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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品名称:夜曲      作者:夜郎      发布时间:2024-01-31 08:48:01      字数:6580

  (一)
  2015年9月2日千厦市火车站
  在经过26个小时的车程后,叶子峰终于从那布满泡面、卤食、鞋袜等味道的硬卧车厢里出来了。他狠狠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空气却并不新鲜,闷热中夹带着一股浓浓的钢铁气息和淡淡的酸臭味。钢铁气息是地面铺设的数十条铁路轨道散发出来的,那这股酸臭味又是什么呢?彼时的叶子峰还不知道那是雾霾的味道,只是在这年的11月雾霾最严重时从空气中闻到了一样,却又更浓的味道后才有了判断。
  马上就是夜里九点了,千厦早已入夜。他出发时,林城正是傍晚,天空下着小雨,路边的桂花也开得刚好。当未在空气中闻到那股熟悉的、湿润的桂花香气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到了另一个城市了。叶子峰环顾四周,那原本想跟这城市来个浪漫初见的想法便被火车站灰白色的墙体给“扼杀”了,抬头,天空也被灰白色的棚顶给挡住,在火车进站和出站的方向,只有铁轨在向远方的不尽黑暗中延伸,看不到城市的光芒。在家买好车票的时候,叶子峰就已知道了自己会在夜里到达千厦,那时他并不在意,但直到这夜幕妨碍了他与这座城市的初见,才从心底感到了遗憾。虽有些失望,但叶子峰脸上扔挂着笑,不论如何,他终于是来到这个名为千厦的城市了。一路平安。想罢,叶子峰便随着刚下火车的人们一同走向旅客出站的通道。
  
  “帅哥,住宿吗?”
  “帅哥,打的不?”
  “不了,谢谢。”
  这是从出站通道出来后,叶子峰听到的最多的问题,也便有了在千厦市的第一段对话。早在出发前一周,叶子峰就已填写了导员发在年级群里的“外省学生到校时间信息汇总表”,所以下车后,叶子峰也期待过千厦大学会不会像书本、影视剧里描述、演绎的那样,派出穿着白短袖、黑裤子、白鞋子,戴着红帽子的学长、学姐来接站,但直到行至出站通道的尽头,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这里固然有来接站的大学生,只是千厦大学并不在列。叶子峰看着那些高高举起的“千厦经贸大学”、“千厦师范大学”等牌子安慰自己道:“得,这大概是学校给我上的第一课,叫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向那些迎上前来询问是否住宿、打的的陌生面孔表示拒绝后,叶子峰便走出千厦站。他不确定这时候还有没有公交车,那年的他还不知道只要在手机上下载一个地图软件就可以定位到公交车站、查询公交车到站时间等信息,也不知道用手机就可以打车。在出站通道里时,他也曾尝试着跟随那些用剪头标注着公交车、出租车、地铁所在方向的指示牌走,但他还是迷路了。
  叶子峰不敢轻易相信其他人,也或许是倔强地认为靠自己也能看懂那些路牌,便没想着问一问路人或者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就这么在车站里晃了二十多分钟,才索性乘坐电梯从地下通道上到位于地面的东广场。广场的面积很大,粗看应与6个足球场相当。远处,数不清的酒店高楼上亮着或红色、或白色的标注着它们名字的灯牌,街道上,路灯也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行道树连同它们的影子向街道延伸的方向整齐地排立在街道两侧,宛如两列迎接、欢送千厦来客、离人的仪仗队。这时候,叶子峰的目标便明确许多了。相较于要在地下通道看那些路牌,直接走到街边打的或寻找公交站台都要简单得太多。叶子峰没有犹豫,穿过人来人往的广场,到街边后见不远处整齐地停着一排的士便走上前去。的士队伍的最前方,一群中年男子正围站在一棵树底下抽烟、说话,只有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瘦高个男青年正和一位胖胖的、穿着红色皮衣的妇女交流。见叶子峰凑上前来,男子便道:“帅哥,走不?”
  叶子峰问:“千厦大学多少钱?”
