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上）

　　1、日。县衙大门外。
　　县衙门前，架着一牛皮大鼓。
　　男子上前击鼓：冤枉啊——冤枉啊——
　　切换镜头：
　　县衙大门旁。
　　范赖子探头看……
　　镜头切回：
　　衙门大堂。
　　大堂外男子继续击鼓：冤枉啊——
　　师爷：老爷，堂外有人击鼓喊冤——
　　县邑：升堂！
　　师爷喊：升堂！
　　衙皂呼喊：升堂——
　　衙皂急急跑出，站立大堂两厢。
　　师爷拿笔墨上坐一边。
　　县邑上：传喊冤人上堂！
　　师爷：传击鼓人上堂！
　　衙皂：传击鼓人上堂——
　　男子：大老爷，小民冤枉啊！
　　男子喊着走上堂跪。
　　切换镜头：
　　县衙大门旁。
　　范赖子堂外探头往里看……
　　镜头切回：
　　衙门大堂。
　　嗯，怎么又是他？！县邑一看心里说着，对男子：哎，你抬起头来！
　　男子抬起头来。
　　哎，昨天就给你讲了，你哥已认罪画押，打入死囚，怎么又来喊冤？！县邑恶声恶气地说着：退堂！
　　男子：哎，大老爷，小民又写了状子，请老爷过目！
　　县邑没在意地对师爷：传来我看！
　　嗯。师爷应着，接状子递给县邑。
　　县邑打开一看，顿时吓得张嘴瞪眼：这……
　　师爷见此，忙到县邑跟前低声：怎么了，老爷？！
　　县邑没回答师爷的话，只是把状子亮到师爷眼前。
　　只见上边写道（画外音）：本人行车到此地，此男拦路跪哭泣。告你严刑把供逼，好人关进死囚里。命你官司重审理，不然回头来查你！
　　师爷惊异地低声：老爷，此人如此口气，会不会是王宫派来私访的？
　　县邑颤栗地：哪可如此是好？
　　师爷仍低声：老爷，人家这话确有道理。再说当时咱确实用刑过重，不怕千万，只怕万一。若真误判，那可是要丢官掉脑袋的。要不咱答应，重审此案？
　　县邑低声：嗯，此案就交给你重审！哎！师爷应着，对男子说：老爷说了，重审此案。
　　男子：小民谢大老爷！
　　师爷：退堂！
　　切换镜头：
　　县衙大门外。
　　范赖子纳闷了：哎，真要重审呀！？
　　
　　2、日。县邑后院。
　　县邑退堂走到后院，突然转身对师爷：哦，你立即把该犯从死牢另转一屋，不仅给他医伤，还要好吃好喝伺候！
　　好，我这就去安排。师爷应去。
　　
　　3、日。县邑后堂。
　　县邑刚到后堂。
　　一衙役急慌慌跑进后堂：老爷，小人在衙门外接到一字绢，送绢人让我立即转给老爷。
　　县邑接住字绢展开看着念（画外音）：稀奇稀奇真稀奇，哪有如此害妻的？纵然有心加害妻，必然设法把罪避。托病、暴亡、灭尸迹，哪有尸存去首的？此案已经很明显，另寻凶手查到底。
　　唉呀，这是要我另寻凶手啊！县邑说着，有些束手无策：去、去哪儿寻凶手啊？老爷-——师爷喊着，来到县邑面前：按照老爷的吩咐，一切按排好了……师爷说着，一看县邑的脸色：老爷，你脸色怎么……师爷见县邑手拿的字绢：这……
　　县邑没有回答师爷的话，却把字绢递给师爷：你自己看……
　　师爷一看，疑惑地：老爷，这从哪来的？
　　县邑：不知何人，刚让门人转给我的。
　　刚让门人转给的？师爷说着，审视着手中的字绢：是啊，谁杀妻能存尸去首，自我暴露？再说，此案现场我们已经查过，凶手杀人不劫财，被杀者也没与人结仇，看来此案是情杀。
　　县邑：如此说来，那就是男人有外遇而杀妻……
　　师爷：若男人有外遇杀妻，为何不藏尸灭迹，要存尸去首？
　　县邑：要不就是妻有奸夫？
