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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门外(11.“要”回老婆)(连载)

作品名称:门外      作者:特快专列2011      发布时间:2014-06-22 20:58:33      字数:4712

  吃完饭以后,我独自去翻看了剩下几个房间里的资料,还是跟上午的情形差不多。过了一会,郭新民和宋志军觉得不好意思,也来帮我的忙。
  查找这些东西,能有什么收获呢?屋子里保持着十多年前,最后的那个人离去的状态。历史被尘土掩埋着。杂乱的文件和资料,被灰尘压住了。
  文件下是鲜红的嘎吱矿的公章,日期就在矿将要破产那一段时间。比如《关于加强安全生产的决定》、《关于在全矿青年中开展“×××”活动的通知》、《关于开展物质设备清查的紧急通知》等等。
  吹开尘土,似乎这个矿瞬间就可以恢复活力,重新恢复那种繁荣与喧嚣。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我就不由傻笑了一下。我脑子里,徘徊着那些穿越剧的念头。历史不可能穿越回去,只有想象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终于找到了管理单身宿舍的办公室和基建办公室。开门进去,从地上的一些资料上得出这个结论时,我有一些兴奋。翻看了好一会,我的兴奋渐渐就冷淡了,房间里能提供的资料很少。
  以前可能没有保管资料的意识,这方面的资料少得可怜。我找到一张图,是楼的平面图,三层楼房,砖砌,单独的一间一间,像一个一个格子。跟我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我的记忆不能成为证据或者说当成确凿的线索。
  看着图纸,我突然感觉图上的楼房像一个大大的蜂箱。人们像蜜蜂一样,嗡嗡地飞进飞出着那一个个小小的格子。
  郭新民草草地扫了一眼图纸,就把图丢在一边,什么也没说。宋志军捡起来,看了一会,用手指了指图纸上,“我判断,埋在这个位置。”
  我们都没有顺着他指点的地方去看,“你的判断准确吗?不是一间屋子,而是四到五间都有可能。如果能知道这个位置的那些房间里曾经住过些什么人,就有线索了。”
  “你们刚才不是找了一些老人回忆吗?回去整理一下,不就有了嘛!只是呀,就算是能排查出几个人来,这几个人我们到哪里去找呢?”
  “现在去找这些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郭新民这样说着,就走出去了。看来,他对这件案子,也没有多大的信心。我把能找到的资料卷起来,带着出去了。宋志军跟在后面,把门关上了。门在碰合锁的时候,门上的尘土被震动,往下崩塌着。
  走出大楼,外面铺着太阳的一点余晖。时间过得很快,一天的时间就快要走完了。郭新民站在外面催着我们,我和宋志军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小声地探讨着这件案子。
  “快点。走啦。”郭新民站在一抹余晖里,喊我们。“咦,李正军呢,跑哪里去了?“李正军从一棵树的背后闪出来,“快,你去关上大门,我们马上去帮你要老婆。待会天晚了就不好要了。”
  李正军颠颠地从那树后跑出来,跑着去把大门关上。然后跑到郭新民身边去。李正军的脸,并不愉快,还是苦着的。郭新民不满意李正军的神态,他继续开解他,说一些鼓劲的话。
  郭新民有个好处,任何事都不钻牛角尖,能办就办,办不了就拉倒,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比较乐观。他跟我在一起,常说的口头禅就是,“案子破不破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都坐到车上去了。郭新民扭头来对我说,“我们去帮着李正军去把老婆要回来,这算不算是为人民服务呀?”
