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下）

　　12、日。时间接上。
　　范刘氏说：我知道。可耳听是虚，眼见才为实。再说，咱兄弟能轻易把地和牛白送人家？
　　范振说：这可是赖子亲口给你说的，能有假吗？
　　范刘氏说：我看没那么简单，咋想兄弟也不会那样干！
　　范振：那要是他来赌输了钱？再不就是他欠人账？
　　范刘氏头一摆：咱兄弟从不来赌，也没听说他借过王家的钱。再说即是借钱，王家也不会借给咱兄弟。
　　范振点头：嗯，也是！
　　范刘氏：还是听清了再说！
　　好，那就听听！范振说着，对范刘氏说：哎，咱丑话可说头里，到时误了，可别埋怨我！
　　范刘氏说：能误啥事？打马要从咱桥上过。再说，二亩地、一头牛，就凭范蠡一句话，就白送人了？
　　范振说：嗨，咱兄弟那脾气，那可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反正到时你别埋怨我！
　　13、日。王老抠哥院内。
　　王老抠猛然发现范蠡哥、嫂来到门外。就故意高腔大调地说：范蠡，就按你刚才说的，添上你家那二亩地和一头牛给他们分。
　　范蠡说：好，那就按他父亲生前的遗嘱，他家总共九间房，毎人三间。他家三十四亩地，17头牛，再加上我家二亩地三十六亩，添上我家的1头牛18头。王大按二分之一，应分18亩，9头牛；王二按三分之一，应分12亩，6头牛；王三按九分之一，应分4亩，2头牛。好了，这样分，你们可否满意？
　　老二不好意思地：满意是满意，只是不该把你家的二亩地、一头牛分了……
　　王大、王三：是啊！
　　王老抠冲三兄弟眼一睖，说：算了，人家范蠡历来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他一言即出，啥都别说了！
　　
　　14、日。王老抠哥院外。
　　范蠡哥、嫂虽然在院外，院里各人说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范振懊恼地：这范蠡，他……
　　范刘氏却淡漠地说：范蠡他咋了？！ 范振懊恼至极：他、他真把咱那2亩地、一头牛牛，白给人家分了！
　　范刘氏淡定地一笑，不语……
　　范振见范刘氏笑而不语，以为她气糊涂了：唉呀，你这是咋了……
　　范刘氏仍笑而不语……
　　范振更以为范刘氏气懵了：你真…… 范刘氏眼皮一抬：真啥，你看我不好好的嘛！
　　范振急切地催着：唉呀，你好好的咋不快进去拦他呀？！
　　范刘氏一笑：不用拦，你再听听就知道了！
　　范振更加急切地说：唉呀，再听听，人家就找咱拉牛要地了！好，我不管了！ 范刘氏见范振说着欲走，一把拉住他说：哎，别走，你听咱兄弟咋说！
　　
　　15、日。王老抠哥院内。
　　王二不好意思地：范蠡，我怎么想，也不该把你家二亩地、一头牛分给我们！ 王大、王三：是啊！
　　算了，范蠡把二亩地、一头牛添上已经分了，啥都别说了！王老抠说着，对范蠡一笑：是吧？！
　　范蠡一笑：老里正，其实……
　　别其实了！王老抠说着，脸子一沉：怎么？想反悔？
　　范蠡仍然一笑说：不是反悔，真没分我一厘地，一根牛毛……
　　王老抠：行了，别打哈哈了！
　　范蠡一脸认真地：谁打哈哈了？真没分我一厘地，一根牛毛……
　　王二：怎么没分？你明明添二亩地、一头牛给分的……
　　王大、王三：是啊！
　　范蠡说：刚才只是说把我家二亩地、一头牛添上给你们分……
　　啥你只是说，刚才可是对着我们四个人八只眼说的，想反悔？没门！王老抠说着，对仨侄子说：走，都跟叔到范蠡家拉牛要地去！
