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品名称:凤凰山下 作者:李改焕 发布时间:2024-07-17 17:07:10 字数:9791
自打张国杰给队上买了电视机以后,队上的风气好了许多,大家的生活状态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社员白天上工,晚上聚集看电视,已成为一种生活习惯。每次天麻麻黑,就有人端着饭碗叫喊着放电视,这样以来,电视机因常时间放映、缺乏保养,导致荧屏下起了雪花,张国杰和会记郭大明不得不借着忙罢,二返省城去修理电视机。
(一)送饭
电视机去修理了,追问电视机何时回来?成为大家聊天期盼的话题,尤其把张改换急的不得了。这天晚上,她给父亲送饭到饲养室,室友看见问道:“小换,给你爹送饭来了?今个我和你爹起了个牛圈,又铡了些草,还没顾上回家。老张,别干活了,你碎女子送饭来了。”
张改换也喊:“爹,快来吃饭!叔,我拿的多,你也吃些。”
室友说:“不了,我回去吃,你爹有你个巴巴女(最后生的女娃)就是好。”张承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来到小女儿的身边。
张承让说:“他叔,吃几口压压饥再回去吃饭吧?今真是把人都饿的兮兮的了。”室友推辞没有吃便回家去了。张改换好久都没给父亲送过饭了,张承让随口就问:“小换,爹觉得自打队上有了电视,你这可是头一回给爹送晚饭?”
张改换回父亲话:“爹,你咋还记这事,电视把人看上瘾了,这电视下雪花,我哥带到省城去修,天天都有人问电视机啥时回来呢?”
张承让也说:“对对,邻村的乡亲见我也这样问?你哥修电视走几天了,咋还没回来?”
张改换说:“我哥都走三天了,我觉得就像走了三年。”
张承让笑了:“呵呵呵,看把我碎女子急的,这电视也太精贵了,没用多长时间就耍麻达(出故障)了,你哥是白花钱?寻着让社员抱怨他呢。”
张改换解说道:“爹,买电视是大家举手通过的,谁抱怨也是白抱怨。听外人说电视机要保养,咱就没保养过,也不知道咋保养,就知道天天晚上只要有人催就开电视,一开都少不了五六个小时,也太伤电视了。”
张承让回忆说:“你哥不是规定看电视时间了吗?”
张改换说:“都不听么,我哥总不能为看个电视得罪大家。”
张承让说:“也就是,这回把电视修回来了,都要爱惜呢……。”
(二)乘车
时隔二日,张国杰和会记带着在西安修好的电视下了火车,郭大明来到窗口买上了通往家乡的公交车票准备乘车。由于买票人特别多,郭大明与窗口售票员对话出现了误差,可谁也没有发觉,郭大明只是拿着乘车票,催着在一旁看守电视机的张国杰上车:“队长票买上了,借这会上车人少,咱赶紧上车。”
张国杰说:“对对,咱带电视,安全第一。大明,给电视机启票了没有?”
郭大明说:“嗨!我把这事给忘了,上车了人家让买就买,不买更好,咱俩有没带啥行李。”两人边说边抬着电视机上了车,他们为了安全起见,落坐在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不一会儿,售票员上车检查完乘客的车票,然后班车就出发了。公交车出了站,没开多远,刚刚拐过弯就刹车停了下来。
郭大明误解的说:“这司机技术不行么,不胜咱开坦克的,出站拐个弯还刹车。”张国杰仰了仰头,只见车门打开上来了几个人。
张国杰说:“你说错了,人家刹车要在这上人,你看上来这女的,不就是咱街道医院的女医生吗?”
郭大明说:“对对,女医生她家住在这里?够远。她不在车站买票上车,明显是不想买车票么?”
张国杰也说:“有可能!你看刚上来的那三个小伙和售票员打的火热,肯定也是不会买票的。”他们俩人猜测着,监督着,公交车爬过环山路,行进在平坦的道路上,售票员就趴在司机旁私语。
售票员说:“师傅,这路平坦了,人也少,让我练会车,不然,我把前段学会的车技又忘完了?”
