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

　　铁老板不怕别的，怕的是，如果货款真的要不回来，这批货就等于打了水漂，到时候真的来个货款两空，公司可真的要陷入困境了。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如果这批货款不能按时到帐，他就没办法给供货方付款，供货方催着自己付款，公司账上没钱，自认为响当当的老板，怎么向人家交代？
　　实在耐不住的铁老板，又亲自来到凯萨公司，在小会客厅里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才见到张凯的尊容。铁老板满脸愁容，可怜巴巴的对他说：“张老板，你这么大的一个公司，经营的又这么红火，还在乎我这点货款吗，您就高抬贵手，救救我这个快要断气儿的小公司吧。”
　　“这叫什么话。”张凯皮笑肉不笑地说，“欣鑫公司也是赫赫有名，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儿。再说了，我凯萨公司在沈阳市也是有一号的，您怎么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这么看我可就不够意思了……”
　　“不是我没信心，更不是我不够意思，实在是你不安合同付款，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公司无法运转，快要把我压趴下了……”
　　“堂堂的一个大老板，至于装着这么可怜吗。”张凯冲铁老板一声怪笑，“放心，我是最讲信用的人。之所以不付款，是因为公司这几天正在整理账目，等两天整理完了，我马上就给你拨款。”
　　“还要等几天？”铁老板哭丧着脸，“不瞒张总您说，我等着米下锅呢。你张总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从小手指缝里露出点来，就能把我撑死……”
　　“放心吧。”张凯拍着铁老板的肩膀，“不出三天，款肯定会到你的账上。”他冲铁老板伸出手，握着说，“税务局找我有点急事儿，那是咱得罪不起的，得赶紧过去。”他冲蓝花花大声地说，“中午你安排一下，替我招待一下铁老板。”然后对铁老板说，“抱歉得很，实在对不起，我中午有应酬，就不陪你了。”
　　“不麻烦了。”铁老板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改日吧。我公司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张凯也不客气，把铁老板送出了公司，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三天后没见到货款的铁老板又来了，这次来讨债的不单铁老板一个人，还和其他几家催要货款公司的人相遇了。他们谁都没见到张凯，又不甘心这么回去。几家讨债的人闲坐着没事儿，在一起闲聊了起来，都认为能够要回货款的可能性不大。彼此认识后各报了自己的公司名号。
　　
　　讨债的人纷纷登门，话说得不仅越来越难听，威胁的话更是步步升级，张凯实在无法应付了。他也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最后落得什么结果他心里很清楚，想躲是躲不过去的。俗话说的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躲来躲去还是要见面的，一旦见了面，该编的瞎话都编遍了，还能说什么话才能搪塞的过去？债推不掉，公司不盈利，账上没钱，又没解决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回避。回避又能回避多长时间，躲又能躲到哪去。
　　张凯的头比倭瓜还大，在公司实在呆不住了。他知道，凯萨公司绝对不是他的避风港，再继续在公司呆下去，无疑是自走绝路。被逼的无路可走的张凯，不得不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了，哪怕这条后路不会太长久，总比在这等死要好一些，能脱过一天是一天，先拖几天，清净清净再说。至于他的亲人，什么父母，还有老婆孩子，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除了顾自己，顾眼下，无暇顾及别的，多想也没用，他连自己都顾不了了，哪里还顾得了别人。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他的青山在哪里，出现在面前，除了满目荒凉，连一根儿泛青的小草都见不到，更不用能够砍到柴的绿洲了。
　　张凯在为自己寻找后路，说后路不过是好听一点儿罢了。他给媳妇打了一个电话，要她办一张银行卡，然后把账号告诉他。他媳妇跟他说有银行卡，为什么还要办？他告诉媳妇别问那么多，只管办就行了；并一再告诉他媳妇，银行卡办好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双方父母和儿子。他媳妇懒怠管得太多，也不想知道那么多，既然他让办就一定有道理。师晓敏来到银行办了一张，把卡号告诉了张凯。
