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下）

　　有句话叫，天时地利人和。范蠡说着，对哥嫂说：你们看，这儿门前有东西车马大道，南边是水旱码头，咱在这开饭店，即占了天时，又得了地利。
　　哎呀，兄弟算的真好。借兄弟吉言，嫂子给你温酒炒菜！范刘氏欣喜地说着，就要往店里去。
　　哎，别急呀嫂子！范蠡喊住嫂子说：我还没说人和呢。
　　范刘氏说着，见几位顾客进店，忙喜笑颜开地着：客官请——范刘氏迎进顾客，用手绢打着凳子：客官请坐，给客官沏茶——
　　来了——范振拎茶壶上前倒茶。
　　
　　18、夜。范蠡房屋。
　　范蠡见哥、嫂已睡，就暗暗起床点亮灯看书简，看着看着磕睡了，书简“噗塌”掉到床下……
　　切换镜头：范蠡哥、嫂房屋。
　　范刘氏被一乍惊醒，以为有贼，便下床循声出来看。范振见范刘氏悄然出屋，随即下床跟出……
　　镜头切回：范蠡房屋。
　　范蠡捡起书简搁到床头，然后把头扎到脸盆里蘸着驱瞌睡……
　　切换镜头：范蠡家堂屋。
　　范刘氏来到堂屋，见范蠡房里有灯亮：嗯，兄弟忘吹灯了？范刘氏正不好意思进房熄灯，见范振走来，随摆手示意其进屋熄灯。
　　范振心领神会进屋……
　　镜头切回：范蠡房屋。
　　范振进屋见范蠡头扎在水盆里，愕然出声：哎呀，兄弟，你这是干啥？！
　　范刘氏以为范蠡有啥事，慌忙进屋一看：哎呀，兄弟，你不睡觉，把头扎凉水盆里干啥？
　　范蠡抬起头，手抹着脸上的水，木木地看着哥、嫂：你、你们这是……
　　兄弟，你发烧了？范刘氏说着，手背往范蠡脑门上贴去。
　　范蠡将范刘氏的手往开一推：谁发烧了？
　　范刘氏说：那是点这桐子烟熏头疼了？
　　范蠡说：谁头疼了？
　　范刘氏疑惑地说：不发烧，头不疼，把头扎水盆里干啥？
　　范振：是啊。
　　范蠡支吾地：我、我念书、念瞌睡了，扎水里驱瞌睡……
　　范刘氏惊异地看着范蠡：啥，你在念书？
　　范振说：唉呀兄弟，上学念书，那都是富人的事。
　　范刘氏说：啥富人穷人的事，念书要能多打粮、挣钱，咱穷人也要念书！
　　范振说：是啊，割把草，能喂牛，拾把柴，能烧锅。熬灯费油，念那书干啥？
　　范蠡手抓着头皮说：哥，嫂子，我实话给你们说吧，其、其实，我说玉皇大帝给我托梦点化养鱼、种芝麻、萝卜，都是我瞎编的！
　　范刘氏说：知道，都是你去庙里求玉皇降的锦囊！
　　范振眼一抬：原来都是到后坡那庙里……
　　不！啥玉皇降锦囊？啥玉皇大帝托梦点化？范蠡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地头一低说：这、这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都是你琢磨出来的？范刘氏说着，木木地看着范蠡：这么说养鱼、种芝麻、萝卜治咳病都是你想出来的？
　　范蠡点着头说：嗯，都是我琢磨出来的。
　　范刘氏两眼一抬：哎呀，兄弟这是未来先知呀！
　　范振也惊异地看着范蠡：兄弟，你真能未来先知？
　　范蠡说：说啥哩，我又不神仙，怎能未来先知？
　　范刘氏：你不未来先知，咋知道养鱼、种萝卜卖钱，种芝麻收成？
　　范振说：是啊。
　　范蠡“嘚”一笑：那都是我从书简上学的！
　　哦！范刘氏“哦”着，拿起范蠡床头的竹简神秘的看着：你是说这书简上都这么说的？不是，我是从书简上学来的道理。范蠡说着，给哥嫂解释着：你们想，因为去年人们种芝麻都种瞎了，今年都不愿意种芝麻，会种绿豆，咱种芝麻当然缺处为贵了！再者，我从《周易》学上预测，去年秋天少雨，适宜种芝麻；预测年冬天少雨雪，俗话说天干狂风多，加上寒冷，人们必然多伤风干咳。所以，让咱多种萝卜。
　　范刘氏说：兄弟，别编瞎话骗哥、嫂了，你又不是个郎中，咋知道吃生白萝卜能治咳病？
　　范振说：就是。
　　范蠡说：嫂子你可忘了，那年咱娘患病久治不愈，我到南山为娘寻药，受了风寒咳嗽不止……后遇一道人，让我吃白萝卜止咳。还说这白萝卜，是王母娘娘封的小人参哩！生吃可治咳病……
