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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凤凰山下      作者:李改焕      发布时间:2024-07-14 14:35:37      字数:11284

  张国文为妹子张换换仗义行事引发了“爷孙大战”,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他不顾父亲的叮咛和弟弟张国良联手与爷爷展开了一场文斗,最终的结局让人更是意想不到。
  (一)袒护
  第二天,天麻麻亮,付玉兰扫院子突然发现公公门上贴着彩色对联,便停下了手中的扫把,心想:“这肯定是大儿写的,我把它撕了免得惹事。”她又一想:“不行,不能撕,我14岁来家婆婆就走了,每天就给公公端吃端喝,公公咋不记我的好,还越来越凶,砍我儿,打我女,我坚决不能撕,必须让公公看看,让他得受受教育。”付玉兰的思想正在斗争,听见屋里受伤的大女儿叫她。
  张换换喊:“娘,娘,我头疼。”付玉兰扔下扫把来到屋里看望。
  付玉兰安慰说:“换儿乖,天还黑着,娘给你再吃点药,你再睡睡,天亮你就不疼了。”付玉兰给女儿吃了药,又安顿女儿睡下。付玉兰扫完院子去厨房做饭,又回想对联的事,她知道天亮丈夫从饲养室回来看见对联肯定要殴打儿子,如果大儿带了伤回到学校多丢人,于是,她就早早叫醒两个儿子:“国文、国良快起来,娘看见你们写的对联了,你爹是个孝子,我怕你爹回来打你俩,又张了你爷的脾气,娘刚也想撕下来,觉得你们做的对,也都是为换儿以后好,娘就没撕。你爹喂完牲口一会就回来吃饭,不如你俩早早下地先躲躲,娘给你爹先说说,回叙你爹也就同意你们的做法。”
  张国文说:“国良,娘说的对,教育爷也要一关一关的过,走!下地干活去。”张国文说完和张国良洗了洗脸,一同下地去了。过了一会儿,张承让从饲养室回来,进头门就看到了红绿夹杂的对联,他又意外又好奇的默念道:“有益于人流芳百世,无益于人遗臭万年,关爱子孙。”张承让看完,立刻来到三个儿子房门口大声喊道:“国文,国良,你俩给我出来!”张承让的喊话没人应答,他进房又喊,把熟睡的张国杰给叫醒了。
  张国杰懒洋洋的说:“爹,别叫了,我俩哥都没在,昨天掰玉米把人能困死,让我多睡一会。”三儿子张国杰说着说着又倒在了炕上。张承让来到厨房,没等他问妻子就接话了。
  付玉兰说:“你得是想收拾娃,娃下地干活去了,那你就先来收拾我,我让娃写的。”
  张承让不信的说:“你让娃写的,哄碎娃呢?我给你说,子不教父之过,这传出去,村人还不把咱老张家笑话死了。”
  付玉兰又说:“谁爱笑话让笑话去,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就要收拾娃,果不其然,你想把家丑外杨,就去地里打娃、闹腾去。”
  张承让没辙的说:“你呀你,真把我能气死,算了,看在你爱儿的份上,我去撕掉算了,免得让爹看见心里烦。”
  付玉兰接着说:“别别、别呀!不许撕,我看娃们做的对,让他爷该受受教育,这回你向着他爷我可不依。自打我进了你家的门,爹就没夸过我一句好,经常嫌我这不对那不对,我受了多少气,谁知道?我伺候咱爹有年头了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张承让说:“好、好,你辛苦,你辛苦,行了吧!”
  付玉兰继续说:“辛苦不说,他爷打孙子本来没个啥?爹这回拿的可是刀呀?太吓人了,这回敢砍国文,再不让国文闹闹,下回还不知又砍咱那个儿呢?换儿的安全就更让人担心了。国文就贴了个对联,就算骂他几句,也不疼不痒怕啥呢?”张承让听了媳妇蛮有道理的话,也就改变了主张。
  张承让说:“你说的也对,我也没想到,爹咋想起拿刀来?”
  付玉兰回忆说:“当年爹背着咱卖了妹子,我看你借钱把妹子赎回来后,把爹训的跟贼一样,爹也不敢作声。国文有这胆,也是你给遗传的。”
  张承让说“唉唉唉!算我服了你了,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爷孙这事我不管了,对联不撕了,你看这样行了吧?”