  “23。”男子脱口而出,随后补充道,“现在就可以走。”
  叶子峰不知道从火车站到千厦大学打的要行多少公里,本应多少钱,但23块并非一个不能接受的价格,便道:“那就走吧。”
  之所以这样急,是因为他的手机就要没电了。在拿到千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不久,叶子峰便买了一个799元的智能手机。他还记得买手机那天,那个卖他手机的婆娘努力向他推荐3999元的手机时说的话:“考上大学么就要换个好点勒……这个就好,你们这帮刚考上大学的娃娃在我这里就拿了好几个。”
  叶子峰看着那婆娘夸张的表情,和说得已经堆上白色唾液的嘴角,打断道就要个1000块钱以内的就好,并强调他只带了这些钱。那婆娘立马变了脸,眼神压低不看叶子峰,从柜子里拿出店里唯一一款799元的手机扔到玻璃柜台上,用连她都瞧不上的语气道:“那么只有这个咯。”叶子峰没有计较,他能体会到自己带给对方的“绝望”。但一是老爹就给了他1000块钱,二是那时的他也确实没有手机非要用好的这一执念。
  他并非不知道好的手机品牌。高三临毕业时,同桌们也在讨论考上大学后要换苹果还是三星的话题,当听到一个手机动辄要七八千,甚至上万的时候,叶子峰便知道自己与这闲话无缘了。他利索地付了钱,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那老板帮他开票的时候,还送了他一个充电宝和一片钢化膜。
  在出发前,叶子峰就将充电宝给充满了电。但车程刚过去一半手机便没电了需要充电时,他才发现那充电宝竟是坏的。叶子峰只能感叹自己运气不好了,原不想打扰别人的他也不得不从坐起来都会撞到脑袋的上铺起身,询问周围的人有没有带充电宝。虽然没有借到充电宝,但好在对铺的女孩告诉他过道就有充电的地方,于是他便小心地翻下梯子,果然在车厢的过道上看到了每隔一个窗户的餐桌下都有一个可供充电的插座。不过,这节车厢的充电处都被人占满了,叶子峰只好带上充电器连走了三节车厢才找到一个空闲的插座充上电。
  但长时间离开自己的背包,叶子峰的心亦是忐忑的。那里面有他的录取通知书和5500元学费、400元住宿费和接下来一个月的1000块钱生活费。老爹送他到县城的时候,一路上将这背包紧紧地抱在身前没松开过。这些东西要是丢了,他怎么跟家里人交代?然而手机的充电速度不会因他的心急而加快分毫,在充到48%时甚至就像中毒了一般,怎么都不肯“多吃一口”了。叶子峰实在等不了了,扯下充电器便回到自己的车厢。背包还在,里面的东西也没丢。叶子峰松了一口气,又生出了些后悔,不过他没有回去继续充电,在他离开的时候,一直在旁等候的阿姨就已接替他的位置将手机充上电了。
  他躺回上铺,脑子又开始思考起来:这种小心翼翼和以恶看人的做法、想法究竟是对是错呢?在得出有好有坏的结论后,叶子峰没有继续纠结下去,从背包里拿出高中毕业后在书店里买的《雪国》便翻看起来。接下来的后半程,叶子峰除了看时间之外便再没动过手机,但即便如此,手机的电量还是以他不知道的方式消耗着,等到他八点五十一分从火车上下来后,手机便只剩下9%的电量了,他必须靠着仅剩不多的电量,在手机关机之前到达宿舍。
  
  (二)
  青年帮叶子峰打开后车门将他请上车,在打开驾驶室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红皮衣女士,道:“走吧,都是这个价。”红皮衣女士在原地思索了几秒钟,才似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上前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车内。青年又道,“小帅哥这边在去你那边的路上,先送小帅哥啊。”红皮衣女士道:“中!你给俺送到就行。”
  叶子峰没有提出异议。在他读高中的县城里也有的士,只是印象里,那些开的士的师傅从不管你急不急,绝不空车走,一趟也绝不只做一单生意。他但凡要走了,车上一定是坐满的,那置于前窗玻璃背后的指示牌和车顶的灯牌上永远亮着绿色的“空车”二字,路上只要看到有人在路边招手,不管开得有多快,他总能及时地控制住车辆停到人家的面前,大声道:“五块!”所以,叶子峰有时也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跟电视、书本所描绘的不一样的世界里,那里的规则总是说的士一次只能做一趟生意,不能中途拉客,可是这些师傅的做法又是这般的不同,就连今天到了千厦这样的大城市也是如此。
  但不久后,叶子峰才明白他今天上的是一辆黑的,从千厦火车站到千厦大学也只消10块的车费。不过,既然是黑的,为何它的外表跟寻常的的士竟会一点区别也没有呢?果然,很多时候一个事物是什么不是由它的外表说了算的。叶子峰在想明白后也没有深陷其中,人总得为了自己的无知买单,他倒是庆幸那个黑的师傅图的只是他那13块钱,没把他拉去什么地方给卖了。
