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

　　“这……”秘书知道，总部虽然有以前积累的存留，可是，不管这个数字有多大，终归是有数的。这个月填补亏空一大笔，下个月再填补，如果销售额始终上不去，长期下去，等于坐吃山空。眼下虽然可以对付，下个个月，下下个月呢……这笔钱能顶多长时间，用完了又该怎么办。秘书本想提出自己的顾虑，却见总裁冲她挥了挥手，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可退了出去。
　　小鹿朵昕并没看到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乐观地认为，根据情况分析，下个月的业绩会有所上升。可没想到与他估计的完全相反，不仅没有提升，反而又下降了六个百分点，也就是说与曹开利在任时下降了将近百分之七十，这么大的下降幅度令小鹿朵昕头疼不已。他一生气把张凯叫到了办公室。
　　“张部长上任多长时间了？”
　　“两个月多一点儿。”
　　“都两个多月了？”总裁故作惊讶地看着张凯，沉吟了一下，“要说时间也不算太长，还属于新官上任的范畴。”小鹿朵昕把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噢，对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你能给我讲讲吗？”
　　别看张凯能耐不大，总裁的问题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对这句话还真知道一二，傻了吧唧的他冲总裁一笑：“这句话源于《三国演义》，说的是三国时期，诸葛亮当了刘备的军师，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三次用火攻战胜曹操。第一次是火烧博望坡，使夏侯淳统领的10万大军所剩无几。第二次是在新野火攻水淹，使曹仁的10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第三次是火烧赤壁，百万曹兵惨败，最后跟随曹操逃出去的只剩几十人。当时，人们把这三把战火称为‘诸葛亮上任三把火’。传到后来，便成为人们常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这么回事……”总裁听张凯这么一说，装作很随意地问道，“你上任都快三个月了，我怎么连一把火都没看到？”
　　张凯听总裁这么一说，才明白了总裁的意思，是在埋怨他销售额下滑，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总裁。转念一想，觉得总裁对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并不懂，只是一知半解的望文生义。这也难怪，别说一个外国人，就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也不一定明白这其中真实的含义。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上下五千年，别说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就是一个专家学者，这么浩如烟海的中国文化又能知道多少？要不是自己以前凑巧看过，有兴趣多看了几遍，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张凯在一个不懂中国文化的外国人面前不好过于认真，尤其是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更要学会识趣。他赶紧把头低下，“我，不是没烧，其实我准备的三把火早就想烧了，只是因为现在是销售的淡季，正处于销售低迷期，你烧的再旺也收不到预期效果，不如再观察一下，找准时机再烧不晚。总裁你放心，这三把火我准备的是很充分的……”
　　“你现在是负责政府采购部的一把手。”有些不耐烦的小鹿朵昕打断张凯的话，“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你身为政府采购部的负责人，就要带领所有的销售人员，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加大推销力度，把销售额搞上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要负起你的责任，拿出你的能力，显示你的水平，拿出成绩来，不能辜负了对你的期待。明白吗？”
　　销售下滑给总裁带来的不快，这些天张凯心里同样不好受，头疼的程度不比总裁轻：“是，是，是是，是。请总裁放心，我会想办法再加一把火，把销售额搞上去，绝不会给您丢脸。”
