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品名称:凤凰山下 作者:李改焕 发布时间:2024-07-17 13:29:00 字数:7758
张国文和张国良为给逝去的爷爷道歉,背着父母不顾风俗的约束,在爷爷房间过夜,目的是想通过出“煞”这个风俗,让爷爷能够接受他们这份迟来的道歉,最终,他们的愿望到底有没有在那一夜实现?只有在第二天才能得出结果。
(一)惊慌
黑老四下葬后的第二天,天刚刚亮,清晨夹杂着刮风的天气,让人还有几份寒意。张承让和妻子及小女儿早早就从饲养室回到了家里,张承让踏进家门就安排说:“小换,让你娘赶紧去准备‘谢劳’的饭,你跟爹先给你爷的灵堂上香,下来你就去大队部把你俩哥叫回来,让他俩去请咱该谢的人去。”张改换答应后,父女俩就去上香了。
黑老四生前的房子在前院,窗子对着门采光通风都特别好,但按照当地风俗,逝者的灵堂必须要设在家里的上房里。所以,张承让和小女儿向上房走去。当父女俩给黑老四上了香、磕了头,张改换奉命去叫哥路过爷爷的房门口时,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爷爷房子敞开的门里,从高处飘下白白的东西,吓得她惊慌失措,不得不返回喊了父亲。
张改换惊慌的喊:“爹、爹,快快快,我爷房有白东西飘荡,太害怕了……。”
张承让说:“咋可能?昨夜你没睡好,眼花了吧?”
张改换坚决的说:“爹,我没眼花,是真的,不信你看看去。”由于张改换一再坚持,张承让只好领着胆怯的小女儿向父亲房间走来,这时,房里又一块白东西飘落到地上,而且还带有鼾声,张承让这才感觉有些奇怪,便硬着头皮向房里看去,突然发现散落的白东西,原来是白纸黑字的条幅,他再看看炕上,俩个儿子睡的正香。
张承让这才放松的说:“有啥害怕的,是你两哥不听劝,晚上没去大队部睡觉,又在你爷房胡折腾,白东西就是这条幅,都是你俩哥整的,是风把纸条刮下来了,正巧让你看见。”张改换听了父亲的解说,这才放下父亲的手,大胆的进房捡起一张张白条幅。
张改换说:“爹!我哥咋胆大的很,还敢睡在我爷炕上?”张承让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他拿着条幅一张张念叨了起来。
张承让念叨:“欢迎爷爷回来!”“爷,一路走好!”“爷,我们爱您!”“爷,对不起!我们错了,不该给你写对联,更不该给您门上贴对联!”张承让还没有念完,张改换又给父亲送上了条幅。
张换换说:“爹,你看,我爷的炕桌上还有两条。”
张承让又说:“这就更对了,这些白纸条幅应该是你哥摆在炕桌上的,想让你爷魂魄看看,结果他们睡着了,也有可能翻身把纸条弄地上了,让咱俩都看见了。”
张改换又说:“对对!爹,那我哥写这些条幅,我爷能看见吗?”
张承让说:“应该能!这都是你两个哥不舍你爷,写纸条给你爷说心里话。好了,女子就这么个事,别耽搁功夫了,爹去给你娘帮忙去,你叫你哥赶紧起来去请人。”张承让说完就离开了。
张改换喊话:“大哥、二哥别睡了,爹叫你们请人去。”张国良醒了,张改换接着又问:“二哥,昨夜,你俩看到咱爷没有?”
张国良乏困的说:“你问大哥,我一觉就睡到这时候了,大哥、大哥醒醒,小换问你话呢。”
张国文爬起来说:“哥等到鸡叫过三遍爷都没回来,我看你二哥睡得香的,我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爷那能回来,我说爹和娘哄人,这回我和你二哥做了个见证,人死了就是没了,那还有什么魂魄。”
张改换说:“哥,你确定爷昨夜没回来?”
张国文回话说:“啥没回来,根本就没这回事,爹娘说的那是活着人心中的愿望,是希望去世的人能再回来看看家里。”张改换终于搞清楚了惊魂的事情,心里的恐惧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张换换和大嫂樊素珍这时也回来去了厨房帮忙,张国文和张国良奉命请来了该谢的人,家人相互协作并以臊子面为主,把剩余的肉菜拼成两桌酒席,举杯敬酒、辛苦道谢,以表对乡亲帮忙的感激之情。
(二)请人
张承让按顿完父亲的丧事,经过盘问妹子付小兰,才知道高大强为啥离家出走的原因。付玉兰知道妹子这回把妹夫伤的太重了,只好和丈夫上山去请妹夫下山,而妹夫高大强因为还在怨恨之中,他们费尽口舌也没有把高大强带回来,付小兰见姐姐和姐夫上山回来,看了看身后没有丈夫,心里着急的问:“姐,姐夫,你们是见到大强,还是没见到?”