  车内,青年和红皮衣女士正交谈着。叶子峰无心参与他们的谈话,也不去听他们说什么,在经过民心高架桥的时候,他转头看向窗外的灯火,四个白色的灯牌发出的明亮光芒穿过他与它之间的高楼缝隙,“千厦集团”四个字便映入了叶子峰的眼中,而这四个文字的前方,是一个红色灯牌做成的集团标志的图案。那栋楼的顶部有数个大灯正向夜空、城市发射着笔直的、五颜六色的、可移动的光柱,其他大楼亦是如此。这些光在照进车窗时也一格一格地落在叶子峰身上,时而长,时而短,似有千斤重量,把人的呼吸也给压沉了,仿佛那一栋栋通天高楼的重量也随着它们的光芒落到了人的胸膛。短短的初见,叶子峰无法计较从这一眼中看到的高楼是否真有千厦之数,只能在这光照之中感慨自己的渺小,看自己渐随车水马龙融入这连漫天星辰都难与之争辉的夜城。
  十分钟后,的士在千厦大学的北门停下。叶子峰付了钱,下车后便直接走向还开着的校园侧门。这种果决让他在多年后想起今夜时还在后悔,为何当初没有停下来好好看看这所即将改变他一生的大学的门脸,像其他大学生一样站在大门处请谁给他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以至于现在他只能在看母校的照片时,从北门处石碑上的“千厦大学”四个字来想象这样的场景找补了。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恰如当初高中毕业,身边的人都在以撕书结束多年苦读的高压和痛苦的畅快时,叶子峰赶紧把自己的书都藏了起来,避免那些撕得还未尽兴的同学将手伸向他的书桌。
  他从不觉得高考结束了自己的一辈子就结束了,也从不相信老师们常说的“到了大学就好了”的“鬼话”,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人到了大学什么都不用操心,轻轻松松等到毕业就可以找工作了,那显然高中毕业的他就可以教高中了,既然这些老师都得读过了大学才来教书,那说明大学还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叶子峰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
  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既不是学霸,也不是学渣。在整个高中,他的表现只能用平庸两个字来形容。相较于那些因成绩好而备受瞩目的,那些爱闹事儿而常被关注的,叶子峰是那种从不需要老师操心的学生,属于那种同学们几乎不会结交的人。他既不招惹谁,也不希望被谁招惹,保持好奇、探索令自己感到新鲜有价值的事物,对于必须要做的诸如高考一类,其态度是能过就行。
  通过中考第一次到县城读高中,叶子峰是第一次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山村小镇。不过,从山里面走出来了看到的也还是山,叶子峰也不觉稀奇,直到这次独自背上背包从林城来到这方北地的城市,他才第一次在火车沿途中感受到,原来那写在书本里的波澜壮阔的江海是那样的厚重,原来平原上真的可以没有山,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地、麦田。
  方尽提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形容江海的时候,会用到厚重这个词。叶子峰解释说,因他每次见江海,便会想起儿时在小学门口摆摊卖搅搅糖的那对老夫妇,他们穿着乡下老人们常穿的那种藏青色上衣,黑色裤子,黑布鞋或草鞋,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皮肤黝黑。那时候他不常得零花钱,若得了一两毛,便绝对会去买搅搅糖吃,一来那味道确实很香,二来一两毛钱也买不到别的什么了。卖搅搅糖的老夫妻收到钱,会先把钱在手里摊平整了,再放进用藏青色布料做成的钱包里,拉紧绳扣后从身侧的布袋子里掏出两根自家削好的竹签,在盛放搅搅糖的土罐里很有仪式感地卖力搅动,拉出一块又大又香的糖。叶子峰观察得仔细,便能看到已经没了牙齿的大爷大奶的嘴巴也在做着咀嚼的动作,似乎也在凭着空气中的香气品尝这搅搅糖香甜的味道,而这大江大河的翠绿,便像极了那土罐里的颜色。
  光听描述,方尽提会以为自己在跟一个活了很大岁数的人交流,那种得了一两毛零花钱就会高兴很久,满心欢喜地去买搅搅糖的儿童形象在他的印象里,仿佛只存在于上上一代的记忆里。当从同龄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描述时,他不禁沉浸在叶子峰描述的,他在那方、那时的世界里生活的奇特体验中。不过,当他听到叶子峰说也正是到了千厦,他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到了大学还不会做饭,原来在城市的天空真的看不到星星,公园里的草坪上听不到蛙鸣声时。方尽提便又觉得自惭形秽了,便不接话,继续听他说着他不曾有过的经历。
  叶子峰考上高中来到县城里,也不觉自己的压力有多大。诚然,这里只是一个县城,但他考上的也是市级重点高中,在来到这里后,他听到的最多的关于这所高中的评价是:每年上线率90%以上、常年霸榜市教育局公布的高级中学上线率前十名单、无数教师常年参加高考阅卷一类。不过,这又怎样呢?叶子峰不懂这些评价有什么意义,也从不关心这些,因为打心底里他总是有种说不清的自信,自信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学,且一考即中。