  付玉兰放心的说:“太行了,你这才像个明事理的人。吃饭吃饭,我给爹端饭去,最好今天别让爹看见你。”付玉兰说着,给黑老四端去了饭,张承让坐在院子吃完饭,就和妻子开始剥玉米皮。
  张承让不甘心的说:“人常说,听了婆娘的话,手背要朝下……。”付玉兰抬头瞅了瞅丈夫,正想反击两句,听见黑老四在咳痰,按照生活习惯,黑老四吃完早饭,嘴里叼着烟锅就要去外面嗮太阳,果真如此。黑老四随着咳痰声来到了门外,“咳!咳!咳!”了几声,紧接着传来闭门的声音,付玉兰悄悄的让丈夫躲到装玉米棒子的麻袋后面,黑老四在关门间,突然发现了门上的对联,先是一惊,张口想喊儿子,却回头看了下院子,只见媳妇在剥玉米皮只好不喊罢了。
  黑老四自语的骂道:“狗日的,还给我发飙,崽娃子、给我等着!”然后,黑老四气呼呼的把一字一张的彩色对联撕了下来揉成了一团,先是扔在地上用脚踩,后又拾起来抱在怀里,动不动就爱发火的黑老四这次却没有发火,反而回到自己的房间,抽烟沉默了下来。受了冲击的黑老四,这天在房子里闷了一天,再也没有出过门。张国文和弟弟下地干活回来,院子鸦雀无声,对联也不见了,兄弟俩又小心的向里走,突然发现父亲坐在麻袋后面剥玉米,只好装出淡定的样子。
  张国文喊:“娘,娘,饭好了没?肚子饿了,也喝了,我俩就先回来了。”他们看见父亲依旧坦然的在剥玉米皮,张国文给弟弟小声嘀咕:“国良,爹看上去没生太大的气?”却被张承让发觉。
  张承让问:“你俩捣鼓啥?还不赶紧吃饭去。”张国文听了父亲的话,深感奇怪,觉得父亲是个孝顺的人,怎么今天不来教训他了,不由得进入了思考。
  张国良说:“哥,愣啥?爹叫咱吃饭去呢?”张国文才回过神来。
  张承让说:“只要咱把自留地玉米收了,玉米棒子剥完挂上墙,把地腾出来了,咱家的紧活就过了,剩下就是队上的活了。”
  张国文说:“那就好!爹,学校让我们当老师的都尽量要早返校,为备课留够时间,我想干完地里的紧活就回学校。”
  张承让说:“行!工作第一,走时把咱带皮的鲜玉米棒带点,让城里人尝个鲜。”张国文应了父亲一声后,张承让人就起身去了饲养室,张国良高兴的不得了。
  张国良说:“哥,爹没怪咱……。”张承让还没走远,兄弟两放下碗筷,在院子私下对拳头,仿佛造反成功。为什么张承让这么痛快的、一字不提对联的事就让大儿回校,其实他的想法和张国文一样,既然想改变一个人,就必须用时间来治愈。所以,张国文以教学制度为由提出返校,父子俩真是用心良苦。
  (二)告别
  接连两天,黑老四就像换了个人,他不仅没把对联的事说给儿子听,反而语言、行为、处事都有所改变。三孙子张国杰早早发现爷爷不对劲,急急忙忙的对兄长说:“哥,咱爷好像耳朵聋了,我这几天叫他,他都不看看我,也不知道应声了。”
  张换换也发现说:“爷也不认得我了,我叫他也不答应,我给他说,爹会给他赔茶壶的,他也不理我。”
  张国良肯定的说:“我给你们说,爷是装的,不信,你们看我的。”此时,黑老四正从房间出来,要去外面转悠,张国良灵机一动,顺手找来木棍,拿了个脸盆敲了起来,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盆响的声音顿时传遍了院子,黑老四回过头来,一看是二孙子在敲脸盆,顿时骂声又起。
  黑老四骂道:“清白无辜,敲你娘的脚,我还没被气死,急着报丧呀?”黑老四说完出了头门,孩子们都在院子笑了起来。
  张国文说:“国良真猜对了,爹不给爷撑腰了,爷是憋着,不过,这说明爷在思考,也许是在反思自己的过错。”
  张国良思量说:“哥,你回学校呀!下来爷不理我们,看着爷怪可怜的,我们在家咋和爷相处?”
