想去姑姑家转转，便下了车。逶迤一番来到姑姑家大门口，却见有封条把门封了。放眼望去，房顶上杂草丛生，数丈不止。墙歪瓦悬，大有所倾。正自凝神间，路过一位背柴大爷顿足道：“解放军同志，您看什么呢？”原来兴民还穿着当兵时的那身，挺挺立立，板板正正。兴民便问这家去哪了？大爷叹道：“这家是胖二婶和老苏的，是我们村过得最好的人家。不想他儿子考了大学读了博士，按理说聪明之至才是，可是却交了个外国女友，从此极度信奉外国生活。对他老子娘置之不理，五六年来没回来过一次。还大势宣扬中国家庭之不堪，人虽然不来，但电话倒是打得很勤快。”
　　兴民听到这里，心刚一暖和。大爷就说：“却是来催钱的，每个月必须往卡里打两千，如果不打就寻死觅活的。哎！后来一打听，原来那小子是进传销了，所谓外国女友，不过是假洋鬼子罢了。干脆撕破脸皮，直接要十万，不给就做掉。可怜老苏和胖二婶东平西凑拿不出来，最后没办法去贷款，凑足了钱打过去。儿子是出来了，可是又不安分的跑了。两口子抛家舍业的到处找儿子，眼看得贷款逾了期，久久联系不上他们，自然也被封了。”兴民听了这样的事，内心早已波澜起伏，带着恨意怒问：“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为什么不报警？”大爷看他神色骤变，嘿嘿一笑道：“大概是忘了。”
　　兴民回到家乡，十年来，家乡也为之一变，比以前更秀美了。现在正逢二月，不少人都去梯田插秧。因此，村里见不着几个人。伴随着绿茵芳草，杨柳清香正往家赶。经过小卖部时，看见一位穿着破败，满头华发，一脸皱纹的老奶奶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小石子在台阶上画道道。一嘴的褶子张张合合想说话，却是满嘴无牙。小卖部的门是锁着的，她是等谁呢？记忆中，这家小卖部是满子梁大爷的本钱。
　　回到家里，爷爷奶奶的丧事已经办了，他爸老吕填了些风寒和腰疼的毛病，时不时的捶腰咳嗽。老吕知道儿子今天回来，所以地里的活一早就忙完了，现在做好了饭等着吃。兴民带小刘一进家门，就感觉气氛不对，有种荒凉颓败之气。老吕假笑地欢迎着，对小刘问长问短以示客气。吃了饭，兴民把哥哥之事说了，老吕很是欣慰。小刘知道他父子有一肚子话说，借着参观村舍离开了。
　　兴民看这屋子还是十年前一大家子住过的，而他在部队收到家里来信时说，父亲已经和柳妈领证同居，爷爷为此还让常舅另外盖了几间房。为什么不见柳妈呢？尽管橘姐也成了自己的妹妹。对于橘姐，他是渴慕的心理，但并不痴狂。还记得十年前他当兵之时路过她的学校，隔着铁门跟她说要娶她，并要她答应。其实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橘姐不会嫁给自己，之所以那样，不过是为了一点慰藉，更多的是获取到她的鼓励，兴奋了自己的灰心，激励了自己的意志，这大概就是稳定军心吧。
　　老吕把这十年来发生的事都给兴民说了，兴民听了这些迷茫孤闷，恍如隔世。橘姐变了，她自从嫁给苏天年后，住进了公爹为他们在县里购买的婚房。起初还好，后来走动得多了，发现了新大陆，不想世上还有如此乐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更加结识了一班狂蜂浪蝶的姐妹，日夜玩乐，全不以家庭为念。后来公爹丧偶，她为了谋权夺利，竟然以身诱寝。年不到三十，就成了红河县卫生局副科长。之后更是与一家私人医院，名叫安仁医院的院长满天白，副院长陈继才相勾结，大搞医疗器械腐败之事，牟利高达几百万元。
　　名利双收之后，又嫌弃自己的母亲改嫁的是农村人，自己的尊贵之身受到了玷污。便迫使母亲与老吕离婚，母亲不忍离去。她便开始腐蚀，带着她母亲出入高档会所，做美容、做健身、植发养生等。几番猛打猛攻，她母亲也逐渐投诚，跟老吕离了婚追随女儿去了。苏天年还是一如往常的憨厚朴实，可这世上容得下这种人吗？什么单位什么工种能接受这种人呢？要不是他爸跟银行行长有交情，他也不可能进入银行担任文秘。他脑子迟钝，思维简洁，这种劳心之地岂是他所能胜任的。不过每天端茶递水，擦桌子扫地跟在学校一个样。他爸如此安排，为得不过让他每月能有两三千的开支用。就这钱也毫不保留的交给橘姐，自己无社交，无朋友，无爱好，一天十块的饭钱就知足了。
　　他跟橘姐有了孩子以来便长期分居，她公爹也退休了。大概多年为国出谋划策，脑细胞有所减损，退休后便处于半痴呆状态。所以出了这些事他也是无能为力。近两年来，橘姐经满天白、陈继才搭桥认识了一位电力局局长。此人大腹便便，专一好色，尤喜人妇。两人刚一见面，无需言语，通过穿着妆容便知是同道中人，便立马狐绥起来。初时还谨慎些，时间长了便直接把人带回家。时一时二，交际之下，皆为良友。后嫌老公智障，出钱与陈继才，让其将苏天年治死。
　　这是十来年关于橘姐的事情，还有梅林、高婷的事没说。梅林的父亲自从十年前与老钱喜宴上互殴，老梅被打坏了鼻梁，老钱被撅折了胳膊。老钱出于愧疚，让大儿子骑摩托先把老梅送到医院。治疗了三个月，钱是没少交，病是没少加。最后又治疗出来个肺感染、心脏不好，治来治去治到太平间了。老梅的女儿梅林感到困惑，想去调查，偏是常子川从中斡旋。把那些医学专业讲给她听，给她穿上皇帝的新装，使她不懂装懂，遂使无疑了。十年前，满天白回了趟老家，钱家老三也去满子梁家求助满天白。因钱家老五江湖闻名，满天白想要结识一番，便着人送去医院。不仅如此，还出钱为老三举办婚礼，更让钱家兄弟死心追随。从此钱家老五钱德亮便成了他的保镖，形影不离。梅林和老三钱海亮结婚以来便外出务工，钱海亮怕老婆涉世未深，一个人多有闪失，便托弟弟老五帮忙向满总安排个职位。很快有了答复，让梅林去医院做实习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