　　师爷：若妻有奸夫，那应是妻与奸夫伙同杀夫，怎么会杀妻呢？况且还存尸去首……
　　县邑急切地：唉呀，你就别怎么、况且了，就说怎么寻查凶手吧！
　　师爷难为情地：老爷，我还没想出怎么查，给你说啥？
　　县邑不禁懊恼：算了，算了，回去想好了再来给我说！
　　哎！师爷应着，退出门去。
　　唉！县邑叹息着坐下……
　　老爷——师爷喊着，又急慌地跑了进来：老爷……
　　怎么，想出查凶手的主意了？！县邑说着，别一下弹起来。
　　师爷：没呀？
　　县邑厉声：没想出主意，你又转回来干啥？！
　　老爷，有人给我们送来了主意！
　　有人送来了主意？快说，送来个啥主意？
　　这是门人刚转给我的。师爷说着，递上字绢。
　　巡访发案周边做棺材、葬服、帮抬棺的及办丧事的人。县邑接住念到这儿，问师爷：哎，送信人呢？
　　门人说，送信人只说把字绢转给你，就走了。
　　这是提示我们怎么破这个案呀……
　　是啊，看来我们遇着高人了！哎，老爷，你等等！师爷说着跑出后堂，县邑正不知师爷干啥呢，见师爷又跑了回来。老爷，这是今天那个状子，把你那两个字绢都拿来！
　　县邑随手把两张字绢递给师爷：给！师爷接住字绢，分别摊到桌上：老爷，你看！
　　县邑一看：哎，这字出自一人之手！是啊，不仅这字出自一人之手，而切此人还是个高人！师爷说着，对县邑说：老爷，就按此人的指点，明天就派人遍访制作棺板、丧服及操办丧事的人。命其各自供出近些天给人制棺、丧服及埋坟情况，排查案情真相！
　　县邑：好，本官把此案交给你办理！师爷：哎！
　　
　　4、日，客栈屋内。
　　文种在阅竹简……
　　文大哥，怎么你一个在屋里？范赖子说着跑进屋，端起文种面前的茶碗就喝……文种所问非所答：按照范蠡的吩咐，把字绢都转交县邑了？
　　嗯……范赖子应着，用手擦了一下嘴：都转交了。哎，文大哥，你说那县邑会按照范蠡说的查案吗？
　　文种看着竹简：不按范蠡说的，他能查清此案吗？
　　别说那么玄乎！范蠡说着进屋：赖子哥，回来了？哎，你们都吃饭了？
　　范赖子：都还没吃饭？
　　文种：等你呀？
　　
　　几天后。
　　5、日。县邑内室。
　　唉，这就几天了，案子还没查出眉目。县邑自语着在室内焦急时，师爷进来了，见师爷一脸喜兴就说：查出凶手了？师爷：有一抬棺埋坟的人，说一家富豪的奶妈暴病死了，棺材是从院墙抬出来的，好像棺内并无尸体。经我开棺验尸，棺内却无尸体，只有一颗女人头。随令原告、被告前来辨认，丈夫说不是妻首，岳父岳母也说不是女儿之首。下官以为此案与富豪有关，当即就把那富豪抓了起来。县邑：好，现在就去升堂审案！
　　哎！师爷应着对外：传老爷的令，升堂——
　　外：升堂——
　　
　　6、日。县衙大堂。夜。
　　县邑大堂灯火通明。
　　三班衙役肃立两厢：升堂——
　　县邑和师爷走上——
　　师爷：带嫌疑犯——
　　走！二衙皂押富豪上堂。
　　富豪在两厢衙役的虎威声中跪在堂下：大老爷冤枉呀——
　　大胆凶手，大堂之上你还敢妄喊冤枉？县邑厉声说着，惊堂木在案上啪一拍：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富豪做贼心虚，吓得当即招曰：我招、我招……我与那妇私通苟且，为不使事情败露，长期同居，便杀了家里一名奶妈，只把其头埋葬，把尸身移至他人家中，并把其妻藏匿家中……
　　县邑：当真？
　　富豪：当真！
　　县邑：属实？
　　富豪：属实！
　　县邑：好，让他画押！
　　师爷拿着字绢：来，画押!