  郭新民开着车,汽车开着出了嘎吱矿。李正军、我和宋志军在后排,略有些挤。吴桂丽坐在郭新民身边。她对去帮一个比农民还丑的男人要老婆,肯定有不满,只是没有说。车出了嘎吱矿没多远,到那固村的时候,她就在路边下了车,她准备搭公交车到嘎吱镇。
  “今天太累了,我先回旅馆休息一会。”
  宋志军坐到郭新民的旁边去了。在李正军的指点下,车往云盘乡开。嘎吱周边多山,很多乡民都住在山上或者半山腰上。我们的车就在山丛之间转来转去,看着不长的距离,却要跑好一会。
  云盘乡靠近铁路,而且最近发现了一个较大的煤矿,有个香港老板在云盘乡办一个煤化工厂。云盘乡政府为了安置那些山上的农人,就在铁路边不远的地方修起一片住宅新区,准备把山上的人迁到山下来住。一栋栋小楼排列着,像孩子搭建的积木。楼不高,每栋楼四层。楼的外墙嵌着瓷砖,瓷砖的亮色张显着一种暴力。这种色彩,似乎是强力往我眼睛里塞,我感觉很不舒服。
  郭新民手中握着方向盘,汽车速度很快地开进那一片新修建的区域里。在道路边上的狗和鸡,被惊得慌乱地跑起来,我就有些怪郭新民过于鲁莽了。
  这一片地方可能有几亩大小,里面的房屋大概几十栋,几户人家拥有一栋楼的样子。这样建起来的小区,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村子。村里的人,大多是彼此有着盘根错节亲戚关系的人,一人而牵连一大片。
  我不愿意涉足这样的地方。在我工作的经验里,这样的地方,工作是很难开展的。有理也很难讲得通,就算你是公安,代表着法律,也没有多大用处。
  这样的担忧,我没说出来。不知道郭新民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我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希望通过眼光把这个信息传递过去。郭新民没有在乎我的眼光,还在跟李正军说话,鼓励李正军勇敢一点,并且教李正军怎样说话。
  “就是前面那栋小楼。”李正军用手一指。
  四层楼。新修的,贴着纯白的瓷砖。楼里静静的,看不到人影。整个村落都比较安静,这些村人还像在山上那样生活,他们还不习惯这种聚集在一起的生活方式。
  我把车停下来。我看了看我的身上,我们穿的是便服。还好,我心里暗暗觉得幸运。如果是警服,事情可能变得很糟。
  “正军,你去敲门,把你老婆喊出来。就照郭新民说的那样,你问她,对你还有爱没有?”
  李正军小心地开了门。下车。郭新民也准备下车。“郭新民,让他自己去,我们在后面给他撑腰就行了。”
  郭新民不解地停下他的动作。李正军站在车下,往回看,眼神里更多迟疑。他有些胆怯,他期待郭新民能跟着去。
  “正军,自己的事,还是要靠自己。快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你要相信自己。”
  我们坐在车里,看着李正军慢慢靠近那栋楼。他上前去敲了敲。声音不大,门沉寂了好一会,才打开来。
  距离有十来步,我们什么也听不见。开门的是个黑瘦的男子,看模样,比李正军的年龄还大一些似的。那个男人对着李正军挥舞着手,好像在吼叫。
  “我下去看看。这个李正军没出息,一个老婆都守不住。”
  郭新民耐不住了,开了车门跳下车去。我摇摇头,没说什么,看着郭新民走过去。李正军和那个男人说话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可能情况有些不好,我有些不安。在视线之内,没有看见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躲在楼里,还是根本就不在里面?
  “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宋志军也下了车,往那个方向凑。看来,我是胆子最小的人了。在朋友中,我这样的行为,是会让人不屑的。我也下车,反正都来了,麻烦不沾也沾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这里有很平直的街道,走起来有些软软的。在一些转角的地方,有狗和鸡的影子。细心在地上看看,不时会看见地上有各种动物所留下来的粪便。稍不小心,脚就踩到屎上去了。我提着脚,小心地在地上跳跃着。走了一会,我回头去一看,眼睛一刺,我的心马上从高高的地方落下去。在车身上,有干我们这一行的那种特有的醒目标志,这是我们疏忽的地方。
  带公安局的人来要“老婆”,这可是很大的一件事。在这些村民眼中,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起来。我心里惴惴不安,往前走,就发现有各种不同样的人,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事情不能弄复杂了。我快步走到人群边去。李正军昂奋得像一只小公鸡,已经和那个男人吵上了。吵架这样的事情我不喜欢。一吵上架,什么事情都说不清,还会让情绪失控。看来,我们答应李正军来“要”老婆,有些莽撞,属于一时头脑发热。
  我静静地听着。不发言,先把事态弄清楚了再说。郭新民已经不甘寂寞,上去插上言了。他当然是帮着李正军讲话了。对方也不示弱,有两三个人开始帮着那个男子说话了。男男女女都有,年龄都在四十五十左右。这些人在一个村子里,比较成熟,他们插话,代表一种村镇民间的集体势力。
  我慢慢走到郭新民后面,用手去扯扯他后面的衣角。他不解地回头来,我用眼色示意他往回看。
  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围在我们的车边,似乎在研究什么。这种研究带有些迟疑和审慎的态度。车身上有直接用汉字写的警察标识,也有英文的“警察”。
  “好啦,好啦。既然没在这里就算啦,我们走吧!”
