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

　　问又不敢去问，钱又取不出来，本来打得很如意的算盘，一下子落了空，不知下一步该怎么打下去，心里还真没根。奖励提成提不出来，就无法换赌债，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讨债鬼。张凯一想到那两个催债鬼，脑袋就疼，左右为难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令他十分棘手的问题。
　　正在他感到为难的时候，手机却响了，张凯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竟然是郑老板打来的，心里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不用问，肯定是在问他那二十万怎么办，打算什么时候还。我他妈这魂儿还没回来呢，你就急着催，催什么，催，算什么玩意，难道你真的变成了催命鬼？他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电话，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心里起急。着急上火管嘛用，你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归还，难道人家找你要还有错吗？错是没有，这一点张凯不得不承认，可拿什么还，怎么回答是个令人头疼的事儿。
　　张凯拿起手机刚想挂断，突然觉得不妥，赶紧停下手来，就那么看着手机，一直到铃声停止也没接。第一次不接张凯以为就不会再打了，令他没想到的是，铃声响过之后并没隔多长时间，紧接着第二次又响了起来。张凯看着手机发呆，心里狠狠地连着骂了好几句。恨归恨，骂归骂，不敢接倒是真的。不是他不想接，他是真的不敢接，他不知道接通后郑老板会说什么，他又该怎么回答。
　　张凯原以为两次铃声响过不接，郑老板也就死心了，可没想到这第三次铃声紧跟着又响了起来。张凯为难地看了会儿手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接电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即便是一直不接，惹急了找上门儿来，捂不住再给闹的都知道了，岂不是更难办了。
　　既无路可退，又万般无奈地他，思来想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老哥哥，有嘛事这么急呀，让我在卫生间都不得消停。啊，你是说那笔奖励提成啊，放心吧，我把手头的这点儿活儿忙完了，马上就给你办。什么？你不知道，政府采购这副担子有多重，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了，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压在我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一天到晚，没有一会儿闲着的时候，忙的我是焦头烂额，没办法。在哪座山上唱哪的调，在其位你能不谋其政吗？放心吧，我腾下手来马上就办，别太着急，跑不了。好嘞，撂啦。”
　　谢天谢地。张凯关上手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真感到万幸，郑老板只提了奖励提成的事儿，那二十万只字没提。张凯觉得郑老板太让人可笑，别说奖励提成取不出来，即便真的能取出来，也不一定就能到你的手中。
　　
　　为了把曹开利动用郑金灿奖励提成一事落到实处，调查小组在对郑金灿进行了核实后，为了把奖励提成的流向查清楚，到财务了解那几份合同奖励提成的领付情况。财务找出来奖励提成表和领取提成时的签名手续，上面果然有曹开利的签名。
　　当初张凯为了把郑金灿的这几笔奖励提成转嫁到曹开利的身上，他同样采取偷梁换柱的手法，在提取奖励提成提取的申请表上做了手脚，采取签合同时阴阳两份得手法；先拿着一份以他的名义签字的提成表，在曹开利签完字后，拿着由他冒名曹开利签字的提成表去财务领钱，在领钱时张凯趁着财务不注意，签了曹开利的名字。财务提供的常遇春看到的，都是张凯冒曹开利的签名。不管是合同，还是奖励提成申请表，常遇春都没能识破。
　　常遇春看着奖励提成申领表上曹开利的签字，从文件袋中拿出那几份打印的合同，把上面的签名和领取奖励提成表上的签名，以及领钱时的签名再次做了比对，觉得批准表中部长签名和领取人的签名似乎有些微的不同，他看了半天却说不出不同之处，也就没过于认真。常遇春看着不止一处曹开利的签名心想，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是最好的证明，看你曹开利还有嘛话可说，你就是长着一千张嘴也无法辩驳。他把提取奖励提成申领表和领钱时的签名进行了复印，作为证据带回了调查组。
