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忽然间，乌云疾驰而来，黑沉沉的压着窗外一排生机盎然的白杨树。屋外乌云密布，天空也变得昏暗起来。屋内的光线却不见有减淡。按说不应该呀，我住高楼光线一向充足，即使遇到这样的天气，也会是渐渐变暗的。而表哥家的光线始终保持一样的亮度。原来，室内所有的灯，都随着室外光线的变化而自动调节光度。如果不是太注意的话，根本就感觉不出光亮的变化。
　　正当我看着室内见个自动发光的吊灯时，再一次感觉那盏奇特的球形水晶吊灯，总是在默默注视着我。
　　此时此刻，屋外的狂风大作。紧接着，暴雨疯狂地从天而降，哗啦啦的雨点，像筛豆子似的往下倾倒着，却听不到雨点的声音。
　　我们从屋里出来，在廊桥下有二张做工粗糙的木质休闲椅，摆放在廊桥靠墙的屋檐下。我们悠闲地坐在休闲椅上，享受着一杯热饮，看暴雨，听雷鸣，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的童年，看着雨水像时光一样无忧无虑的流淌。
　　表哥翘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深邃的眼中反射着智慧的光亮。
　　我则靠在椅背上悠悠地点上一支烟，夹着烟的手优雅地举在腮边。
　　表哥看着我把口中的烟吐向大雨，说道：“还记得我们在树上建的那个小木屋吗？”
　　“少年的无知加上疯狂。为了看那场可笑又荒唐的雨，我还挨了父亲一顿揍呢。从安全角度考虑，我们那是在冒险。现在想想，我们那时都太幼稚了，做了很多愚蠢得自己都想笑出来的傻事。”
　　那是在我十一岁的夏天，表哥异想天开地提出要在一棵大梧桐树的树杈上搭建一个小木屋，等到下雨的时候，我们就躲在小木屋看雨。我说，雨有什么好看的。表哥说，不看怎么知道不好看呢。于是，我们四处收集材料，有烂木板，别人家不要的油毛毡，还有篾笆子和登高的梯子。通过十几天的努力，小木屋终于搭建成了，还装了一扇用篾笆子做的门，感觉有了自己家一样的快乐，萌发了一种能把自己隐私藏起来不被别人发现的安全感。要不是父亲管的严，甚至想在小木屋里过夜。坐在小木屋里朝树下看，有一种登高望远天地阔的景怀，仿佛自己一下就变成了大人。
　　有一天，终于下大雨了。坐在教室看着窗外的雨，浑身若猫抓一般的烦躁，就担心雨在放学前就下完了。放学后，急冲冲的扛着沉重的油布伞，背着小书包爬上了小木屋里，倾听着雨滴敲打地面、木屋顶和树叶的声响。看着表哥专注的目光，我也专注地看着雨，看了半天雨还是雨，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由于搭建的技术差，收集的材料也太烂，小木屋经不住风吹雨打，屋顶破了个通天的大洞，侥幸的是铺设在小木屋下面的烂木板没有垮塌。也不知哪儿来的精神头，撑开油布伞仍坐在小木屋里看雨，听雨，凝视雨水到天黑，偶尔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一声炸雷，也没有让我们感到畏惧。回到家里像个落汤鸡，父亲得知我是在树上的小木屋里看雨，不仅打了我一顿，还骂我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万一从树上摔下来怎么办。第二天，那小木屋即被人拆除了。
　　“至少有过在大雨中欣赏大雨的经历，人不疯狂，妄为少年郎。我每走一步都是在冒险，如果什么都怕冒险，畏首畏脚的，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的头破血流，第一次学骑摩托车，还差一点丢了小命。在雨中跑，比在雨中走要淋的雨水更多。你信不信？要不，我们俩做个试验，你在雨中跑，我在雨中走。怎么样？”
　　“我们俩的岁数加起来都一百多了，孩提时的游戏就是想玩也玩不动了。”
　　一场大雨来侵，院落里应该有很多的积水。然而，在大雨中，院子里深绿色的地坪格外的清爽，没有坑洼，非常的平整，雨水落在地坪上随即消失的干干静静。不像是水泥地，也不像是柏油路，下一点雨水就在坑凹里积水。直到雨停了，院子里仍不见一丁点的积水，就像是没有下过雨似的。
　　忽然，想起了曾玲。她在饭桌上委托过我，一定要把她的电话号码交给表哥，并希望表哥能主动和她通一次电话。但脑海里一亮，闪出个好奇又现实的念头：还是先听听表哥和常玉苹是怎么认识的吧。
　　“你和常玉苹是怎么认识的？是你父母托人介绍的吗？”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意思是表哥靠着有钱的父母，才找到了现在的媳妇。言外之意，要是父母没钱的话，表哥恐怕是连媳妇也找不到的。因为，表哥木讷的像个懵懂的孩子，又受到过爱情的伤害，不会甜言蜜语更不懂得浪漫，常玉苹能嫁给表哥一直是心中一团揭不开的迷雾。
　　他面带幸福的微笑说：“我们是自由恋爱。”
　　然后，习惯性的咬着左手食指，沉浸于往事的回忆，向我讲述了他自己。此时，我像是采访一位名人的记者，认真地听着表哥娓娓道来。
