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九

　　“这……”这一点有点出乎小鹿次斌的预料，感到意外的他没想到，曹开利会有这么深刻的分析。他还搞不清楚，是曹开利的随便一说，还是洞察到了本部的意图，仔细思考后有透彻的分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能反映出曹开利看问题的敏锐性，说明他在销售上不仅动了脑子，而且动的不是一般人能动的脑子，得出这种独特分析结果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尽管自己是博士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和高级管理人员，在中国被称为专家，在本部和驻北京总部工作了这么多年，在对内部的了解上可以说比曹开利更充分，为什么在这一点上，既没看到更没考虑到？看起来，在敏锐度和总体分析的能力上自己跟曹开利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你的意思是……”小鹿次斌试探性地问。
　　“我不过是随便一说，不知道这种分析是否正确？”曹开利沉吟了一下，“站在销售的角度，既然本部有了指示，而且白纸黑字的下达了，这表明是不可违背的，所以我们必须采取相对应的策略。”
　　“相对应的策略……”小鹿次斌不明白曹开利所说的相对应的策略指的是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只是政府采购部的一个部长，不掌握全国的销售渠道，所以对下面大区的销售情况，和销售员的思想状况，他们需要什么，面对的都是什么，都不太了解。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一切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一时很难拿出好的办法。”
　　“不太了解？他为什么不说不了解，偏要加一个太字？”小鹿次斌反复的咀嚼着曹开利的这句话。他知道曹开利一向不随便说话，尤其是没想好的，或没考虑成熟的时候，从来不随便表态。“了解不了解，暂且放在一边，成熟不成熟也无所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只当是随便聊聊，说的对与否，都无所谓。”
　　“这件事太重要，我还得好好的考虑一下。”曹开利看着小鹿次斌犹豫了一下，“我的意思……只是我的意思，大主意你自己拿。”他看了小鹿次斌一眼，“你最好通过个人渠道，摸一摸本部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这……”小鹿次斌有些为难地看着曹开利，“这是本部下达的任务，擅自去摸情况，太过敏感；一旦被本部知晓，会以为我们有意见或反对，给总部造成不利的影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个我明白。”小鹿次斌看着曹开利，“能不能把你不成熟的想法，先向我透露一下？”
　　曹开利看着小鹿次斌说：“在战争年代，双方交战中，所采取的战术，给对方造成多大的杀伤，才能达到给对方致命打击，而对己方最有利时，毛泽东主席曾说过：‘只有大量的消灭敌人，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在如何消灭敌人给敌人造成最大创伤，他老人家进一步指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什么意思？”
　　“十个手指头受伤，乍一看起来受伤点很多，这些都不是致命的，都可医治好的，恢复功能的手还是两只完整的手，对本身不会带来任何影响或伤害。如果打断了他的一只手，这种伤害是终生无法治愈的。”有些话曹开利不想挑明，点到为止，直接从自己的嘴中说出来，会被人误会，尤其是这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与自己有关，在别人认为自己有企图时误会更大。如果这个主意是别人提出，即便最后与自己有关，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怎样才能达到断其一指的目的，那就是找准你想打击目标的要害之处，或者抓住他们的弱点，也就是找准软肋，不遗余力的予以狠狠痛击，这样才能一击而中。光找准目标还不行，还要讲究打击的方式和方法。”曹开利进一步解释道：“人人都知道，要想打败对方，自己必须具备充分的实力，否者想打倒对方便是无稽之谈。在自己具备一定实力的基础上，给对方沉重打击时，是攥紧拳头去打，还是张开五指用手掌……”
