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上）

　　1、夜。时间接前。
　　王财和伙计跟着卒长猫着腰，走到距土台子十几步远处蹲下。
　　卒长仔细一看顿觉不对：嗯？
　　切换镜头：
　　土台子下。
　　影绰地见台下那一队队、一排排兵卒和那三个举旗者头上枝枝茬茬，身上枝叶絮条……
　　镜头切回：
　　土台旁石头跟。
　　卒长疑惑地看着：哎，他们头上戴那啥帽子？身上穿那也不像葛蔴布衣，盔甲不像盔甲是啥？
　　王财随蹲下一看：是啊，他们穿戴的是啥？
　　卒长随即爬到地上一看，手按地上又往前匍匐着到土埂处，再次爬下看。
　　王财和小二一见也学着卒长随后匍匐往前爬去……
　　切换镜头：
　　土台子上下。
　　卒长看清了，除了范蠡一人站在台上，台下站那左、中、右三队，全是竖着的一捆捆苞谷杆，三军的旗子不是人拿着，而是插在三捆立着的苞谷杆上，并且旗子都是烂衣片子……
　　镜头切回：
　　卒长仔细一看，惊得一别爬起来，扭头就走……
　　哎，卒长你……王财不知所措地说着，慌忙学着卒长爬地上仔细一看，惊得张嘴瞪眼：啊？什么兵将？尽他妈竖着的苞谷杆子！王财说着气得“呼哧”爬起来，照伙计屁股狠踢了一脚，气也没吭就去撵卒长。
　　唉，都怨我……小二沮丧地说着，爬起来撵去……
　　
　　2、夜。河地边。
　　卒长气休休走去，王财、小二屁颠屁颠地撵到地边。
　　哎，卒长……王财喊着撵着，见卒长只顾走不理，撵着拦到前边：卒长……
　　卒长本来憋一肚子气没处撒，见王财拦到面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仍忍着啥也没说，恼得一掌将王财推了个趔趄，气得一厥一厥走去……
　　小二在后边看着，弄得不知所措……王财手指冲小二脑门一戳：嗨……
　　我……小二摸着戳疼的脑门，朝王财撵去……
　　
　　3、夜。村边。
　　王财再次撵到卒长前边：卒长，你听我说……
　　卒长见离河地远了，才手指朝王财脑门上点着：你他妈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明明一个疯子，让你说三道四，什么聚兵、谋反。我他妈看你也是个疯子！卒长懊恼地说着，将王财往开一推，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财目视着卒长走去的背影，把气撒到小二身上，恶声恶气地熊道：你他妈给我闪开！
　　小二见王财恶声恶气地说着，冲卒长撵去：哎，人家熊你了，你咋把气往我这儿撒？！
　　
　　4、夜。村边路上。
　　卒长气呼呼的前边一脚低一脚高地跑着，王财和小二也一脚低一脚高地地撵着，不是踢住石头，就是绊着树茬、棍棒，再不就踏到坑凹石头上……
　　
　　5、夜。卒长门旁。
　　王财见卒长摸到门上，他不敢近前，只在远处冲卒长讨好地：卒长你进屋吧，我也回去了！
　　切换镜头：
　　卒长门口。
　　卒长懊恼地回过头：咋？你不回去，还想到老子家里睡觉？！
　　镜头切回：
　　卒长门旁。
　　我……王财尴尬地我着，扭头走回……
　　哎……小二说着，撵着：哎，少爷，我送你！
　　王财气恼地：老子知道回去！
　　小二木木地看着走去的王财……
　　
　　6、日。王老抠家。
　　正月。
　　小二见王财从外边回来：哦，少爷回来了，我给你端茶。
　　王财：哦，把茶端来，我有话给你说！
　　哎！小二应去端茶，复进递上茶：里正，有啥你说！
　　王财：这年过罢了，再有几天就要过十五了。
　　小二：嗯，今天是正月十二！
　　王财：别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我总觉着范蠡那小子，不像个疯子……
　　小二：嗯，奴才也这么看。
　　王财：趁过节没活，你要把范蠡给我盯紧了！
