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上）

　　1、日。黄河岸边。
　　范赖子撵上范蠡、文种。
　　文种见他把干粮馍拿了回来：哎，那渔夫不吃？
　　范蠡：是啊，怎么又拿了回来？
　　范赖子：哼，你们猜猜，那渔夫见我送去的干粮馍咋说？
　　范蠡、文种：他咋说？
　　范赖子学着渔夫一边钓鱼的姿势和腔调：拿回去，让你的主人给我拿来！我说主人已经走了，他说你就说姓“言十”的让你把干粮拿去！
　　范蠡、文种茫然……
　　范赖子：我觉得奇怪，只有姓严的，姓石的，哪有姓严石（言十）的？
　　范蠡顿然省悟：哎，知道了。姓言十，不就是姓计吗？莫非他是计然？
　　文种惊讶出声：计然？！
　　范蠡：对，我们快转回去！
　　
　　2、日。河边。
　　范蠡、文种和赖子折回来，渔夫好像没发现他们似的，仍一边背对着他们垂钓，一边悠闲自得地哼唱着：
　　山歌（乃）本是（哎）古啊人留啊，
　　留着农夫（哎）解忧（哎）愁（乃吆），
　　几年（乃）不把那山歌唱（乃），
　　幼年的英雄（哎）白了（哎）头（乃吆），
　　人到那个老年（吆）万事（哎）休（哎吆）。
　　范蠡从赖子手里拿过干粮馍，近前两步：师父，弟子范蠡不知师父在此，特意转回来拜见！
　　计然（渔夫）仍没有回头，然背对着他们垂钓着：拜见就不必了，知道这里是你们去越的必经之路，特在此等候。
　　范赖子惊异出声：知道我们去越国？ 计然：并知道你们会从这里去越？
　　范蠡、文种：哎呀，师父算的真准！ 范赖子：是啊，真是神算！
　　这不是算的。计然说着，顿然回首看着范蠡、文种和赖子：因为吴越争霸势所必然，两国毗邻，同气共俗，地户之位，非吴则越，都能成就霸业。
　　范蠡、文种：嗯，对！
　　去吴，武有孙武，文有伍子胥，难以施展才能，只有去越。计然说着，随即放下钓竿站起来：你二人一文一武，必定能帮越国成就霸业。
　　范蠡：师父说得是！
　　文种：师父言之有理！哎，师父，徒弟冒昧地问一句，师父才冠当世，听说越王允常曾委以重任，师父为何不肯答应？！
　　计然：那是因为允常年老将终，观其子勾践长颈鸟喙，可与人共患难，不可共荣乐而没应也！
　　范蠡、文种相互看了一眼说：哪我们……
　　可你们与我不同，你们如日东升，正是施展才华的最佳人生。怎能因此而错失良机呢？计然说到这儿，随手从袖中掏出绢锦递上：给，这是我给越王允常的推举信，你们拿着见他，定会得到重用。
　　谢谢师父推举！范蠡说着接过绢锦。
　　3、日。越国都城。
　　公元前498年，范蠡、文种在前，范赖子挑着行囊随后，来到越国都城。范蠡主仆三人走进越城，住进越国王宫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洗漱后吃饭，短暂休息后来到街上游憩，一行慢步在越城商铺、街市……
　　
　　4、日。允常王宫。
　　越王允常一边看书简，一边问侍官：王子近两天都干些何事？
　　侍官：禀大王，据奴才身边人讲，王子仍沉醉于驱车打猎、划船荡舟……
　　越王允常恼得随即摔下手中书简：唉！快去叫他来见寡人！
　　诺！侍官应下，少顷随勾践复进。
　　勾践：王儿拜见父王！
　　越王允常手一扬：好了，平身吧！
　　王儿谢过父王！勾践礼毕，在允常一旁坐下。
　　越王允常明知故问：不知吾儿这些天都做些什么？
　　勾践低下头支吾地：王、王儿……
　　越王允常手一扬：好了，别支吾了！这些天还在驱车打猎，划船荡舟吧？
　　勾践抬眼看了允常一眼：吾……
　　越王允常嗔怪地：给你说多少回了，你将来不是打猎、荡舟，是要治国安邦！王儿啊，当今吴强、越弱，吴王阖闾对咱越国虎视眈眈，可父王年纪已迈……越王允常说到此，干咳了几声。
　　门官来报：禀大王，宫外有两位贤士求见！
　　越王允常：哦！
　　门官退下。
　　越王允常转脸对侍官：去看看二位何许人也？