  张国文又说:“爷不理你们就别惹爷,我用生活费再给爷买个茶壶,或许爷看见喜爱的茶壶就不生气了,慢慢的也就好起来了。如果以后爷心平气和的问对联的事,那你们都把责任推给我就行了,等我过年回来再跟爷沟通……。”张国文回校后,黑老四突然发现桌上又有了心爱的茶壶,知道又是大孙子买了,心里的愤怒似乎也化去了一半,但行为上依然保持着让人难以猜忌的样子。
  张承让问妻子:“媳妇,国文为了换儿闹了这么一出,爹也不找我说说,这不是爹的脾性呀?”
  付玉兰说:“国文临走前又给他爷买了个新茶壶,爹还有说的啥呢?再说了,这前前后后就是爹不对,或许爹已定认错了。”
  张承让又说:“唉!看你说的跟真的一样,爹我还不了解,他总爱背着牛头不认脏,队上人都拿他没办法?”
  付玉兰又说:“唉唉唉!那是爹以前,自打有了孙子就变好了。”
  张承让期盼的说:“但愿吧!”尽管付玉兰为公公的行为给丈夫作了分析和安慰,但张承让心里还是不踏实。此后,张承让找过父亲谈心,想听听父亲怎么看待孙子写对联的这件事,而黑老四觉得儿子答应他惩罚孙子没有兑现,已对儿子存有戒心,他也想听听张承让的说法?结果也因收秋在即,此事不谈了之。
  秋收麦种的日子,庄稼人也松了口气。有一天,黑老四去外面转悠,遇见了他的铁哥李爷爷,便邀请到家中叙旧喝茶。
  李爷爷说:“老四,怪不得叫我来喝茶,又换新茶壶了,是不是你大孙子嫌以前的旧了又给你买新的了?我看看,嗯!这个茶壶比以前那个颜色、图案更好看了。老四呀,我早早就给你说过,你大孙子是个人才,娃也很孝顺,当时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黑老四说:“再别提了,狗屁孝顺,差点把我气的上了西天。坐坐先喝茶,一会我让你看个东西,你就知道他孝顺不孝顺了。”
  李大爷说:“啥东西吗?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人常说,爷爷孙子没大小,咱老了,孙子的事管不了,咱就干脆不要管?”
  黑老四说:“唉!咱还想管人家,人家不欺负咱就行了,给你看看这个,这是大孙子写的。”黑老四说着拿出了他撕下来的对联,李大爷看了又看,惊讶万分。
  李大爷说:“看这对联内容,你孙子确实有才,骂人都不带脏字。我想,你们爷孙之间无论有啥过结,他都不可以写这样的对联,我问你,这对联你儿知道不?他就没替你收拾国文?”
  黑老四说:“他呀,装不知道。前头大孙子为点小事和我闹活,我儿嘴上哄我要收拾大孙子,其实他在大孙子面前连个大气都没敢喘。老李,这几年,我儿根本把我不当人看,你说换娃那大的事都不给我说一声,娃死了更没给我说,你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呢?”
