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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痴人呓语      作者:濯缨      发布时间:2024-01-31 09:16:02      字数:6959

  我的声音一夜间由童音就变的浑厚而又富有磁性,意味着欢悦的少年结束,正式步入了人生的第一个青春季节,也不再提及当科学家及空军的梦想了。言行举止,在效仿大人的同时,也学会了说脏字,讲脏话,动辄辱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表哥的性格变的愈发怪癖,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说。有一次,表哥居然问我,为什么要把别人比喻成乌龟、屎壳郎、癞蛤蟆、狗和王八蛋?说别人是猪脑子和狗嘴吐不出象牙,难道说,把别人比喻成猪头,自己的头就跟别人的头不一样了吗?别人是猪脑子,自己不一样是猪脑子,别人的嘴是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自己的嘴不一样是狗嘴。我们的头是相同的,我们的嘴也是相同的。
  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的怪癖不仅让我感到困惑,让他父母也感到无奈。我问他:“你不怕孤独吗?”
  表哥注视着我,反问道:“你问过剃光头的人,为什么要光头?”
  “这哪能相提并论,一个人要剃光头是有很多种理由。”
  “孤独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表哥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创造问题,并用问题来解决问题。
  在与表哥的交谈中,经常听到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说,电机为什么是圆柱形,为什么不采用其他形状?这样的问题,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我就是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初中物理课学到的电磁感应定律和基尔霍夫第一、二定律,仅限于死记硬背。
  凭良心讲,表哥长的比我帅,更像个男子汉。家境殷实,完全有条件打扮的更好。然而,他从不张扬自己,也不炫耀自己,对时尚与潮流也不感兴趣。在整个夏季,他上身是一件蓝色运动衫,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裤子和一双白色的回力鞋,给人留下了从不换洗衣服的印象。只有我知道,他是同款的衣服买了好几套。
  年青人都有一颗爱美之心。说自己不够帅气,那是谦虚的话,在每个人的心里自己是天底下最有帅气的男人。家里没有电熨斗,每天晚上睡觉前就把裤子叠好,压在枕头下面,保证明天穿着笔挺,裤腿上有一条清晰的中心线。这么精心的装扮,表哥却跟没看见一样。
  我从同学手中借了一本《三国演义》,表哥见我爱不释手,就问我:“曹操、刘备和孙权,更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刘备。”
  “刘备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我说:“胡说。桃园三结义,三顾茅屋,知人待士,百折不挠。不可能是不守信用的人。”
  “刘关张桃园结义成了生死兄弟,三顾茅屋请到军师诸葛亮,奠定了他打下一片江山的基础。然而,借荆州不还,导致关公被杀,为报仇,又亲率七十万大军攻打孙权。不仅被孙权打败,还失去了有生力量,最后托孤白帝城,这不正是他失信于东吴的结果吗?”
  听了他的分拆,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但仍然没有失去继续阅读的兴趣。
  表哥的思维与我们正常人的思维产生的断层,几乎达到了无法正常交流的地步。与人交流的对象越少,就养成了自己跟自己说话的习惯。很多人都怀疑他的脑子不正常,长大了也是个废物。也有人说过:“他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疯子。”
  胡世通托熟人找省内精神方面的专家,想带儿子去看看,却遭到表哥的断然拒绝。其实,除了不愿和人交往,经常把一些新买回来的电器拆散,直至报废。从没有过厌世,紧张、害怕和无故发脾气的怪异行为。他习惯倒置式思考,喜欢跑步和爬山,完全没有人们怀疑的脑子不正常现象。
  有的时候,表哥提出的问题看似幼稚,却从另一面反映出表哥的思维是多维度的,至少是我无法回答的了的。比如,表哥曾问过我:“为什么要每天刷牙,刷不掉牙垢,还会伤到牙龈。从石器时代开始,刀就已是切割食物的器具,难道以后还要继续使用刀来切割食物吗?为什么要用变压器供电呢,扯的到处都是电线,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汽车发动机难道是驱动汽车的唯一选择吗?我身上的体温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发烧?我为什么会惊慌,为什么会双脚发麻?人老了,黑发会变成白发。如果生下来就是白发,当老了会变成黑色的头发吗?新鞋子好看,旧鞋子好穿。为什么不把新鞋子做成旧鞋子呢。把粪便和脏水排入下水道,把废气排到户外,难道就干净了吗?”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完全超越了一个中学生应有的知识面。正因为如此,我也就特别理解表哥的苦楚,自己跟自己说话,甚至自己跟自己辩论,因为在浩瀚的知识海洋中找不到可以倾述的彼岸。
  在一次数学考试时,表哥竟然把试卷上的考题划掉,公公正正地写上连老师都看不懂的数学题,请老师论证求解。结果,受到学校严厉地处分,并警告一次——若再犯错就给予开除。
  我问:“为啥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是故意的吗?”