老司机说:“等到站上吧,随便停车违背规定。”
售票员又说:“师傅,我这些伙计看着我呢,就让我给他们露两手。”售票员说话间,班车到了沿线的站上,售票员高兴的喊道:“到站了、到站了,下车的赶紧下车,上车的先坐。师傅让我来,让我来么。”老司机只好让位,侧身坐在驾驶室的旁边。
老司机说:“起步慢点,看到过路人小心点。”老司机叮咛的话才说完一会儿,班车在运行十几分钟后,突然就有人横穿马路,急得老司机去按刹车,售票员见状很是生气。
售票员骂道:“他妈的找死,过马路都不知道看,长眼睛出气呢?”
老司机劝说道:“农村人见识少,这是常事,再往前走就是学校附近,来往人更多,下站我来开。”
售票员说:“师傅,我刚上手,还没开过瘾呢,一会让我再开开。”售票员边开车边说话,老司机只顾观察前方情况,没有答应。售票员接着又说:“师傅,新调来的副县长是我爸的老同学,这你也知道,那你怕啥?”老司机瞅了一眼售票员,继续观察路况,还是没有答应。售票员着急的又说:“师傅,我记得上次你们三个大人见面时,你当面答应教我练车,可不能反悔。”
老司机嫌烦的说:“我哪里返悔了,我是要教你练车,不是教你来冒险。万一出个啥事,我得替你背黑锅,说不定我这饭碗也就砸了。”俩人说话间,班车到站了,由于售票员驾驶停车来猛了,吓到了站上等车的乘客。老司机本想指责售票员两句,又怕说出来影响乘客情绪,只好用眼睛瞪了瞪售票员。老司机驾驶班车穿过了学校,售票员又求。
售票员说:“师傅,好了好了,学校过了,让我再开一会,完了我请你吃羊肉泡馍,给我个面子吗。”
老司机耐心的说:“下次吧,学习开车不光是急着上手,脑子也要跟上,你看你看,这人牵个牛……。”老司机的话还没说完,售票员着急的伸手要按喇叭,老司机挡住他的手说:“哎呀!按喇叭干啥?惊吓了牲口咋办?去去,赶紧例行你的职责去,该查票查票,该补票补票,还有一个上来的人等着你卖票呢?”售票员视乎明白了自己是干什么的,这才工作了起来。
售票员喊道:“查票了,查票了,都把自己的票拿出来?”郭大明这才把张国杰的票给了他本人,张国杰一看票就发现了问题。
张国杰问:“大明,你怎么少买一站路的票?”
郭大明惊讶的看了票:“啊!真个,少买一站,我在买票窗口说的清清的,绝对是卖票员听差了。算了,我看出站上来的那四个人到现在也都没买票,咱每人只差两毛钱一会再说。”
张国杰爱面子的说:“人家查出来了多丢人的,你说是买票时窗口听错了,谁信你?把票补了算了,咱也不差这两角钱。”
郭大明又说:“队长,你到部队当班长,做事特别讲原则,回咱这了你咋变了,这根本不是钱的事,为啥那四个人连一个人票都不买,太过分了。”说话间,班车已驶向张国杰他们将下车的最后路段。
张国杰说:“啥太过分了,部队和地方咋能比,你看不惯的事情多着呢。”张国杰正劝郭大明,售票员查完票去了车头大喊起来。
售票员说:“要补票的抓紧补,不要明知故犯,让我逮住给你难看。”随着几声车鸣,公交车停在了街镇十字旁的站台上。由于郭大明一直监视着没买票的那四个人动向,此刻又见女医生坦然的下了车,心里实在不能接受这不平等的待遇。
郭大明说:“队长,你看女医生没买票,还理直气壮的下车走了。”
张国杰说:“不管人家的事,走走,先把电视机弄下去,免得谁撞了电视机。”说话间,两人抬着电视机,向下车门口走去。
(三)群架
张国杰和郭大明抬着电视下车的时间,也是生产队刚刚上工不久的时间。这时,张国杰队上的社员正在仓库里剥剩下的玉米棒种子,准备为新麦种子入库做准备。有位干活的社员还惬意的说:“要是电视机在,咱一边看电视,一边剥玉米,那该有多享福……。”
邻队的社员在这个时间段,正聚集在离街镇十字(公交站)很近的打麦场上,因为是二次清理麦草中麦粒,为了节省时间,干群南来北往,在两个打麦场上交替翻晒,碾收麦草,只是为了赶时间,达到颗粒归仓的目的。
话说张国杰和郭大明正抬着修好的电视机准备下车,被售票员拦住:“你俩给我站住,先补票,再下车。”郭大明走在前面,因为心里装着不平,又看到争着下车的乘客,为保护电视机,他硬是避开售票员、抬着电视挤下了车,张国杰抬着电视另一头,他还不得不跟着下,售票员见状喊道:“让你俩补票,耳朵是聋了,嘴还是哑了?”