　　张凯收到媳妇的银行卡号，急急忙忙地来到银行，往里转了六十万后，打电话告诉他媳妇：“这笔钱不到关键的时候千万别用。并再次叮咛，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孩子和双方父母。”
　　吃过午饭，下午上班后张凯召集手下的几个人开会：“最近一段时间大家太辛苦，我决定给大家放个假，大家好好休息休息，什么时间回公司上班等电话。我这就给你们发工资，并发一次性奖金，每人三千元，拿到钱后，大家就可以回去享受假期了。”
　　大家听完后一个个欢呼雀跃，纷纷鼓掌表示感谢。
　　张凯坐在老板桌前，打开电脑，给员工们把工资和奖金支付完。
　　“好啦，钱都到了你们的卡上了，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
　　“晚上要不要庆贺一下？”傻大在手机上看到自己银行卡进账的钱后问道。
　　“是啊。这么长时间没放假了，又发了奖金，应该庆贺一下。”米美表示赞同。
　　“我今天不舒服。”蓝花花已经看出了张凯的心思，估计到下一步他该怎么走。情绪有些低落，心情忐忑的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出路在哪里。心情郁闷，懒洋洋地对大伙说，“要去你们去吧，我不舒服，得休息休息。”
　　“算了吧。”张凯明白蓝花花的心思，不想为难她，对大伙说，“这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大伙都早一点回家，和家人团聚，好好的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让家里人高兴高兴。”
　　米美和傻大个见张总和蓝花花都不愿聚，不免有些扫兴，但又无可奈何，只可懒洋洋地说：“好吧!”各自收拾好各自的东西，打了声招呼，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你怎么不走？”张凯看着坐在那里不动的蓝花花不知她是嘛心思，心里怎么想不太清楚，试探性地问道。
　　“你这次给大伙放假，是不是另有安排？”蓝花花并没隐瞒自己的看法，不无担心地问。
　　“安排？”张凯听蓝花花这么一问心里一惊，他不知道蓝花花是不是已经猜出了他的打算，揣摩出了他的意图。这个决定绝对不允许有第二个人知道，目的是为了封锁消息，只要外界知道了他的打算，对他是很不利的，说不定会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我有这种想法，而是你的所为告诉我。”蓝花花看着张凯，毫不隐讳地问，“你是不是想把我也甩了，一个人去躲心静？”对张凯的这种做法蓝花花很担心，她知道张凯已经被逼上绝路，虽是不得已而为之，被他就这么毫不留情的抛下是不甘心的。她满腹心思，满脸愁容地看着张凯，“你是好人，我不愿离开你。”
　　“这话从何说起？”
　　“张总，你还记得，你在决定录用我后，我跟你提的要求吗？”
　　“你的要求虽属正常，但还是有点与众不同，我怎么会忘记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向您提出要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吗？”
　　“你肯定有你的原因，那是你的隐私。既然我能满足你，为什么非得知道原因？”
　　“在你决定录用我的时候，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我大学毕业后曾找到过三份工作，最长的还不到半年，最短的只有一个月。那天我到人才市场求职的时候，已经失业两个多月了，我到处都找工作，却四处碰壁。失去了生活来源，银行卡的透支已经很大了，为了有能够维持生活的钱，只可不停的办卡，拆东墙补西墙，用新卡补旧卡的亏缺。没有工作，拿不到工资不知如何还，窟窿越积越大，也就不敢继续在银行办新卡。摸着兜里那点儿少得可怜的钱欲哭无泪。没办法，只得勒紧裤带，忍饥挨饿，靠喝凉水度日。在那一个星期里，我一天的饭钱当三天花，饿的眼发蓝，直冒金花。在我无力坚持的关键时刻，幸亏你录用了我，并且预支了我一个月的工资，让我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艰苦日子。在某些方面来说，你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跟救命之恩没什么两样，使我终身难忘。所以在我入职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工作，总想着能为公司多做一点贡献，以此来报答您。”
　　“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几个人进入公司后，你是最卖力气的，不管是脏活还是累活，不仅干在前面，从来不叫苦不叫累，没有一句抱怨。在这方面，我对你的工作态度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