  李大爷劝道:“老四,别难过了,我儿对我也和你儿差不多,想开些,谁叫咱老了呢?不过,你这对联的事,你儿不管我来管,等你大孙子过年回来了,我叫上老刘和老王替你出气,一定把国文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别抹泪了,能活一天咱就多赚一天。”
  黑老四接着说:“那就说好,到时我等你几个来主持公道,让我出了这口气。”
  李大爷又说:“老四,咱一辈子的朋友,你把心放肚子里。”
  (三)孝顺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石头也长高了许多,看着一天天成熟的养子,白祥子夫妇感到十分欣慰。又一个周末的晚上,白祥子两口准备完出摊的食材,张让贤出厨房伸着懒腰喊丈夫:“祥子,走走,赶紧睡觉,总算把出摊的东西备齐了。”白祥子随后也来到了院子,发现儿子房子的灯还亮着,就催妻子去儿子哪里看看。
  白祥子说:“媳妇,你看石头房的灯咋还亮着,时间不早了,快去叫娃赶紧睡觉。”
  张让贤来到儿子房间说:“石头,夜深了赶紧睡,明天是星期天,你有的是时间写作业,小心把眼睛熬瞎了。”
  白石头说:“娘,没事,你跟我爹先睡,我写完作业就睡。我想今后星期天帮爹出摊,让娘歇歇脚,所以,我得早早把作业写完。娘,你天天都得收拾家务,还得陪我爹出摊,太辛苦了。”
  张让贤意外的说:“吆!我儿子就是长大了,会心疼娘了,把娘高兴的都不知到说啥是好了!……。”天麻麻亮,白石头还真是操了心,没等爹娘叫他就自觉起床了。一会儿他替父母喂猪、喂鸡、一会儿又帮爹娘装货、锁门,真是马不停蹄。张让贤见儿子这么积极的要去帮摊,也就不好推辞的,一起去了集市。
  当他们一家三口来到集市时,各种小吃摊主也都陆陆续续展开了营业。白祥子摊位左邻油炸麻花烧油茶,右邻锅盔馍炒凉粉,大家因为很熟,见面就招呼,都很亲切。白石头首次帮摊,更是兴奋热情,他虽然人小却很懂事,不用父母教导,就主动向两邻打起了招呼,赢得了长辈摊主们的好评。
  左摊主说:“祥子,你这娃机灵得很,你看我那儿子简直就是个‘瓷锤’(脑子笨意思),上次来你们也在当面,嘴硬的不招呼人,我教都教不会。”
  右摊主也说:祥子这娃就是乖,去年见还小小的,今年一下子长高了,也越长越俊了。哎!石头,长大你给我家当女婿咋样?”白石头虽小,但也略知话里的意思,害羞的低下了头。
  白祥子接话说:“好呀!让我石头给你家当女婿,我巴不得。话说回来,娃今来就招呼了下你们,看你俩把娃夸的都害羞了。石头,咱不害羞,既然你俩叔把你夸成了一朵花了,一会吃饭人多了,又闲时间也给你俩个叔帮帮忙,咱不能让俩你叔白夸你么?”
  张让贤高兴地说:“莫嘛达!石头你说是不是?”张让贤虽然替儿子表了态,而石头心里也早就有了主张。随着集市人群增多,小吃生意也忙碌了起来。一波接一波的吃货辞摊而去,白石头不仅扮演的是手脚麻利的洗碗工,而且为了满足吃货们的味觉,两边摊位的小吃他也没少推荐,时不时的也能达成共赢的效果,让左右摊主刮目相看。
  大约午饭过后,白祥子一天的经营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白祥子夫妇也学了回大方,领着儿子下馆子,逛商店,买学习用具,张让贤还特意给儿子买了块布料,准备给儿子做新衣服,让白石头特别开心。
  (四)教拳
  自打高大强家里添了儿子,渐渐长大的高来生被父母养的白白胖胖,心里装满希望的高大强正在工具房雕刻石器,已上小学的高来生在这天正休周末,睡醒的他受母亲付小兰指示,前来给工具房雕刻石器的父亲送水,父子俩便热情的交流了起来。
  高来生说:“爹,给水,我娘让你喝口水。”
  高大强接过水杯说:“好!儿子睡醒了,我娃是学生了,耍一会儿就去看书。哎!儿子,你觉得学习难不难?老师讲的你能听懂不?”
  高来生说:“难,有点听不懂,老师总爱批评我,说我光知道玩。”
  高大强说:“那是老师为你好,上课一定要认真听讲,要不然爹的心思就白费了。”高来生应了父亲一声,高大强又问同学之间的友好情况:“你班有没有同学打架,谁欺负谁的事?”
  高来生说:“有有,上次一个同学的本子让另一个同学不小心划烂了,他们两就打起来了,同学的鼻血都被打下来了。”
  高大强说:“在场的同学赶紧拉架,去叫老师呀?”
  高来生回话说:“同学都想拉架来,可人家是孩子王,谁拉就打谁,谁也不敢拉了,都眼睁睁的看着同学被打。老师后来在班上批评了他,孩子王在全班面前说他错了,放学了他还是老样子。”
  高达强担心的问:“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高来生说:“还没呢?”
