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

　　什么悉心听取，掰开了揉碎了，撮合调解，他都无法做到。他既没有雄辩的口才，更无巧舌如簧的嘴力。没那么大的耐性，听他们没完没了的穷嘚嘚，哪来那么多的闲工夫，听他们胡搅蛮缠，用不了三分钟就被他们吵的脑袋发大，控制不住的火气便往上冲。在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直眉瞪眼的和对方吵吵是小事，冲对方大喊大叫，发脾气，甚至破口大骂，由双方的争吵一下子变成三方论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张凯一听总裁让他去西北大区调解矛盾，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心里怵头，却又不敢明知，对总裁交给的任务不执行就是明着作对，在这种既不好推，又不能推的形势下，该如何选择，绝对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儿。去吧，心里犯嘀咕，辛苦点儿倒没什么，关键是怕最后没把矛盾解决，反而会把事情闹得更大。出现僵局是他无法面对的，在总裁面前丢份儿不说，还显示自己没水平，给总裁一种没有能力的不好印象。
　　张凯虽感到为难，鬼主意还是有的，他看着总裁眼珠子乱转，思考着能不能自己不去，向总裁推荐一个既有能力，又能让总裁能够接受的人代替他去。张凯的大脑里快速的运转，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在大脑中出现，还真想到了一个人。如果他能去，不仅可以把自己从中解脱出来，还为自己顺利的实施下步计划创造了机会，真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儿。张凯不怀好意的冲总裁一笑：“其实，解决这种事儿，我并不合适，不一定非得我出面，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哦……”总裁看着张凯，“你是政府采购部的负责人，大区的政府采购经理部就属你领导，下属出了问题，领导出面解决，这本来就在你职责范围内。你不去，反倒说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你倒是说说，谁更合适？”
　　“曹开利！”
　　“曹开利？”总裁听后觉得新鲜，“这曹开利已经被停职了，不再负责政府采购部的工作，怎么能说他最合适呢？”
　　“总裁你听我说，”张凯在小鹿朵昕面前说话还是有些怵头，可这事儿又不能不说。他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在各大区设立政府采购经理部的点子是曹开利出的，也是他具体实施操作的，下面的人都是曹开利一手安排的，他在这些人中有人缘，基础比我好的多，他说话比我说话管用多了。不敢说一句顶百句，最起码也顶得上十句，处理这种事他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中国有句俗语：好汉不用多，一个顶是个。我敢向您保证，让他出头一个能顶好几个，这点儿小事儿搁在他手里根本就算不上事儿，只要他往那一站，那些人肯定都乖乖听他的。这点儿小事儿交给曹开利，绝对手到擒来，我敢保证，一定马到成功，轻轻松松，妥妥贴贴的圆满处理好，而且处理的彻底，一点儿后遗症都不留。您想想，他有这么有利的条件，不让他去，让谁去？”
　　总裁对曹开利的能力还是了解的，觉得张凯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也有所顾虑。不管曹开利有多大的能力，终归已经被停职，让一个没有职务的人，出头代表政府采购部去处理，名不正言不顺。他做出这么一个不合常理的决定，让大区副总经理和经理部的领导会怎么想？总裁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嘛大不了的，派谁去都是去，只要能处理好一切都可以不考虑。问题的关键是，让曹开利去处理，不仅是不合适，而是这话没法直接跟人家说：“他虽然合适，但在停职期间，怎么下达任务……”
　　张凯明白总裁的心思，不就是张不开口吗。“这个好办。”他觉得凭他现在和曹开利的关系，和对他的了解，自己去跟他说，就凭曹开利的人品，和处事风格，不会拒绝；更何况还有总裁这张虎皮在，自己去就是狐假虎威，有总裁的吩咐摆在前面，只要他还想在总部干，就不会拒绝。拒绝总裁的安排，就是拒绝这份儿工作，除非他不想在北京总部干了。为了保险起见，张凯故意绕了一个圈子，他用诡异的眼神儿看着总裁，“如果您不好开口，可以让秘书去跟他说，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小鹿朵昕听张凯这么一说，觉得的确得有道理，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总归不太合适。
　　张凯从总裁的态度中，已经明显地感到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也看出不赞同让秘书去的意思。他有些得意地冲总裁一笑：“如果秘书跟他谈不拢，您再让我去跟他谈。我敢保证，曹开利一定会欣然而往。”
