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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巅峰之见 (2)

作品名称:神山·魔山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4-02-01 09:28:04      字数:5370

  陈家厍在张家寨东南方向二十多里的地方,属于另一个公社的。
  “小猴子”在去年春节时去过一次后,今年还没去过。这次去还算是“公出”的,生产队长说了工分是照记的。因此,“小猴子”一路上很兴奋,向他详细地介绍着陈家厍及其外婆家的情况。
  从“小猴子”的介绍中,他知道了陈家厍是一个靠近岑湖东岸的村庄,但不是渔村。当然村里人想吃鱼时,也会到湖边用网、用钩抓一些所谓野生的鱼虾,改善一下生活。但有时会与渔村的人发生冲突,因为渔民认为岑湖及周围河道里的鱼都是他们养殖的,因为每年他们都要放鱼苗的。“小猴子”有两个舅舅,大的一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来不到岑湖里捉鱼摸虾。小的舅舅就完全两样了,捉鱼摸虾几乎成了一种副业,被渔业队几次没收过渔网、渔沟,但从不收手,而且也有其一套理由:岑湖除了渔业公社放的鱼苗外,还有大量的野生鱼虾,渔业队抓得,其他人也抓得。
  他觉得“小猴子”的外婆家陈家厍,好像离辛队长的老家是很近的。他也注意了一下四周的村庄,但没见到带十字架的尖顶。他又想到了那个还没听完的故事。不过,此刻他觉得不听完也罢,自己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最后的结局。或许自己在山上所见的累累白骨中,也有男主角的一份。男主角不顾一切地冲破陋俗,上山去寻找、搭救妻子的惨烈行为,此时也令他汗颜。男主角那不可为而为的悲壮精神和勇气,让他感到自己太卑怯,非常后悔接受这次出逃起来。
  “今天我们笃定可以吃他抓的鱼。”“小猴子”这时又神秘兮兮地对他道,“有时还可以吃上鱼头汤。岑湖里的花鲢鱼是绝对好吃的,用鱼头烧豆腐,你吃后,打你耳光,你也不肯放(下)的!不过,要看你有没有吃福了!抓花鲢是要冒点风险的。”
  “风险在哪里?”他不理解地问。
  “你傻吗?”“小猴子”道,“我已讲了半天了,抓鱼是不能随便抓的。不过,抓些野生的鱼虾,渔业队的人看到了,有时也眼开眼闭算了。抓了他们养的家鱼,那可不得了,非把你渔网收走不可。小时候,我跟舅舅去抓过几回鱼,一次抓了条大鲢鱼,舅舅叫我先拿回家。可我刚到家里,人家渔业队的队长就带着两个人追到了我外婆家里,我外婆把鱼还给了人家,还骂着我与舅舅不懂事。当然,不是真的骂,是当着人家的面,骂给他们看看的。不久,我舅舅也拿着被人家剪破的渔网回来了。”
  “你们是在偷鱼?!”他道。
  “抓到这种鲢鱼、鲭鱼,应该放回去的。”“小猴子”道,“这是人家养的,但有时想想抓也抓到手了,放回去太可惜。”
  “还可惜?”他带责备地道,“是做了贼!”
  “小猴子”笑笑道:“嘴巴馋,想解解馋,没办法。”
  “还没办法?”他觉得在有些人的心中是根本没有是非观念的。
  “小猴子”又笑道:“你根本不懂我们农村。”
  “我不是不懂,”他沮丧地道,“是无语!”