付玉兰说:“见到了,你姐夫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肯回来。小兰,来生被抓了是把娘气走了,已经这样了,你再怨大强有啥用?人常说,有儿别当上门婿,你呀你倒好专揭人家的短处,什么收留?什么灾星?难道人家是跑咱家降灾要饭来了吗?”
付小兰说:“我没说他到咱家要饭呀?高大强真不是个东西,还敢在背后给我添盐加醋、嚼舌头根子。”
付玉兰生气的说:“行了行了,快赶紧收收你的嘴吧,别再伤人了,如果你是大强,听了你说的那些不讲理、还伤人的话,你会怎么做?”付小兰低头不语。
张承让说:“大强不想下山,没给我们面子,也没给两个女子的面子,这回看是铁了心了,缓一缓我再去请,当下唯一要紧的事就看来生能不能早点放出来,来生回来了,大强就会不请自回。”
付玉兰又劝道:“小兰,你也别急着上火的叫大强回来,让他冷静冷静也好,他人虽在山上,常有人找他刻石器,还挺忙。”
张承让问:“来生关进去后,估计你俩只顾斗气了,大概谁也没去看过来生吧?”
付小兰回话:“我和两女子去了一次,好像大强也去了一次,人家说,来生他们倒卖文物,案子还没调查清楚,不让人见,我们就再也没去过。”
付玉兰接着说:“对对,国良去看来生也没看成。我觉得来生那么小,咋可能认识文物,应该是遇上了坏人,肯定被坏人利用了。”
付小兰也接着说:“我想也是,事到如今,咱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等案子结了再想办法。”
张承让又说:“哎!这都是一步错了、步步错。来生本质不错,当初为那个种瓜老人,钱也花了,脸也丢了,你们不该拿娃出气,才害得娃乘着运动乱跑,最后当贼误盗被关,想想这也是咱大人的错。”
付小兰认可的说“是是是!”
付玉兰又接着说:“小兰,大强在山上雕刻石器,人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头发乱下,衣服散下,动不动说话就像跟人吵架一样,你没事了,上山去看看,解铃还需系铃人。”
(三)简婚
自从张国良与杨红艳的婚约公开后,一直蒙在鼓里的老杨头知道自己的女儿攀上了高枝后,人也变得勤快了起来。他不仅对人说话热情了,语言文雅了,而且力所能及的还增加些收入,为女儿大喜,修善房屋做起了准备。在黑老四去世的头期里,老杨头就在思考婚丧嫁娶的风俗问题,他对女儿说:“燕儿,国良的爷走了,你如果和国良在老人去世百天内不结婚的话,就得等到三年以后才能结婚,爹想让你们抓紧结婚,不要等到三年以后,爹还等着抱孙子呢?”
杨红艳说:“爹,你不怕人笑话吗?哪有女方提出来要结婚的?”