　　是，里正！小二应着，刚欲转身。
　　王财：哎，你回来！
　　小二：里正，有啥你说？
　　王财：从今天起，你黑夜白天都给我盯着他！
　　小二：嗯，是！
　　
　　7、日。范蠡屋内。
　　下午。
　　范蠡独自在家喝闷酒。
　　切换镜头：
　　范蠡家后窗外。
　　小二在后窗外窥视……
　　镜头切回：
　　范蠡屋内。
　　范蠡边饮酒边吟诗：
　　姜公垂钓真好笑，
　　无钩无饵把鱼钓。
　　看似好笑不好笑，
　　愿者自来不用钓。
　　范蠡吟罢诗，拿起宝剑往屋外走去……
　　
　　8、日。范蠡门外。
　　傍晚。
　　范蠡走出家门，若狂人一般，见一公鸡，二话没说，飞步就撵，撵得鸡“嘎嘎”乱飞。
　　切换镜头：
　　范蠡房边树后。
　　小二躲在树后探头看。
　　镜头切回：
　　范蠡门外。
　　范蠡撵得鸡飞起来，范蠡跃起朝鸡飞的弧线方向撵，鸡没落地就被范蠡抓住：哈哈……范蠡狂笑着，又把鸡放了。此时又蹿出一只猫，范蠡二话没说又跃步撵猫。眼看猫被抓住，猫一急往树上爬，范蠡再次往起一跃，把正往树上爬的猫捉住：哈哈……范蠡狂笑着把猫放了……
　　几个邻居黯然惋惜摆头：
　　疯了！
　　嗯，真疯了！
　　唉！
　　切换镜头：
　　范蠡房边树后。
　　小二仍躲在树后看得惊愕疑惑……
　　镜头切回：
　　范蠡门外。
　　范蠡瞟眼看见树后的伙计，故意来了个飞身舞剑，“噌”照树劈了一剑，一块树皮被削下，差点儿劈到小二头上，吓得稀泥一样瘫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小二不见动静，抬眼一看，暮色苍苍，也不知范蠡去了何方。小二慌忙起来寻找，忽然发现范蠡往河边跑去，便迅疾追去……
　　
　　9、日。去河边路上。
　　天已迎黑。
　　范蠡拿着宝剑往河里走着，瞟眼发现小二，故意加快了步伐，小二更觉范蠡可疑，顿时鬼祟其后。范蠡走到土包处趁小二不备，故意往地上一蹲不动了。小二却径直往河边撵去，范蠡等小二走远，装着解手起来，一边佯装紧裤子，一边故意大咳了几声。
　　切换镜头：
　　远处。
　　小二闻声一看：哎呀，我上当了？
　　小二自语着旋即折了回来。
　　镜头切回：
　　土包处。
　　范蠡见小二折回来，又迅疾顺水沟往后坡走去。小二也顺水沟往后坡撵去……
　　10、夜。后坡上。
　　小二撵到后坡，借着蒙眬的月光环顾周围，正不知范蠡躲到何处时，恍惚发现土地庙前皂角树下身影一闪：嗯，到土地庙里看看！小二刚走几步就从土地庙处传来异样的响声，循声来到土地庙旁的柏树跟仔细一听，是剑啸声。小二借着月光，朝皂角树下一看，发现范蠡在树下舞剑，还隐约看见树上绑着个人。不禁惊异：哎呀，范蠡拿着剑威胁人？小二想着仔细一看，伴着呼啸的剑声，隐约看见范蠡挥舞宝剑，照绑在树上那人刺杀：啊？真是杀人！报告里正去！哎，不可盲目，待我再近前看看。小二说着，猫身往近处走去……小二来到距树七八步远的黑石头旁蹲下，借着蒙眬的月光仔细一看，见绑在树上那人戴着一顶黑毡帽，穿着一件黑长衫……
　　切换镜头：
　　只见范蠡挥舞着宝剑，嘴上喊着：白蛇吐芯、海底捞月、二龙戏珠、青龙摆尾、饿虎扑食、白鹤亮翅、美女照镜、渔郎问津、四面埋伏、童子拜佛、如来神掌、凌波微步、猴子摘桃、移花接木、斗转星移、六脉神剑……舞着不同的剑法、不同的招式，照绑着那人身上斜劈、横斩、侧截、斜撩、上挑、直钩、斜刺、回穿、横抹、下扫、下点、上崩、回挂、上云……
　　镜头切回：
　　嗯，这回可是十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小二成竹在胸地说着，从鼻孔里：哼！我看你姓范的这回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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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夜。隆兴货铺内。