　　富豪画押……
　　
　　7、日。集镇。
　　范蠡三人正在集镇走着。
　　男子突然来到范蠡三人面前：恩人呐！男子说着，在范蠡、文种、赖子面前跪下磕头：可找到恩人了，可找到恩人了……
　　范赖子见此：这不是为哥喊冤那男子吗？
　　嗯，是他。范蠡说着，忙上前扶着说：哎，起来！
　　男子起身，冲范蠡等：多谢恩人救了我哥！
　　范赖子：你哥有救了？
　　何止有救，俺哥今天已平安回家了！男子欣喜地说着：你们等着，喊我哥去！男子说着丢开手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哥——找到恩人了——我找到恩人了——范赖子好笑地：看这人，不知道让咱们去家里，反去喊他哥……
　　文种：一个乡下人，高兴迷了。
　　范蠡目视着走去的男子，对文种、赖子：咱走啊，真等他哥俩来呀？
　　文种：嗯，快走！
　　
　　8、日。吴越交界处。
　　上午。
　　范蠡一行来到与吴交界的地方。见商贩们有赶着马车的，有推着木轮车的，也有担担挑挑的在马路上急促地行走着。
　　范蠡见之，问一担挑的老者：老伯，你们这是去讨何营生的？
　　老者：赶墟。今天是初五，大墟。
　　范赖子：什么叫墟？
　　文种：赶墟，就是咱楚国老家的赶集。
　　嗯，对。逢三是小墟，逢五是大墟。范蠡说着，问老者：你推这东西去卖，还是换东西？
　　老者：去上铺换盐，去换太湖的鱼，换吴兴的绢！
　　范蠡：吴兴离这甚远，那里人也来这儿赶墟吗？
　　老者：来，我们也偷着去吴兴，就是禹杭也去。
　　范蠡：那么远，为何不拿钱去买，偏要去换？
　　文种：是啊，怎么要去换？
　　老者看着范蠡、文种：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范蠡、文种点头：嗯！
　　老者低声：我们越国用的戈币（青铜币），人家吴国是刀币（金质），金质刀币约为青铜币值的十多倍。再说俺们庄户人也没恁多积蓄，只有拿东西去换。
　　噢！范蠡、文种点头噢着，目送老者走去。
　　范赖子：这多麻烦，咋非要跑恁远去换东西？
　　范蠡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
　　文种解释：是啊，吴地产稻米、水果，还有帛、丝、罗、纱都胜过越国的萱麻。范蠡：哎，听说越国的制盐、畜养、制酒、玉石都优于吴国。
　　文种：知道，但除了盐，都不是平民的生活必需品！
　　范蠡：哦，这倒是。
　　
　　9、日。越都内宫。
　　越王允常仰靠在内宫病榻上，气喘咳嗽。侍女端药，侍官接药，递给越王允常喝下。侍女递手绢，侍官接手绢给越王允常擦嘴后，连同药碗放入侍女盘中：让王子来见我！
　　诺！侍官出和勾践复进。
　　勾践：王儿拜见父王！
　　越王允常对侍女、侍卫和侍官摆手：你们都退下！
　　诺！侍女、侍卫和侍官应退。
　　越王允常想坐起些……
　　父王慢点！勾践说着，随扶越王允常坐好：父王有话请讲！
　　王儿呀！越王允常说着，晃了晃脑袋：父王怕跨不过这道槛了！
　　勾践闻听：父王别这么说，你一定没事的！
　　越王允常：父王知道自己的病！
　　勾践：请父王放心，孩儿一定让御医治好父王的病！
　　越王允常：王儿能治父王的病，但治不了父王的命。为父死不足惜，只是担心王儿整天打猎荡舟，远离国政……本来想把王儿待在父王身边学习学习，没想到父王得了恶病。
　　勾践：父王不必担心，王宫还有恁多文武百官呢！
　　越王允常叹息：唉！王儿错也，吴国文有伍子胥、伯嚭为相，武有孙武为帅而强大，而我越国虽有文武百官，仅有石买、诸嵇郢二臣带过兵……
　　勾践点头：嗯，孩儿知道……
　　越王允常：但、但王儿不必担心，父王已招纳范蠡、文种两位贤士，待危难时可启用他们，且记要妥善处理照顾好石买、诸稽郢等老臣的情绪，遇事不要武断任性，多听贤臣良言……
　　勾践：父王，孩儿记下了！
　　
　　10、日。田埂上。日。
　　范蠡一行来在一地，范蠡扭头把目光，从低处的稻田转向一片荒芜的土坡上。继而往土坡走去。
　　切换镜头：
　　土坡上。
　　范蠡站在土坡上环视周围。
　　镜头切回：
　　田埂上。
　　范赖子一见：哎，他去那土坡上看啥？
　　文种一笑：你没看出他干啥？
　　范赖子摆头：没有！
　　文种：嗯，范公是看这丰厚的土坡荒着可惜！