杨老头说:“是叫你说不合适,你们是自由恋爱,中间也没个媒人,你啥时把国良叫来我给他说,订婚他家搞了个突然袭击,结婚不能凑合,先让他家大张旗鼓的把结婚布(聘礼意思)给你送了。”
杨红梅说:“爹,你咋还是老一套,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你想想看,国良家这几年一事连一事,就是想给咱送,那得有钱准备才行。
老杨头说:“也就是,国良家姊妹多,多亏他爹能干,要是让爹光把他这几个孩子养大,那还不把爹愁死。要不咱就好人当到底,结婚布不让张家送了,赶紧给你们把婚结了才是正事。”
杨红艳说:“爹,你别着急,我相信国良迟早会娶我的,我也相信国良以后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
老杨头说:“你这么信他!呵呵呵,爹也信他。那是人家家风好,儿子个个顶呱呱。算了,张家大媳妇啥啥没要就结婚了,咱除结婚布不让送外,彩礼也不要了,简简单单给你俩早点把婚结了就行了。”
杨红艳惊讶的问:“爹,你是真心话,彩礼不要了,结婚布不送了?以前来提亲的,你框框条条说了一大堆,可从来没这么爽快过。”
老杨头说:“燕儿,关键这回你相的是张国良,让爹太满意了。说句掏心话,爹一直想着咱家出门就是街市,背着你想给你找个有手艺的女婿上门,一来方便做生意,二来还能给爹顶门立户,可相来相去有手艺的小伙都像爹一样有点残疾要靠人帮衬,没手艺的小伙要么人傻、要么不务正业、要么谎话连篇让爹不放心。后来,爹想起当年你娘嫌爹没本事,挣不来钱又伤了一只眼,她撇下一岁多的你跟别人跑了的事情,爹就改变主意了,决定把你嫁出去。爹觉得,人一生只要能找到同甘共苦、相互依靠的人过日子,立不立门户都不重要了。”
杨红艳说:“爹,您真好,为了女儿幸福,敢破旧立新,女儿为你骄傲。虽然爹为了公事伤了眼睛,却给女儿做出了人生的榜样。”
老杨头欣慰的说:“别夸爹了,当年爹是为公事伤了一只眼睛,却你娘不说爹做的对,还嫌爹残疾跟人跑了,爹一失落生气就闹到公社去了,结果把爹名声搞坏了,有人还给爹起了外号,爹当啥榜样,最多只是个教训。呵呵呵,说你结婚的事,咋扯到这里来了。
杨红艳说:“爹,没事,不管谁说你啥坏话,我信你、也理解你,有句老话说的好,儿不嫌母丑,我不嫌父残……。”
老杨头高兴地说:“还是我娃说的好。燕儿,咱家和张家又是邻队,也属一个大队部管理,不愁爹老了你照顾不上,立不立门户真没那么重要,明个爹就去找老队长说去,让你们简简单单把婚结了,爹把你交给张家,以后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杨红艳说:“爹,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你要好好活,没您了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不久,在老队长的撮合下,张家在守孝期间借用大儿的婚房,又给二儿简单完婚,幸好三儿子当兵在部队,张换换也随之交换了住处,住到了二哥和弟弟的房间,张国良和杨红艳终于迎来了他们大喜的日子。
这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婚礼,也是一个不平凡的婚礼。因为他们的结合给百姓做出了榜样,时隔半月,张家喜事又来敲门了,又有乡党前来提亲,张换换由于心里总以白石头形象来衡量相亲的对象,所以,几回逼迫相亲虽都没有对上眼,但却意外的给弟弟张国杰收获了一门亲事。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张换换没能相准对象,对方老人见张家人脉兴旺,他又是张承让集市上的老朋友,就心甘情愿的把他女儿许给了张家三儿子,最终通过书信往来,照片互换,张家又为三儿子定下了一桩婚事。
转眼张国杰当兵三年回家探亲,初次去拜访未婚妻,双方老人相见热情有余,恋人初见虽都之前认识,但因关系转换还是比较生疏。张国杰要回部队了,未婚妻送行来到了车站,拿出一封书信塞到张国杰的背包里,两人就挥手告别了。
张国杰在火车上坐下来后,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未婚妻塞给他的信,喜悦的表情也渐渐地谈定了下来。信中有段话是这样写的:
“……我仰慕军人,也因为我大哥不仅是军人,还是让我家嫂子随队的军官,所以,你即是我的校友、又是军人,呵呵呵,我就以身相许了……。你知道我是个要强的人,我希望你也和我大哥一样,能成为一名军官,但我不想活成我家嫂子的样子,决不会给你压力,我准备申请去当大队小学民办教师,营造我文你武的美好未来。如果这个愿望不能实现,我宁愿晚婚再晚婚,你支持我的想法吗?……。”张国杰看完未婚妻的信,仿佛一块石头压在了心头,他慢慢的把信装进了包里,目光直盯窗外、窗外……。
(四)春锄
又是一年老兵服役的季节,张国杰当兵六年,申请退伍回来被推选为生产队长。冬去春来,张国杰曾多次探望已经任教的未婚妻,但也先后遭到了不冷不热、渐渐拒绝约会的待遇。于是,张国杰写下了一封分手信,托学生送给了未婚妻,信里他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大梦想的人,我必须向你学习。如今,我没有留在部队,成全你的夙愿,在这里,我认真的向你说一声,对不起!眼下你已是人民教师,如愿以偿。而我服役返乡,前程堪忧,为了不耽误你的前程,我们好聚好散分手解约。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我以此信为证,愿你越来越好,切记我们的分手,不要告诉双方老人,愿他们夕阳常约,友谊长存,盼答应我这最后的请求……。”
张国杰送信回来,从此不再儿女情长了。转眼又半年过去了,张国杰担任队长他作风过硬,一言九鼎,村民们对他的评价还真是不错。有一天,队上有几个上了岁数的人在自留地里给麦地除草,付玉兰也在自留地里除草,张承让喂饱了牲口,又将牲口拉出晒上太阳,借空也来到了田间,他见乡亲于叔也在锄地就愉悦的招呼道:“于叔,也来锄麦,你这麦长的好很么?”