  “我不好,让你不高兴了。”“小猴子”道,“你放心吧,小桃的父亲是当过生产队长的人,不会像有些年纪比他大的人,头脑里全是老一套。我外婆家住得靠水近一些,要比靠近山的那些村里的人,要‘文明’得多。”
  “这我完全相信。”他想到了曾到过的队长辛国宝的家,辛国宝的父母要比张家寨的人在落后程度上要好多了。
  “‘眼镜’,”“小猴子”这时道,“你如果吃我外婆烧的鱼头汤的话,话不要多,只管吃,不要多问。”
  “嗯,我知道了。”他当然明白“小猴子”的意思。
  
  他赶到陈家厍时,已下午一二点钟了,人家早已吃过午饭。可他们肚子还饿着,“小猴子”在门口外就大声叫着外婆。
  “小猴子”的外婆对他们到来,显得很高兴。
  “外婆,我们饭还没有吃过。”“小猴子”向外婆要饭吃。
  “知道你们没吃过。”外婆仍笑眯眯地道。
  “外婆,人家是大城市来的,老家是上海的。”“小猴子”向外婆吹嘘他,仿佛把他吹得越高,自己的脸上越光彩。
  “中饭将就了,”外婆一边招呼他们吃饭,一边道,“晚上,烧鱼头汤给你们吃。”
  “谢谢外婆。”他记住了“小猴子”的话,一点也不敢多问什么。
  “小猴子”在一边笑着。
  在他们吃过饭后,外婆拎着一只篮子出门了。篮子里好像装着一只鸡,那只鸡还咯咯地叫过几声。
  “小猴子”向他解释道:“外婆是去小镇上买些菜,鱼头汤里放上些豆腐是必需的。鸡是卖钱的,这里都这样,需要用钱时就卖掉家里养的鸡或生的蛋。”
  他也相信大概是如此的,点头道:“应该我们去买。”他身上是有一些钱的,农场发的工资,他几乎还没有怎么用过。
  “外婆不让的。”“小猴子”道,“你是大客人,我也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去买菜?”
  “我倒想出去转转。”他道。
  “有时间让你转的。”“小猴子”道,“你一时上也回不转去的。”
  经“小猴子”的提醒,他万分不放心地道:“真不知小桃怎样了?”。
  “小猴子”安慰他道:“你放心吧!你真不放心的话,我回去给你看看。”
  “那最好也没有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把“小猴子”安安他心的话当了真,真的希望“小猴子”赶快回张家寨去看看,甚至巴望“小猴子”立即就走。
  “小猴子”为难地看着他,过了好会道:“我吃了外婆烧的鱼头汤后再回去。”
  “那不要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也让人不放心的。”他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又自我安慰地道,“她不会有问题的,她父亲骂她几句,她哭上一会后,也就没什么了。”
  “我明天一大早就替你去看。”“小猴子”又引他开心地用两只大拇指对拜着道,“将来‘味啦吗啦’(指结婚)时,不要忘了请我吃杯酒。”
  “应该的。”他忙道,“许多人要请,你当然是(其中)一个。”
  
  不久之后,外婆用篮子装着一个大鱼头回来了。
  他看了看尴尬的“小猴子”,“小猴子”问他外婆道:“这鱼头是买来的吗?”
  “不买来,去偷吗?”外婆笑着道。
  “小猴子”又问道:“小舅舅没有空吗?”
  “现在谁敢?”外婆道,“现在不让抓,谁抓,就是破坏‘抓革命,促生产’。”
  “哦!这样严重了。”“小猴子”像感到很吃惊地道。
  “去湖里抓鱼的人还是有,”外婆道,“有的人家要靠在上面吃的。”外婆的意思很清楚,有些人家由于小孩多等原因,是要靠抓一点鱼虾换钱糊口的。
  他点着头,表示理解。
  “这里比我们那边好一些,但还是很穷!”“小猴子”对他道。
  “嗯。”他点点头。
  傍晚时,“小猴子”的小舅舅从田里收工回来,见到他们,又听了“小猴子”的介绍,表示要冒险抓鱼去,要好好招待他们。
  “小舅舅,你不用去了。”“小猴子”告诉这位舅舅,“外婆已去镇上买了一个大鱼头,晚上也让大舅舅过来吃饭。”“小猴子”的大舅舅成家后,已搬到了盖在生产队新配给的宅基地上的新房子中去了,离这老房子也不远。
  “那就不去‘冒险’了。”这位小舅舅道,“去的话,也有可能抓不回来鱼。”
  “收工了?”这时,外婆从灶间里出来,一边问着小舅舅,一边嘱咐“小猴子”去叫大舅舅过来吃饭。
  他与“小猴子”一起去了大舅舅家。
  “我外婆,我小舅舅都把你当大客人啦!”“小猴子”在半路上道。
  他也有这种感觉,更觉惭愧地道:“你不要再向你大舅舅瞎介绍我了。就说我是一个农场里派来换工的,其他什么也不要说了。”
  “知道了。”“小猴子”有点扫兴地道,“我又没有真的瞎说什么,你是从石城来的,老家在上海,这些都没有说错吧?”
