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下）

　　时间接上。
　　慢！越王手一扬说着，走上前冲着内臣和护卫：放肆！尔等退下！越王冲内臣和侍卫喝罢，对范蠡、文种满脸陪笑着说：寡人是想试一下二位贤士的勇气胆识！越王说着，上前拍着范蠡、文种的肩膀：二位不仅文韬武略，才智过人，而且言诚有德，胆识过人。贤士！贤士也！
　　文种这才冲范蠡努嘴示意，范蠡心领神会地，从怀中掏出计然的推荐信双手捧上……
　　越王随接住绢锦一看，抬眼看着范蠡、文种：计然的推荐信？
　　范蠡：哦，回大王，计然，吾师也。吾们路过葵丘濮上时，前去拜见恩师，特写信推荐到此。
　　越王疑惑地看了看范蠡、文种，说：哎呀，既然有计隐士的推荐信，何不早拿出来让寡看之？
　　范蠡道：良禽择木而栖，明君要选择能臣辅佐……
　　文种：是啊！
　　越王说：嗯，贤臣也要选择明君！
　　哎，贤臣称不上。范蠡说着，双手一抱：大王果然大度，明君也！
　　文种：是啊，大王明君也！
　　彼此彼此，孤王也试得二位贤臣也！越王欣喜地说着，对范蠡、文种：来，随孤王到内宫说话……
　　
　　11、日。越王内宫。
　　范蠡、文种跟随侍官、越王允常来到内室。
　　越王允常：二位坐！
　　谢大王赐坐！范蠡、文种躬身说着在左右坐下，越王在主位坐下，侍官端茶搁下。
　　越王允常看着范蠡、文种：二位可记得午时与寡人对诗畅饮，谈鳖论道之事？
　　文种、范蠡闻听互看一眼双手一抱：万人之上，一国帝首越王君！
　　越王允常佩服地：贤士算病诱寡人！
　　范蠡回道：越王微服访贤臣！
　　越王允常：二位慧眼！
　　范蠡、文种：越王圣君！
　　越王允常欣然：请问二位有何强国之策？
　　文种示意范蠡回越王的话。
　　范蠡毫不谦让，不假思索地：禀越王，窃以为，强国强军的基础乃粮钱，增收粮钱的基础乃制度，好的制度乃人才！
　　越王允常：讲得好，接着讲！
　　范蠡又道：同样，打仗乃打的粮钱，拼的国力，人才的较量！当今越国之敌是吴国，吴强越弱，越国仍然没有摆脱被强吴吞噬之危！
　　嗯！越王允常点了下头，急切催道：那快讲讲当务之急，应该怎么作？
　　范蠡示意文种讲。
　　文种：回大王，当务之急，应广纳贤才，发展农桑，捕鱼畜牧，养兵蓄锐，强大国力！
　　范蠡随接道：对，人才乃强国之本！商汤纳伊尹灭夏朝；武王得姜尚灭商纣；诸侯之中秦穆公启用百里奚，齐桓公重用管仲，晋文王任用了孤偃，他们才称霸诸侯。再说近在咫尺的吴国，因纳伍子胥、伯嚭、孙武，而战胜了楚国，威压齐国……
　　以二位之见，这人才……越王允常说着，抬眼看着二位。
　　文种：人才于无名之中。因为有名不一定有实，有实不一定有名。姜尚一个打鱼乡民，被武王重用伐纣灭殷；伊尹一个无名小臣，辅佐商汤称霸天下。
　　越王允常：讲得好！讲得好！二位真乃难得之才！
　　范蠡、文种：多谢越王慧眼！
　　越王允常对内：把寡人给二位的礼品呈上！
　　四内侍官各端一盘礼品呈上。
　　范蠡、文种见一盘金银，一盘珠宝，一盘法典、文书，一盘其他闲书简。
　　范蠡、文种对盘中金银、珠宝并没多看，二人相识一笑。
　　范蠡随手拿起盘中的法律、典章和文书递给文种：给，把这些拿上。
　　文种心领神会，对越王允常：吾们初来乍到，对贵国的法典文书都不了解，所以带回一阅！
　　越王允常满意地：嗯，凭二人之才能，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文种、范蠡：大王谬赞了！
　　哎，此非谬赞，二位确有治国安邦之才……越王允常正欲封二位文大夫、武大夫时，骤然想到了主掌军权的石买、诸稽郢而把话咬在了舌底……
　　范蠡看在眼里，随接过允常的话：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对贵国地理环境、民俗风情、生活习性生疏……范蠡说到此，随手从盘中拿了微少银两：此权做吃住盘费，吾二位到贵国走走看看！