　　范蠡扬手拦住王老抠说：哎，别急呀……
　　王老抠脸一铁：咋，真想反悔？想反悔中，我吐口唾沫，你只要舔起来！
　　王二说：二伯，咋能真要范蠡家的牛和地呢？
　　王大、王三：是啊……
　　王老抠眼冲仨侄儿一瞪：啥真要假要？是他范蠡红口白牙说的，他能说话不算话？
　　范蠡一脸认真：老里正，三位兄弟，其实，我没添一厘地，一根牛毛。
　　哼！王老抠从鼻子里一哼：想反悔，晚了！
　　不是想反悔，是真没分我一厘地、一根牛毛。不信我给你们算。范蠡说着，算着：王大18亩地，9头牛，加王二12亩地，6头牛，再加王三4亩地，2头牛…… 王老抠一算，惊异出声：啊？刚好34亩地，17头牛。
　　王大、王二和王三相互看着：是啊，刚好34亩地，17头牛！
　　范蠡一笑：看，没分我一厘地、一根牛毛吧？
　　王老抠和仨侄儿顿时木然了……
　　哎，你们的家已分清，我走了！范蠡说着冲王老抠一笑，扭身朝大门外走去……王家三兄弟，无不目视着范蠡走去的背影，茫然地说：范蠡真精明！
　　王老抠正嫉妒得憋一肚子火没处冒，听仨侄子一说，气得“啪”一掌拍到自己的后脑勺上：我咋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16、日。王老抠哥院外。
　　范振一喜：哎呀，兄弟真没分咱一厘地，一根牛毛啊！
　　你可听清了吧？范刘氏惊喜不及地说着，催范振：走，还戳那干啥？！
　　范振：哎！
　　范赖子从树后探头见范蠡哥、嫂喜兴地走去，气得照树“噔哧”一脚：娘的，等半天等了个没戏！
　　17、日。内。王花闺房。
　　王花独自在闺房里绣鸳鸯戏水，里妾领快嘴婆进屋。
　　里妾故意提醒王花说：花，你李婶来了！
　　哦，李婶来了！王花说着欲收起手里绣的活，却被快嘴婆看见了。
　　快嘴婆：哎哦，丫头绣的鸳鸯戏水？ 里妾借故推脱说：她婶，你们说话，我去给你端茶！
　　哦，你去吧！快嘴婆说着，抗了王花一下说：吆，给谁绣的，恁专心？
　　王花害羞地：李婶……
　　嗨，丫头，是给相公绣的吧？快嘴婆说着，故意自责：看我这张嘴，一张开就没把门的了！咱丫头还没找相公呢，那婶子就给丫头提一个？
　　王花害羞地：嗯，婶……
　　快嘴婆：婶给你提这相公，他姓黄，人家骡马成群，良田千傾，房屋几大院，可是咱一江两岸有名的大老财呀！
　　王花扭身朝快嘴婆抗了一下：婶儿，俺、俺有相公了！
　　快嘴婆：婶知道，人家不是退亲了嘛！
　　王花脸一沉，翘起下巴：你听谁嚼舌头？！
　　里妾端茶进屋，正好接上话：这可不是嚼舌头，狗娃把退亲休书都送来了！
　　王花眼一瞪：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王老抠说着，进屋把休书呈到王花面前。
　　王花随即接住一看，极不相信地：不会，狗娃哥绝对不会……
　　王老抠：嗨呀，退亲休书拿在你手上，怎么不会？
　　王花怒目看着王老抠：那一定是你逼人家写的！
　　里妾故且冲王老抠：老东西，真是你逼的？
　　王老抠：怎么说是逼他哩，胳膊腿长在人家身上，再逼我也不能抓着他手写呀。再说，外甥给儿一样，我再怎么，也不会把事情做恁绝呀！
　　那、那我现在就去问他为啥！王花说着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王老抠厉声说着，一把抓住王花：嫌咱人丢的还不够，再找到人家门上去丢人？！
　　里妾：花呀，你爹说的对，别再去丢人显眼了！