  “有什么可说的?”他恳求地道,“你就说我是从农场来的吧!”
  “好吧。”“小猴子”道,“说你是我好朋友,总可说的吧?”
  他苦笑了笑。
  “小猴子”的大舅舅太老实巴交了,听了“小猴子”的介绍,仅对他憨厚地笑了笑。
  后来吃鱼头汤喝酒时,这位大舅舅的话也不多,席上都是“小猴子”与小舅舅在说话和劝酒。
  平时他几乎滴酒不沾的,今天在盛情难却下,已喝下了两小盅,酒盅虽小,但也差不多喝下了一两白酒。他自己知道再喝下去的话,非醉不可。再说,这酒对他来说,也实在不好喝,除了辣的感觉,没有其他感觉。
  倒是外婆在不断地提醒“小猴子”,不要把人家灌醉了。
  “不会的,”“小猴子”道,“外婆,你不要以为他真的不会喝酒,他是装(不会喝酒)的。”
  “不,不,”他忙申明道,“我没有装,我是真的不会喝酒。”
  “就算你不会喝酒,”“小猴子”道,“三盅酒总要喝的。”
  “我是实在不行,前面两盅也是硬喝下去的,再喝真要醉了。”他道。
  “喝这么点酒怎么会醉?这第三盅酒,你一定要喝的!”“小猴子”一手拿酒瓶,一手伸向他的酒盅,继续要给他斟酒。
  小舅舅也叫着:“满上,满上!”
  “我不能再喝了,我已喝了两盅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酒盅口。
  “你哪里是两盅?都不是倒满的!还有一半,你是洒掉的。你再倒上一点,就不给倒了。”“小猴子”还是一手举酒瓶,一手要拿他的酒盅。
  “‘猴子’,你就别让人家喝了。”外婆又劝道。
  “再倒半盅吧!”小舅舅装起好人道。
  “给舅舅点面子么!滴上几点。”“小猴子”道。
  “就滴几点。”他看了眉花笑颜的小舅舅一眼,然后移开放在酒盅上的手道。
  “还是我小舅舅的话管用!”“小猴子”笑着道,开始往他酒盅里斟酒。
  “不行,不行!”他叫着,想用手去挡住杯口,可晚了一步,“小猴子”几乎给他斟满了。
  “小猴子”得意地笑着道:“没有听说吗?茶要浅,酒要满。”浅茶满酒,的确是中国民间的一种文化礼仪。因为茶水很烫,倒满了很可能洒出来,烫着客人的手。因此,主人为客人斟茶时,一般只将茶水冲泡到品茗器的七八分就为止了。而在倒酒时,一定要把杯子倒满,否则就要被认为对客人的不够尊敬和缺乏诚意。
  “说好只倒几点的!”他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有点不满地道。
  “你喝吧!你实在喝不掉,回头我替你喝掉。”“小猴子”又骗着他道。
  他皱着眉道:“这盅下去,我肯定要躺倒了。”
  “你现在反正也没事,躺倒怕什么?干!”“小猴子”举起酒盅,一口就把满满一盅酒喝干了,然后把空酒盅横过来对着他道:“我都干了,你先来一口吧!”
  “我就来这一口。”他无奈地抿了一下酒。他已学乖了,不再真的一口一口喝酒了,只是舔了一下就放下了。他知道,尽管他们说再也不给他斟酒了,但酒杯一空,非给你满上不可。就是酒盅里的酒明显少了也不行,也会给你加满的。
  “你是在‘蜻蜓点水’吗?”“小猴子”以为他是在耍懒。
  “再‘咪’一点!”小舅舅这时道,“要明显地少一点。”
  他又无奈地咪了一小口,觉得辣得够呛,实在太难喝了。
  可“小猴子”与小舅舅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一会儿就几盅下去了。他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觉得不可思议。“小猴子”再让他喝时,他坚决不喝了。他头脑里,早已晕乎乎的。这时,不仅外婆又说了话,一直不大说话的大舅舅也道:“人家真的不会喝,就算了吧!”