郭大明应道:“你才聋了、哑了,我们压根就不想给你补票,看你能把我咋的?”郭大明抬着电视机又往前走,他是想把电视机放到人少点地方,而售票员以为是逃票,上前就一把揪住郭大明的后领,再次怒吼了起来。
售票员吼道:“你们凭啥不补票,不要给你脸不要脸。”郭大明放下了电视机,也抓住了对方的领口。
张国杰护着电视机喊道:“两毛钱个事,都把手松开说。”
售票员不松手的又怒道:“就是少一分钱,我也不会放手?”三个没买票的小伙子这会也从车上下来,围在了售票员身边,其中一个手里拿着车上闲放着的摇把压住了电视机。”
张国杰见势平和的说:“你既然对工作这么负责,为了一分钱也不肯放手,那你就先把没买车票的人票补了,我们翻倍补票都行。”
售票员听罢,松开手的说:“别人补不补票管你屁事?你算老几?”
张国杰又说:“我就一介草民,补不补票咋不管我的事,这是国家的车,你能说出让他几个不买票的原因,要补要罚我们都听你的。”
售票员说:“凭啥我给你说原因,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
郭大明抢话说:“你不说原因,那他们几个得是都是你爷、你婆?就是你婆你爷也得买票,你想当好孙子回家孝顺去,不要粘国家的小便宜,大家说对不对?”郭大明的话让现场围观的人议论了起来,售票员和三个小伙七嘴八舌回话道:“就不说原因、就不说原因,你把我看两天半。”他们一边说一边把郭大明推来掀去,其中手拿摇把的小伙子更是嚣张至极的叫嚷。
拿摇把小伙道:“我几个就是给你当爷当婆来了,看样子爷今天得教育教育你这不孝子孙,要不然你就张的飞上天了。”争吵间,张国杰见那个拿摇把小伙离开了电视机,又举高摇把向郭大明拥来,张国杰看出这架势是要围攻郭大明,就一把将郭大明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张国杰小声说:“大明,少说两句,快把电视机弄回去。”说罢,张国杰一把推走了郭大明,原本围攻郭大明的那三个小伙一拥而上,又围攻起张国杰来,张国杰因寡不敌众,被三个小伙子和售票员用车摇把追打得到处乱串,还撞翻了街市买小吃的摊位,他们追了几个来回,竟把张国杰逼到了死角,更恶毒的是他们用车摇把打人,竟把张国杰打倒在地,售票员还骑在了张国杰的身上。郭大明托人把电视机送回了队上,赶来上前救架,也被打倒在地,街道摆摊老人看不惯才大声呼救。
摆摊老人喊:“快来人呀,要出人命了,售票员带人拿着铁杠子打乡党,赶紧救人。”正巧,邻队社员扛着木叉刚好从南向北路过,那三个小伙挨了打,丢下售票员各次逃脱。售票员见救驾的社员向他冲来,瞬间拳头像雨点一样将他打倒在地,他想利用张国杰躲打,紧紧的抓住张国杰不放,还恶狠狠的咬住了张国杰的耳朵,献血顿流。
张国杰得救了,被邻队社员送去医院救治。售票员虽然年轻,再有力气也难逃挨揍。张改换正度暑假,她出门要去同学家写作业,远看街道十字人群涌动,好奇想去看看,却遇见邻队两名妇女抬着电视机走来,她们着急的说:“快快,你哥让人用铁杠子打了,现被我队人救了送医院了。”张改换听了,把书本扔到家门口,向出事的地点跑去,张改换跑了半截又折回来,她想着二哥不在家,得有人处理事情,所以,她返回来边跑边问副队长去了哪里?队上有位老者在门外夏凉指了指,人都在仓库里,张改换听罢跑到仓库,悄悄的叫上了副队长,这才跑到了出事的地方。
