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一

　　他不仅有些奇怪，更有些迷茫，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不翼而飞，这么多人难道一个看到的都没有，假如有人看到了，他这个部里的临时负责人进了办公室，竟然没有人告诉他，也太不拿他当回事儿了吧。心里窝着火儿的张凯，抬眼看了看正在忙着办公的手下，见大家都地都低头忙着自己的事儿，没有一个人理他，简直就把他这个刚进来的大活人，他们的顶头上司当成了空气，心中的气不由自主的便往上冒。
　　张凯走进办公室不是没人注意，而是没逃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只是在他走进办公室的那一瞬间，不管有事儿没事儿，一个个都赶紧低下头，假装疯魔地忙着，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
　　“我办公桌上的东西呢？”张凯并无所指的问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这让他心中的气又往上拱了一圈，又提高了八度，声嘶力竭的大声地问道，“是谁把我办公桌上的东西给扔了？”
　　尽管他的声音很高，同样没有人回应。张凯没想到，手下的这帮兵竟然没有一个人把他这个临时负责人放在眼里，这不是成心和他作对吗。张凯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气哼哼地走到一个业务经理的办公桌旁，伸手一把就把他揪了起来，“问你哪，装没听到，是吧？”
　　“啊……”业务经理脸上显出惊恐状，就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跟我说话吗……”
　　“废话。”张凯使劲儿一推，业务经理又回坐在椅子上，“不跟你说啊，难道是跟哑巴说……”
　　“有，嘛事儿，你只管，吩咐……”
　　“我的办公桌为什么空了？”张凯又大声地问了一句。
　　“你说这个啊？”业务经理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是曹部长，不，是曹开利，是他，让我们，把你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搬走了……”
　　张凯一听曹开利让人搬他的东西，这心里的气更大了：“他哪来的这么大的权力，敢让人搬我的东西？”张凯使劲儿在办公桌上擂了一拳，“搬哪去了？”
　　“搬到，他的办公室，去了……”
　　“凭什么……”
　　“他说，你现在是，政府采购部的领导，就应该在部长办公室办公……”
　　张凯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又追了一句：“是他，曹开利，不，曹部长，让搬的……”
　　“对！”业务经理冲张凯点了点头，“不信，你过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张凯万没想到，经过这难忘的，受尽折磨的，令人万分沮丧，终生难忘的一夜磨难。回来的路上，心里盼着，念着，做梦都想着，怎样才能到部长办公室办公，想尽千方百计，却难实现的美梦，没想到竟然成了真。在张凯没想到，落魄中的他回到政府采购部，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真是祸兮福所依，看起来自己幸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张凯来不及多想，顾不了许多，抬腿就朝曹开利的办公室奔去。路虽不远，却有一种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感觉，恨不能一步就买进曹开利的办公室，早把这一宿里所受的窝囊气统统忘到脑后去了，那种心情别提多爽快了，可以说是他长这么大心情最好的一刻。
　　这不是简单的搬到曹开利办公室办公的问题，而是他曹开利对自己的承认，这是在我张凯面前低头认输的最好表现。他没想到，曹开利也有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一天。从小到大，一直到现在都是被曹开利压着着，在他面前就从来没抬起过头，也不敢抬起头来。真是瞬息万变，沧海桑田，竟然也有在曹开利面前出扬眉吐气的时刻。从此这个在他面前备受压制的人一下子变成了胜利者，头可以高高扬起来了，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大喜事儿。
　　张凯疾步来到曹开利的办公室门前，并没有急着推门，而是站在门前，抬起头，睁大双眼看着“政府采购部部长办公室”的牌子，一种自豪感跃上心头，就好像是取得了一个特大战役的得胜将军一样，凯旋后的喜悦溢于言表。