　　范赖子：唉呀，难怪你俩都是贤士人才，我只是个赶脚的挑夫！
　　文种一笑：怎么？委屈了？
　　范赖子摆头：不，我是说你俩能想到一起，看到一处，可我……
　　文种：行了，别自己给自己过不去了！走，咱也去看看！
　　范赖子：哎！
　　
　　11、日。土坡上。
　　范蠡见范赖子和文种走来：唉！
　　范赖子：范蠡老弟，咋又唉声叹气？是不是咱来这么多天，没被重用而叹息？文种：不，范公是为这么多土地荒废而叹息！
　　范蠡：是啊，那水能浇灌的，都栽水稻、种藕、种芋头，而这靠天来水的坡地，大片荒废，真让人痛惜呀！
　　文种点头：嗯，咱要早来几年，把这开垦出来，越国已不是今天的越国了！
　　范赖子：唉呀，你俩真是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你们说这荒土坡能种啥？
　　文种：能种啥？能种桑养蚕，这能放牛养羊！
　　范蠡：不说种桑养蚕、放牛养羊，若是都栽成树，遍地是林，造船造车、盖房建屋，越国早不缺木材了！
　　范赖子闻听：哎呀，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荒土坡子，被你俩这一说，真成宝地了！
　　范蠡：那当然，这就叫点石成金！
　　文种：是啊，没有点石成金的能耐，越王无白给咱个小院，让咱白住吗？
　　范赖子：哎，咱们这次都出来一个月多了，整天这样在外跑着……
　　文种一笑：你又急了！
　　范赖子：谁急呀？我不是怕一旦越王哪天招见你们，找不着误你俩的事嘛！该回去了吧？
　　范蠡一笑：误不了，你没听说，为王者能纵观天下吗？不论咱走到哪儿，人家都看着呢！
　　范赖子：噢，天下哪王有这么神？
　　文种一笑：范公逗你的，王也是娘生娘养的人，不是神！你不用担心，咱们每次出来时，都给门人留有去处和时间！
　　范赖子：哎呀，这我又没想到？
　　文种：你要能想到，那你也成范公了！
　　范蠡：好，自然赖子哥想回越都，咱这就往回走！
　　文种：好，往回走！
　　
　　12、日。回越都途中。
　　范蠡一行往回走着走着，范赖子一看范蠡不在身边。
　　范赖子左右看看：哎，范蠡呢？
　　文种：是啊，范公呢？
　　范赖子：哎，文公你看，范蠡还坐在那儿看啥？
　　切换镜头：
　　路途石头上。
　　范蠡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地往地上看……
　　镜头切回：
　　回越都途中。
　　文种回头看着：是啊，范公在看啥？走，看看去。
　　
　　13、日。路途石头上。
　　范蠡仍聚精会神往地上看……
　　文种、范赖子不声不响走来，踮着脚往地上看，除了地上石籽、土坷垃和来回爬行的蚂蚁别无它物。
　　范赖子看着文种，努嘴示意范蠡看啥，文种没有回答，只是示意赖子再看。范赖子仍没看出啥。就推了一下范蠡：哎，看啥恁入迷？
　　哎，别……范蠡说着，仍仔细看……范赖子急得问文种：他看啥恁专注？文种：看蚂蚁呗。
　　范赖子疑惑：蚂蚁有啥看的？
　　文种：哎，你别小看蚂蚁，它可是个小精灵！
　　哎呀，文公真是我肚里的蛔虫。范蠡说着，抬起头：我真在看蚂蚁！哎，你们猜我在看蚂蚁干啥了？猜不着吧，我给你们说！看蚂蚁搬家……
　　范赖子淡漠地一笑：那有啥稀奇的，天在要下雨前常看见蚂蚁搬家！
　　文种：范公是说，从蚂蚁搬家看出了什么！
　　范蠡：对！我看到蚂蚁搬家时，就像军队转战，不仅有专意搬运食物的蚂蚁，而且分有负责报信、负责押运、负责保护沿途同类劫袭的蚂蚁，并且分工明确，各守其位，各司其职，各负其责……
　　范赖子指头捣着范蠡：急了，一定是不见越王让你带兵急了！范蠡：谁急了，我是说小小个蚂蚁都知道未雨绸缪，而越国面临强吴吞噬，却……
　　范赖子抢过范蠡的话：看呀文公，这回我可猜中了吧？
　　文种手冲范赖子一扬：不，你猜错了，是越王急了！
　　范蠡：文公说的对，是越王急了！
　　范赖子一喜：如此说来，越王要启用二位了？
　　文种、范蠡互相看了一眼，笑而不答……
　　范赖子欣喜地：那你俩就别磨蹭了，快往回走啊！
　　
　　越都。
　　公元前496年，越王允常病逝，越王勾践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