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四

　　侦查员看了师晓敏一眼：“这么跟你说，刑事责任就是因为犯了罪，触犯了刑法，按照法律条款应当追究的责任。”
　　“犯罪……”师晓敏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警察，“听你的意思，张凯是犯罪了？你们能告诉我，他犯了什么罪……”师晓敏焦急地追问着。
　　“这个……”侦查员看着师晓敏，“目前还在侦查阶段，有些情况还不好说。在侦查没结束，案件没定性前，我们不好下结论。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张凯是犯罪嫌疑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你要正确的对待这个问题，积极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尽快的找到张凯，把事情查清。这样无论对他还是对你，以及你们的整个家庭都是有利的。这件事并没直接涉及到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跟我们说清楚，就不必担惊受怕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你明白吗？”
　　师晓敏的心理乱哄哄的，哪里还有心思听侦查员这套说教，只是本能的冲着侦查员一个劲儿地点头，算是一个不知来由地回答。后面警察都问了些什么，她都回答了些什么，自己一概不知，眼前晃动的除了张凯戴着手铐的双手，就是张凯在监狱里受刑的画面。
　　不知道警察是在什么情景下离开的，当她的大脑慢慢的开始清醒的时候，才一点一点逐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弄不清所有的事情，中心意思还是明白的。眼下该怎样对待是问题的关键，这是个令她既担心又害怕的问题，心里乱哄哄的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商量，找人商量。这个念头在大脑中一出现，又突然觉得不是一般的事儿，不能随便跟什么人都说，必须是十分信赖的可靠之人。该找谁商量呢？她想来想去，觉得除了公公婆婆没有别人。
　　公公婆婆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么严重的事而让他们知道了，能受得了吗？拿不定主意的师晓敏在屋里来回走动，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否给公婆打电话，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们。不给他们打电话还能给谁打，只有让他们知道了，才能让他们为自己拿主意，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办。无路可走的师晓敏只可给公婆打电话，由于心情过于紧张，拨了三次，要么没拨出去，要么就是拨错了。她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情绪比刚才稳定了很多，重新拿起手机拨电话。
　　电话终于拨通了，接电话的是公公张毅虎。“爸……”师晓敏急不可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慌不择辞的对张毅虎大声的说，“公安局的，到家来，找张凯了……”
　　从听筒的另一端传来“噢……”的一声。师晓敏心里虽紧张，却清楚的听出是公公张毅虎的声音。令师晓敏没想到的是，从公公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听到消息后的表情，并没有听出公公感到有多奇怪，这一点让她感到十分不安。这是不是说明，公公极有可能早已知道这件事儿。
　　“爸，您……”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张毅虎缓了一缓，“这两天家里的电话坏了，现在才刚修好……”
　　“爸……”师晓敏有些着急的喊了一句，她没想到，自己这急得火都快上房了，老公公却还唠叨他电话的事儿。
　　“昨天沈阳市公安局的人来家里找过我们，他们走后我估计会去找你，就给你打电话，才发现电话坏了，急得我和你妈妈在家里到处乱转。实在没办法，我和你妈妈打的到你家去找你，可你没在家，等了半天你也没回来，估计是去上班了，这事儿到单位找你不好。所以就回来了。这不，电话刚修好，修电话的人一出屋，正急着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来了……”
　　“爸，张凯是不是在外面惹了大祸了……”
　　张毅虎沉吟了一下：“我估计，一定是惹了祸了，而且这祸惹得还小不了，要不然人家公安局的不会大老远的找到家里……”
　　师晓敏听后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公公婆婆的感受，一下子哭了起来，不仅控制不住，哭声却越来越大：“爸，您说，我该，怎么，办啊……”师晓敏断断续续地说，“我想，去沈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先别着急，我们什么都不清楚，沈阳离咱这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又能了解到什么。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商量，要不要先给大利去个电话，他认识的人多，让他先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我们再决定该怎么办……”