　　张凯站在那里足足看了有五分钟，才意犹未尽的把手伸向门把手，们却么打开。感到奇怪的他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门锁的钥匙就插在钥匙孔里，这不禁又增加了一份喜悦。不要小看了这一把小小的钥匙，这是战场上投降士兵双手高举着的枪——这不仅仅是战利品，而是胜利的证明。
　　张凯进了办公室，举目望去，自己以前用的东西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办公桌上，其余的除了少了一些曹开利平时随手用的东西外，一切都是老样子。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办公桌前，用手抚摸着高靠背的老板转椅，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把手里的包使劲儿摔在办公桌上，一屁股就坐在了转椅上，紧接着用力，双脚一蹬，屁股一扭，身体在转椅的带动下也转了起来。“痛快……”张凯大声的喊叫着，“真是太痛快了……”
　　张凯在转椅上享受够了，突然想起了夜间发生的一切，觉得有点对不起郑老板。可是转念一想，也没嘛可对不起的，不就是让他替自己还了二十万的赌债吗，有嘛了不起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商人追求的是利润，我可以满足你。只要他想赚钱就离不开我，看在够意思的基础上，以后在业务上多照顾一点，一切都有了。二十万算什么，一个合同不仅弥补了这点儿损失了，而且富富有余。要知道，我张凯是政府采购部的负责人，有这个权力，更有这个能力……
　　想的美美的张凯心里坦然了许多，高兴劲儿还没问维持二分钟，大脑中猛然冒出一个问题，邝任哲的钱虽还了，还有刘得章和潘美辰的没还呢，要知道这两个同样不好惹，谁知道他俩会不会像邝任哲一样也来这么一手。遇到邝任哲也算自己运气好，有郑老板在场，慷慨解囊才使自己逃过一劫。假如这二位也把自己劫持了，又会有谁在场，或者谁会再次为自己解囊，救自己呢？到那时候会不会真的留下一只胳膊，或者一条大腿，哪怕只是一个手指头也够自己好受得。会不会出现这种结果，都是说不清的事。他知道，这帮人都是极其凶残，毫无良心的主儿，任何残忍的手段是绝对使的出来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为了自身的安全，为了防备万一，必须采取有力的行动，把郑老板的那笔奖励提成赶紧提出来，先还了这两笔赌债。
　　张凯想到这里，赶紧从材料中找到和郑金灿签的合同，填了一份提取奖励提成的表，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好名字看了看并无破绽。此时的张凯心里很是得意，既然有了权力，就要很好的大加利用。在自己没接管政府采购部以前，提取奖励提成是需要找曹开利签字的，现在不用费那个劲儿了，自己就是部长，签上字就行了。
　　张凯拿着填好的表格，来到财务，负责现金财务的出纳看了看表，对张凯说道：“这笔钱的数字太大，我没有这个权限，得请示总监。”说着站起身，朝财务总监的办公室走去。时间不长又回来了，“总监说了，你只是临时负责，总裁没赋予你财务签字的权利。”
　　“没有……”张凯不解地看着出纳，“以前不是有曹开利签字就行吗，怎么到了我这……”
　　出纳看了张凯一眼：“总监说了，曹部长的权利是总裁赋予的，你要想有就得去找总裁，让他赋予你财务签字的权利。”
　　“去找总裁？”张凯既满脸疑惑，有有些胆怯的看着出纳，“这事儿……”
　　出纳见张凯用这种眼神儿看着自己，极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总监说了，有嘛疑问，你去问总裁，她解释不了。”
　　“总监，总监，你们眼里就只有总监的令箭吗？”
　　“谁主管谁负责，我们不听她的，难道听你的。”出纳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低下头干自己的活儿，不再理他。
　　有些发懵的张凯，百思不解。不自觉地张开嘴看着出纳，他不明白，怎么这事儿到了自己头上就不一样了？他想再问，见出纳低着头干自己的活儿，根本就没有理他的意思，觉得问了也白问，只可心怀不满，怏怏不快的愤然离开。
　　张凯回到办公室，看着手里填的提取奖励提成的表，一个劲儿的发呆，呆着呆着，突然发起了狠，“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想去找总监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刚走了两步，还没到门口又迟疑地站住了，想了想，觉得不能去，自己才刚宣布临时负责不过两天的时间，去问财务总监被总裁知道了，不等于是在质问总裁吗？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冒失，要是那样的话一定会把总裁惹急了，一生气再把自己临时负责的决定撤回，岂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