　　越王允常满意地：嗯，好！
　　范蠡、文种：谢大王！
　　越王允常对内：侍官！
　　诺！侍官应出。
　　越王允常：安排二位到宫外小院住下，细心照料，不可慢待！
　　侍官：诺！
　　
　　12、日。越国水域丘陵上。
　　晴天暖阳，风和日丽。
　　范蠡、文种和范赖子一行走在越国乡野水域和丘陵上，不时看到一座座春秋时的民间房屋和一片片田垄，农夫们在田垄里耕种，丘陵上是连绵不断的茶林、桑林，田农和茶农、桑农们，用越语唱着田歌、茶歌在田间、茶林、桑林里劳作，悠扬的歌声在空中荡漾……从河湖分流而出的条条小溪，汇成溪流，溪流清澈如镜，有渔夫在溪边捕鱼，也有人在溪涧张弓追逐飞禽……
　　范蠡看着对文种说：看来这儿人们的生活习惯和咱楚地差不多。
　　文种：嗯，基本上也是以农耕为生，捕鱼追逐飞禽为肉食。
　　
　　13、日。绿水青山间。
　　范蠡和文种看着眼前的绿水青山游兴正高，忽然见一旁的范赖子无精打采、闷闷不乐，还不时烦躁地踢着地上的石头叹气。
　　范蠡对身边的文种：哎，你看赖子怎么了？
　　文种朝范赖子一看：累了呗。
　　范蠡：嗯，也许是累了。这些天，他一直背着行李，咱俩空着手走着就累，他肯定是累了！走，过去看看。
　　二人说着朝赖子跟前走去。
　　文种对赖子：哎，把行李给我，我来背一会儿！
　　范蠡忙抢上前夺着行李：还是我来背！
　　赖子疑惑地看着二人：哎，你们俩这是咋了？
　　范蠡：没咋呀，这些天你一直背行李，怕你累嘛！
　　文种：是啊，我俩空着手走就累，你能不累？来，让我背一会儿！
　　范赖子随时把背的行李用手一举：别说这点行李，就是再加十倍，俺也不知累！范蠡看了一眼文种，问赖子：哪、哪你是不舒服病了？哎，你们这不是咒我吗？范赖子狐疑地说着拍着胸脯，脚在地上腾腾踏着：看我壮的跟牛一样，我哪儿病了？
　　范蠡：那你是咋了？
　　文种：是啊，那你是咋了？
　　范赖子往自个衣袖上看着：没咋呀……
　　文种疑惑：没咋，怎么一脸不乐……范蠡：是啊，哪咋无精打采？
　　范赖子仍强打笑颜：看、看我哪、哪儿无精打采？！
　　范蠡：哪你咋哀声叹气？
　　文种：有啥说出来，不然会憋出病的！
　　范蠡：是啊，有啥你说出来！
　　范赖子顿然低头不语……
　　范蠡见他不语：赖子哥，到底咋了？文种：是啊，到底咋了？
　　没咋！只、只是……范赖子低头说着，忽然抬起头：只是我想不通，来这么多天了，把咱撂在这乡野里……
　　范蠡一笑：唉，为这呀，我俩都不急，你急啥？
　　文种：是啊，在都城人家管吃管住，出来又给钱给物。不掏钱游山看水，何乐而不为？
　　范蠡：是啊，我们都不急，你急啥？范赖子：我一个草木之人，有吃有住就足矣。可我为你俩急呀！
　　范蠡文种相视着：为我俩急？
　　范赖子：是啊，你俩都是干大事的。如今却像龙困沙滩，虎落平川。能不为你俩急吗！
　　范蠡：赖子哥，这你就错怪人家了！文种：是啊，人家不是把咱撂这儿，是把咱当宝贝存着，要不早撵咱们走了！范蠡：对！就像粮食放在仓里，金银搁在箱里，到急用时，自然会来取的！
　　范赖子噗一笑：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是怕你俩委屈！
　　文种：你把心放肚里吧，我们不委屈！
　　范蠡：对，是金子埋都埋不住！再说，此地不留爷，必有留爷处！
　　忽然传来嚷嚷声。范蠡三人随循声望去……
　　范蠡：走，过去看看！
　　文种：嗯，过去看看！
　　有啥好看嘛？范赖子范蠡文种走去，不乐的嘟囊着跟了去……
　　
　　14、日。农户泉边。
　　一农户旁，一对夫妇拦住公子和仆童两匹马嚷嚷着……
　　农夫拉着马缰：你们不能走！
　　仆童挣着：为何不让走？
　　农妇拉着另一马缰：你们的马污了我家泉，不能走！
　　仆童挣着：我们就走！
　　公子：……
