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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慧儿      作者:独钓清波      发布时间:2024-03-04 17:03:41      字数:3565

  慧儿的远房表叔大海和表婶凤铃,今年夏天又从省城回来上坟了。
  大海在省城开了一家饭店,这几年没少赚钱,家里的老房子也都重新翻修,用红砖垒砌水泥抹面,四面墙还做了勾连在一起的圆圈儿,房盖起脊神兽站立,塑钢窗防盗门,铁皮房盖儿,红砖墙的院落,紫红色大门,这在羊骨头屯属于小康水平了。
  虽然大海每次回来都很低调,但在众乡亲们的眼里也是衣着光鲜出手阔绰,每次都让羊骨头屯的一些人心里不舒服好几天。
  刚开始大海回来,就像平静的水面被讨厌鬼扔了块小石头,咕咚一声激起大小不一的层层波纹,不过这波纹随着石头沉底,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大海回来十多天了,坟上完了,香也烧了,该走的亲戚也走完了,该送东西的也送完了,剩下来的时间就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城里了。
  人们开始的新鲜劲儿过了,该问的问了,该打听的打听了,知道了,明白了,不稀奇了。到过县城的人嘀咕:省城和县城有啥两样,不就是比县城大一点儿吗,咱又不是没见过城里,有啥好吹的,每次回来说的就是那点儿事,没意思。
  自从修了公路换了班车,尤其是有了集市,羊骨头屯的人兜里多少有了富裕钱,这几年去过县城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把一些在城里,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带回屯子里,人们已经见惯了那些开花的,冒泡的,不土不洋的,穿西服扎领带,趿拉农胶鞋招摇过市的人,所以大海回来的第三天基本就没了光彩。
  不过也不全是这样的人,羊骨头屯是穷,但毕竟还是有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这其中就有一个叫张大膀子的人。
  张大膀子和张大海是同宗兄弟,本名叫张大邦,由于长得瘦小枯干,又好打听别人家的事儿传瞎话,有人便送他绰号搅屎棒子,意思是里挑外撅,后来被人叫来叫去叫成了大膀子,这和他的身形成了反比。
  此时,大海正在收拾东西,张大膀子坐在炕沿上看着大海忙活,时不时地在大海的烟盒里拿出烟点着。
  张大膀子转着眼珠子,咂着嘴问:“大海,到省城挺费劲儿吧?”
  大海见张大膀子问,就一边往包里装东西,一边回答:“不费啥劲儿,在咱这坐班车到县里,再倒一遍车到火车站,在火车站前的小旅店住一晚,第二天上火车,坐六个多小时的车,傍晚就到省城了。”大海忽然停下来,疑惑地问:“你从进屋就打听省城里的事儿,这会儿又问怎么走,你不是也要进城吧?”
  “还没想好呢。”
  “这有啥可想的,想去后天一起走。”
  张大膀子站起来哈哈两声,忽然看见大海的媳妇凤铃从门外进来,就住了嘴,对大海说:“那你忙着,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看见凤铃不自然地笑了笑。
  凤铃看着张大膀子的背影道:“他来干什么?”
  “啊,打听上省城咋去。”大海回答道。
  “这种人少搭理。”
  “啥事儿啊,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让你少搭理他,你就听着得了。”
  张大膀子了从大海家出了院门,回头见没人跟出来,往地上呸了一声,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骂到:“投机倒把打鱼摸虾的二流子,有钱也不是好道来的。”骂完一抬头,看见春生走过来,赶忙闭上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春生看着张大膀子的背影,喊道:“哎,大膀叔……”张大膀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我还有事儿,改天再唠。”
  春生走进大海家院子喊道:“大海叔在家吗?”
  “在呐。”凤铃从屋里出来,见是春生,便热情地说道:“在,快进屋吧春生。”
  大海见春生进来,放下手中活儿,道:“我回来好几天了,怎么没看见你?”
  “啊,我和我爸上洋毛子屯给牲口看病去了,昨晚才回来。”
  “啊,我说呢。”
  “大海叔,刚才我看见大膀子叔在你家门口使劲儿地呸了一声,你咋惹他了呢?”
  “没有啊,在我这唠的可好了啊。”
  “啥叫好,那家伙在你没回来之前,没少背地里说你。”凤铃插嘴道。
  “说我啥?”大海有点迷糊地问道。
  “还能有啥,投机倒把,打鱼摸虾,不务正业,就是个二流子呗,还能说你啥。”
  大海笑了,道:“人家说的没错啊,我那时就是那样啊,那时要不是投机倒把打鱼摸虾的,我上哪有钱回来娶你,哪有钱开饭馆啊。”
  “反正以后少搭理他,还亲戚呢,就是一个小人。”
  大海从前做点儿小买卖,无非就是卖点儿鸡蛋,倒腾点儿黄瓜茄子小辣椒什么的,结果被公社保干抓进学习班学习,罪名是投机倒把。大海从学习班出来后不思悔改,又伙同几个人跑到黑龙江边去倒腾鱼,结果又被抓判了一年刑,从此后便销声匿迹了好几年,正当人们快要把他忘了的时候,前几年他又回到了羊骨头屯。
  这一次张大海好像是发了大财,从上到下穿的人模狗样,又是修房又是娶媳妇,然后带着新媳妇凤铃走了,据他说自己在城里开了饭店,至于开多大的饭店没说。
  庄稼人最看不起那些整天唱唱咧咧,要不就东游西逛或者打鱼淌虾的人,说这样的人就是走歪门邪道的二流子,这里说的二流子其实就是指的大海,因为羊骨头屯就只有他一人不安心种地。
  大海听凤铃说完,道:“啥小人不小人的,就是妒人有笑人无,大膀子就是样的人,这样的人不少,越穷的地方这样的人越多,既羡慕你嘴上还不服你,又不想想自己为啥穷。”
  “可不是咋的,咱屯子净是这样的人,就看不得别人好。”凤铃说完一回头,见春生还在那站着,赶紧道,“啊,对了,差点儿打岔打过去,春生你来有事儿吗?”