　　“这个……”小鹿次斌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看着曹开利，“能不能，说的具体点儿……”
　　下面的话不能再往下说了，说得太透于事不利，应该给他考虑的余地。曹开利心里明白，无论什么事，只有自己考虑成熟的，才是最有力和最可行的。“我不过是心血来潮，随口而出，考虑的还不成熟，你我都好好的琢磨琢磨。”曹开利站起身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说着便朝外走。
　　问题谈论刚刚进入主题，一切还没结论，这个时候突然起身离去，小鹿次斌有些不甘。他想拦住曹开利，张开的嘴却没说出来，只可无奈看着曹开利走出办公室。
　　小鹿次斌琢磨着曹开利的话，反复地摆动着自己的双手，左手一个一个的摸着右手的手指头，又反过来右手摸着左手的手指头，然后两只手都攥成拳头。他一边反复地摸着，反复的攥着，琢磨着其中的奥妙。他将张开的手用力的打出又收回，收回再打出。就这么打出收回反反复复来回做着，大脑突然灵机一动，盯着自己的手的手掌，纂成拳头，再用力打出去，突然感觉比甩更有力量。“在和对方交手的时候，攥成拳头打出去，肯定比甩出去的巴掌更具杀伤力。”
　　小鹿次斌看着自己的拳头发呆：“难道他的意思是……”小鹿次斌突然想到，在下面的各大区设的都是副总经理，而总经理则由总部的总裁兼任，各地区的副总经理虽然属于总裁管辖，实际上各大区有各大区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制定了具有针对性的管理措施和规定的权利。大区的这种自主权，在很多情况下，总部所发出的号令，各大区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有选择地执行。这就明白无误地表明，各大区执行总部的决定是有条件的，不是很彻头彻尾的坚决执行。这种情况看着是由总部统一管理，实际上是各行其是。执行中存在的漏洞，必定造成总部的指示在大区执行不下去的，或者打折扣，不彻底的现象。这就形成了遇事无法统一号令，难以拧成一股绳，消耗了不必要力量。这是什么，这就是弊端。
　　各大区不仅各自规定不相同，在设定销售渠道或销售方向上，也是不相同的，可以说是各行其是，五花八门，各自为战，难以形成拳头，不能把有限的生力军充分的调动和利用起来。商场如战场，只有统一号令，拧成一股绳，攥成拳头才会有力量。要想做到这一点，达到预期的目的，总部必须对各大区具有绝对的领导和指挥能力。一旦找准目标后，确定了某一时期的销售大方向后，统一号令，形成全国一盘棋，把所有的力量都统一调动起来，集中力量，取得胜利。
　　小鹿次斌经过反复思考，觉得曹开利说的有道理。要想把各大区都统领起来，必须建立一个具有调动和指挥各大区的部门，选拔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挑这副担子。谁能挑的起这副担子，把总部的设想落实到实处，则摆在了小鹿次斌的面前。
　　想通了，问题的所在也找到了，新的问题冒了出：这个问题是在曹开利的提示下自己才琢磨出来，这说明曹开利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并且想到了很好的对策。可是，他为什么不跟自己直接说明，而是设置了一个谜，让自己去猜？
　　小鹿次斌在沙发上坐不住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彷徨中的他必须把这个问题想清楚，这可是关系到总部以后怎样运转和执行的大问题，更是能不能完成本部下达的，新的销售指标的大问题。
　　“明白了。”小鹿次斌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在和曹开利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中，深知他是个不图名利的人，对权力看得很轻。“他是有顾虑，怕有人说他有意把权的闲话。”小鹿次斌笑了，“既然你有顾虑，那我就把这种障碍给你排除了，看你还有嘛话可说。”
　　经过三天的慎重考虑，小鹿次斌心中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想法，并且制定出来一套可行的方案：成立销售总部，把各大区和总部的政府采购部，销售部都纳入管辖之下，采取集中领导，由总经理统一管辖和指挥，直接对总裁负责。
　　由谁担任这个销售总部的总经理呢？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不能选择一个得力的总经理，再好的策略也难实现。人选让小鹿次斌费了不少心思。他首先想到的是曹开利是最好的人选，同时也是他最担心的。不是因为曹开利有没有这个能力，更不是怕他干不好，而是曹开利会不会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