  郭新民脑子转得很快,他回头去大声地这样说。说话的语气有一种夸张的成分,然后伸手去拽李正军的手臂。李正军正说得来劲,根本不愿意走。
  唾沫飞溅。李正军挣脱着郭新民。他还想说。这时候和在嘎吱矿上的情形,判若两人。自己的老婆,进了另一个男人的屋。这样窝囊的一件事,憋屈在心里好几天了,现在终于有人帮忙了,心里的底气自然很足了。
  “我们到别处去找。”我也伸手过去,帮助郭新民拉李正军。我大声说完这句话,然后低声对李正军说,“我看见有个女人从村口跑出去,我们快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你老婆。”
  李正军的力量蛮大,郭新民拽的力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听到我的话,李正军挣扎的力量小了一些,他的脚步一边顺着我们走,脖子往后扭过去,喊着她老婆的名字,大胆地说,“我还是爱你的,你快回来吧,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李正军的行为,获得了郭新民的赞许。我们慢慢往后退,一边退,李正军一边大声的喊叫。这种喊叫,倒有些像那些言情肥皂剧中的表演。在电视中,这样的喊叫,总是显得矫情。而这时,于我心中,却是一种触动。我有些后悔,刚才编的谎言,会不会伤害到李正军。
  退到汽车旁边,我们赶紧开了车门上去。那些人围上来,情绪渐渐在上升。因后退而带来的情绪波动,危险地升腾起来。
  我发动汽车,在那些村人还没有醒悟过来前,开车窜了出去。在车后,突然有个声音,“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出去。”喊这样的话,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我把车开到了村外,转过一道弯,我才稍稍舒一口气。
  “你们怎么了?怕了嘛?”李正军这样说。
  “怕”字一出,在我心上狠狠地鞭打了一下。干我们这个工作,经常在死人和罪犯之间周旋,即使有“怕”,也是被压在心的最低处的。但在人与人之间的纠缠上,我没有一种自信感。
  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做了那件大胆的事后,我的心一直不够安稳。就算不够安稳,也不是所谓的“怕”。在那样的一种境况里,在那样一个年龄,我的行为,已经相当出格了。我能够横下一条心去做,本就不想回头,在黑暗里凭着一股犟筋往前走。
  我以为,我的整个人生在十五岁那年就已经完全会“毁”掉了。实际上没有,我还这样自然地过了二十多年。后来所出现的一些意外的情况,算不算是挽救了我?
  “不是怕。你没看村里人那种气焰吗?到时候我们几个人被围在里面,就出不来了。人先出来,慢慢再想去办法。这种事,最主要还是你和她你老婆的感情问题,不能过激了。”
  从后视镜上看,李正军的神情很沮丧。可能抱了很大希望,现在却失望了。郭新民也是一脸不高兴,嘟着嘴,对我的解释并不买账。
  “屁的个感情。现在都他妈是现实主义。看见人家的房子了吗?那是一种暴发,你懂吗?你是没落,而且没落得连说一句‘我曾经阔过’的话都不敢说。”
  “不要说得那么悲观。”宋志军在旁边帮我说话,“我看那个男人,长得又丑,脾气也爆,年龄可能和李哥差不多。他到现在还找不到老婆,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突然有了点钱,看穿了也没啥子。我想,等一等,嫂子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这话说得大家比较高兴。至少带来了一丝希望。我的心也放下了,因为宋志军过于乐观的估计帮我解了围。
  郭新民鼓着腮帮子,没有说话。还好,牢骚的话憋在肚子里了。
  我请李正军去嘎吱镇上吃饭,顺便表达一下歉意。李正军说孩子在家,他得回去照顾,婉言拒绝了我。到通过嘎吱镇和嘎吱矿的岔路口,李正军下了车,独自走了。
  我们的车停在路边,看着李正军的背影离开。孤独而悲伤的背影,慢慢往前移动。过了一会,我从扯得后视镜看到,后面有一辆摩托车旋风一样开过来。速度很快,我停在路上,心里都是虚的,害怕摩托从后面冲上来,把我们的汽车当纸箱子一样撞。
  “嘎”的一声,摩托停下来,从摩托后座下来一个女人。“李正军,正军,正军——”
  李正军停下来,很吃惊地回头。在我们汽车的前方,出现了恨感人的一幕。我们大家的心情一下轻松了不少。我们也无法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老婆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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