  高大强接着又说:“什么叫还没呢?爹给你说谁欺负你,你就把谁死里整,下次他就不敢欺负你了。”
  高来生胆怯的说:“那我也要能打过人家才行。”
  高大强理解的说:“哎!这话你说对了。走,爹先教你扎马步,以后再学武功。”高大强说着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来到院子,给儿子示范起简单的习武动作来。
  高来生半信半疑的问:“爹,你还会功夫,我咋不知道?”
  高大强又说:“爹会一点,你把爹这点学会,谁想欺负你就没那么容易了,来来你看着,先要学会握拳、下蹲、抱拳,冲拳……。这个叫下掌(示范动作),出拳要用劲,哼、哈、哼、哈……。高大强一边讲一边教儿子基本功,高来生也兴趣勃勃的学了起来。由于高来生年轻好学,没多日,功夫就大有进步。有一天,他放学回来,叫嚷着要和父亲比试一下。高大强也想试探儿子的功力,俩人来到了院子。
  高来生说:“爹,你小心点,招架不住你就赶紧躲。”
  高大强说:“放你一万个心,爹又不是泥做的。”
  高来生喊道:“好,看招!”父子两对战了两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高大强看到儿子厚实的屁股,又连上了三脚,没想到高来生年轻手快,转身抱住了父亲的一只脚,将高大强制服在地……。
  (五)请客
  自打黑老四请李大爷看过对联之后,入冬无事的黑老四总会在夜晚抽着烟、琢磨那副对联的事,尤其是想起喝茶时,李大爷说的那些话:“你孙子确实有才,骂人都不带脏话……。”心里就特别不舒服。每每想起这些,黑老四要么就会失眠,要么一泄愤怒,总会使劲的磕几下烟锅头。日子久了,黑老四见儿子忙忙碌碌、出出进进,大事都自作主张、不再和他坦言相待,心里一下子失落了许多,便产生了消极的念头,渐渐的他饭量减了,不爱逛游了,也不叫朋友来家里热闹了。长期服侍公公的儿媳付玉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天,她给公公端的早饭见公公没咋吃,心里正发愁时,丈夫恰好从饲养室回来了。
  付玉兰担心的说:“他爹,你看她爷今早,连一碗稀饭都没喝完?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生国文气呢?”
  张承让说:“不像生病,八成是生国文的气了。都怪收秋忙,国文又急着回了学校,我给爹许愿要让国文下跪道歉,没有兑现,爹肯定还记在心里。”
  付玉兰理解的说:“怪不得,自打国文回了学校,爹就像换了个人,成天低头纳闷不爱说话,也不见叫他那三个好朋友喝茶来了,总爱躺在炕上唉声叹气,这样下去,爹憋出啥病来咋办?”
  张承让说:“当初,还都不是怪你,硬不让我撕对联,这会你又担心了。”
  付玉兰说:“你这会埋怨我顶啥用?天越来越冷,这老人没饭量了,再不出去嗮太阳,就要生病了?”
  张承让思考的说:“也就是,爹真的生气病倒了,万一病重了,那国文就成罪人了,咱就让乡党用唾沫淹死了。玉兰,这样吧,我给妹子捎话就说爹病重了让赶紧来,再把爹的三个朋友请上吃顿席面,让他们劝劝爹,我也先替国文道个歉,估计爹的心病就能好转些。”
  付玉兰赞同的说:“行!吃顿席面好呀,咱很久也没开荤了,那你让他们劝爹,说爹拿刀砍国文,这不是揭他爷和咱家人脸上的皮吗?尤其让妹子知道爹砍国文这事,她性子急,小心和爹说翻了。”