  表哥却莫名其妙地说道:“标准答案不是唯一的答案。”
  在学校附近的河边,有一条长满荆棘的林荫间小道,我们俩经常来这儿玩。时而从树枝上摘一片叶子,卷成圈衔在嘴里吹出声来;时而捡起一块扁状的石头在河面上打水漂。
  表哥莫名其妙地说:“走过的路不可能退回去再走一次。”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林荫小道,不假思索地说:“完全可以,我们现在就退回去再走一遍。”
  “再走一遍也不会是刚才走过的路了。我们人类有无数个每一天,可人却没有,一天就是一天,尽管每一天都相同或相似,但已经不是同一天了。钟表上的时间是可以调整的,而它所代表的时间却不可以调整。”
  在脑海中快速搜索自己收集的名言名句,想知道这句话是出自谁之口,可搜遍了脑海也未找到这句话的出处。
  青春犹如春天,萌动的青春就犹如万物复苏的春天。喜欢女生,或者说喜欢异性,也成了青春期的男孩子们,在学校里刻苦求知外的另一项追求。一般来说,学习好的男生自负,漂亮的女生矜持,只有调皮捣蛋的学生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不爱言辞,沉浸于自我的表哥,居然跟我说,他喜欢曾玲。
  我和曾玲是同班同学,她在班里算是一朵艳丽的班花。我在课堂上看着曾玲的背影,经常在脑海中浮现出龌龊的幻想,甚至会穿越到结婚生子的空间。
  所以,我惊讶地问表哥:“她向你表白啦?”
  表哥深思了片刻,盯着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相信心觉吗?虽然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但我的心觉能感官到她的信息。爱情从何而来,就是由心觉中来的。既然我们的感官知觉能够相通,我们的爱情也应该是相同的。她喜欢我,正如我喜欢她。”
  我恍然大悟,笑道:“还不如把爱情代入到一元一次方程解析式呢。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吓我一跳,还以为曾玲主动向你表白了呢。”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你喜欢曾玲并不代表曾玲就喜欢你。”
  “应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虽然说,每个人都与生俱来具有第六感。倘若表哥能用第六感来追求女生,并且成功的话,那我就希望自己的第六感,能够得到每一次考试的卷子。其实,我不仅在课堂上暗恋曾玲,还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尾随过曾玲或其他的女生。看一群女生轻盈的步伐,以及扭动的腰身,就会浮想联翩,暗自评定谁的屁股大,谁的屁股大而圆;谁的屁股小,谁的屁股小而翘。也不能说是龌龊,青春期的男孩对异性的想象,正如雨后春笋,奋发向上,走向成熟。
  或许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了曾玲的断然拒绝。或许是表哥实在承受不了单相思的折磨,一天晚上,默默地站在曾玲家楼下,望着紧闭的窗户。突然,天降大雨,倾盆般的雨水从他脸颊滑落,浑身透湿了,湿透的衣裤又紧贴在他干瘦的身上。大雨冷落了世界,却无法冷落他内心深处萌发的爱情。
  长期以来,人类在无数次的改变世界,只有对爱的追求,从未改变过。人可以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只要有了真爱,就可以体会到幸福与快乐。爱的魔力犹如一把双刃剑,既能给持剑者带来幸福,也能给持剑者带来伤害。狂迷的痴心,将是无言的承诺,促使表哥孤独而又伤感的在大雨中站到天亮。作为一个男子汉,成功也罢,失败也罢,一生一世,能有这么一次为情而疯狂足矣。
  他是在挑战自己,还是在挑战命运,心意之中有多少情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二天,表哥住进了医院,为狂迷的痴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虽然没有去医院看望过表哥,但我可以断言,他是用无情无意的雨水,洗刷自己第六感中的自信。
  不久,听到表哥辍学的消息。同学们议论纷纷,都为他在最重要最容易感化的年纪,选择辍学而惋惜。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的伙伴,却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此事,感觉他并没有把我视为知己。
  表哥要去南方打工的消息,又一次在学校里引起喧哗。很多人都不理解,富裕的家庭,又是家中的独子,理应享受花天酒地的日子,不知道他究竟图啥。甚至有人肯定他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临行那天,尽管我受到了被漠视的伤害。最终,还是冒着被学校处分的风险,逃了半天的课来火车站送行。在候车室里,我们俩并排坐在长条椅子上,望着他的侧面,发现他比辍学前显得更加精练和坚定。虽然面容上略带一些憔悴,但是不是为情所困的那种憔悴。
  我问表哥:“去广州准备做什么?”