　　范刘氏叹服地说：哎呀，念书竟有这么大的作用？
　　范振说：难怪人家说，书里有黄金呢！
　　范蠡纠正着说：应该说，书中有道理！
　　范振相互点头：嗯，兄弟说的对，书中有道理！
　　范刘氏看了范振一眼对范蠡说：哦，兄弟，过去都是我们不好……
　　范振说：是啊，不知道念书能懂恁多道道……
　　对，往后兄弟想啥时念，就啥时念！范刘氏说着，手照范蠡肩头一拍：以后不许点桐子、蓖麻子看书了，嫂子让你点油！
　　范振：嗯，对，咱点油！
　　范蠡欣喜地说：范蠡谢谢哥嫂！
　　
　　19、日。内。
　　范蠡在房屋剥桐籽往竹签上串。
　　范振拎油罐进屋：灯油打回来了，你嫂子说把油罐搁你房里，添灯油方便！
　　范蠡：哥，点油费钱，还是点这桐籽吧。
　　范振：你嫂子说了，点桐籽油烟大熏人，亮也小……
　　范蠡：没事哥，我眼好，点桐籽能行。把油拎走吧！
　　那咋中？！范刘氏说着进屋，从范振手里夺过油罐：兄弟，以后不许用桐籽、麻籽点亮了。范刘氏说着，把油罐往范蠡床下一搁：就点这油看书！
　　
　　20、夜。范蠡房屋。
　　范蠡仍舍不得用油，怕点桐籽哥嫂闻到桐耔味，就等哥嫂睡着了，再起来点桐籽看书。范蠡起来点桐籽时，影影绰绰看见一个黑影，就地滚到了床下。范蠡心里一格登：有贼？范蠡没有打草惊蛇，只装没看见什么，继而点桐籽看书……
　　切换镜头：范蠡床下。
　　贼“嗖”拔出刀子，欲对范蠡下手时，耳边传来了范蠡哼唱地念书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贼松了口气：喔，看来没发现我。等他念会背了，睡着后再动手！那贼在心里说着，收起刀子，一动不动地圪蹴在床下……
　　镜头切回：范蠡屋里。
　　范蠡坐在床头，靠着墙低声哼唱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范蠡如此念念背背，念念背背……
　　切换镜头：范蠡床下。
　　贼圪蹴得又难受又焦急地嗔怪：这娃他妈真笨……
　　镜头切回：范蠡房屋。
　　范蠡仍低声哼唱念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范蠡念念背背，念念背背，如此一遍又一遍。直到公鸡打鸣……
　　切换镜头：范蠡床下。
　　贼圪蹴在床下，早已难受至极，听到鸡叫焦急地嗔怪着：嗨，真他妈笨蛋，鸡都叫了，几句话，还背不会！
　　镜头切回：范蠡房屋。
　　范蠡仍不急不躁地低声哼唱着念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切换镜头：范蠡床下。
　　贼在床下再次听到鸡叫声，探头往窗外一看：娘的，再有一会儿天亮了，跑都跑不开了！小偷想着，气得随手掏出面具往脸上一戴，
　　镜头切回：范蠡房屋。
　　范蠡仍哼唱着念：关……范蠡关字刚念出……
　　贼骨碌从床下滚出来，一蹦站到范蠡床前，学着范蠡念背的腔调背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贼背着气咻咻地翻出窗外，回头怒视着范蠡：你他妈真笨！
　　范蠡望着狼狈而去的小偷，禁不住“噗”一声笑了。
　　
　　21、日。外。早晨。
　　范蠡正在丹江河滩上舞剑。
　　哎，范蠡兄弟——狗娃喊着，跑到范蠡跟前：范蠡兄弟！
　　范蠡一看：狗娃哥，一大早来这儿干啥？
　　狗娃气喘吁吁地：不好了，不好了……
　　范蠡说：别急，你慢慢说。
　　你知道我家和范赖子两家之间那棵树……
　　嗯，知道。
　　赖子说这树是他的，拿着锯去锯，被我爹拦住，说这树是我家的，不让范赖子锯。于是我爹就和范赖子争吵起来，我劝不住，就把我舅找来，也劝不住！
　　所以，就来找我……
　　嗯，对！
　　这好办，既然这树长在你两家宅界中间，若那树值十两银子，把树一卖，毎家五两银子不就公平了？