　　“给曹开利打电话……”师晓敏听后心里一揪。从张凯的言谈话语，她听出，张凯这几年闹得和曹开利不和，虽不了解这其中的真实情况，但从张凯的闲言碎语中，已经听出对曹开利很有意见，张凯出了这种事儿，你找他能管用吗？
　　“他会帮忙吗？”师晓敏有些担心地问。
　　张毅虎从儿媳妇的口气中听出，她对曹开利有点儿不太相信。他虽然不知道在张凯和曹开利，或者与儿媳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他对张凯和曹开利的了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尤其是曹开利对张凯，绝对是百分之一百，对曹开利他是不会怀疑的。
　　“不管怎么说，大利经常在外面跑，认识的人肯定比我们要多得多，让他先了解一下，应该没嘛问题。你说呢？”
　　“这……”师晓敏犹豫了一下，既然公公这么说，她也不好坚持。更何况早就没了主意的她，不管公公说的有没有道理，两眼一抹黑的他们，眼下的确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即便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也是无奈之举。想到此，她勉强答应，“那，您就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我们再做决定……”
　　
　　曹开利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张毅虎的电话，心里一惊，他既觉得突然，又感到奇怪。自己在外面这么多年，张伯伯从来没给自己来过电话，怎么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了？曹开利大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儿了。曹开利不敢怠慢，赶紧接通了张毅虎的电话。
　　“大利啊，对不起，这次伯伯可真要麻烦你了……”
　　从张毅虎的口气中，证实了曹开利的判断，肯定是出了事儿，而且不是小事儿。
　　“张伯伯，您跟我还客气。有嘛事儿您赶紧说……”
　　“沈阳市公安局的人，前两天突然找到我家，问是否知道张凯在什么地方。我一听大吃一惊，赶紧问公安局的人找张凯有嘛事儿，是不是张凯在外面犯了嘛事儿。公安局的却含糊其辞，只说找张凯了解点儿事儿。后来又找到了张凯的家中，要求张凯的爱人师晓敏为他们提供张凯的落脚点，如果知道张凯的下落，一定要和他们联系，如果隐瞒不报，则以包庇罪论处……”
　　张毅虎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不瞒你说，这二年我对张凯一直就不放心，看着他心神不定的样子，总觉得有嘛心思，问他也不说。看着他心浮气躁，好高骛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就替他担心。让我最担心的是，问他什么不直接回答，总是吞吞吐吐，躲躲闪闪，我隐隐觉得他有嘛事儿瞒着我们，反复嘱咐他，千万别在外面惹祸，可他总是应付我。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好往深里说。再说这孩子大了，有主意了，不听话了。”
　　“你先别着急。”曹开利一听心里就是一紧。他对张凯太了解了，张凯这么心高气傲，对他自己目前所处的现状绝对不会甘心，不管是和单位，还是和他，心里都堵着一口气。他很想把这口气撒出来，对单位他没办法，可对自己的报复，不论大小这几年从没停止过。报复他倒没什么，不和他计较就得了，如果把心中的这口气撒在社会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可就真的有大麻烦了。他想让张凯在思想上有所改变，但他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感到力不从心。
　　“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跟沈阳那边认识的人好好说说，让他们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曹开利听张毅虎这么一说，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印证了他的判断。他就怕张凯惹点儿什么祸，尤其是触犯法律的事儿，真要把事儿闹大了，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曹开利赶紧安慰张毅虎：“您放心，我这马上就与沈阳那边联系，有嘛情况，我马上就告诉您。”
　　曹开利撂了张毅虎的电话，立即拨通了滕茂华去了电话：“你知道张凯现在的情况吗？”电话接通后曹开利来不及客气，直奔主题。
　　“自从他从这调走那批货后，就一直没和我联系。我派人去找他要货款，他也躲着不见，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我想他就是想拖着货款不还，所以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