　　“常玉苹是个非凡的女人，闲静温淑、善解人意。如果说，真的有天使的话，她就是让我躺在羽毛上的天使。离开学校，我在一家机械厂里打了三年工，学会了车铣刨磨钻，这七大工艺不偷着学是没人教我的。实际操作比理论知识，更适应我。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一定要打造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又在途风汽修厂干了二年，钣金，喷漆，发动机修理，电路和油路检修，不能说是样样精通，至少懂得了车辆的基本构造和原理，为了能打造出一辆车来奠定了基础。我没有目标，也没有什么打算，就是想玩一些机械。玩够了，就换一种玩法。那天下午，我去找姜厂长辞职，我在家里做的一些植物试验，也需要时间。路过会议室的玻璃墙，第一次见到恬静淑雅的常玉苹。扎着马尾，上身穿一件粗格纹衬衫，下身是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平底鞋。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笔记本就放在她的腿上，正认真地记着笔记，犹如一幅令我着迷的油画。也就在那一瞬间，脑海中闪现一个念想，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女人。
　　“途风汽修厂是供电公司下属的集体企业。姜厂长原先是给供电公司领导开车的专职司机，提干后来到汽修厂，每天早上，办公室的主任，都要在他的办公桌放二包软中华烟。上级领导依据市场需求，决定把汽修厂提升到4S的水平。专门成立了汽修厂升级改造领导小组，常玉苹在供电公司企管部工作，代表上级参与到领导小组。
　　“天助我也。打消了辞职的念头，想办法接近她。当时汽修厂里的人员结构是正式工，集体工和临时工，我是临时工，只有干好自己本职工作的份，要想参加到小组中来，只要拿下了姜厂长，才有机会靠近常玉苹。这件事情看着简单，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幸好事在人为。在一次调研会上，几杆老烟枪，把会议室熏的乌烟瘴气，见常玉苹时不时的用手中文件扇开眼面前的烟雾，我就装着自己也受不了烟味的样子，打开窗户透透气。就像一只求爱时爱打扮的小鸟，主动地接近她，尽量引起她的好感。我们从相互见面不说话，到见面时点头示好，一直发展到见面时打招呼。只是她并不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只要见她来到汽修厂，我就放下手中的活，隐身在车身后面的某个地方，默默注视着她与其他人聊天，她的眼神也会扫到维修车间，似乎是在寻找我的身影。”
　　听着表哥侃侃而谈，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坦白的说，在我的人生历程中，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走过前门，也走过后门。像表哥这样力求尽善尽美的人，也知道如何运用社会关系实现自己的目的。
　　表哥继续说道：“半年后，整个汽修厂焕然一新。领导们验收合格，皆大欢喜。我也有幸参加了庆祝晚宴。领导们有饭前打牌的习惯，其他人都围着一圈看领导们打牌。我和她坐在一张沙发上，似乎忘记了身边的世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很想和她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打转，就主动对我说，听人说了你很多的故事。我笑着说，好的故事一定不多。我知道，故事越多越麻烦。没想到她对我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对迷人的酒窝，真够迷人的，是那么的嫣然。明媚的眼睛，向月亮一样明亮。我们聊了起来。她穿着非常得体，系着一条粉红色的纱巾。看着淅淅细雨在窗户玻璃上画着星空般的图案，荷尔蒙正在我体内燃烧，可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我主动跟她搭话，又不让她看出我是个无趣的人。于是，就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在天庭上，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漂浮着很多泡泡一样的灵魂，等待着返回人间，重新做人。一个黄色的灵魂泡泡，孤独的不知漂浮了多少年，每当轮到自己要返回人间时，就莫名其妙的把机会让给了别的灵魂泡泡。就这么漂浮着，直到有一天，当一个粉红色的灵魂泡泡从他眼前漂过时，忽然就有了返回人间的感觉。原来是自己心怡的爱人出现了。于是，他就碰了碰粉红的灵魂泡泡。轻声说，亲爱的，我终于等到你了，跟我一块返回人间吧。我没法假装不爱你，我要向你表白，我不是最好的灵魂，但我是能伴你终身的灵魂。我没有最漂亮的泡泡，但能为你遮风避雨。
　　“我说故事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打断我，她的眼睛一直在发亮。我是借灵魂泡泡的故事，向她表达一种美好的爱情。她见我停顿，就问我，然后呢？我说，没有然后了。她很失望地问我，为什么只有一半。我说，返回人间的灵魂，就不可能像是灵魂泡泡那样单纯了，会在空气摩擦中发生忠贞、诚实和高尚的改变。”