　　狗娃难为情地：理是这个理，可我爹说这棵树是我家的，范赖子说树是他家的……这也好办！范蠡说着，对狗娃耳语：……
　　嗯，这个主意好！
　　好，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哎！
　　
　　22、日。外。
　　狗娃和范赖子两家之间那棵树下。
　　刘豆腐抓着范赖子的锯子：这树是我家的，你锯不成！
　　范赖子毫不示弱地争吵着：树是我家的，就要锯！
　　王老抠走来：哎，都别吵，听我说！ 刘豆腐：谁说也不让他锯！
　　范赖子：我就要锯！
　　王老抠：都别吵，听我说！
　　刘豆腐说：好，你可是庄里管事的里正，我听你说！
　　范赖子也说：好，你说。
　　王老抠说：我说把这树，锯倒卖了银子平分！
　　范赖子手一扬：不行，树是我家的！ 刘豆腐脚腾一跺：俺也不行，树是俺家的！
　　王老抠脸子一沉：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不相让，我不管了！
　　王老抠撂下这话一走，刘豆腐和范赖子又争吵起来。
　　范赖子霸气地：树是我的，我就要锯！
　　刘豆腐毫不让步，抓着范赖子的锯子：这树是我的，就不让你锯！
　　随着二人的争吵声，引来好多看热闹的。
　　狗娃这会跑到刘豆腐跟前：爹，别给他费那油言唾沫。范蠡有个朋友在衙门里当差！狗娃故意说着让人们听。
　　刘豆腐随即把狗娃拉到一边低语：啥？你说的当真？
　　嗯，当真。这树尽多值十两银子，咱送人家这个数……狗娃仍点头大声说着，伸出了一个巴掌：咱赢了理，赢的可是一棵树！
　　小声点！刘豆腐说着，高兴地说：中，我回去取银子，你让范蠡送去！
　　狗娃：嗯！
　　快嘴婆听着，见狗娃和刘豆腐走去，诡谲地一笑，迅即去给范赖子耳语……
　　范赖子：真的？
　　快嘴婆：我亲耳听见的，你看人家都回去拿银子送礼了！
　　范赖子见刘豆腐和狗娃真回去了，正要去找范蠡呢，刚好见范蠡来了。随即对两个买树的说：你们锯树，我去去就来！范赖子随即把范蠡叫到一边：范蠡老弟，听说你有个朋友在衙门里当差？范蠡故意眼皮一抬：你打听这干啥？
　　范赖子：老弟不是明知故问吗？嘴说那树是咱的，其实长在界子中间。所、所以让你到衙门讲讲情，把树判给咱！
　　范蠡故意作难地：唉呀，现在讲情难呀……
　　范赖子乞求地：兄弟，咱可是一笔写不出俩范字……
　　我知道。眼下可是二百钱买个土地爷——钱通神路。再说那棵树尽多值十两银子……范蠡说着，故意把话一转：若咱狠狠心送五两银子，不仅赢了理，而且还赢一棵树！
　　范赖子说：兄弟说的对，不争（蒸）馒头争口气。就是让全村人看看，咱赢了理，还赢一棵树！
　　范蠡点头：赖子哥说的在理！
　　范赖子随手掏出银子：兄弟，你现在就把银子送去！
　　范蠡接住银子：嗯，你只管锯树，我这就去！
　　好！范赖子说着，目视着范蠡走去，得意地一笑……
　　刘豆腐家院里。
　　刘豆腐让狗娃拿着银子出去，就放心的在后院磨豆腐。
　　哎，豆腐——快嘴婆喊着，跑进刘豆腐院里，见刘豆腐还在磨豆腐：哎呀，豆腐，咋还在这空忙？范赖子快把那树锯倒了！
　　刘豆腐停住手：啥？树快锯倒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狗娃刚好回来：爹，别去！他把树锯倒了好，咱不用锯了！
　　快嘴婆添油加醋地说：哎，你错。既然树是你的，人家锯树你咋不拦？等树一锯，你就没话说了！
　　是啊！刘豆腐说着，急慌地说：我得去拦住他！
　　狗娃随即拦住刘豆腐：爹，看把你急的，咱往衙门里送有银子，只要咱赢了理，还愁他不把树钱给咱送来！
　　刘豆腐点头：嗯，到时让他范赖子先排场后丢人！
　　
　　23、日。范赖子门前。
　　范赖子招乎买树人把树抬到牛车上，把手一伸：拿来！
　　买树人说：啥拿来？说过的把树送出村，再给你这五两银子。
　　范赖子无奈地：好好好，走，我送你出村！
　　
　　刘豆腐院里。
　　刘豆腐和狗娃仍在院里磨豆腐。