张国杰在医院里救治,下了公交回到医院的女医生,忽听人声喧哗前来门诊支援,才知事情一二,于是,她出了医院向车站跑去。只见售票员被邻队乡亲团团围住,大家脚踢拳打不歇,地方派出所人员赶到现场,控制了动乱,并和女医生一起把售票员搀扶到医院就医,人们才直渐散去……。
(四)下访
张国杰经过一段时间的养伤治疗,背部除留下伤痕、随着天气变化时而泛痛外,耳朵咬伤的牙痕变成了永恒。事隔两月之后,大概是售票员彻底恢复了健康,县上派人下访群架,首先走访了群架的见证者,却都没有收到利于售票员的证据,后又将正在下乡指导农业生产的张国良叫回来问话,张国良接到通知,仓仓促促从乡下赶到公社政法办公室,进门就问:“王主任,您找我?有啥急事?”
王主任说:“对对,有急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县上民事纠纷调解员。”没等公社王主任往下说,张国良就猜到了。
张国良说:“师傅,你是为群架一事来的吧?”
调解员说:“对对!确切的说,我是受害者售票员代表,也可以把我当成对方的律师。”
王主任接着说:“国良,你是咱机关干部,咱就开门见山没必要回避。你弟那场群架,现在庆幸的是售票员已定痊愈,那边让你家把他们的住院费、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及营养护理费全部赔偿了,这事就一笔购销。如果给不了,或者不想给,就得在法院见,是这个意思吗?”
调解员肯定的说:“对对,是这个意思。”张国良听了王主任的传达,又听了调解员的指定,心里十分不悦。
张国良说:“师傅,无论你为售票员讨回啥费用我都没意见,谁打他你寻谁,我家凭啥给他费用,我弟碰售票员一指头没有?我弟手拿家伙打人没有?我弟带帮手没有?我妹子知道后叫社员帮架没有?希望对方搞清楚,我弟的腰背挨了铁杠子,现在都没治利索,耳朵让售票员咬烂了,还留下了牙痕,他也是受害者。”
调解员听罢不平的说:“那这场群架是不是因你弟而起,难道你不明白,杀人无罪,递刀有罪吗?”
张国良又说:“师傅,那我问你,我弟给谁递刀来,手里有防御的家伙吗?他为保护会计和电视机挨了他们的铁杠子,是邻队社员上工路过给赶上了,不然,我弟不知伤成啥样了?说句大实话,无论在啥地方,凡人看见乡党被外人欺负了,都会上去帮忙,这在情理中,也是人之常情。”
调解员反感的说:“那你的意思是,售票员挨打他活该。”
张国良说:“我可没说活该不活该。”张国良回了调解员一句,坐在一旁的王主任见气氛有些僵持,又劝起张国良来。
王主任说:“国良,调解员既然来处理事情,咱就得给个解决的方案,不能让他白跑一趟,他回去也没法给那边交差呀?”
张国良很无奈的说:“王主任,你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父母都七十多岁了,家里没有啥钱,再说了那次群架国杰挨了几铁摇把,腰到现在还疼着呢,那我们该向谁讨看病钱?”
调解员又生气的说:“那你意思?你让这边还要出?”