　　快嘴婆：是啊，天下男人多的是，咋非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呢？
　　王老抠：是啊，刚才我和你娘……
　　王花厉声地：别提我娘，我娘早死了！
　　王老抠忙改口：哦我、我和你姨娘都听见了，你李婶给你提那个大财主家就不错！里妾：是啊，人家可是大老财！
　　王花睖了里妾一眼：喜欢大老财，你去！
　　里妾恼怒地：你……
　　王老抠把王花往凳子上一按：你说那啥话？！敢不去！
　　我就敢！大不了我死给你们看！王花说着，一头扎进内屋，“哐”一声把门关上。
　　王老抠厉声吼着：让她关，我看她小腿能扭过咱大腿！
　　快嘴婆低语：可别硬上弦，一旦逼急了……
　　就是！里妾冲王老抠说着，忙敲着门劝慰着说：想开点花，可不要胡来！
　　王老抠也忙拍着门说：花，给爹开门……
　　快嘴婆急慌地：开门呀丫头，丫头开门！快嘴婆不见开门更慌：快把门撞开！ 哦，我来！王老抠说着用肩膀撞门，没等他撞着门，门却自己开了，若不是撞住王花，王老抠差一点儿倾倒屋里。快嘴婆急忙拉了把王老抠：哎呀，没事吧？ 没事，多亏花扶住我！王老抠说着，见王花像喝醉酒一样，要往外走，忙拦着说：有话咱屋里说……
　　快嘴婆、里妾：是啊！
　　王花不依不饶：闪开，都闪开！
　　王老抠拦着：花，你连爹的话都不信……
　　你算啥爹……王花愤愤地说着，怒视着王老抠……
　　王老抠望着王花，愕然地退着说：闺女，你、你这是……
　　刘、刘狗娃他、他蛇蝎心肠！王花骂骂咧咧地走到王老抠跟前：爹，你别气，既然他姓刘的无情，那就别怪咱无义！是坑是崖女儿跳了，黄家这门亲，孩儿答应了！里妾和快嘴婆闻听都茫然了：……
　　王老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花啊，你、你再说一遍！
　　黄家这门亲，我答应了！王花说着，竟然不气不恼地进屋坐到床上……
　　快嘴婆、里妾都欣喜地：
　　哎呀，花答应了！
　　是啊，她爹，花答应了！
　　哎呀，还是花懂事！王老抠说着，对快嘴婆、里妾示眼色：他婶，让闺女一个人静一会儿，咱到客厅喝茶！
　　王老抠、里妾、快嘴婆相互看了一眼，走出闺房……
　　
　　18、日。客厅里。
　　王老抠、里妾、快嘴婆来到客厅。
　　王老抠：既然她答应了，那就趁热打铁，以防夜长梦多！
　　快嘴婆：嗯，越快越好。只怕嫁妆……
　　王老抠吝啬地：啥嫁妆不嫁妆，人家黄老财家大业大，也不在乎俺几件嫁妆，你干脆给黄老财说说，这嫁妆就……
　　里妾：是啊，现准备也来不及呀！
　　快嘴婆白了他们一眼：真是城隍庙里鼓槌，一对老抠！
　　这、这不是来不及嘛！王老抠说着，随手从兜里掏出些散碎银子，放到快嘴婆手里。
　　快嘴婆在手里抄着：这打发叫花子啊？！
　　王老抠：好了，好了。这算定钱，等事办成了，再……
　　里妾：是啊！
　　快嘴婆：算了，这现里都跟打发叫花子似的，就别说那赊的了。好，我再给黄家说说！
　　
　　19、日。王老抠院里。
　　几天后的上午。
　　王老抠喜笑颜开的迎接着送财礼的。 快嘴婆：王老抠，这财礼如数送到，请你点点！
　　王老抠看过财礼：嗯，一点不少！哎，那、那陪嫁的事……
　　快嘴婆故意：黄老财说了，人家再有，是人家的，人家还说你要这么多财礼，哪有不陪送的道理？
　　王老抠：不、不是时间紧，来不及嘛！
　　快嘴婆嘚一笑：逗你玩呢，人家黄老财知道从你身上刮不出四两油，嫁妆就让你省了！
　　王老抠如释重负地：那就省事了！
　　快嘴婆伸手：拿来吧！
　　王老抠明知故问：拿啥来？