　　豆腐——快嘴婆喊着，跑进刘豆腐院里：豆腐，快，人家把树拉走了！
　　刘豆腐闻听：啥？他范赖子真把树卖了？
　　快嘴婆：卖了，人家都把树拉走了！ 刘豆腐：唉呀，树一拉走，咱拴住日头也说不清了！
　　狗娃见刘豆腐说着要去拦，忙劝着说：咋说不清？树锯了，那树疙瘩还在，有啥说不清的？
　　老子再听你的，黄花菜都凉了！刘豆腐说着，挣开狗娃往外跑去，狗娃急忙撵出……
　　快嘴婆看着窃笑……
　　
　　24、日。外。
　　范赖子送买树人回来到刘豆腐大门外，见刘豆腐走出院门，随闪身躲到树后。狗娃正拦不住刘豆腐急呢，见范蠡走来了。
　　爹，你看范蠡来了。狗娃说着，随即对刘豆腐劝慰说：爹，这下好了，只要咱赢了官司，还怕他范赖子不把树钱给咱送来？
　　嗯，对。刘豆腐说着，迎到范蠡面前：范蠡，那范赖子把树都卖给人家了！ 范蠡一笑：豆腐叔，别怕，我把树钱给你拿回来了，走，到院里把树银给你。
　　狗娃说：爹，咱回屋吧！
　　刘豆腐头一昂：不，咱今儿赢了官司，我要他范赖子看看，不，让全村人看看我刘豆腐赢了！就在这儿，当着大家的面把树钱交给我！
　　狗娃低语：爹，你常说财不外露。若外露了……
　　刘豆腐大咧咧地说：今这钱，我就要外露。就是让人偷了，也值！
　　狗娃哥，今个咱赢了官司高兴，叔要在这儿给，就在这儿给。范蠡说着，掏出银子朗声喊着：豆腐叔，这是十两银子的树钱！
　　众人：哎呀，豆腐赢了！嗯，真的赢了！范蠡真有能耐！是啊！
　　快嘴婆看着王老抠：老里正，看见了吧？我就说范蠡衙门里有人，你不信，这下可信了吧？
　　王老抠：这范蠡怎么捣鼓的……
　　快嘴婆：不管咋捣鼓，人家范蠡把两家事摆平了！
　　刘豆腐拿着银子冲范蠡：范蠡，你娃子今天给叔长脸了！走，到叔屋里坐！
　　范蠡双手一抱谦让地：不了叔，我还有事！
　　
　　25、日。外。
　　躲在树后的范赖子。
　　范赖子见此疑惑、纳闷了：这范蠡怎么搞的？难道把我那五两银子，又变戏法拿去了？范赖子不由摸摸揣在怀里的银子还在。还不放心，随即又掏出来看看，五两，一个籽不少。范赖子忽然想到自己送五两银子，刘豆腐也送了五两银子。他两手一合明白：唉呀，这个范蠡真能鼓捣，弄半天我和他刘豆腐掰了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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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年夜。外。
　　范家庄家家张灯结彩，各家都在屋里围着火堆熬百岁。惟有刘豆腐家，整年做豆腐卖豆腐，一年到头的劳累，终于等到除夕这个空闲，刘豆腐、狗娃和家人早早的熄灯歇息了……
　　
　　27、凌晨。
　　狗娃房屋。
　　狗娃连衣裳睡着，听到鸡叫，一机灵坐起……
　　
　　28、凌晨。狗娃家堂屋。
　　刘豆腐随着鸡叫声从房屋边扣衣扣走到堂屋，和往年一样，故意干咳了三声，以示新年到了，他这一家之主起来接爷了。也告知家人，新年第一天要早起，不要睡懒觉，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
　　29、凌晨。刘豆腐院里。
　　狗娃立在堂屋门外，听到父亲咳嗽窃笑……
　　
　　30、凌晨。内。狗娃家堂屋。
　　刘豆腐洗过手脸，点亮桌上的两柱红烛，拿香在红烛上燃着去开门，门却突然开了，没等刘豆腐愣过神儿，狗娃闯进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刘豆腐不由出声：你……
　　狗娃愕然急荒地：爹，不好了，咱、咱大门上吊了个人！
　　啥？刘豆腐一个啥字出口，拿着的香“扑嗒嗒”掉在地上，他没顾拾就慌忙跑出门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