　　“好好干，我对你是有信心的！”总裁皮笑肉不笑地冲张凯挥了下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张凯满脸通红地离开总裁的办公室，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走廊里，心是七上八下的。他心里明白，总裁虽然没有训斥，其中的不满就连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在刚上任的时候张凯是雄心勃勃的，他暗下决心，不仅要把政府采购部管好，让原来曹开利手下的那帮人都服服帖帖的听他指挥，为自己卖命，让销售额在原曹开利的基础上，上一个新台阶。不管是总裁也好，其他人也罢，尤其是让曹开利看看，自己是有能力的。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事实无情的给了他一个十分响亮的大嘴巴子，销售额不升反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下降，是大幅的下降，这让他脸上无光，有一种无颜见江东父老，更对不起总裁的感觉，辜负了总裁重新启用的期盼。
　　被总裁明里暗里批了一通的张凯心里着急，心急火燎地回到政府采购部，见办公大厅里没几个人，赶紧让龚得怡给出去的人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参加紧急会议。
　　在外跑业务的销售人员接到电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急急忙忙赶回后才知道，原来因销售额严重下滑令总裁十分不满，张凯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心里窝着火儿的张凯睁大双眼瞪着大伙，心中的怒火一个劲儿地往上窜，根本就无法控制，除了发泄也没别的招了。他大声的训斥着销售员：“告诉你们，别以为我好糊弄，你们要明白我张凯不是吃素的，眼里更不揉沙子。老虎不发威你们就以为是病猫，这主意打错了。别以为我好欺负，别以为总部会白养活你们这些销售人员，那都是痴人说梦。俗话说，干嘛吆喝嘛，在座的都是搞销售的，不把东西卖出去，签不下订单算什么销售？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采取什么办法，只要把大订单拿回来，就是首功。订单就是业绩，签的越多，数额越大，就越能证明你的能力，你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多。干销售拿不出业绩就是白吃干饭，实话告诉你们，我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养没有本事的懒人和笨蛋。
　　“咱把丑话说头里，这是我上任的第三个月，在前两个月本以为大伙齐心协力，把销售额抬上去，所以也就没说大伙。咱们别给脸不要脸，过去的就不说了，从现在开始，如果这个月还完不成任务，不用我说话，自己就自动离岗，要不就来盘鱿鱼端家自己喝酒去。新的指标我让小龚明天早晨给你们，完不成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混饭吃，到别处去找饭辙。我这不是吓唬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凡是完不成任务的，统统滚蛋，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凯的狠话放出去了，可是效果却显示不出来，不管是销售员，还是销售经理，一个个都怵着头出去跑订单，蔫头耷脑的回来，大都无功而返。张凯看着空手而归的销售人员，脾气发的越来越大，效果却丝毫也见不到。
　　为了把销售额提上去，张凯亲自上阵，他和销售员来到政府采购的主管部门，当提出洽谈业务的时候，接待他的小业务员很坦诚地说：“我这小业务员就是个跑腿的，没有自主签单的权力。”
　　“哪，谁能签单？”张凯问。
　　“百万以下的由业务主管定，百万以上的由科长决定，千万的则有处长决定，上亿的只有总瓢把子自己决定。”
　　张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见最高领导总瓢把子的可能性不大：“那，我们能不能和处长见见面？”
　　“你见处长？”业务员看了张凯一眼，“肩膀齐才是弟兄，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身份……”业务员冲他摇了摇头。
　　张凯一听脸上有些不挂，心里虽不高兴，还不愿降低身价：“怎么说我也是个部长，那总比你们的科长高吧？”
　　“科长？”业务员满脸怪笑地看了张凯一眼，“恐怕，也见不到……”
　　“不就是个小科长嘛，至于这么大的架子吗？”
　　“倒不是这个，主要是科长的业务太多，没有时间……”
　　“这样吧。”张凯心里明白，人家这么说是明显的看不起。有脾气发不出来，这是在自己家里摔跤——跟头栽到家了。暗气暗憋的张凯心里虽赌着气，却又不得不再一次放低身段，“麻烦老弟，替我跟科长多说几句好话，我们见个面，如何？”
　　业务员有些为难地看这张凯：“我也不知，能不能办到，只能是试试看。”
　　还真别说，科长还真跟着业务员出来见张凯了。张凯一看笑脸相迎，主动介绍到：“我是R国JN办公设备和电子产品集团驻北京总部政府采购部的部长，我叫张凯。”张凯说着便伸出了手。
　　科长只是看了张凯一眼，并没和他握手，不屑地说了一句：“部长——看起来这政府采购部真不小，部长的官儿也不会小吧，省部级的干部啊，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