  他曾在班主任让大家把对高中、大学的展望写下来让他对自己的学生们有些了解的时候,将这种自信写了下来,却不想引来了这位老师的嘲讽,最常听到的说辞,便不过“你那么牛逼,怎么不考个状元?上清华北大”、“有的人,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你就这样吧”一类。叶子峰不知道考上状元、考上清华北大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只是会想:如果考上状元才是好,那几百万没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在这些老师的眼里算什么?如果只有清华北大才算得上是好大学,那清华北大之外的大学又差在哪里?若说考上什么大学看的是学生个人能力,那办大学的政府又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大学都按照清华北大的标准去办呢?类于教育资源、地区经济、文化发展不平衡的话早就已经说烂、听烂了,他更愿把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相信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有其自身的道理,而他只需要落在他能去的地方就好。面对这位老师的嘲笑,叶子峰从不去争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便微微鞠躬,对方也会做出相同的动作回礼,如今想想,倒真有点君子和而不同的味道。
  虽有着能够考上大学的自信,但叶子峰也知道光有自信是不能成事的,所以他也踏实地学习。他深信老师和父母叫他读书不会害他,在历史中感受人类历史的血泪、广阔和传奇,在思政中明礼、律己、晓规律,在地理中知晓平原、山川和海洋。他确实在读书中领略到了快乐,也深刻地明白迄今为止他所有关乎人生、真理、价值的思考全出于书,又因更多的读书解答了过去某些思想带给他的困惑而不至于让他偏执一端,如此,他便更爱读书了。
  不过,让方尽提意外的是,叶子峰这样把自己沉浸在各种书籍和思考中的人竟也会暗恋女生,毕竟在这样的描述中,很容易让他产生“他不至于跟我一样庸俗”的念头。然而,令方尽提更加意外的是,叶子峰说那些女孩仅给他带来一丝好感后便又很快让他味如嚼蜡了。原因很简单,如叶子峰所说,那时的他也没能逃过初见,或说见色起意的魔咒。那些令他产生好感的女孩无一不是貌若天仙的,也从来不缺追求者,但若这样的女貌能够般配与之相应的郎才,叶子峰便不会觉得意外。然而她们只是跟他一样被异性的外貌所吸引,然后听到几句好话,在被送早餐、护送回宿舍楼下的举动中沦陷在这样的“对她好”里了。
  当他看到这些女孩在明知所谓的男朋友移情别恋了竟还能哭着求复合后,叶子峰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眼,于是他给自己立了个规矩:今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人,再如何心动,也只记下这种感觉就好,多花点时间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方尽提不欲评价叶子峰恋爱观的对错好坏,青春校园时期的恋爱本就如此简单,“擦枪走火”的例子在现实、文学和影视剧作品中也屡见不鲜了,偶尔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也只当个新鲜事听听而已。
  恋爱观如此,友情观又是怎样的呢?正如前文所说,叶子峰是个极容易被淹没在人群里的人,没有特点的他也少有人愿意同他交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朋友,只是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特点而已。高中时,叶子峰跟他的朋友们尤其崇尚汉时文人议政的风气。那时候,他们总是轮流买报纸,一人一天一块钱,看完的报纸就用来打草稿。等到周五放假了,一群人就到校门口的火锅店里一边吃,一边就这一周从报纸上看到的国家、国际大事“高谈阔论”,言辞激烈时惊得老板睁大了眼睛。后来再见他们来,老板便自觉地将这几个不要命的兔崽子请到里面单间,随他们掰扯去。等到夜里宿舍快关门的时候,一行人路过女生宿舍楼下,便又扯着嗓子朝着楼上玩笑大喊道:“XX班的女孩快出来,你XX哥哥在楼下!”
  在告别了亲人故友北上后,叶子峰便踏上了自己的征途。他虽不把考上大学当成人生的终点,但也知道这是全新一生的开始,从老爹将他送到县城火车站后的那一刻起,叶子峰就明白剩下的路得靠自己走了。即便过去父辈教授的、自己所有在乡镇、县城生活的经验,已不在适用于这座名为千厦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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