　　切换镜头：
　　农户泉旁。
　　范蠡、文种、赖子三人走到泉旁。
　　镜头切回：
　　农户泉边。
　　农户妇夫仍拉住两匹马，对一手持弓箭的公子和一位背着箭囊的仆童嚷着……农夫：这是俺家的吃水泉，不说你们的马饮了泉水，还屙尿到泉里！
　　农妇：是啊，俺们这是吃水泉！
　　仆童：哎，大伯，这马不是畜生吗，怎么知道这是吃水的泉呢？
　　农夫：这马是畜生不知道，可你们知道啊？
　　老伯，我们把马粪给你清出来。公子说着，对仆童吩咐：快下泉去把马粪捧出来！农妇：你说的轻巧，把马粪捧出来，那水不还是脏的？
　　农夫：是啊！
　　那这样，我多给你些银子，你把泉水污泥全清理出去，不就好了。公子说着对仆童：多给老乡些银两！
　　农夫不乐地：哎，你这后生，分明是拿银子挖苦我们嘛！
　　农妇：是啊，不知道的，还说我们讹人！
　　仆童不禁恼怒冲动：哎，这狗屁农夫，咋没完没了了？你知道我们……
　　嗯！公子从鼻孔里“嗯”着，睖了仆童一眼，扬手拦住仆童。
　　农夫泉旁。
　　范蠡、文种、范赖子三人看到此。
　　文种：我去看看！
　　范蠡见文种要上前劝，忙拦着他：哎，别急！范蠡说着对公子和仆童摆手示意：哎，你们过来！
　　文种见公子和仆童走过来：你们立这儿，我去！
　　范蠡忙摆手制止：哎，你去不可！
　　文种：哪你去能行？
　　我去也不可！范蠡说着，朝赖子一努嘴：让赖子去！
　　文种疑惑：让赖子去？
　　嗯！范蠡嗯着，对赖子说：你去！
　　范赖子：哎！
　　范赖子走上前去，对乡农夫妇和颜悦色地：哦，二位长者，本来我是个过路之人，按理俺不该插嘴。只是你们闹到这份上，再闹下去对谁也不好。倒不如两好并一好，忍忍就没事了。范赖子见夫妇不言语了，就接着说：你看咱家这泉不是在天上，他们也不在天上游玩。但是你们双方有缘，老天安排你们在此碰面，若不是他们的马拉到你家泉里，你们还无缘交谈。老话说同船过渡八百年修行。何况在你门前相见交谈……农夫听着，看了一眼农妇：哎，看人家这话说多好，那像他们，又是要下泉里捧粪，又是要多给些银子。好像俺们是恶人讹他们似的！
　　农妇：是啊，我也这么看。给，把他们的马牵去！
　　范赖子没先接缰绳却说：哎，我还没把这马粪清出来呢？
　　农夫：哎，不必了，我们自己清！
　　农妇：给，把马牵去吧，我们自己清！
　　范赖子：那、那我替他们谢谢二位了！
　　
　　15、日。农夫泉旁。
　　范赖子把两匹马牵过来对仆童、公子：来，把你们的马牵走！
　　哎！仆童应着，上前接过马缰：谢谢！
　　公子对范赖子、范蠡和文种双手抱拳：多谢三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范蠡一行抱拳应着回头走去。
　　
　　16、日。马路上。
　　范蠡一行正走呢，忽然传来仆童的喊声：哎，诸位等等——
　　范蠡三人闻声回身一看，见公子、仆童朝他们走来……
　　仆童：诸位等等——
　　范赖子疑惑：哎，他们怎么又折回来了？
　　文种：是啊？
　　范蠡：他们这是请教来了。
　　文种：请教你为何让赖子去与农夫交涉？我也……
　　没等文种后边的话说出来，公子和仆童已翻身下马。
　　公子走到范蠡三人跟前双手抱拳：请教诸位，刚才我们又要下泉里捧粪，又要多出些银两，都没能说服农夫，你却让一个仆从前去，几句话农夫就放了我们的马。
　　文种也疑惑地对范蠡：是啊，快说说，你不去，也不让我去，为啥让赖子去说？范蠡一笑：因为火能克钢，水能灭火。这就叫因才而用！
　　公子、文种等豁然开朗地：哦……
　　范蠡三人目送公子主仆拍马而去，对文种、赖子：走，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赶回客栈吧。
　　文种、赖子：走。
　　
　　17、日。集镇。
　　范蠡一行赶回集镇，正往客栈走时，忽然传来了呜呜地哭声。三人循声一看，哭声是从挨边一间小屋里传出来的。