张国良打断话说:“不不,师傅,我压根就没这样想,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家实在没钱给,也不打算给,理由有三点,你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
(1)国杰是当事人,也是受害者,如果把国杰的腰和伤疤放到大医院去看,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家没钱看,我父亲也想让国杰受回折磨、长长记性,才在家小看小养。
(2)售票员为啥能受伤,是他先动手在我们家门口骂人、打人,引起民愤才遭到挨打,这与国杰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还是那句老话,他要啥医疗费什么的,就去找打他的人去要钱。
(3)作为售票员私下开后门,拿国家的利益做交易,是不是他有错。沿路无照驾驶,把乘客的安全不当回事,故意违反国家交通法,又煽动伙伴拿铁摇把打人,是不是他是错上加错?”
调解员嫌烦的问:“难道你弟就没有半点错?”
张国良又说:“有,我弟不应该抱打不平,白让自己挨打受疼,不应该让社员接受新事物,去维修电视机。应该让售票员为所欲为,自由放纵,给国家挖坑……。”张国良为了说服调解员,列举了三条不能给钱、也没钱给的理由,让调解员更是恼火至极。
调解员说:“行行行了,我看你不愧是当干部的,我说不过你,你家不出钱,那咱就在法庭上见。”调解员说完就甩袖而去,公社的王主任和张国良,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离去。
(五)择媳
白石头上次休假回去看到父亲病了,母亲伤了,让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尤其他见母亲催的很紧,自己也有了意中人,就打算借着年假先斩后奏,在这个春节把自己的婚事公开。
转眼就到春节,每年白石头不休年假,把假期让给了年长的职工。这年,因为父亲病着,他特意提前回来过年。到家乡的第一站他没回家里而是先到了舅家,并以帮忙料理年事为由,请求舅家让张换换去他家帮忙,还蒙在鼓里的张承让夫妇,满口就答应了白石头的请求。张换换跟着白石头出发了,两人一路推心置腹说东道西,把爱情蜜语洒了一路。
白石头兴高采烈的进家门就喊:“爹、娘,我回来了,我给你们把儿媳妇领回来了?”张让贤赶紧从房里出来,在他身后张望,没有人影,只看到了侄女张换换。
张让贤闷在鼓里的说:“吆!换儿,这么巧你也来了,正好正好你石头哥把媳妇领回来了,你帮姑好好招待招待,石头,你媳妇人呢?”
白石头高兴的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娘,换儿就是你儿领回来的媳妇,你满意不满意?”
张让贤发愣呼:“啊!”张换换见姑姑没有应许,就毛遂自荐了。
张换换自信的说:“姑,你看我行吗?”
张让贤醒悟过来说:“行、行、太行了!祥子,祥子,石头把媳妇领回来了,媳妇是我侄女换儿,你说好不好?”张让贤说着来到白祥子房间,白祥子听了高兴的从炕上下来连连叫好。
白祥子吐字不利的说:“好、好、好!换儿,进来,快坐快坐,他娘,快给换儿、石头做饭去。”
白石头说:“爹,我到我舅家吃过饭了,娘先歇着。”
张让贤明白的说:“石头,那你是先去你舅家,才把换儿领回来了,把婚事给你舅和你妗子挑明了没有?”
白石头说:“娘,还没,我怕一说他们不同意咋办?我是给我舅和我妗子编了个谎,说你叫换儿拆洗被褥,才把换儿领回来了。”
白祥子执意的说:“他舅他妗子如果不同意,我就跟他急。”张让贤见丈夫吐字结巴,话里却带点脾气,开心的还故意模仿起丈夫的语气来。
张让贤模仿夸大的说:“他他他舅他妗子,如果不不不同意,我就就就跟他们急!看把你爹急的,还来脾气了,哈哈哈……。..