  表哥沉思了一会,说道:“没有幻想就没有科学。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想要玩好魔术,就得把一双手练的快如闪电。”
  “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是没有对症的药方。感冒了总不能吃拉肚子药吧。”
  表哥看着天花板说:“所有的发明难道都是有理念依据的想象吗?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把幻想变成现实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我很享受这辛苦的过程。幻想和现实间有一道门,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扇门就如同一堵墙,因为它并不等于我们认定的门。离开幻想,还有什么可发明创造的呢?”
  我无话可说。再说些明智地放弃,好过盲目地执着的话,也没啥意义。表哥笑着问我:“有这样一段话,你语文比我好,能不能听出话的意思。说,她虽然很讨老师喜欢,他却不怎么喜欢她,老师偏偏让他和她坐在一起。”
  我听糊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究竟是他和他,还是她和她,还是她和他。
  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一段话,口语与书面间的差距。所以说,我的幻想不是飘渺的,而是有目的的。”
  是呀,如果是在书本上看到这句话,谁都能明白。如果是口语说出来,谁也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因为,不能准确分出他和她。至于有目的的幻想,归根结底不还是幻想吗。唉,我幻想在月球上盖栋房子,目的明确,就能实现了吗。
  车站广播在通知去广州的旅客,到某个站口检票进站。有很多人拥挤在检票口,背负着形形色色的行李,都想早点挤上车后安定下来。可表哥仍然稳坐在椅子上,并不急于去排除检票。
  本想讲几句朋友分别时相互鼓励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纠结了半天,直到检票口的人群消失了,还是没能说出半句。表哥起身准备出发,我们目光相视,欲言又止。紧紧拥抱,千言万语,汇成一股力量全用在了相拥的双臂上。然后,表哥毅然丢下了一句“走啦”,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检票口。从此,我们纯真的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
  二年后,高中毕业,还是没有表哥的消息。曾玲考上了安徽大学,成为同学中的佼佼者,我也侥幸收到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四年大学毕业,分配在淮中市供电局工作。虽然与老家相距二百多公里,二城间有火车也有长途汽车,探亲也十分的方便。
  年青的时候,常常使用时光荏苒一词,尤其是在写信时信手拈来,并不觉得时间的流逝。当我从学徒到恋爱,从结婚到而立,时光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才悟出了荏苒一词的真正含义。也想起了表哥说过的话:走过的路不可能退回去再走一次。
  春节回来,也萌发了去找表哥的念头,无奈家里的事多,假期有限,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每次回到老家,在小区里总是能听到议论表哥的话题。也不知是啥原因,小区里的老人们,在闲聊中经常聊到胡世通,仿佛他家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都是他们议论的焦点。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像风一样,就是不想听也会刮进我的耳朵。当我得知表哥已结婚的消息,感到十分诧异,迫切的想知道是谁嫁给了表哥。询问母亲后得知,表哥是今年夏天去外地旅行结的婚,他的媳妇叫常玉苹,在市供电局工作。
  尽管电料电器的生意竞争十分激烈,胡世能也不至于连一场婚礼的钱也拿不出手吧。选择早已不时兴的旅行结婚,肯定有不得以而为之的原因。常玉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嫁给表哥,犹如一团迷雾萦绕在我的心中。按照我们正常人的思维,谁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难道是图胡世通的家产?时过境迁,他早就算不上是富人了。那她到底图表哥啥呢?可能是她貌似无盐,或许是柳折花残,也许是带有孩子的二婚,要不就是跟表哥同属一种类型的人。后来听人说过一个笑话,也许印证了我的想法。
  表哥在家里安装了一套自制的暖气系统。就是把太阳能热水器里的热水,用电加热器加热后再通过汽车散热器循环到热水器,达到室内供暖的目的。一天晚上,小俩口正睡觉时,电加热器突然炸了,把新房淋成了水帘洞,常玉苹竟没有半句怨言。由此可见,在人的情感世界里,很难让人逐磨,无法终究也无法衡量对与错,优与劣。
  钟表上的时间,规范着我的日常行动;而生命中的时间,总是令我措手不及。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父亲就突然间变得衰老了。
  伴随着各项疾病缠身,每年都要住几次医院。我只能请假回来与弟妹们轮流照顾父亲。