  张承让夸妻子说:“还是老婆心眼多,咱给谁也不能说爹拿刀砍国文的事。玉兰,今饲养室活不多,那你就开始准备,我先在集市给妹子捎话去,顺便把肉食和能装盘的小吃买回来。”
  付玉兰接着说:“行!我先把面和上,你把做臊子的肉先拿回来。”
  张承让回话说:“好好!”夫妻说好就开始分头行动了。一会后,张承让送肉回来让妻子先做臊子,他又出去买别的食料了。付玉兰下厨开始切肉炒臊子,岐山臊子的烹制作坊呈现得清清楚楚。张让贤和丈夫在集市上做生意,因收到哥哥捎话父亲病重、让来娘家的消息,张让贤一路小跑就赶到了娘家。当她走进父亲的房间时,看见父亲在吃饭,张让贤开门见山的就埋怨了起来。
  张让贤说:“爹,你好好的,还能吃臊子夹馍,咥荷包蛋,咋就说你病重了?”黑老四听女子这么一说,生气的又开骂了。
  黑老四骂道:“谁说我病重了,狗日的,谁咒我,叫我寻他去。”
  张让贤劝道:“寻啥寻?爹,生这气弄啥?一咒还十年旺呢。”付玉兰给公公端哨子面也来房了,听见公公给妹子发火就答了言。
  付玉兰说:“爹,别生气,是你儿瞎编的,他嫌让贤光顾她的生意,好久没来看你,想试验让贤心里还有没有你?”黑老四听了儿媳的解说,当下就理解了。
  黑老四说:“我就说么,谁这大的胆。”姑嫂两劝过父亲,付玉兰拽着妹子向厨房走去。这时,张承让提着东西也回来了。
  张承让喊话:“让贤,这么快就来了,哥有事让你帮忙。”
  付玉兰说:“来来,臊子刚出锅,我给你两先夹个热馍吃吃,你两个边吃边商量。”
  张承让说:“吃啥吃,我先请人去。让贤,赶紧帮你嫂子做饭。”
  张让贤说:“哥,请啥人?有啥事?”
  付玉兰说:“妹子,嫂子一会给你说原因,先让你哥请人去。”张承让去请人了,付玉兰把爷孙打架的前前后后给妹子叙说了一边。过了一会儿,黑老四的三个好朋友也由远而近的向家里走来。
  刘大爷问话:“老李,老王,承让叫咱几个有啥事?”
  李大爷回答说:“嗨,没啥大事,爷孙说理把老四给气上了,让咱劝劝。”说话间,三个老人来到了张承让家的院子。
  王大爷呼喊:“老四、老四,人呢?”
  张让贤从厨房出来招呼:“李叔,王叔,刘叔都来了,我爹在房,您们进去先坐。”三个老人来到了黑老四的房子。
  黑老四惊讶的问:“你几个咋来了?”
  李大爷回话说:“你儿叫我们和你喝酒来,顺便劝劝你,别生孙子气了。”这时,张承让又买酒回来也来到了父亲的房间。
  张承让说:“叔,你们都来了,好好!爹,让我叔都上炕,我给咱上菜。”张承让把炕桌摆在炕中间,去了厨房。黑老四见儿子端菜去了,赶紧叫好友们都上了炕,没等大家开口问原因,黑老四就把心里的委屈向三个朋友诉说了起来,然后,又把那副对联从箱子里拿出来让朋友们看。
  黑老四说:“我不生气不由人么,上回我让老李看了,把老李都气得不行,说等我大孙子回来,他都要为我讨回公道。”
  刘大爷说:“就这事,有啥气可生。哎!娃的字写的还不错。”
  王大爷说:“老刘,老四正在气头上,少逗老四。人都说,爷孙是狗皮袜子没反正,可国文是教书先生,咱必须为老四和他说道说道。”
  刘大爷插言说:“说么,必须得说说,我刚是故意想再气气老四的。老四,我们都来了,别愁眉苦脸的了,等你大孙子回来了,我们保证让你把气出了,叫你孙子给你下跪道歉。”刘大爷说完,李大爷和王大爷也这样说了一边,黑老四这才高兴了。这时,张承让和张让贤端菜进来了。
  张承让说:“菜来了,叔,来炕桌前围,喝酒喝酒!”