(六)入狱
关于群架,自打县上派人来过之后,再也没了任何消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无人问津,但其实暗藏杀机、秘密行近。张国杰自觉群架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他在社员面前从不提说这件事。
接近年关的日子,县上来人又再次调查群架。这次调查由街镇派出所出面,随后陆陆续续接触群架的人都被提审,就连张改换也被督查审讯。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之后,又没了下文,被审过的人都认为,错在售票员,所以,都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
转眼正月,住房紧张的张承让,计划为三儿子娶妻盖房,便早早动手筹备盖房的东西。阳春二月,张承让请来了关系友好的赵匠人,已开始运做。不几日,大梁建造完成,编耙(用植物编织防雨的东西)也织够了尺寸,房瓦、备好的门窗都已到位,就待架梁、上耙,放炮选吉日了。
这天,张承让准备第二天架梁上粑,夜晚时分,张国杰却被人叫走了,而且,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张承让自以为儿子有事去忙,谁也没有想到,张国杰、郭大明,还有张改换在群架那日被叫去处理事情的副队长及参与群架的堂弟也一起被叫走,也一样彻夜未归。第二天黎明,张承让一家早早起来做准备,前来主动帮忙的乡亲也陆陆续续都到了家里,张国良吩咐身强力壮、有点技术的中年人上墙拉绳架梁。张国杰本是负责地面支撑,却不见张国杰的人影,让张承让非常生气。
张承让说:“这国杰老大不小了,啥心都给人操不上,到现在咋还没来。”张国良听了父亲的埋怨,一边干活,一边把昨晚有人透漏他的消息悄悄说给了父亲。
张国良说:“爹,昨天县上又来人了,还是为那次打群架的事情,人家又来调查了,国杰、大明、副队长、我堂弟都被派出所叫去了。”
张承让惊叫:“啊!怪不得今也不见他几个来帮忙,会不会被拉到县上去……。?”
张国良安慰父亲说:“他们就是要抓人,大队干部都是我的手下,他们不会不告诉我的。”父子两说话间,赵匠人拉着工具来家了。
赵匠人说:“听说要在乡下开公判大会,人都急着赶完集,才去参加会,所以,今街上人特别多,,害的我把架子车都拉不到家里来。”
张国良说:“奇怪,咱公社从来还没到乡下开过公判会?”
张承让接着说:“对了,你碎妹子昨天放学说,老师今天要带他们去乡下上法制教育课,还唠叨向我要钱买好吃的。”张承让越说越让张国良担心了起来。
赵匠人不知情的说:“来来,上梁时间不敢耽搁,他开他的会,咱盖咱的房,天大的事情咱也得把梁上了,才最当紧。”张承让一听赵匠人说的也对,就开始做架梁的准备,前来帮忙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赵匠人叫起了架梁的号子:“同志们呀,嗨吆!上大梁呀,嗨吆!铆足劲呀,嗨吆!……”大梁刚好落位,公社里的喇叭滋滋的响起: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各队整理好自己的队伍,大会即将开始,大会即将开始……。下面有请主持人。”喇叭里又传来了主持人声音:“我宣布,公判大会现在开始,第一项,把扰乱社会秩序犯张国杰,等三个同伙压上来。”瞬间,房顶上和地面上帮忙人都被惊住了,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就地聆听。
喇叭又在继续:“第二项,宣读逮捕令。”紧接着就传来了这样一段话:“……张国杰,男,24岁,本乡人,从小没有教养,狂妄自大。去年夏天,因修电视机返乡与售票员发生口角,引发了群架,直至售票员严重受伤,差点丢了性命……。”张承让听到这广播,摔下手中的工具,来回踱步,老泪纵横。