于叔说:“麦是不错,就是索根草太多,一点都锄不动,把人能急死。我看你那片麦也不错,今年比去年长的更好。”
张承让说:“哎!别提了,我种的是新品种,收成还没把握,这国杰复原回来当个烂怂队长,成天和他二哥穿一条裤子,喊叫要科学种田,不仅把我家的自留地当试验田,还把他娘都教上道了,你没看他娘今年都积极的跑地锄麦来了。”
于叔接着说:“你还别说,国杰和国良一样还有两下子,村上的懒汉都勤快的上工了。我记得国杰刚回来时候,没跟上种麦,后来他接任队长后就带领大家科学管理,麦子收成增了不少,今年又换了新种子,估计比去年还要收成好。”
张承让欣慰的说:“娃们大了,就让折腾吧!只要把粮食产量能折腾上去就算他没白当回兵。还有国良当个公社农业干事,成天下乡跑的不粘家,只要一到家就跟国杰说的不停,我想跟人家说两句话都插不上嘴,真是弟兄俩一个鼻子出气。”付玉兰在锄麦远远就听出丈夫话里在炫耀儿子,所以她插了言。
付玉兰喊道:“他爹,别给于叔吹了,赶紧锄麦来。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早上这么好的时间别浪费了,人哄地一时,地就会哄人一年,还不赶紧来锄麦。”
张承让听罢说:“于叔你听听,儿子把他娘都教上道了。”张承让来到妻子身边,妻子很不乐意的、扔给了备好的锄头。
付玉兰说:“给!你以后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别在给人夸咱儿子了,有闲工夫把这自留地务弄好,人都长眼睛着,这比你嘴夸强多了。”
张承让理解的说:“行!我明白你说的意思,让事实证明咱儿子优秀,你心眼多的还不成。”
付玉兰接着说:“你还别说咱三个儿子,真的都不错,个个都是共产党员。大儿教书现在都快当上教授了,二儿上学咱亏着他了,可他也干的好,没上高中现在还当上公社的农业干事,全公社都指望他领着搞科学种田。三儿子硬从部队申请回来,当个小队队长风风火火,隔壁两邻都见了我夸国杰,将来就看国杰能折腾个啥样子?”
张承让接着说:“是呀!娃们都给咱长脸了,可我还是有点担心国杰,他老爱坚持原则,不讲情面,把有的社员都得罪了。”
付玉兰说:“对对,我也听人议论国杰,说他不如国良,才当个队长以为他当县长了,扎势的不成。”
张承让袒护的说:“毛主席给人民把江山打下了,背后也有人说他坏话,国杰算个啥?他毕竟才从部队回来,经验少,当的时间长了,也就好些了。”
付玉兰接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国杰一心为咱农民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谁爱说啥让说去.……。”俩口子一边除草,一边聊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五)探监
高大强儿子的案子终于被破了,家里人虽有探望权,而高来生却不想见家里人。有一天,高大强来到看守所,一直等到探监时间结束都没有盼到儿子与他相见,于是,他再三恳求警务室的崔警官。
高大强问:“崔警官,前几次案子没破,你们不让见娃我理解,这阵子案子都破了,允许我们看娃,我等了一整天,一句“娃不见”就把我给打发了。”
崔警官说:“那不打发你、你说咋办?现在不是我们不让你看娃,是你娃不想见你,这是他的权利,我们不能逼着他见么。”
高大强说:“哦!犯人还有这权利,看样子娃还记恨家里人。那警官你行行好,能不能想个其它办法把娃叫出来让我见见,我知道娃不想见他娘他姐,嫌以前对他关心不够,我是他爹,他是在我背上长大的,跟我最亲,你再劝下,他一定会见我的。”
崔警官无奈的说:“这样吧,今探监时间已定结束,你实在想见,只能等下一次了。年轻人火气大,高来生明明知道你今天来了,但他态度坚决的就是不见你。你回去好好想想,娃为啥不想见你肯定有原因,我不瞒给你说,高来生在里面改造不很乐观,前段日子还有偷跑的行为,你也知道偷跑是会加重罪行的。”
高大强惊讶道:“啊!这咋得了呀?”高大强顿时梗咽了,他眼泪汪汪的又说:“警官,都是我爱喝酒害了娃,我从今后再也不喝酒了,只要能让娃别再出事,你们公安让我做啥我都愿意……。”