  张让贤说:“叔,接筷子,哥,倒酒倒酒,叔都动筷子。”几个老人在张承让和张让贤的热情招待下,举杯庆祝相聚,喝了第一杯酒,张让贤见老人们都动起了筷子,又再次给大家倒上酒。
  张承让端起酒杯说:“我先自罚一杯!”张承让喝完了酒接着说:“各位叔,收秋的时候,国文因点家事和我爹吵架了,还给我爹写了不该写的对联,我本答应我爹让娃给他爷下跪道歉来,就是因为收秋忙,国文也只有几天假没顾上收拾,今请你们来,主要就想当着你们的面,我给我爹认个错,这都是我把儿子没教育好。爹!为了保证今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愿意自打耳光,给你跪下。”
  张让贤拽住哥说:“哥,弄啥?你这不是让爹和三个叔难看吗?再说了,三个叔最讲公道,谁的错就让谁担,我保证国文他过年回来,就会给爹赔情道歉的。爹!我也喝一杯,就当我也替国文给爹道歉一回。”
  李大爷说:“老四,女子说的对,过年你大孙子就回来了,你急啥?娃是写对联有错,或许是娃一时头脑发热了,你想想看咱大人也有做错事、说错话的时候。”
  张让贤说:“就是吗?爹,生啥气,国文不就写错了一副对联吗?,不疼不痒有个啥?你看你当初糊涂的赌博,没钱赌了就把我给卖了,我都不给你记仇,你打算还给国文记一辈子仇呀?”
  黑老四说:“说你娘的屁话,谁叫你在这说话来,去去,赶紧走,回去卖你的凉皮去。”
  张让贤又说:“爹,别嫌我说话难听,我都是为你好,国文是你亲亲的孙子,有啥气憋肚子弄啥,该吃吃,该喝喝,把你先养精神了,等娃回来了,你想骂他、打他,才有劲。”
  刘大爷说:“老四呀,女子说的话丑理端,先把自己养好才对”。
  黑老四说:“你们说的都对着,我也不想生气,不由我么。”
  王大爷说:“唉!我知道老四那犟脾气,解铃还需系铃人。”
  张承让接说:“王叔说的对!爹,你先吃饭养好身体,等国文过年回来,三个叔你们到时也过来,我给你们再摆席面陪我爹出气,让国文给我爹请罪,爹,你看咋样?”
  张让贤接话说:“爹,快说话呀,你到底想咋才能解气?”
  李大爷说:“女子,你爹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张承让说:“好好,就这么办,叔,喝酒,都吃菜吃菜。”张承让话刚说完,付玉兰做的臊子面就上了桌,张让贤帮着给大家递饭,黑老四房间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六)应对
  转眼春节将到,乡村炮声渐渐四起,张国文背着年货,回家过年回来了。当他踏进头门时,就看见了抽烟的爷爷。
  张国文喊:“爷,爷,我回来了。”黑老四抬头看了看,见大孙子回来不仅没有答应,还仓促的出了门,张国文摸不着头脑的回头看了看,不知所思。张国杰看见大哥回来了,高兴的去接东西了。
  张国杰喊:“娘,二哥,我大哥回来了!”然后,张国杰又对张国文说“哥,爷还生你气着,本你走了以后,他一不高兴就骂你,都骂你好多回了。”
  付玉兰看到儿子说:“国文,别听你弟胡说,赶紧进来吃饭。”张国良也从房出来,帮大哥卸下肩上的背包,张国文洗了洗就去吃饭了。待刚吃完饭,不一会儿,李大爷,刘大爷、王大爷,陆陆续续都来到了黑老四的房间。张国杰看见三个爷爷来家,奇怪的追问起二哥来。
  张国杰问:“二哥二哥,你看爷叫来三个老爷爷弄啥?”
  张国良说:“不知道?这不是李大爷,王大爷,刘大爷吗?大哥刚回来,爷就叫他们来,是不是要说那个对联的事……?”