  照顾自己的孩子,轻拿轻放,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闪失。而照顾生病的父亲,洗澡,喂饭,大便后擦屁股,倒尿壶,搀扶父亲散步,找护士打针换药,琐碎而又繁琐,无形地考验着我们做孝子的耐性。人有二个阶段需要精心的照顾,一是婴儿,二是耄耋。照顾婴儿再辛苦,也都包含着喜悦和期盼。但照顾耄耋老人,特别是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可就因人而异了。不同的是心情,相同的是婴儿可爱,老人可怜。
  女儿上学,父亲病重,工作忙碌,三个方面的事情连轴转,把我折腾的就像是缺了油的轴承,又仿佛是套在脖子上的麻绳,越是挣扎越是感到喘不过气。
  看着父亲目光呆滞,张着口,欲言又止还淌着口水,想起我大学毕业,父亲曾说过的至今依然记忆犹新的一段话。父亲说:“在单位上班,少用嘴巴思考,在你的身边最不缺乏的就是能说会道的嘴巴。”唉,伟岸的父亲前半身风风火火,谁又能想到残生如此邋遢,竟无吹灰之力。过去,我见到父亲唯恐避之不及,从没有和父亲说过知心话,现在的父亲任我摆布,说东不向西,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双便失禁是老年人的通病,解完了大便,却忘解小便。刚刚给父亲换过内裤,一转眼的工夫,又让父亲给尿湿了。我是一边替父亲更换干净的衣服,一边责备父亲。父亲一辈子的尊严,在老年痴呆症的面前不仅荡然无存,更犹似残生一线付惊涛。我也曾努力让父亲保持着尊严,安详的生活,可是,已经不能自理的父亲,仅洗澡,吃饭,就像是婴儿一样,任我摆布。一上午换了三条内裤,好在是夏天,倘若是在冬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尽心尽责的照顾父亲,难免会手忙脚乱,轻拿重放,情绪失控。自己吃不好,睡不好,累到接近崩溃,同病房的人仍然说我不够体恤老人家。
  父亲无助的眼神,不再深邃明亮。憎恨衰老来的如此之快,却又无能为力。在我们精心照顾和陪伴了几年之后,父亲还是没能抵抗住病魔而撒手人寰。
  我们的身体自出生就犹如一个光源,所发出的光线又犹如人生的轨迹,有长有短,有明有暗。邂逅、相逢、相遇、重逢、厮守、相伴,甚至包括不经意间的擦肩而过,在浩瀚的时空中只不过是短暂的交叉而已。一次意外的偶遇,让我和表哥在分别十五年后,两条平行的光线再次相聚。
  每次回老家可以乘坐长途汽车,也可以乘坐火车。我选择乘坐火车,一是在车上能够抽烟,还能够上厕所。从母亲家出发一般是提前五十分钟叫了一辆出租车赶赴车站,这一次遇到堵车,赶到达站前广场时,离发车的时间已不足二十分钟了。车费是22块4角,掏出一张50元的钞票,出租车司机拿出用铁夹子夹着的一摞钱,慢条斯理地抽出几张零钱找给我。我站在车门外,像是小便来急了似的,两条腿急躁的不知如何是好。
  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停在出租车后面,一个男人从车里开门出来,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回过头来一看,别看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还是一眼就认出是表哥。头发整洁,穿着休闲,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钢铁般的意志和坚硬的毅力。表哥和我握手寒暄,然后对坐在驾驶位上围着丝巾的女人说道:“这就是我常说的表弟,程喆。”表哥一句简洁的介绍,包含着深厚的兄弟情意。又对着我说,“我媳妇常玉苹。”
  常玉苹下车,冲我嫣然一笑,主动伸出手来,我看了一眼表哥,拘谨地和她握了握手。短暂的交流,就发现她头脑敏捷,口齿伶俐。既聪明,又高雅。想起那臆想的猜测,犹如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时间不等人,火车更不等人。我急匆匆地和表哥说明原因,便向表哥和常玉苹摆摆手,拨开广场上背着沉重行李的人群,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奔向候车大厅,连一声再见都没有来得及说。
  分别了十几年后的邂逅,就这样匆匆忙忙的离别,仿佛是远方的一道闪电,没有轰轰烈烈的雷声。看来表哥和常玉苹过的很幸福,都开上了私家车,绝对不是邻居们传说中的败家子。回过头来看自己,在平庸的岁月里,一切墨守成规而不曾怀有任何特殊的目的,犹如水流自然成渠。在安逸的环境中长的怠惰情绪,只求静好,不思进取,感觉像是平静的河面上一只纸叠的小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上有较大的惊涛骇浪,平凡、幸福一生。
  虽然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但表哥一直活在我听到的闲话中。这些无厘头的闲话,就像是鲜花招引蜂蜜,食物引来苍蝇一样富有凝聚的魅力。议论最多的是表哥不懂人情世故,亲戚朋友中的红白喜事,他从不去帮忙,也不给份子钱,没有继承胡世通身上百分之一的优点。有人讲,都几十岁的人了,一事无成,有生意不做,整天捣鼓一些不靠谱的事,干一些不挣钱的试验,一个连文凭都没有的人,还想干出破石惊天的事,也不洒泡尿照照;还有人讲,他经常独自一人关在屋里,鬼鬼祟祟地不知干些什么,把家里的钱也败光了,十足的败家子;还有人讲,人家是豆叶上坟哄鬼,他是烧钱不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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