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 十

　　“我和他俩不一样，他们都是本地人，家庭条件我没法比，身边儿有父母疼着，护着，爱着。不管有没有工作，每天都可以回家，有家庭给他们庇护，有父母给他们支撑，最起码每天可以吃饱肚子，不会有生存的压力。我就不同了，我是外地人，在这就我一个人。您是不知道，我家在闭塞的山区，十分贫困，家里指着我打工的这点钱过日子呢。我要是失去了工作，不仅我在沈阳难以呆下去，还会给我整个家庭的生活带来窘境，陷入困难中。”
　　“你银行卡的透支，都还清了吗？”
　　“还清了。”蓝花花看着张凯，“多亏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您收留了我，给我我这份工作，有了一份收入，给我带来希望。我对您感激不尽，不想离开你，还不是仅仅是因为现在的工作不好找，更主要的原因是我舍不得你。我不知道，如果离开你，我还能不能找到像你这么好的老板。”
　　蓝花花的话让张凯触触颇深，他不知道蓝花花曾经经历过这么艰难的一短时间，即便是跟着他，在外面到处转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未曾向他吐露过。张凯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蓝花花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向自己说这些，难道自己真实的心思被她看透了，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还想让我带着她走？不可能。不是不想带着她，而是自己对自己的前途无卜，连自己以后怎么样都不知道。这次出去说得好听一点是躲一躲，说不定这就是一条不归路。什么享受根本就不敢想，肯定得受罪，出去躲一天算一天，混到一天算一天罢了，究竟能在外面躲多少天，在外面经受怎样的磨难，连自己心里都没跟。带着他走，不仅是多了一份开销，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使自己更快的陷入困境之中。
　　张凯听蓝花花这么一说，心里竟然泛出了怜悯之意：“你就留在这儿，一个人在公司继续卖货，我再给你涨一千的工资，工资就从卖货的收入中扣除，剩余的就存到账户里。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要跟他俩说。公司有什么事儿，尽快的通知我。”
　　“那……”蓝花花犹豫了一下，“要多长时间，是一个月，还是……”
　　“说不准。这要看以后的事态发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管大小。有些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能说的也会有所选择，不能毫无保留的倾情而出。自己内心的打算，在某些方面来讲就是秘密，不能跟第二个人说的，说了不仅会被嘲笑，遭到挖苦，还会使自己尴尬。这些都是小事，破坏或阻止使计划无法实施，让自己陷入困境无法自拔，则是无法挽回的。对于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知道了便会一切成空。
　　张凯的计划，已经谋算了一段时间了，虽不是什么高妙的计划，也是不为人知的，一旦被他人知道，计划再好被人知道了就会落空，等待的肯定是灾难。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想利用这段难得的时间，为自己谋划下一步的去向，去寻找一条生路。即便自己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但也要尽其所能，即便这最后的拼搏以失败告终，也总比在这坐着等死要强得多。
　　“你先出去吧。”张凯见蓝花花犹犹豫豫的出了他的办公室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半个小时后，他拉着行李箱，站在蓝花花面前。“我出去跑业务。你好好的守住这一摊儿，等我回来……”
