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

　　张凯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小科长讽刺挖苦，而且还带着嘲笑。脸上虽有点不挂，因求到人家头上，又不好发作，只可忍气吞声。
　　科长并没把张凯放在心上，既没给张凯让座，更没给张凯倒茶，而是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抽出一支，连让都没让，只管点上自己抽。科长美美的吐出一个烟圈，阴阳怪气地对张凯说：“你们政府采购部是干什么的，与我们供应科有嘛关系？”科长若有所思地问道，“难道，你想见我的目的，不会是想和我们签定购销合同吧？”
　　“对！”张凯一听正遂心思，赶紧奉迎道，“我们政府采购部，是和你们政负责政府采购的对口部门，主要供应办公设备和电子产品等产品，比如……”
　　科长赶紧拦住张凯的话：“你们是经营办公设备和电子产品？要说这些产品，我们的确有大量的需求，但需要的不是你们的产品，你们走错门儿了。有这功夫，多到其他单位转转，说不定会有一个大的合同在等着你们呢。”
　　张凯不是傻子，这是在把自己扫地出门，送客也没这么送的，这不是成心打脸吗？他和这位科长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冤仇，他想不明白是，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还是成心找不素净。无缘无故地让自己受了这种窝囊气，脸上怎能挂得住？张凯从干销售开始，到任沈阳大区的副总经理，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待遇，更别说这种窝囊气了。张凯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冲科长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告辞。”
　　科长连屁股也没动只以轻蔑的口气说了俩字“不送”。等张凯出了屋，科长站起来哈哈大笑：“就凭你，竟然敢惹我们大老板，现在还有脸来和我们签合同，也不尿泡尿好好照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张凯看来，这不过是个别人，大多数都是有素养的，绝不会像这个小科长一样不懂礼貌。受到侮辱，但为了完成指标，好给总裁一个交代，更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不死心的张凯又去了几个负责政府采购的主管部门。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在拜访中所受的待遇几乎如出一辙，不仅不和他们签订购销合同，连好脸子都不给，这种窝囊气让张凯无法忍受。在张凯看来，这些人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有嘛了不起的，眼睛长在脑瓜顶会上，看不起人也没这样儿的。张凯左思右想，觉得这种局面的出现是因为自己的官小，压不住茬。为了把这种人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张靠竟然动起了歪脑筋，琢磨着如果能把总裁搬出来，绝对可以压住这帮人，让他们看看政府采购部不是好惹的，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总裁小鹿朵昕看到销售额继续下降后直皱眉头，再如何提高销售额上他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不知该想个嘛办法，才能把销售额提升上去。他心里明白，在报表上糊弄本部只是暂时的，一次两次，最多三次五次能侥幸糊弄过去，长期如此下去早晚有被揭穿的那一天。别的不说，产品销售不出去资金就无法回笼，给本部汇货款只能动用总部的存留。存留再多也是有限的，坐吃山空三五个月预留资金用光，不能按虚报的销售额向本部上交款数，就没办法再跟本部说谎了。前三个月虽然糊弄过去了，照这样下去最多再能把下个月糊弄过去，以后怎么办？这么大的一笔亏空怎么填补，别说是上交了，就是日常开支的费用都难以应付。
　　总裁被逼的没辙了，又把张凯叫到了办公室。心里发虚的张凯蔫头耷脑的坐在沙发上，不敢正眼看总裁。“你上任已经三个多月了，按理说这局面也应该打开了，怎么到现在营销额还是下降？”这次总裁不再像以前那样客气，而是带有怒气。