　　诺！侍官应出，复进：禀大王，二人一长一幼。长者名文种，约三十多岁，幼者名范蠡，约二十挂零。自称楚人，言有强国之策，面献大王！
　　勾践：哼，一个小屁孩，比我还小。献强国之策，我看就是来加闹子？
　　哎，有志不在年高。越王允常说着，瞥了勾践一眼，对侍官：回来人的话，就说本王今天身体欠佳！
　　诺！侍官欲出，被越王叫住。
　　哎，回来！越王允常喊着，见侍官回身：派人探其住何客栈！
　　侍官：诺！
　　
　　5、客栈内。日。
　　范赖子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来了！
　　范赖子说着开门，见范蠡、文种回来欣喜地：哎？这么快就和越王见过面了？范赖子见二位不言进屋：哎？咋了？
　　文种坐床上抗着床头仍没言语。
　　范蠡：越王身子欠佳，没见着！
　　文种气休休地：拉倒吧，什么身子欠佳？我看，就是不想见咱！
　　范赖子：哎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像尔等这大才子，上哪个国都是这个！（说着翘起大拇指）咋非要吊到他越国这棵树上？
　　都别说了，咱老家有句话，叫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咱找上门他不见，那咱就住这儿，等那老越王派人来请咱去见他！范蠡说着，往床榻上一躺，不言语了。
　　对，找上门的生意不好做，还是等他来请咱好！范赖子说到这儿，看着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范蠡担心地：哎，那人家会来请咱吗？范赖子见范蠡看着天花板不言语，扭过头问文种：哎，他咋不言语了？
　　文种醒蒙着眼，喃喃地：不言语，说明有办法让人家来请咱呗！文种说着拍拍床，对范赖子努努嘴，范赖子领悟地躺下睡。不多会儿，二人便呼呼睡着了。范蠡一见，便起身拿着褡子走出客栈。
　　文种忙推醒赖子：哎，范公出去了，快跟上看他干啥！
　　哎！范赖子应着，悄然跟了出去。
　　
　　6、日。越都繁华处。
　　范蠡来到客栈不远一个过往行人多的地方，从褡子里掏出研台笔墨：赖子哥，用手绢蘸点水来研墨！
　　哎，来了！范赖子应着，掏出手绢蘸水跑来研墨：范老弟，咋知道我跟着你？ 连你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还从楚国跑到越国来自荐献治国方略？范蠡笑笑地说着，把褡子往地上一搁坐下，掏出一方白绢，拿笔蘸墨在绢上写了算病二字，往面前一摊，顿时间过往行人纷纷围观。
　　有人指着绢上的字：那是啥字？
　　有人摆头不语：……
　　有人晃脑：不认得！
　　有识字的：嗨？算病？有看相、算命、抽签、打卦的，还没听说过有算病的！
　　众：是啊！
　　范赖子“嗤”一笑：我今儿看他咋给人算病！范赖子心里说着，走来一人。
　　病人甲：先生，算算我得的啥病？
　　范蠡闻听，掐着手指蒙醒着眼，朝病人甲看着：嗯，你这病是伤风了！
　　病人甲点着头：对对对，你算的真准，真是伤风咳嗽！范蠡：你咳嗽有痰？还是没痰？
　　病人甲：有痰！
　　范蠡点着头，提笔在那人手掌上写了几样药：去照方包点药，回家熬熬喝两遍就好了！
　　谢谢先生！病人甲点头说着走去，又来一人。
　　病人乙：先生，给我算算病！
　　范蠡闻听，仍掐着手指蒙醒着眼朝病人乙看着：嗯，你这病有一两天了！
　　病人乙点头佩服地：哎呀，先生，你算的真准，昨天就头疼脑胀不舒服。
　　你这是伤风了！范蠡说着，提起笔在那人手掌上写了几样药：照方包点药，回家熬熬喝两遍就好了！
　　多谢先生！病人乙点头谢过走去，又来一病人。
　　人堆里侍卫看着暗暗退去。
　　病人丙：先生，也给我算算病！
　　范蠡照样掐着手指蒙醒着眼，朝病人丙看着：你这病得多长时间了？
　　病人丙：昨天夜里得的！
　　范蠡：哦，你得的是急性拉肚子病！ 病人丙点头佩服地：哎呀，先生算的真准，昨天夜里拉到现在，拉得我两腿无力，两眼发黑……