　　范蠡随问在门外的男女：哎，屋里那人为啥哭？
　　男：噢为他哥哭！
　　女：不光为他哥，也为他嫂嫂！
　　范赖子：他说为哥，你说也为哥，又为他嫂嫂，到底怎么回事？
　　男的见赖子说话有点呛，不言声了。女的也带点气说：进屋问问不就知道了！
　　范蠡怕赖子再呛，随着女的话说：走，进屋问问！
　　文种：走！
　　赖子见文种说着随范蠡往屋走去，就跟了去……
　　
　　18、日。小屋里。
　　男子屋里十分简陋、贫寒。一间不大的房屋，除了锅灶和木床，一口破木箱，几乎别无其它家杂。男子蹲在屋子一角痛哭流涕。
　　范蠡、文种和赖子进屋，见男子哭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范蠡：老乡，遇到啥难事了，如此难过？
　　男子不言语，哭得更痛了。
　　范赖子见男子不回答范蠡的话只顾哭，就冲男子没好话地：哎，问你话呢……
　　男子这才哭着说：我哥冤枉啊，他冤枉……
　　范蠡：哎，那你说说，你哥为啥冤枉？
　　文种：是啊，说说。
　　范赖子见男子哭着不说话，便催着说：快说说，你哥为啥冤枉？
　　男子抹了巴眼窝：我哥经常外出做买卖，撇下我嫂嫂一人在家。而这次我哥外出回来，见我嫂子被人杀害在屋里，头却不知去向。我哥随即把我嫂被害的事，告知岳父，他岳父却说是我哥杀了我嫂子，就把我哥告到了衙门，衙门来人把我哥抓去苦打成招，被打入死牢……
　　噢，原来是这样。范蠡说着，问：哎，我问你，哪你哥和你嫂子平常吵嘴不吵？男子说：我哥经常外出做买卖，他们分多聚少，虽然我分房另住，但就这一墙之隔，从没听他们吵过嘴。
　　范蠡又问：哪你嫂子被害了，家里东西可被抢劫没有？
　　男子：没有，家里箱柜完好无损。
　　文种在一旁说：看来不为劫财，那就是情杀。情杀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哥有外遇杀妻，一是他嫂被人所奸，怕他嫂报官，杀人灭口。
　　不属于这两种情杀。范蠡摆头说着，头一抬：你看，若他哥要杀妻，必然要设法逃避罪责，或推托病逝，或推托暴亡，怎能留尸而去首……
　　文种、赖子：嗯！
　　范蠡：再说，若是强奸者杀人灭口，要么纵火焚尸，要么藏匿尸体。怎么会去首留身？由此看来，定有其它杀人动机！文种：嗯，有道理。
　　范蠡对男子：既然说你哥冤枉，你何不到衙门里喊冤，重审此案，不就行了？是啊，就是让重申。可我找去说了，衙门人说我哥已自己招供，又画了押，已成铁案……男子说到这儿，无奈沮丧地说：我嘴不会说，大字又不识一个……
　　范蠡略一思量：我替你写个状子，你拿上再去告。县邑一定会重审此案。
　　真的？！男子说着，惊异地打量着面前的范蠡：哎，那就麻烦你替我写个状子！范蠡二话没说，随即从包袱中取出笔墨，男子端水，赖子研墨，范蠡提笔在一块白绢上写好状子递上：给，你明天把它藏在袖中，到县邑击鼓喊冤！
　　男子接住状子，感慨得“扑通”跪到范蠡面前，“当当”磕起头来……
　　范蠡见此忙拦扶着：哎，别……
　　
　　19、日。客栈屋内。
　　赖子见范蠡坐到床上，有些不解地问：老弟，刚才你让那男子明天到县衙鸣鼓喊冤，县邑真会重审此案？
　　范蠡：县邑重审不重审，你明天亲自到衙门一看，不就知道了？
　　文种：是啊，眼见为实吗。
　　范赖子见范蠡、文种胸有成竹地样子：那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
　　范蠡：我就不去了……
　　文种：对，我们就不去了。
　　范赖子看着范蠡、文种：哎，你们咋都不去？
　　文种见范蠡没有说话，就说：我们知道县邑要重审此案！二位真把自己当成越王的钦差大臣了。范赖子心里叽咕着，嘴上却说：好，那我明天就去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