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 三

　　“我们能不能看得出来，你别管，现在问的是你。”
　　“我知道的就这些，都告诉你们了。”
　　“这笔奖励提成是不是曹开利提出来了？”
　　“这个，咱没看到，不好下结论。不过要想知道真相，也不难，到财务一查，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假如这笔钱是被曹开利提出来了……”
　　调查组的人问到一半儿，张凯便急着把话拦住，迫不及待地说：“什么假如，不假如的，这不明摆着的嘛。曹开利要不把这笔钱提出来，他干嘛要让我填取款的单据，这么明摆的事儿，还什么假如不假如的，你们纯粹是多此一举。”张凯心里很清楚，必须把这事儿坐实，把奖励提成款死死的扣在曹开利的身上，才能达到目的。一旦调查组的对此产生怀疑，可就麻烦了，不仅自己的目的达不到，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出现，他必须坚定调查组的信心，不能给调查组的人产生这种想法的机会。
　　常遇春见张凯猴急的样子，心里生发出一丝嘲笑。“我们问的不是提出来没提出来，问的是，假如这笔钱真的提出来后的去向，是他曹开利装进了自己的裤袋里，还是另有他用？”
　　“这个……”张凯一听调查组的人钻进了他设的圈套，心里一阵高兴。能不能把这事儿严严实实的扣在曹开利的头上，不仅直接关系到对曹开利的处理，更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途。钱到哪去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这钱是经谁的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要引着调查组的人朝着他设定的方向走，和他保持一个看法，这样才能达到真正的目的。不管是高兴，还是盼着，只能藏在心里，绝不敢表现出来：“据我估计，曹开利不一定装进他自己的口袋里，应该是干别的用了……”
　　“为什么，你的依据？”
　　“我了解曹开利这个人，他对钱看的不是那么重，在他的心里，钱够花就行，多点少点无所谓。他看待钱的原则是，多了多花，少了少花，没有就不花。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如果不是到了急着用钱，被逼的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不会把这笔钱装进他自己的口袋里。我分析，他极有可能，是给了别人，说不定就是别人指使他，而他又没办法，最后才不得不这么做……”张凯想把一箭双雕的游戏继续玩下去。说一出口，又突然言多必失，一道说走了嘴，被调查组的人抓住，岂不前功尽弃。想到此，他赶紧把话收住，停住不说了，两只贼眼叽里咕噜的看着调查组的人乱转。
　　“我们听说你和曹开利是发小，而且这些年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的不错，在第一处理你在沈阳大区这件事中，他在总裁和副总裁面前没少替你说好话；到了第二次中，他仍然不遗余力地竭力地为你辩解，在总裁面前说好话，最后才保住了你的这份工作……”
　　“打住……”常遇春的话让张凯感到恶心，他最不爱听的就是曹开利对他的好，在他心里曹开利不是对他好，而是装出来给人看的，这种所谓的好比冤家更让人难受。他赶紧拦住常遇春的话：“什么替我说好话，说歹话，那都是道听途说，根本就没影儿的事儿。”张凯虽否定调查组的话，不管他在心里多么怨恨曹开利，却无法否认曹开利为他所做的一切。当着调查组的人满口否认，嘴上虽痛快了，心里却暗淡了，让他一下子陷入尴尬的矛盾之中。
　　说句实在话，尽管他知道曹开利为他做了很多，但对曹开利为他所做的一切并不十分满意，让他对曹开利始终处于感谢又不愿感谢，而恨却大于感谢的矛盾之中。由于这种心理的作祟，在他和曹开利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上，始终难以选择。
　　平心而论，在他心里对曹开利恨得成分远远大于感谢。钻进牛角尖的张凯始终认为，如果曹开利真的考虑哥们儿之间的感情，不管他在沈阳犯了多大的错误，惹了多大的祸，作为亲自调查并参与处理的曹开利，就应该在总裁和副总裁面前只字不提，即便提也应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把他所做的一切都隐瞒起来不说，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样的话，他现在还会坐在沈阳大区副总经理这个位置上，继续主持那里的工作。把他所做的一切毫无隐瞒的向总裁汇报，就等于公之于众，使他臭名昭著，再设法保留他的工作，这就是真正的在自己面前买好。打哭了再给一个枣，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呢，用这种低略的手法哄我，也太小儿科了吧。