　　小鹿朵昕见张凯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感到高兴：“好吧。”总裁对张凯说，“既然你能和他谈妥，又何必多秘书这道手呢？干脆你直接和他谈，这样岂不更好。”
　　张凯没想到自己的迂回战术竟然失灵，总裁会直接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他原本想让秘书先去探探曹开利的口风，然后根据曹开利的态度再琢磨对策，具体实施。没想到总裁的一句话，就把这个不太好接的球直接踢给了自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他，真后悔为什么自己非要补上一句，是狗尾续貂，还是冒傻气的在总裁面前犯傻，亦或是想在总裁面前充把能耐梗？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迂回的余地，再推就没意思了，更何况，他也不敢当着总裁的面故意推辞。没办法，牙掉了只能咽到肚子里，胃口好受不好受也只有肚子知道了。张凯对能不能说动曹开利接受这个任务并没十分的把握，心里犯嘀咕在所难免，旦对这个结果并不十分后悔，他自认没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儿数，凭他对曹开利的了解，估计说服他接受不会太难。
　　张凯走出了总裁的办公室，心里虽得意，心里一直很怵曹开利的他，有些后悔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大话虽然说出去了，却不知该怎样跟曹开利说，能不能说服曹开利接受这个任务。张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琢磨着怎样说才能让曹开利去西北。不管能不能说服曹开利接受这个任务，都已经变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大话已出口，牛已经在总裁面前吹出去了，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往山上行了，再怎么难也得去说，即便是打肿了脸，到了充胖子的时候，不想充也得狠心充了。
　　张凯琢磨来琢磨去，没有好的办法，可脱又脱不过去，只可硬着头皮去找曹开利。在去交际部的楼道走廊里，张凯琢磨，反正曹开利并不知道是他鼓捣郑金灿写的检举揭发信，心里不会怨恨自己，更何况他曹开利最看重的是发小的感情，他出头，估计不会驳他这个面子。想到此，他反倒有点洋洋得意，真的有点佩服自己当时做事的果敢，及时发现了郑金灿的录像和录音，并采取果断措施，销毁证据，把一切不利毁灭在萌芽之中。想到这里，张凯不无得意地摇着脑袋，朝曹开利的交际部办公室走去。
　　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越，和在曹开利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权威，他并没敲门，而是直接推门儿入。进门后，假装封魔的用一种藐视的眼神儿，把曹开利孤独一个人的办公室先扫视了一圈，然后才把目光落在正在看书曹开利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利哥，你还可真够清闲的。”他也不管曹开利是否欢迎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曹开利的旁边，皮笑肉不笑，嘻嘻哈哈地说，“利哥的心态太好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一个人能够静下心来看书，就凭这一点儿，就令我张凯不得不佩服……”他想先给曹开利戴个高帽，只要他曹开利接受了，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
　　曹开利见张凯这副德行觉得好笑，明知张凯来是有事求他，却故意不理他的茬：“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竟然会挖苦人了？我能跟你比吗，你现在是春风得意，骑马布子（女性卫生巾）裹脚——走红运……”曹开利站起身，给张凯倒了一杯茶，“咱俩谁跟谁，我还不了解你，没事儿能到我这来。你是无事不登我这三宝殿，有嘛话就直说，别绕来绕去的，假不假啊。”曹开利虽然和张凯不分彼此，但也不能话说得太过，换了下口气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现在是大忙人，不像我一样闲的难受，一个人呆着闲的腻歪，只能用闲书来打发时光。”
　　“你也有腻歪的时候？”张凯听曹开利这么一说，觉得正是可以利用的大好时机，赶紧借势顺竿往上爬，冲他一笑，趁机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给你找点儿活干，省得你闲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