  “小猴子”才不劝他了,并帮他把吃剩下的大半盅酒一口就喝掉了。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感到头还有点晕乎乎的,还有一点痛。他推醒了“小猴子”,“小猴子”问了一句“我大舅舅走了吗”后,又倒头睡了。他本想再推醒他,再一想在如此醉酒的情况下又怎么上路呢?他干脆也躺下,等着“小猴子”自己醒来,想不到一会儿自己也睡着了。
  “吃饭了。”外婆在他们门外叫着,“早饭不吃,中饭也不想吃了吗?”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见“小猴子”还在睡,就用力把其推醒。
  “你吵醒我干什么?”“小猴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嘴巴里不满地嘀咕着。
  “你外婆叫吃中饭了。”他道。
  “啊?”“小猴子”这时才完全醒来,嘴里叫“不好了,我把你的事耽误了!为什么早晨不叫醒我?”
  “叫过你,你醒了一下,又睡了。不知怎么搞的,我也睡着了。给你外婆的印象,有多不好!”他有点沮丧地道。
  “没关系的。”“小猴子”似安慰他地道,“我外婆知道的,我们是喝醉酒了,不会怪我们的,过去我也这样过。都怪我小舅舅,他酒量大,我酒量小,可他硬是要与我一次又一次地碰杯,把我灌醉了。我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他自己一点没什么!可我爸比我还不行,吃一点点酒,还要发酒疯,要么手舞足蹈地乱吼乱叫,要么呕吐得满地都是。被我妈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当然还有比我爸更厉害的酒醉,竟要放火烧房子。我爸醒来后,总是又懊悔又发誓的,说以后再也不碰酒了。他在自己家里还做得到,可一到我这小舅舅家来,被小舅舅三句两句话一哄,又控制不住了。这个时候,他又不怕我妈骂了。”
  “你小舅舅从来没喝醉过吗?”他问道。
  “没有,反正我是没看到过。”“小猴子”道,“他说他是‘酒仙’,喝再多的酒也不会醉的。”
  “哦!”他心想,过去只知道李白是酒仙,能“斗酒诗百篇”,想不到自己也碰上了酒仙,一个现代版的酒仙!
  “‘眼镜’,我们快去吃饭,吃过饭我就回我们村里去打探消息。”“小猴子”不好意思地笑着道。
  “你现在去,还赶得回来吗?”他心中矛盾地道。
  “我走得快一点,”“小猴子”道,“你放心,哪怕天黑我也会赶回来的!”
  
  “你快去快回。”在陈家厍村口与“小猴子”分手时,他再三叮嘱着。
  “你放心,”“小猴子”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天黑前,我一定能回来。”
  可他从傍晚等到半夜也不见小猴子回来,心里非常焦急。次日一大早,他又跑到村口,农村的大路上,空荡荡的,既无来者,也无去者。他的想象力,让他越来越害怕。这倒不是怕小桃出什么事了,而是怕“小猴子”在路出什么事。
  在农村走夜路是有点不太安全的,在念书时,他就听到过许多关于在农村走夜路的遇险故事。有的被“打闷棍”“剝猪猡”(都是指被抢劫),有的遇到所谓灵异事,一个夜里都在一个地方原地打圈,老百姓称之为“鬼打墙”。从科学角度去讲,这是人的迷走神经之类的出现紊乱所致的。这种事听多了,他首先相信是有的,至于什么原因,他虽倾向于科学解释,但也不敢彻底否定民间的说法。他猜想,“小猴子”昨夜回来时,一定是碰到这种“鬼打墙”,在半路上转着圈,找不到回来的路。至于“打闷棍”“剝猪猡”,他认为在这么穷的地方是不见得会发生的,许多人身上是一分钱也没有的,冒风险“抢劫”太不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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