　　王财独自坐在铺子里，回想着前几次告范蠡失误，被卒长怨骂而恼火得坐卧不安。里、里正——小二喊着进屋，气喘嘘嘘：里、里正，我、我看……
　　王财：别急，慢慢说，看见啥了？
　　小二对王财耳语：……
　　王财听着：嗯！这回看清了？
　　小二点头：嗯，看清了。被范蠡绑那人头戴黑毡帽，身穿黑长衫，就捆在土地庙前那棵皂角树上行刺！
　　王财欣喜地：好，你快去盯着，我这就去报告卒长！
　　小二：哎！
　　
　　12、夜。庙旁大石头跟。
　　小二蹲在大石头后死死地盯着，见王财领着卒长和卒吏猫着腰，鬼祟地朝土地庙走来。小二随即猫着腰走上前迎着摆手：哎，快来！小二待王财、卒长等鬼祟地走来，朝庙前的皂角树下指着：你们看！
　　王财、卒长等顺着伙计的手势看去……
　　卒长影影绰绰看不清，低声问小二：你咋知道范蠡是向那人刺杀？
　　王财也叮问：是啊，看清了没有？
　　咋没看清，没看清能给你报信？不信你们跟我来！小二说着，猫着腰走到庙前的土台下，摆手示意：过来看！
　　王财、卒长和卒吏，一个个猫着腰靠近一看，果然见范蠡挥剑朝绑在树上那人刺杀的情形，无不愕然出声：啊？！惊愕声，立刻被刷刷的剑声和范蠡地喊杀声所淹没……
　　范蠡的喊杀声，立刻挤进尔等的耳鼓：……美女照镜、渔郎问津、四面埋伏、童子拜佛、如来神掌、凌波微步、猴子摘桃、移花接木、斗转星移、六脉神剑……
　　王财闻听得意地：卒长，听清了，是范蠡的声音！
　　嗯！卒长点头说着，扒到土台上朝那皂角树下看。
　　王财等也都扒到土台上看去……
　　
　　13、夜。皂角树下。
　　范蠡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口里仍朗声喊着：白蛇吐芯、海底捞月、二龙戏珠、青龙摆尾、饿虎扑食、白鹤亮翅、美女照镜、渔郎问津、四面埋伏、童子拜佛……范蠡喊着挥舞着不同剑法，不同招数，照捆在树上那人斜劈、横斩、侧截、斜撩、上挑、直钩、斜刺、回穿、横抹、下扫、下点、上崩、回挂、上云……
　　切换镜头：
　　夜。土台下。
　　王财低声：卒长，可看清楚了，这范蠡真在杀人吧！
　　嗯，真在杀人！卒长点头说着，随即将两手攥成了一对拳头：嗨！没想到这家伙如此残暴，真是无法无天！卒长愤愤地说着，叮嘱卒吏、王财、小二：别打草惊蛇，咱再靠近些，到时给他个措手不及，人赃具获，让他百口难辩！
　　卒吏、王财等点头：……
　　王财、卒长、卒吏、伙计猫着身、张嘴瞪眼鬼也似地爬上土台……
　　镜头切回：
　　皂角树下。
　　范蠡此时犹如痴狂，对身边的一切没有丝毫反应。仍然如痴如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剑，边舞边喊：饿虎扑食、白鹤亮翅、美女照镜、渔郎问津、四面埋伏、童子拜佛、如来神掌……范蠡喊着挥舞着剑，照绑在树上那人身上，斜劈、横斩、侧截、斜撩、上挑、直钩、斜刺、回穿、横抹、下扫、下点、上崩、回挂、上云……
　　切换镜头：
　　土台上。
　　王财、伙计听着让人胆寒的剑声个个不寒而栗……
　　卒长、卒吏被范蠡的舞剑看得傻眼……
　　一卒吏不禁出声：哎呀，这剑法了得！
　　另一卒吏点头赞誉：嗯，真是了得！别他妈先长他人志气！卒长低声斥责着，给卒吏壮胆打气：别慌别怕，好汉难对众手，咱们人多势众，都打起精神来，抓住范蠡我有重赏！
　　镜头切回：
　　皂角树下。
　　范蠡仍然舞着喊着：白蛇吐芯、海底捞月、二龙戏珠、青龙摆尾、饿虎扑食、白鹤亮翅、美女照镜、渔郎问津……范蠡喊着正在聚精会神、变换多端、娴熟自如地舞着手中的剑……
　　切换镜头：
　　土台上。
　　歹徒范蠡，快放下手中宝剑！卒长、卒吏等歇斯底里喊着，向舞剑的范蠡突然冲去……
　　镜头切回：