  “没啥事儿,就是想看看你们。”
  凤铃笑了,道:“不对吧,你是不是想问慧儿的事儿?”
  春生脸一红也笑了。
  “从回来到现在,就看见慧儿一回,人多也没说啥,哎春生,你俩啥时候定日子啊?”
  “我爸也不管,让他去说,他老没时间。”春生有点儿丧气地道。
  “抓紧啊,慧儿现在可是一朵鲜花,看上的人多了,小心让别人摘走。”大海插嘴道。
  正当春生在大海家说话的时候,慧儿也没闲着。
  慧儿一边在搓衣板儿上使劲儿地搓着衣裳,一边在脑海里寻思表婶儿凤玲和她说过的话:城里遍地是黄金,到处是白银,只要肯弯腰出力,那就像捡钱一样。
  慧儿也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关于城里的故事,知道城里人住楼房,坐汽车,吃大米白面,喝自来水儿,马路比自己家的炕还平和。慧儿在心里琢磨,大米和小米有啥不一样,自来水和井水又有啥不一样,她想的脑瓜仁生疼,也没在脑子里勾画出大米和自来水的样子,她决定去找表婶仔细问问,城里到底好在哪。
  慧儿这个十八岁的农家女,从来到人世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过羊骨头屯半步,这次表叔和表婶回来说的城里人的生活,彻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城里真的那么好吗?
  慧儿停下手里洗的衣裳,对着屋里喊道:“妈,我上表叔家一趟,一会儿回来再洗。”
  张红莲在屋里答应一声知道了。
  慧儿绕过屯子中间的那棵老榆树,转了几条胡同在快要到大海家门口的时候,看见春生正从大海家里出来。慧儿心里一抖,心想绕了几条街就是想躲着春生,怎么这么巧,他也上表叔家来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春生跟送他出来的大海说完话,一回头看见慧儿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先是心里一紧,随着又是一喜。春生犹豫一下,然后和大海打了声招呼,转身迎着慧儿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小慧儿,你嘎哈去啊?”
  春生打心眼里喜爱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慧儿妹,小时候在一起过家家的时候,小慧儿妹总是抢着给自己当媳妇,每一次都气得姐姐二丫哭,后来再玩儿过家家,二丫和小慧儿就轮流给自己当媳妇,弄得慧儿的大哥祥子,一个劲儿地用手指头划拉脸说俩妹妹不害羞。不过春生最愿意让慧儿给自己当媳妇。因为慧儿听他的话让他当家,不像二丫那样什么事儿都要抢先。再大点儿他和慧儿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后来上初中离家远了,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春生骑自行车托着慧儿上下学,慢慢地有同学起哄,说春生和慧儿是两口子,为此春生还和那几个同学干了好几仗。后来两人懂得了害羞,从此再不敢一起同进同出,再到后来,慧儿初中没念完就不念了,两人渐渐地不再见面了。不过春生从大人闲言碎语中知道了一点儿真相,那就是他和慧儿从小定了娃娃亲。
  初中念完,春生跟着父亲学兽医,整天东奔西跑给牲口看病,闲暇时还要看给牲口看病的医书,没时间再想别的。
  这一晃春生已经十九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这时候春生却发现了一个牵着他神经的问题,就是有好几个小时候的玩伴,都有事没事地上慧儿家,这让春生担心起来。
  春生对父亲王庆道:“爸,你啥时候找我福子叔把我和慧儿的婚事定下来呀?”
  “明年年底你和慧儿就结婚。”王庆答道。
  “真的!”春生兴奋地“你和我福子叔说了吗?”
  “这急啥,都是板儿上钉钉的,飞不了。”王庆信心满满地道。
  王庆当然有信心了,就凭他和张福的关系,还有十几年前给俩孩子定的婚约,慧儿早晚都是自己家的儿媳妇。但是春生心里可不这么想,就那几个小时候的光腚娃娃,有事没事的在慧儿家献殷勤,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春生今天来大海家,就是想通过凤铃打听一下,慧儿对他俩婚事的看法,结果凤铃的一番话给他敲了警钟。可不是吗,慧儿就是一朵鲜花,谁都想采到手,自己要是再不下手让……想到这,春生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他要赶紧回家,催父亲马上去慧儿家提亲,然后上公社把结婚证领了,这样他才放心,谁知走到门口正好看见慧儿过来。
  春生看见慧儿,心里紧张了一下,又完全放松了,他决心自己亲自跟慧儿说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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