　　我没有打断他的讲述，而在心里却嘀咕，能想出来这么神奇的故事，可见表哥还是个爱情高手呢。爱情需要甜言蜜语，如果仅仅只有“我爱你”或“我想你”，干瘪的就像一个瘦子穿着一个胖子的衣服。我为他令人愉悦的幽默感而折服，难怪曾玲说他这个人很幽默，我居然没有发现表哥身上的优点。
　　我听的入神，又点燃了一支香烟，表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继续说道：“我有餐厅恐惧症。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大快朵颐，特别是吧唧嘴的声音，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便匆匆离开了餐厅。虽然有爱她的心，却没有追她的胆。偶尔在厂里看到她的身影，也只有单相思的份。离开厂吧，连见到她的机会都没有了，不离开吧，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好纠结呀。有一天下午，快八点了，厂里的人早就走光了。我从喷漆房里出来，跟平常一样，脱下防护服和防护罩，光着膀子正擦汗时，突然听见有人说话，把我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她站在一辆车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厂里，出于礼貌，赶紧穿上工作服。她说，你总喜欢把自己关在这密封的房子里吗？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但又怕是我多情。那时，我正在研究植物胶能否替代烤漆。由于植物细胞的生长排序还不够理想，达不到自我复原的效果。
　　“她又说，听人说你是百万富翁的打工仔。我们俩面对面，各自靠在汽身上，西边的窗外是粉红色的夕阳，她异常的美丽。从辍学到厂里学徒，从车铣刨磨钻镗的技术掌握，到自己的发明爱好，讲述了自己。她说，一个男人爱好发明是好事，不必偷偷摸摸的，也不要怕别人笑话你。你的维修技能再好，也只是维修别人的发明。不会制图就不可能绘出各类图纸，不会编程，不了解半导体就不可能掌握电气自动化。
　　“几天后，我毅然辞职去合肥学了三年的技校。她每次到合肥出差，都来学校看我。有一次登大蜀山时，她说，即使那黄色的灵魂泡泡变成了一个骗子，粉红色的灵魂泡泡也愿意被他骗一辈子。真没想到，事隔三年，她还记得我瞎编的故事。爱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就像是成熟的苹果，就在我不抱希望的时候，那苹果砸在了我的头上。砸在牛顿的头上发现了万有引力，砸在我的头上圆满了幸福的一生。我们恋爱了，终于结束了单相思的痛苦。其实，不仅爱她漂亮，更爱她的果敢。她是供电公司的正式员工，又是大学生，不是天鹅也胜似天鹅。我什么都不是，甭说在别人眼里，就是我自己都觉得配不上她。世俗观念就像一道很难逾越的障碍。没有她的果敢，我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我学完了机械制图，电气工程和计算机编程。有人说，她是图我家的钱，我只能堵住自己的嘴，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说去吧。我们是到云南旅行结婚的，父亲很不高兴，送出去那么多的份子钱，没机会收回来，他老人家能不生气吗。除了份子钱惹父亲生气，我们结婚后还要单过，又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常玉苹说，父亲的钱是父亲的，自己挣多挣少，才是自己的钱。我母亲特别的疼爱我，烧啥好吃的，不是叫我们回去，就是亲自送到我的新家。常玉苹说我，你要是妈宝，就回到妈那去。做儿子难，做一个好丈夫更难。供电公司企业整改，要清理所属的集体企业。途风汽修厂也要公开拍卖，常玉苹就鼓励我筹资参加竞拍。”
　　那天同学聚餐时我还以为张明敏是在开玩笑，原来，表哥是真的开过汽修厂。这也难怪，女人需要婚姻的保障，需要生活上安全感，需要得到爱的保证，更讲究面子上的尊严。自己丈夫是一家4S店的老板，在亲朋好友面前说出来是多么的光彩，多有面子呀。
　　“我犹豫了。一是手头上没有那么大的资金，二是我不懂经营。有她的鼓励，筹足二百万，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拍下了途风汽修厂的经营权。土地和房产仍归供电公司所有。”
　　我就不明白了，有钱人办事需要资金时叫筹钱，为啥我们没钱的人办事叫着凑钱呢。
　　“常玉苹是一位好妻子，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有了汽修厂，我也就有了专业的试验场所，我的植物胶替代烤漆的研究也初有成效。”
　　四十年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地坐在一块聊天。所谓的败家，不是人们传说的那样，而是为了他能专心钻研，花费了很多的钱。科研本身就是烧钱的事业，科研单位有专项资金，他凭借一己之力，要有突破性的科研成果，我想是比登天还难。其实，我还认为他们完全应该和父母住在一起，不敢说三从四德，至少让父母开心也是一份孝心。