　　皂角树下。
　　卒长等陡然拥上。
　　范蠡猝不及防，挥舞的剑削差一点儿没顶到卒长的喉管上……
　　卒长惊得出声：啊！卒长“啊”着本能地向后一仰，才免遭破喉致命……
　　卒吏用刀指着范蠡：把剑放下！
　　王财颤抖地：你、你快把剑放下吧！范蠡故装如痴如狂地舞剑，对王财、卒长一行陡然阻止，故装意外地：你们这是……
　　卒长厉声：大胆范蠡，朗朗乾坤，你竟敢滥杀无辜，把他拿下！
　　是！二卒吏说着就欲擒拿范蠡。
　　慢！范蠡朗声说着，收起剑：说谁滥杀无辜？
　　大胆范蠡，人证物证倶在，还不认罪！卒长说着，手朝绑在树上那人一抓，顿感不对，仔细一看，绑在树上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破衫的草人：啊？这……王财见卒长迟疑：还迟疑啥？将范蠡抓起来呀！
　　卒长闻听恼怒地：你他妈长的不是眼，是棍戳的洞！
　　王财顿时大惑不解：卒长，我……
　　卒长恼得脚朝地上重重一跺：我你娘个头！卒长恼得扬手照王财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回头对卒吏：还戳那儿干啥？走啊？
　　范蠡见卒长和卒吏离去，窃笑着默然走去……
　　王财摸着被打的脸，木木地看着走去的卒长、卒吏：这、这……
　　小二急忙上前一看：啊？！小二啊着，看着王财：里、里正，不是人……
　　你他妈才不是人！王财愤愤地说着，眼一睖：你他妈说谁不是人？
　　小二忙改口：哦不，我说这不是人，是穿着衣衫的草人！
　　啥？王财急忙伸手一摸：啊？真是草人？！这个范蠡……哎，范蠡呢？
　　小二往周围看着：是啊，范、范蠡呢？
　　
　　14、夜。隆兴货铺。
　　王财没整住范蠡反挨了卒长一顿臭骂，气咻咻地跑回铺子里，“扑通”往凳子上一坐，气得呼呼喘粗气。
　　小二一见忙讨好地：里、里正，我去给你烧茶！
　　王财：肚子都快气崩了，还喝得进去茶？！
　　小二：我去烧盆水，你烫烫脚解乏！
　　王财懊恼地：罚你娘那个脚，再罚老子脸都打破了！
　　哎！小二咬住嘴里的话哎着，欲进里屋，又回过头来：里、里正，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财厌烦地：去去去，我现在啥也听不进去！
　　小二：还、还是说出来你听听吧！
　　王财厌烦地：唉，好好好，你说吧！
　　小二：从范蠡的剑法和招式看，他绝不像疯癫之人，尤其他的剑技和招式！
　　王财抬起眼皮：哦？你由何看出？
　　小二：因为范蠡的剑法招式和剑技，都是按图按谱而舞，尤其他舞剑的每一招，都是有名堂有出处，绝非盲目无章而舞，更非疯人之舞！
　　王财“呼噜”站了起来：照这么说，你也懂剑法？
　　小二：奴才虽然不懂剑法，但奴才小时曾给一剑客当过书童！
　　王财急切地：你继续往下说！
　　小二：范蠡能练得如此剑法招式，又以谷杆结兵操练，并且常把四句打油诗挂在嘴边，说什么：
　　姜公垂钓真好笑，
　　无钩无饵把鱼钓。
　　看似好笑不好笑，
　　愿者自来不用钓。
　　奴才以为，此人不凡！
　　王财：哦，你还听他常吟此诗？
　　小二：嗯，他常吟此诗……
　　王财点头：噢，难怪他宣讲三黄五帝造太极、研八卦、筑巢、养畜造福于民，桀、纣君残暴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嗯，看来此人怀才不遇，定有谋反野心！小二：对！
　　王财试探地：那以你之见……
　　小二：叫我说，卒长不信咱，必有人信咱！
　　王财：你是说咱越过卒长，直接禀报县尹？
　　小二：奴才只是一说！
　　王财没再说啥，只是在屋里当当当走了一个8字，陡然驻足像对伙计说，又像自言自语：嗯，明天就去禀报县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