  张国杰问:“啥对联?我咋不知道?”张国杰正思考的说着,只见李大爷出了黑老四的房门,向院子喊话。
  李大爷喊:“国良、国杰,你两把你大哥叫到你爷房来。”张国杰帮李大爷传了话,张国文应声就去了黑老四的房间。
  张国文招呼说:“李大爷,王大爷,刘大爷,你们都过来了。”张国文问完就一眼看见桌上摆着那副对联,本着是要向爷爷道歉的,却他还没开口,三个老爷爷就轮流向他发起了质问。
  李大爷说:“别叫我们大爷,我们都得叫你教书先生。你这娃咋争的很,咱方圆几十里,那有像你这样的孙子糟蹋(侮辱)你爷的,真是知识分子,骂人都不带脏话。”
  刘大爷说:“国文,你就比咱乡下娃多读了些书么,把文化给你爷用上了,你把你爷气死了,对你又啥好处,啊!你看你爹人多孝顺,咋就不跟你爹学学。让我说,别说你是先生,你跟你爹比差远了。”
  王大爷说:“国文,你知道不?当教书先生就得宽厚仁慈,这样才能教出好的学生,才配得上老百姓尊他一声先生。你爷老了,你就不能让着你爷吗?你爷打娃,是让娃长心眼,娃跟树一样,不修整咋能成才。”张国文听完了三个爷爷训话,因为年轻气盛,瞬间将给爷爷道歉的诚意收了回去。
  张国文坦然地说:“各位爷,先别发火,你们来的正好,我也请你们给我评评理。我爷为了一个茶壶,妹子不仅被烫,头还被我爷用烟锅打破流血上了医院。我娘劳动回来不敢过问,我爷又骂我娘,还把过去换娃的事翻出来说,尤其我爷还放言,他狠不得把我妹子打死,让给我死去的弟弟抵命,你们说这话吓人不吓人,我想保护我妹子,不得不和我爷舌战,结果,我爷用杀猪刀砍我,那杀猪的刀多锋利,我当时看见杀猪刀飞来赶紧就躲,飞刀就扎在我脚下两指处,我还没顾上反抗,我爹给我妹子包扎伤口就回来了,还抽了我几个耳光。我写对联是欠妥,但我不希望家里再不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三个爷爷听完张国文的讲述,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又纷纷议论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事情的严重性来。
  王大爷说:“老四,你还用刀看娃来,咋胆大的很,那可是你亲亲孙子?”
  刘大爷说:“老四,上次承让请我们吃饭,也没听你说什么抵命呀,成芝麻烂谷子的事。”
  李大爷说:“唉!我算听明白了,老四把说过去的话忘了,不就为个茶壶?老四,当年换娃是你儿心甘情愿,他舅伤了你孙子不是有意的,你把孙女头打烂了,国文险些被你砍了,你解气了,可孙女自己与换娃的事没半毛钱关系,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怪不得教书先生给你贴对联,娃们对你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呀!”黑老四听着三个好朋友都在埋怨他,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烟锅,搓揉起自己的脸来。
  王大爷接着说:“老四,错都在你身上,你还有啥说的。”
  刘大爷接着说:“老四,看你这几个孙子多聪明,学习个个都好,你就偷着笑吧!你看我孙子,成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我儿也管不下,愁死我了。”
  李大爷说:“老四,我孙子到乖很,就是笨、不灵醒,我想让他给我门上写对联,不管写个啥对联贴上,可他还提不起笔也没这个才。”张国文见三个爷爷为他辩解,也在反思自己,心里十分内疚。
  张国文自谦的说:“各位爷,都别这样说了,这不光是我爷的错,也是我的错,我作为人民教师,不该语言过激,必须给我爷道歉,今我就当着你们的面,给我爷跪下,让我爷打我、骂我,我甘愿接受。”张国文说着就跪在了地上,双手向黑老四举起了扫把说:“爷,动手吧!”张国良和张国杰在外面偷听,听到这里,也找来扫把,乖乖的进来举起扫把和大哥跪成了一排。
  张国良说:“爷,对联的事也有我的错,我打浆糊找笔纸来,我也必须给您跪下,爷,你别手软也使劲打我吧!”
  张国杰说:“爷,我也给你跪下,我成天也惹你生气来。”黑老四看到三个孙子跪成一排,都举着扫把,让他惩罚,一下子就释怀了。
  黑老四说:“打你娘的脚呢?都给我起来,起来、起来、快点起来,是爷不对。爷看见换儿就想起国义,失手了。”黑老四说着,见孩子们不起来,他还下炕来,拉起了一个个孙子。
  李大爷高兴的说;“老四,娃刚到家你就把我们叫来了,现在你爷孙说开了,过年呀都忙忙的我们都回去了。”三个爷起身要走,张国文说自己又给爷爷带了茶叶和点心,让吃些、喝完茶再走,三个老人见刚才他们批评张国文的话重了,都不好意思的留下。
  黑老四说:“着急啥?你们说咱也是为娃好,以后没咱了,他想叫咱说他,阎王都不让咱说了。国文,给爷泡茶。”张国文端着茶壶叫上弟弟泡茶送茶,还把点心送到了每个爷爷的手上,几个老人又围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脸上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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