　　见不到别人比自己强，总是挑一些表哥的毛病来平衡自己。
　　表哥仍然保持幽默的风度，气色也不老成，并且开心的时候像一个孩子，难怪曾玲至今仍还惦念着他。既然答应过人家，就得把信使的工作做好。
　　“曾玲找过你。”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故意挑开话题。
　　我注意到，表哥竟奇特地流露出困惑的表情，于是我问道：“你知道吗？我和她在合肥见过一面，听她说话的口气，当初她是喜欢你的。现在她退休了，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没有给。”
　　其实，我隐瞒了自己并没有表哥联系方式的事实。思维在脑海中飞速旋转，得想出一个既不让表哥发觉又很自然的拿到联系方式的办法。
　　“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也不会是刚才的那条路了。”表哥答非所问，又把以前说过的话，翻出来重说了一遍。
　　见表哥沉吟不语，又逼近一步：“她是请我转达，在你方便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正好常玉苹不在家。”故意补充了一个细节，意思是老婆不在家，完全可以和女同学联系了。
　　“有区别吗？今天说昨天的事，又改变不了昨天。朋友多，除了消费时间和金钱，别无宜处。大胆的幻想，改变了一生，朋友能帮上什么忙？”
　　表哥的话总是不在我定的调子上。不仅巧妙地回避了我提出的要求，又伤及不到我的面子，即使曾玲在场，也会谅解表哥的苦衷。我虽然保住了面子，却感到莫名的尴尬。表哥变了，还是我熟悉的那个表哥吗？我不死心，表哥越是回避，我就越是穷追到底。
　　“她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都快六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意思呢。再说，当初你为了追求曾玲，不也淋了一夜的雨，还为曾玲而辍学。怎么说，曾玲也应该是你的初恋。”
　　“我退学不是为了曾玲。当时就觉得，初中学到的基础知识，就像是楼房的基础，只要牢固。专业知道可以根据需要再学也不迟。比如，提取植物胶，我就根据中学学到的化学和生物知识，再钻研植物学。所以说，与其在高中期间浪费时间，不如先学会一些实际操作技术。如果按部就班地考上大学，进到一家单位工作，一天八小时，只有工作的时间，就没有实践自己梦想的机会，所以才选择了辍学。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我露出失望之色，怏怏道：“也是，你少走了很多弯路。”
　　原来，他需要了解某个科目的知识，就全身心地投入学习，贪婪地吸取知识，像海绵吸水一样。而从不系统地学习和掌握，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自从搬到这儿居住，彻底改变了我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能够全身心地泡在试验室，不再和亲戚朋友们来往，即使来这儿找我也尽量不见。平时我们生活比较简约，每个月和常玉苹去西餐厅吃一顿好的牛排，算是我们的一种奢侈。”表哥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继续说道，“天气好的时候，我就和常玉苹踏着夕阳在田间小路上散步，听风闻香看鸟觅食，不为琐事困扰。人终将孤独。”
　　听表哥说如此惬意的生活，我自感不如。天天是上班下班，家里家外忙个不停，偶尔忙里偷闲，就被冠以吊儿郞当的帽子。
　　雨停了，风也歇了，转眼间，阳光如水一般从云层的缝隙间漏出直射而下，之前厚实的乌云片刻间被一道利剑般的阳光，刺杀的支离破碎，露出了蔚蓝的天空。刚才的狂风暴雨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并把刚刚的凉爽扫光之外，就连院子的地坪也是干干净净的。按说不应该呀，就是再好的地坪，大雨过后，也不会变得如此干爽。
　　我住的小区可能是一处凹地，每当下这样的大雨，就积了很多的水，出行不方便，停在楼的电瓶车也经常是泡在水里。如果铺设了这样的地坪，下了多少雨水都浸入地下去了，积水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望着地坪遐想。然后潇洒地用右手的中指把烟蒂弹出，在空中一道标准的弧线，烟蒂准确的落在之前抛出去的烟头旁边，渐渐的熄灭了。
　　表哥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湿地里的几个烟蒂说：“行为成了习惯，就是品行”
　　细细品味，觉得表哥是在指责我的个人素质。品行的好坏，就代表着我的道德品质的好坏。平时就爱个面子，忌讳别人贬低自己。听到表哥宛转的批评，顿时，心跳加速，失落的表情挂在火辣辣的脸上。立刻堆上笑脸，掩饰尴尬。
　　恰好此时，屋里响起了优美的音乐声。
　　“这是常玉苹从泰国打来的电话。”表哥肯定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