　　快嘴婆说：拿银子来呀，上次给那是定钱。说好要大赏，把赏银拿来！
　　王老抠缩头缩脑地：我、我看这赏银，就、就算了吧！
　　快嘴婆嗤儿一笑：你王老抠，真是铁耙子都刮不出你个肉沫来！
　　王老抠：谁叫你阎王爷不嫌鬼瘦哩！ 快嘴婆：好了，咱可说正事。黄老财下谏了，三天后迎亲！
　　快嘴婆说着，把谏呈上：给，这是黄家下的谏！
　　王老抠接住谏：日子急了点，但是怕夜长梦多，那就三天后送人吧！
　　
　　20、夜。王老抠后堂。
　　两天后夜晚。
　　王老抠独自在屋里看着财礼。
　　我王老抠转眼就小财主变大老财了！王老抠说着，掂起酒坛倒了一樽，端起欲饮又止：不能干咂了，现在俺是大老财了，得炒俩菜就着喝！
　　王财急切地：爹——
　　刚好和王老抠撞个满怀，把酒也浪洒桌上。
　　哎呀我的酒！王老抠心疼地说着，就伸着舌头舔着……
　　王财：哎呀，爹，桌子都舔干了，还舔啥呀？
　　王老抠埋怨：都怨你小子！你他妈眼瞎了？还是抢命啊？！
　　王财：爹，别骂了，我有急事给你说！
　　王老抠：啥事，明天没日头了？等明天再说！
　　里妾：他爹，等到明天就没法说了！ 王财：是啊！
　　王老抠眼皮一抬：没法说不说，啥事能比我明天嫁闺女的事大？
　　王财：嫁、嫁啥呀，王、王花……
　　里妾忙接着说：王花不见了！
　　王老抠：不可能，一个大活人，她能往哪儿去？
　　里妾：刚才给她送嫁衣，见她屋里没人！以为她去茅厕了，茅厕里也不见…… 王财：是啊，屋里屋外都找遍了……
　　王老抠：狗娃家也找了？
　　王财：都找了！
　　里妾：是啊，不光找了，我还让小二在狗娃门外守着，刚回来说也没有！
　　王老抠：唉呀，那还不快找，都还戳这儿干啥？
　　王财、里妾：哎，是！
　　二人说着欲走。
　　王老抠：哎，慢!
　　王财、里妾忙站住……
　　王老抠低声：千万别声张！
　　王财、里妾：哎！
　　王财出去复回：爹，水井、河沟都找了没有……
　　伙计、里妾回来：老爷，村里茅厕、水坑、池溏也都没见……
　　王老抠：那你们都还戳这干啥？快到河边找……
　　
　　21、夜。王老抠前堂。
　　王老抠焦急地在堂屋里转悠。
　　里妾不耐烦地：唉呀，你把人家头都晃晕了！
　　王老抠：我他妈想晃啊？眼看天都快亮了，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里妾：也是，这王花……
　　王老抠急得冲里屋大喊捉：财娃，你还睡呀？
　　王财揉着眼睛：跑半夜找人，刚合上眼，你又叫唤啥？
　　王老抠脸一虎：咋说话哩？说牲口是叫唤，我是你爹！
　　王财：知道你是我爹。其实都怨、怨你贪财，本来好好的，你非要……
　　王老抠：这、这不都是为给你们弄点家产嘛！
　　里妾：唉呀，都火烧眉毛了，别埋怨了！
　　王财：好，我不埋怨，看你们咋办！ 王老抠突然把目光落到里妾身上。
　　里妾一见：哎老东西，你、你看我干啥？
　　王老抠乞求地：事、事到如今，只、只有你能救咱这个家了！
　　里妾不解地看看王财，又看看王老抠。
　　王老抠：他姨娘啊，财也不是外人，现在只有你能救咱这个家了！
　　里妾疑惑地：我、我一个女人家…… 王财：爹，别说那弯弯绕了，你说咋救，就给我姨娘直说吧！
　　里妾：是啊，你就直说吧！
　　王老抠抹了把眼窝，乞求地：他姨娘啊，天明黄家就要来接亲了，那黄家财大气粗，人家一明昭昭，吹吹打打来接不到人，不依咱事小，只怕告咱个骗婚罪，那可是要下大牢的啊！王老抠说着，难为得“吭”一下哭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