崔警官说:“好好,你别再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情,每个案子都得按监管规定办,你先回,我再给娃做做工作,下回争取让你们父子见见面。”
高大强感恩的说:“谢谢警官,你告诉娃,我要给娃当面道歉。”
(六)队会
转眼忙罢,张国杰和村班子人员准备利用晚上时间,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会址就放在队仓库三间瓦房门前。大约晚饭时间过后,张国杰就敲响了队上的上工铃,随之传出他喊话的声音:“全体社员,开会了,开会了!开会了!......。”消息瞬间传出,开会的群众渐渐相聚,早到场的都是队班子的人手,有副队长、保管员、会记、妇女队长,他们从仓库里抬出来了一张破旧的学生课桌,会记摆上了帐本,其他干部回归到群众席里就算会场布置就绪。张国杰见人数来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讲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有三个内容,一是让会计给大家汇报一下今年夏粮的收成情况和分配情况。二是为了普及科学种田,咱准备筹资给队上买一台电视机,大家也就不用花钱或着赶场子去学知识、看电影了,但是,买不买电视机需要大家表决。三是生产又将进入秋季作物,谁有好的经验都谈一谈,我毕竟这几年在部队,农业生产经验少,需要大家帮助。下面咱就先让会记讲一讲夏收的支付情况,不明白的账目可以直接现场提问,会记请。”张国杰讲完了开场话,会记郭大明就登场了,他拿着帐本向大家一一作起了汇报,上了年纪的于叔也来到会场,他见队上有名的懒虫也在会场,便私下开起小会来。
于叔说:“大熊,今你也来了,么看国杰当队长咋样?”
陆大熊回答说:“这国杰不愧当过兵,纪律就是严,彻底改变了咱上工一条龙,下工一溜风的现象。我给你说句丢人的话,我在队上劳动,从来还没怕过那个干部,这个国杰还是让我有些怕。”
于叔笑了说:“哈哈哈,看你成天散漫惯了,这回还操心了。”
陆大熊说:“那当然了,同龄人当队长不由得让人想关心。”两人正聊着,旁边坐着外号人称‘无事忙’的胡大妈听见也插了几句。
胡大妈说:“年轻人当队长好,有朝气,有文化,有远见。”于叔听了胡大妈赞美年轻人的话,怀念起老队长来。
于叔说:“一朝君子一朝臣,国杰从部队没回来之前,前头的老队长也干的不错,就是没文化,满肚子的蝴蝶飞不出来。”
胡大妈说:“是呀,老队长和老会计和国杰他爹一样都是咱队上能行人,他俩人有眼光,这回推荐国杰当队长、大明当会记真没看错人。”
陆大熊插嘴说:“于叔,胡大妈,说正事,国杰一会问队上买不买电视机?反正我赞成,你们啥态度?”陆大熊见于叔和胡大妈发愣,又耐心的做起思想工作来。陆大熊接着说:“于叔,胡大妈,我给你们说,电视机我在城里我伯那看过,好的很,想看啥就能换啥台,保你满意。如果咱队上买了电视机,无论咱要看电影、看戏,学农业知识,选粮食种子,地里庄稼该什么时浇水,什么时上肥,电视都会告诉咱,你们说,这么好的电视机,你们是同意买,还是不同意买?”
于叔喜悦的说:“电视真有你大熊说的这么好,那我举双手同意,咱种地就得靠科学,今年的庄稼,咱按科学施肥、灌溉,就是产量高。还有咱村北那片薄地,试种了新麦种子也收成不错。”
胡大妈接着说:“现如今啥东西都讲科学了,就会有好收成。”
陆大熊不耐烦的说:“胡大妈,别光说科学、麦子了,电视机买不买吗?”
胡大妈赶紧说:“买、买、买么!有了电视,你这伙爱串门、爱掀花花(玩牌)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大家看电视琢磨种粮食,还愁你娶不到媳妇,没有好日子过吗?……。”不大一会儿,队上会记也回报完毕了,张国杰再次宣布了第二条内容,最终,通过全体社员表决,定下了买电视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