　　不过，没大碍！范蠡安慰地说着，提笔在那人手掌上写几样药：去照方包点药，回家熬熬喝两遍就好了！
　　病人丙：多谢先生！
　　范蠡扬手一摆：不用谢，去吧！
　　越王允常这时打扮成平民走上前来：请后生给老夫算算病！
　　范蠡闻听，同样掐着手指蒙醒着眼朝来人看着，随即起身，双手一抱，冲来人深鞠一躬：老夫你考我呀？！
　　越王允常两眼一抬：后生，此话怎讲？
　　范蠡：老夫没病算病，岂不是考我吗？
　　越王允常惊呀地：哎呀，后生如此年幼，竟有如此医术。若沾上胡子，算病者会更多！
　　范蠡淡漠地一笑，摆着头说：嗯，非也。
　　越王允常：哦，后生的意思是……
　　范蠡：是伯乐，自然识千里马。非伯乐者，骑着千里马也不识。
　　哎呀，真乃后生可畏。越王允常惊异地说着，抬头一看太阳：正到饭时，今中午老夫请后生吃饭！
　　范蠡说：好啊，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客栈还有一位……
　　越王允常：哎，好，多多益善！
　　范蠡对赖子：你把褡子拿回客栈，请文兄来！
　　范赖子：哎！
　　
　　7、日。内。酒店雅间里。
　　午。
　　范蠡、文种、范赖子和越王允常四人围桌而坐。
　　越王允常举爵：来，这第一爵，为我们有缘相见干一爵！
　　范蠡、文种、范赖子举爵：干！
　　四人一饮而尽。
　　越王允常又举爵：这第二爵，为我们邂逅相遇而干！
　　范蠡、文种、范赖子举爵：干！
　　四人又一饮而尽。
　　越王允常举爵：这第三爵，为我们共进午餐祝兴而干！
　　范蠡、文种、范赖子举爵：干！
　　四人一饮而尽。
　　越王允常：请问二位家住何方？
　　文种：楚国龙城丹阳！
　　越王允常朗声地：千里之遥，一国皇城楚始都。
　　范蠡随口对曰：万人之上，一国帝首越王君！
　　哎，对得好！越王允常说着，拿起一根筷子：老夫请二位，以这筷子为题，合吟一诗！
　　文种随吟：小小竹筷斧削成，小而平凡不出名。
　　范蠡随对：竹筷虽小没名声，王君将相都要用。
　　吟得好！吟得好！越王允常说着，指着桌上汤中的元鱼：请后生将这道菜能与人好有一比！
　　用这道菜与人一比？文种正疑惑：……
　　范蠡一笑：好啊，吾将这道菜，可与臣属一比！
　　越王允常满意地：哎呀好，快比来听听！
　　范蠡欣然地指着汤中的元鱼：做为臣属，就要有这元鱼能忍能让能容的度量！ 越王允常满意地点头：嗯，一个臣属，得有忍让能容的大度。后生这一比，比得好，比得好啊！
　　范蠡随即将头一摆：不，臣属者，仅有忍让的大度还不够！
　　越王允常眼皮一抬：哦，哪还有何……
　　范蠡用筷子往盘里的兔子（天马）和鹦鹉一指：还得具有随叫随到的兔子腿，有应叫应声的巴哥嘴！
　　越王允常更加满意地点头：嗯，一个合格的臣属，是得应叫应声，随叫随到。比得好，比得好啊！
　　范蠡仍然摆了摆头：哎，仅能忍能容、腿勤嘴巧，还不算称职的臣属！
　　越王允常：哦，快往下说。
　　还得能干事，会办事，办圆事！范蠡说着，筷子朝盘里的鳝鱼头一点：所以，一个称职的臣属，还得具有能拱能钻的膳鱼头！
　　越王允常激动得顿然站起：哎呀，真乃后生可畏呀。这么说，一个满意称职的臣属，就得有元鱼的肚子、巴哥嘴、膳鱼的脑袋、兔子的腿！比得好，比得妙啊！今天真让老夫大开眼界了！来，老夫敬尔等一爵！
　　
　　8、日。回客栈路上。
　　范蠡、文种和范赖子三人，往客栈回。
　　文种对范蠡一笑：呵呵！没想到范公不仅对老鳖、鳝鱼、兔子、八哥的特性了如指掌，而且对其巧妙一比！
　　范赖子佩服地：范老弟不仅了解老鳖、兔子、八哥、鳝鱼的巧妙一比，而且算病一招，更是高哉妙哉！
　　文种：哦，范公还会算病？
　　范赖子：会呀！今天这顿午宴，就是范老弟算病算来的！
　　范蠡手一扬：哎，这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范赖子：什么雕虫小技，都把我蒙住了。