　　“你们对曹开利并不是十分了解。”张凯为了表明他和曹开利的关系，以此来迷惑调查组的人，把矛头引向曹开利，“我今天就跟你们说说曹开利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张凯想了一想，“从为人处事上说，曹开利这个人，既是一个只让自己为难，又是一个不会驳人家面子的主儿。不管遇到多难得事儿，他都是一个人扛，从来不把难处推给别人，让别人分担，让别的人帮忙曹开利绝对做不出来。即便是遇到的难事儿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都会不吭不嚷的一个人承担。”张凯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就说你们现在正调查的这件事吧，假如副总裁小鹿次彬向他提出——我说的是假如，也许没这个事儿——副总裁手头紧张，急着用钱，向他提出了让他帮着解决一下。曹开利遇到这种事儿，别管感到多为难，也不管是不是违反规定，甚至是犯错误，他也会想尽千方百计的去满足小鹿次彬提出的要求……”张凯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不说了。
　　张凯的话让常遇春陷入深思的同时，也从张凯的表情中，似乎看到了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隐隐捕捉到了张凯的话是有意在向副总裁身上引，话中似乎掺杂着水份，而且还不会太小。虽然不知道张凯向他们说这些的真实目的是嘛，却清楚地察觉到，张凯这个人不仅仅是言行不一，而且心中充满着仇恨。常遇春开始对张凯这个人产生怀疑，如果照这样继续问下去，极有可能会扰乱视听，弄不好会让他引入歧途，使问题更加混乱而带来新的麻烦，把调查带入不利的局面，不如暂时结束谈话的好。常遇春想到这里说道：“今天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你再好好想想，如果再想起什么新的东西，及时向我们反映。”
　　调查组长常遇春突然结束谈话说让张凯心里一惊，他还想再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从中再添一把火儿。正在要开口的时候，突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如果引起他们的怀疑岂不得不偿失，弄巧成拙的事不能干，他赶紧点了点头：“好吧。我想起什么来，一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你要对你所有的回答负责，不说实话不仅是骗人，而是隐瞒事实，这就涉及到陷害的大问题，这一点你明白吗？”常遇春按照程序，对张凯进行了最后的告知。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我只知道按照事实回答你们提出的问题，别的根本就不考虑。”张凯的笑中却隐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含义。
　　常遇春示意让记录员把调查记录给张凯过目。张凯接过来后看得很仔细，看完后冲常遇春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常遇春让张凯在记录上签了字，算是结束了这次谈话。
　　
　　一方面是郑老板的讲述，一方面是张凯的叙说，加之在财务调取的提成表和提款签字，几方面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事实这么明明白白，这一切和曹开利的讲述却相差甚远，或者说驴唇不对马嘴。曹开利接力否定的原因是什么，难道这一切真的与曹开利无关？如果真与曹开利无关，那，这笔奖励提倡究竟到哪去了？要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凭空蒸发了吧？各执其词，各说各的理，事情真实情况怎样，一时难以说清楚，调查组找不到突破口，在对这件事的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一面信誓旦旦，肯定又肯定，一面言之凿凿，拒不承认，这其中到底哪一方说的是真实的，这让调查组长很难把握。
　　常遇春期盼着本部对小鹿次彬的询问有进展，这样就会为他提供打开突破口的帮助，可是自己有没有和本部联系的权力。不得已，常遇春在向总裁小鹿朵昕进行汇报完后，装作很随便的样子向总裁建议道：“总裁，您有没有问问本部那边，调查到了什么程度，副总裁讲述的情况如何，对咱们这边是不是有帮助？”
　　总裁面露难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恼地说：“本部还想在我们这得到证据，为他们提供帮助呢。”
　　“副总裁是怎么说的？”常遇春还想知道更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