　　张凯不知怎么回答总裁的问话，问题虽严重却没有解决的办法，琢磨了半天找出一个能为自己开脱，又能为自己争取利益的理由：“我现在只是一个临时的负责人，没有名分，在面对负责政府采购部门，尤其是面对那些级别比较高的领导时，级别不在一个等级上，人家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张凯怕自己说的分量不够，“总裁您是不知道，哪些地位高的人，个个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太高的不说，厅长级的一抓就是一大把，那都是多大的干部。再高一些的，就说主管政府采购的那个老总，职务是副部长，真正的部级干部。我一个政府采购部临时负责人，名不正言不顺，在人家面前嘛都不是，去了别说见这么高的领导，就是下面分管的都见不到，最多也就是能见到一般的采购人员，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签单的权利，所以……”
　　“你的意思，签不下订单不是你的原因，而是……”小鹿朵昕没想到张凯竟然找出这么个理由来搪塞自己，“你现在和曹开利是同级，曹开利同样是一个部长，他在的时候为什么销售额直线上升？”
　　“我哪能和他比，他是正式任命的部长，我算什么……”张凯突然觉得这正是向总裁提出自己要求的最佳时机，“我们中国有句形容这种官儿的俗语，管临时负责叫露水官儿……”
　　小鹿朵昕不明白张凯的意思：“露水官儿，什么意思……”
　　“露水官儿，说的就这个官儿就跟露水一样，一出太阳就消失了……”
　　尽管总裁并没有完全明白张凯说的意思，多少也从他话中听出，他对这个临时负责是不满意的，想要一个正式的任命。小鹿朵昕感到好笑，你有野心也不能这么着急吧，毫无遮掩的直接提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直接、太过幼稚？难怪销售一直上不去，原来心思没用在正路上，一个人没事儿竟瞎想如何对自己有利，你可真好意思。上任都三个多月了，销售额不升反降，而且是大幅度的下降，就你这能力和水平，我能正式任命你吗？
　　张凯见总裁对自己说的话没有反应，明白自己说的总裁并没没听进去，更别提对自己下正式任命的意向了，心里那种失落难以言表。可是自己又不甘心就这么总是个临时负责，觉得还得再将他一军：“要不，总裁你看，这样行不行？”
　　“怎么办？”总裁以为张凯有了好办法，赶紧追问道，“你说说看。”
　　“负责政府采购主管部门的领导之所以看不上我，就是因为我的职位太低，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要不……”张凯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只是看着总裁，却不往下说。
　　小鹿朵昕心里正高兴，张凯却突然不往下说了，赶紧催促道：“有嘛好想法，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难道不好开口？”小鹿朵昕想了一想，“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有顾虑，只要能把销售额提升上去，没有我不答应的。”
　　张凯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您要是有时间，肯放下身段，你就跟着我到几个负责主管政府采购的部门去转一圈。我们中国人最讲究礼节，又最好面子，讲的是礼尚往来，平等相待。他们看到总裁亲自光临，肯定觉得脸上有光，就会给您这个面子，出来相见，我们就可以趁机和他们签订合同……”
　　小鹿朵昕听了张凯的话，一琢磨，觉得自己来中国时间也不短了，对一些中国的习俗多少也了解一点儿，仔细一想，觉得说的有道理。别的不说，就是为了把销售额提上去，也应该试试：“好吧，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出去转一圈。”小鹿朵昕站起来，拍了拍张开的肩膀，“希望如你所说，我们这一圈不会白转。”
　　小鹿朵昕和张凯一上午转了五六个大的负责政府采购的主管部门，其结果和张凯当初受到的待遇无二，别说总经理，就是下面的领导也没一个出来接待的，最大的只不过是一个销售主管。这让小鹿朵昕大失所望，满脸沮丧地回到总部，一个人暗气暗憋地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儿。
　　怎样才能打破这种持续下滑的僵局，这让小鹿朵昕感到头疼。一点儿辙都没有的小鹿朵昕，无来由的竟然地想到了被停职的曹开利。他不知道曹开利是用什么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销售额提高到如此高的程度。张凯接任后又是因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出现如此大幅度的下降。按照商业规律，张凯上任后下降的速度不会这么快，有曹开利前面打下的基础，即使下降也应有一个缓冲的余地，可为什么会这样，竟然如过山车一样。小鹿朵昕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找不出导致的原因，想解决都无处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