　　蓝花花看这张凯的背影，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对公司的经营状况蓝花花心里比米美和傻大个都清楚，张凯的低价销售就等于快速抛货，尤其在和张凯出差中，她越加看出了端倪。出差回到公司不久，张凯就给大家放假，这说明张凯已经想好，对张凯的意图或下一步打算已经有了明确预测，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现在看着张凯拎着行李箱出去，心里就完全清楚了，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公司虽然开办的时间不是很长，经营情况摆在那里，经营一段时间后，她就隐隐地感到，公司的经营与其他公司不仅是不同，而且有天壤之别，这种经营模式不符合商业规则。在发现不正常的同时，更发现张凯没有能力，根本就不是干公司的料儿。当对这些不过是在大脑中一闪而过，并没多想，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打工的，从业时间太短，对公司经营又没经验，不理解老板的经营策略也属正常，更何况她不过是个打工的，不愿去过多的瞎操心。当她和张凯有了那层关系后，便开始留意起来，尤其在和张凯出去这段时间，发现张凯根本就没去跑所谓的业务，不过是带着她到处游山玩水。这种逍遥快乐的日子，刚开始还觉得挺高兴，以为是为了对她献身的回报，可慢慢发现，张凯不过是为了躲避一些他不愿面对或不敢面对的难题。蓝花花不敢问，张凯也不敢说，只是从张凯的某些言谈和表情中，猜到了七八分，他出来的目的，就是躲避那些向他催要货款的人。
　　货物购进低价销售，公司入不敷出，是造成公司签订合同后不按期付款的根本原因，这是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难道她这个大学毕业生能不明白吗？蓝花花觉得，这样的公司是没有前景的，应该为自己的下一步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让自己再陷入有困境。她曾想到过离开公司，离开张凯，可是又有些舍不得。与其说舍不得不如说不甘心，她的付出太多，也太大，回报却少得可怜，根本不成比例。
　　她之所以委身张凯，其目的就是想把她和张凯绑在一起，能捞一把就捞一把，捞不到再说。有一点她认为看得很轻，那就是只要和张凯有了那层关系，就等于绑在了一起，有他张凯一口饭吃，就得省出半口来给她吃。要说她与张凯只有利用外，彼此之间没感情，似乎并不完全，要说一点儿也没有，那也是假的。古语言，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和他虽不是合法的夫妻，但也是有了夫妻之实的一对，不管多少，感情总还是有一点儿的。
　　虽说改革开放后人们对男女之事不再向早先那样敏感，但也不能像动物那样，随便在马路遇到，只要是雌雄，上去就干一回。别说有尊严的人，动物也不是随随便便。自己和他混在一起，不管是真情的，还是一时的冲动，抑或是有所求，总归两个人有了这段情缘，是想抹而无法彻底抹去的。她原本想着，不管张凯的公司干得好，干得不好，终归是个公司戳在那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从中得到些好处，即便得不到大好处，得到一些小好处，应该是没问题的。自己也没那么贪，不管多少，能够达到自己的满意就可以。
　　令蓝花花没想到的是，张凯的决定会做得这么快，等于完全打破了她的计划，她还没来的急实施，张凯就跑了。她本想跟着张凯一起走，不管你富也好，穷也罢，跟在你身边，你就得想方设法地给我弄饭吃。让蓝花花感到意外，同时也有一丝惊喜，张凯竟然没像对待米美和傻大个那样把她赶走，而是让她一个人留下来，继续开门经营公司的门店。这是无人看管的买卖，售出多少，收入多少都有她说了算，这么好的事好的事儿落在自己头上，说明张总心里是有自己的，让她心里感到了一丝欣慰。她清楚公司里还有多少货，这些货如果都卖出去，即便是按照现在的低价，也有二三百万以上的收入。这么多的收入，大大超出了她的欲望，不用多拿，有十分之一就够了。她没那么大的胆量，更没那么贪婪，贪心小一容易得到满足。在她心里，只要自己每天有点小小的进项就行了，不太大的数目，不管是几千元，还是几百元，除了够一天的吃喝，能多存就多存些，以备不时之需。
　　
　　蓝花花一个人住在凯撒公司，每天按时开门营业是她的工作，倒也尽职尽责。也许是蓝花花时来运转，自己一个人经营公司，售价高低由她一个人说了算，见讨价还价的就降低价格，在亲和力的感召下，生意倒比以前兴旺得多。第一天的营业额还算不错，结束营业后，蓝花花结算了一下，营业收入竟然意外地达到三万余元。在她去银行存钱的路上就琢磨，公司的货只出不进，早晚有卖完的那一天，如果公司的货售罄，张总还没回来，没有进货渠道，就没有商品可售了。存到银行的钱自己也取不出来，自己没钱开销，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办？蓝花花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不能安张总说的把售货款都存到银行，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打定主意后，只在公司账户上存了两万，另外一万存在自己的银行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