张承让说:“不得了,不得了,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付玉兰和张换换从厨房跑出来满眼热泪,泣不成声。广播里仍在实况展播又这样讲到:“…….张国杰的兄长张国良,身为公社职员,藐视法律,袒护弟弟,刁难调解人员,与调查组对抗,大大助长不正之风,本应受到法律制裁,但因张国良对人民有贡献,将以警告为主,以观后效。张国杰的妹妹张改换,以处理事情为名,在事发当天,叫来群架帮手副队长,造成群架情节加重,但因张改换正处学生期,以教育为主,先不追究。从这场群架的现像来看,表面上是场意外,实际上却反映出了社会的一种不良现象,也反映出了一个干部的品德问题,像张国杰这样的行为,就是农村典型的地头蛇,村霸……。”付玉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哽咽着问起丈夫来。
付玉兰说:“他爹,他们凭啥这样糟践咱儿咱女,国杰是杀人来,放火来,为咱家的啥事来?国良,亏你还当了多年干部,保不住你弟没人怨你,事先你连个消息都不知道,还把自个搭上了……。”张国良面对母亲的指责,他低头无语。
赵匠人劝说:“嫂子,他是国杰的哥,人家不可能让国良事先知道。喇叭里刚说,就是嫌国良为保护弟弟才被捎带上了。”赵匠人的话刚刚说完,喇叭里又传来了公判会上的最后的展播:“为了安定社会秩序,确保公交车运行无阻,现把扰乱社会秩序犯张国杰绳之以法,并将三个同伙一起压上人民的审判台,接受法律的制裁……。”顿时,喇叭里传来动静很大的骚乱声,张承让的左邻右舍的老人都来家里安慰来了,付玉兰坐在院子大声放哭,难过至极。
付玉兰哭说:“我可怜的儿呀,都怪你让社员学什么科学种田,买电视,给自己把罪买下了,是不是,啊!我苦命的儿呀,你长这大,娘都没骂过你一句呢,你今咋就叫人拿绳绑住了呀,啊!……。”
张换换哭泣着说:“娘,你别哭了,你看把我爹气得来回走路,手都哆嗦了,把我爹气病了咋办?”
张承让又气不过的说:“不成,我得去公社问问,我儿是偷人来,谋财来、害命来?他公安有本事来把我老汉也绑了。”张承让说着就往外走,被赵匠人拦住。
赵匠人说:“老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想把事情说清,这会谁会听你的,而且你去公社说也是白说,绝对没人搭理你。现在,事情都交给公安了,咱要给娃伸冤也只能往后放放再说。”
张国良赞同的说:“爹,我叔说的对,你别来回走了,我去给我哥发个电报,我们一起想办法。”张换换给父亲端来了板凳,张国良去发电报,赵匠人见付玉兰仍是十分悲伤、又来劝说。
赵匠人说:“嫂子,别难过了。国杰当队长,连我队上人都夸他,他买电视领导大家吃饱饭有啥错,这事是个意外,我想公安会还他一个公道的。”赵匠人正说,张改换灰头土脸的从公判会现场赶了回来。
张改换哭泣着说:“爹、爹,我、我三哥和大明会计,我堂哥,还有我叫去的副队长,都被警车拉走了。我三哥可怜的被人家五花大绑了,另三个哥也被带上了手铐。”张改换因为亲眼目睹了公判会的全程,哭的稀里哗啦的说着,刚刚落座的父亲又站了起来,他听了小女儿讲述,心里愤恨更是难平。
张承让训斥道:“你少在这哭,难道你把书念到狗肚子去了,法门寺离咱不远吧,古时候孙巧儿还没读过书,她为了给她弟伸冤,命都不要了,跑到法门寺受刑,你今天就不能站到台上给你哥说几句公道话,难道你不知道你哥是被人冤枉的吗?啊!”张改换看到父亲特别严厉,也不敢做声的低下了头。这时,高大强突然赶来了。
高大强说:“姐夫,现在不是旧社会,你让小换去闹事,这叫扰乱公堂也算犯法,小换这会没准也被拉走了。”张承让看见了高大强,也想起请他下山他不回来的事,就数落了高大强一句。
张承让说:“吆!这会你从葱地冒出来了。”高大强来家里一小会,付小兰也赶来了。付小兰劝了劝姐姐,想必大家都没有吃饭就去帮张换换下厨了。张国良把舅舅和父亲招呼在了房里,家里盖房停了,公判会转播也停了,家里留下许多安慰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