　　文种：哎，范公，听说你算病，一算一个准，快说说怎么算恁准？
　　范赖子：对，咋算恁准？
　　范蠡一笑：第一个，我听他咳嗽着来的！
　　范赖子疑惑地：哎，范老弟，第一个是咳嗽着来的，知道他是伤风了，病一两天了。而第二个患者不咳嗽，你咋知道他也病一两天了？又咋知他也是伤风了？
　　范蠡仍然一笑：我看他昂首挺胸，面色发红，两腿有力走来，所以说他病一两天了，他说昨天就头疼脑胀。你说他不是急性伤风是啥？
　　范赖子：哦，有道理！哎，那第三个患者，两眼深陷，走路两腿发软，说话少气无力，你咋知道他是急性拉肚子呢？
　　范蠡又一笑：这就叫敲山振虎，灵活运用。所以先问他病多长时间，他一说是昨晚才得病的，你想，只有急性拉肚子，才能使他两眼深陷，少气无力，两腿发软……噢。文种“噢”着一笑：那老夫高大富态，除了老态，没有病容，自然就算他无病了！三人顿笑……
　　范赖子对范蠡、文种：你们回客栈歇息吧，我到外边转转，顺便买两条手巾去。
　　嗯！范蠡、文种点头往客栈走去……
　　9、日。客栈榻屋。
　　范蠡、文种二人回到客栈房间，关门准备小恬。就听见有人敲门。文种将门一开，见敲门的是一位宫廷侍卫。没等文种的话问出口，那侍卫就说：二位是楚国来的贤士吧？
　　嗯！文种应道。
　　侍卫随施礼说：哦，恭喜二位贤士，传越王口谕，请二位未时进宫！
　　范蠡、文种躬身礼曰：谢越王！
　　范蠡目送侍卫走去，见时间还早，加之多喝了些酒，便对文种说：咱小躺一会再去。
　　嗯，躺一会去！文种点头应着，随即上榻躺下，二人这一躺睡过了。
　　范蠡一乍醒来，急忙鼻孔对手掌“噗噗”一吹，见已交申时。随即叫醒文种：哎呀，坏了，越王邀咱未时进宫，现在已交申时了！
　　文种闻听：啊，哪咋办？
　　范蠡没在意地：啥咋办，晚了已经晚了……
　　文种担忧地说：那、那咱连时间观念都没有，还称得上什么贤士？
　　范蠡仍没在意地将头一扬：那咱就实话实说，就说咱喝酒误时了！
　　文种迟疑地看着范蠡：这……
　　范蠡：这啥，总不能编瞎话蒙人家。再说误时事小，若欺蒙了越王，那事可就大了！
　　文种点头说：嗯，也是。
　　范蠡陡然转脸看着文种：再说了，咱从楚国到他越国，是客。昨天他给咱个闭门羹，咱今个，就不会让他也尝尝等人的滋味！
　　文种顿然明白：原来贤弟是故意误时……
　　范蠡一笑：故意谈不上，良禽都知道择林而栖，咱也得择主而投啊！
　　文种满意地将头一点：嗯，贤弟说得是！走，咱去了就实话实说。
　　
　　10、日。越王宫。
　　越王允常正在看奏简。
　　外传：楚国贤士觐见——
　　侍官：请楚国贤士进殿——
　　范蠡、文种进：楚国范蠡（文种）拜见越王！
　　越王允常见范蠡、文种跪拜，没让二位平身，反而脸一沉，冷冰地问道：现在是何时辰？
　　范蠡、文种平心静气地答曰：回大王，现已是申时！
　　越王顿然恼怒：大胆刁民，竟敢冒充贤士，欺骗本王。本王治理越国，百姓安居乐业，群臣尊法守规。尔等连本王约见的时辰都不遵，还谈何贤士？越王厉声喝罢，手一摆：二位走吧！
　　哈哈哈哈，原以为大王处事谨慎，宽厚待人。没想到大王竟是一个处事武断，冷落臣属之君。范蠡冷笑着，不卑不亢地说着拉了一把文种：咱走！
　　越王允常顿时勃然大怒，指着范蠡、文种：竟敢出言不恭！来人！将他们拉出宫去！
　　诺！二护卫应着走进宫，把范蠡、文种拉住欲往外拖。范蠡毫无惧色，从容不迫，随将胸一挺，朗声说道：昏庸的夏桀戮杀贤臣关龙逢，暴纣王戮杀忠臣比干丞相。没想到吾范蠡、文种竟遭越王粗暴驱逐……
　　文种：好啊，没想到我二人有幸和关龙逢、比干比肩而死。一个字，值！
　　内臣：尔等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干脆推出去砍了！
　　二护卫：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