　　为了证实情况的准确性，调查组又找张凯进行调查。张凯看完几份合同的打印件后说：“这几份合同上有签订合同人的签名，证明不是我签的，干嘛还问我？”张凯虽说的信誓旦旦，由于心里是虚的，感觉到调查组的人在用怀疑的眼神儿看他，赶紧申辩道，“不信是吧？每份合同的签名都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越掩饰心里越虚的张凯，竟然不假思索地突然冒出一句，“怎么着，你们怀疑是我冒名签的？白纸黑字摆在那，这么简单的事儿，是不是我的签名，一看便清楚。我实话告诉你们，如果是我签的我认，不是我，也别想栽在我身上。”
　　“这几份合同履行完了吗？”调查组觉得张凯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更加之先前已经认定，先入为主让他们很难改变以前的认识，故而不想在是不是曹开利签字上和张凯过多的纠缠。
　　“履行完了。”这次张凯回答的很干脆。
　　“这么肯定？”
　　“这有什么不敢肯定的。”
　　“不是你签的合同，你怎么知道履行完了？”
　　“我问过郑老板，他说履行完了。”
　　“不是你签的，你怎么知道有这几份合同，干嘛又要问呢？”
　　“咳，”张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郑老板是我的客户，到他那去没事，闲聊中知道的。”张凯冲调查组的人一笑，在这笑中隐藏和一种不自然表情，却并没引起调查组的人注意。“彼此都熟了，闲着没事儿瞎聊，还不是想起来嘛就说嘛。”张凯装作很坦然地说。
　　“合同的奖励提成兑现了吗？”
　　“这个……”张凯听后心里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我，不太，清楚……”
　　“领取奖励提成的提款申请提取表是你填的吧？”
　　张凯一听心里又是一揪：“啊，对，是我填的，怎么，有毛病吗？”
　　“不是你签的合同，你为什么要填奖励提成申请提取表？”
　　“这个……”张凯一时语塞，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这样，表是曹部长让我填的。”张凯看着调查组的人，“这个，你们应该明白，他是领导，是我的顶头上司，你说他让我填，我能不填吗？”
　　“奖励提成是谁从财务提取的？”
　　“不，知道……”
　　常遇春瞪着张凯问：“既然表是你填的，就证明手续是你办的，同时也表明钱是你提出来的，怎么又说不知道了呢？”
　　张凯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调查组长的问话，眼珠子一转：“啊，表，虽然是我填的，但钱并不是我领的。”张凯抬眼瞅了一眼调查组的其他人，继续为自己狡辩，“你们别以为表是我填的，钱也一定是我领的，其实并不是这样。实话跟你们说，曹开利让我填，填完之后我就给了他。”张凯冲调查组的人诡异的一笑，“我当时还问了一句，这钱什么时去领，曹部长跟我说你就别管了，所以我就没再问。至于钱是谁领出来的，最后到哪里去了，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要想知道，得去问曹开利，干嘛费这劲儿，来问我，在这浪费时间，有意思吗？”
　　“既然合同不是你签的，你为什么要填奖励提成的提款申请表？”
　　“我刚才说过了，是曹开利让我填的。”张凯不满地看着调查组的人，“我还满肚子的委屈呢，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儿，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呢，交给你的事儿，能顶着不干嘛？”
　　调查组长常遇春看着张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感到好笑，他不知道总裁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主儿来临时负责政府采购的工作：“总部规定很明确，谁做事谁负责。既然合同不是你签的，你就不应该来填提取奖励提成的申请表，可你为什么还要填？”
　　张凯听后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你们可真行——我刚才跟你们说了，表是曹部长让我填的，把表填好之后就交给了曹部长。”张凯冲调查组的人一摊手，“咱不过是个小兵卒，能不听人使唤吗？”
　　“这笔奖励提成从财务提出来没有？”
　　张凯摇了摇头：“不知道。”
　　“合同不是你签的，那到底是谁签的？”
　　“这个我不知道。”张凯冲调查组的人又是诡异的一笑。
　　“你分析分析。”
　　“这还用分析？”张凯脸上露出一丝嘲笑，“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人，上面有签名，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们这帮高智商的人，就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