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

　　调查组长常遇春被曹开利的一句话窝在那里，一时语塞。他万没料到，一个被调查对象竟然对他如此无礼。火儿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曹开利：“别以为你当个政府采购部长，就有什么了不起，把别人就不放在眼里。有一点我的提示你，以前有小鹿次彬给你撑腰，现在他已经被招回本部了，你的后台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不老老实实地交待你的问题，我们就要对你采取必要的措施。”
　　“采取措施？”曹开利觉得好笑，你是谁啊，是公安局还是检察院，或者是法院，这种大话也说得出来。曹开利对他冷笑一声：“采取措施——是刑事措施，还是行政措施——拘留吗？是治安拘留还是刑事拘留？别说我看不起你，你没这个权利，那不仅有法律规定，还要走法律程序，逐级审批。身为内部的安保监察部的部长，商业部门的一名中层干部，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有失水准？”曹开利说话的声音虽不高，但却掷地有声。
　　“你……”常遇春再一次被僵在了那里，气哼哼地看着曹开利。他万没想到，曹开利会说出这么有专业知识的话来，这几年他这个安保监察部的部长调查过不止一个人，在被他问寻的人中，说出这种很有水准话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虽然敲了一下小鼓，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问道，“是你懂法律，还是我懂法律？”调查组长常遇春有些穷凶极恶地看着曹开利，“就你这水平，也配在我面前谈法律？”
　　“法律是国家公布的，人人都要学习和遵守。既然你懂的法律，就应该遵守，不能逾越，逾越了就是对法律的亵渎。”曹开利不急不躁地对调查组长常遇春说，“既然你自称是个人执法者，就不要做有违法律规定的事来。”
　　常遇春做梦都没想到，一个被调查对象竟然向他提出挑衅。“这是，外资独资，企业……”调查组长常遇春刚说出这前面的半句话，突然觉得有些失控，赶紧闭嘴。
　　“独资企业？”曹开利有些惊讶地看着调查组长，“别说是外资独资企业，就是你从太空回来的企业，只要在中国的版图内，就得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不是谁想怎么着就可以怎么着的。这其中的规定，我想你作为安保监察部的部长，应该比我清楚吧？”
　　常遇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政府采购部的副部长竟然在法律方面懂得这么多，这不仅让他刮目相看，更让他无言以对。尽管如此，他是不能在曹开利面前示弱的：“我们是没有拘留你的权利，但是我们有对内部职员进行调查的权利。”常遇春难以遏制自己的情绪，意告诫的口气说道，“告诉你，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我这一关过不不去，别的一切你都别想。”
　　曹开利觉得常遇春不过是一个既不懂业务，又放不下架子的穷凶之徒，和这种四六不懂得人讲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有理也说不通，干脆就不再说话。
　　常遇春被曹开利打击的还真不算小，面对这个说什么也不承认的主儿，还真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估计自己是没有制服他的能力，但又不甘心。好在他手中有权力，不敢说掌握着曹开利的生死，最起码眼下由他说了算：“我告诉你，曹开利，你还别不服，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就到这里来上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离开半步。”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来这里上班吗？每天任嘛心不操，任嘛事儿不管，除了歇着还是歇着，这不等于疗养吗，还巴不得呢。”曹开利看了常遇春一眼，“谢谢部长，没采用接受审查的手段，让我到这来上班，而不是软禁。”
　　“你……”调查组长常遇春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气哼哼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曹开利看到他那一副狼狈相，心想，就你这主儿还来审问我，自己好好的修炼修炼再来吧。曹开利冲他露出一丝蔑视的微笑。
　　
　　一年四季在大千世界中轮回，千奇百怪本来就层出不清，没见过或没遇到过的事儿比比皆是，突然出现更是不足为奇。花开是为了展示自己，不必要争艳，花谢未必都无奈，而是为了来年开的更加灿烂。树的落叶在回归大地的同时，更是为了把养分回馈给母体，让母亲以健壮的身躯抗拒严寒，保证来年健康茁壮的成长。人生不会一路平坦，起起落落是常态，不必沮丧，不必灰心，更无须在失落中徘徊。
　　时起时落是海浪的雄姿，上下翻飞是雄鹰的本能。人生时时有低谷，世上日日有欢乐，谁知何时风雨骤，彩虹现时尽欢颜，艳阳高照，咸鱼翻身的事会经常出现，已成日常，不足为奇。心中有阳光的人，晨起面对朝阳笑，余晖盛赞夕阳美，满面春风豪气壮。站在海岸观沧海，声大浪急尽欢颜。笑对云海翻细浪，不过转瞬碧空现。世间万事一切都可能出现，看你能不能及时识别，看你有没有一颗平淡的心，从容自在应对的本事。
　　曹开利看着调查组长满脸沮丧地、有些无奈地带着他的组员的出了屋，慢慢地站起来，脸上带着微笑，走了出去。他来到政府采购部，来到集体办公室张凯的办公桌前，见没人，便问一销售员：“张部长到哪去了？”
　　曹开利的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好奇。这并不奇怪，人们不理解的是，政府采购部的部长明明是你，怎么又来了一个张部长？这张部长指的是谁，难道是指张凯吗？笑话，他不过是个临时负责的主儿，并没有正式的任命，什么时候变成部长了？几个人抬起头来，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却没人回答他的问话。
　　曹开利看着大家，开玩笑地说：“看起来我这一被停职你们心里很高兴啊，职务一撤，说话还真不管用，连话都不愿意回答了？”
　　在场的人们听后发出轻微的会意笑声，瞬间就好像听到了命令，腰板儿一挺，异口同声地说：“部长，谢谢你明白我们的意思……”
　　“那好。先把你们手里的活放一下，一拨人跟我去收拾我的办公室，另一拨人把张部长的东西搬到我的办公室去。”
　　人们听到他的话都没吭声，坐在办公桌前只顾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看起来我这个被停止的部长说话真不管用了？”曹开利笑磨叽叽地看着大家，“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把办公室腾出来……”
　　“不，是，这个意思……”
　　曹开利扫了几个人一眼：“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听清，不知道你在给我们布置任务……”
　　曹开利用手敲了一下办公桌：“告诉你们，张凯负责政府采购部是总部的决定，不管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那都是履行部长的职权，你们都得叫他部长，明白吗？”
　　“在我们心里……”
　　“打住……”曹开利赶紧拦住他们，“一切都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不利于工作的话以后少说。”
　　几个人心里虽然不高兴，但都低下头不再说话。曹开利看着他们：“别的，就别想那么多，要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他冲大伙一挥手，“赶紧的，都动起来……”
　　几个人虽然听得明白，但却没一个人动。曹开利生气地说：“想不通也得通——赶紧的，动撼。”
　　几个人见曹开利拉下了脸，不太情愿的来到张凯的办公桌前，慢慢腾腾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其实并没什么东西可搬，几个人的两只手都没拿满，你说再磨蹭又能磨蹭到哪里去，不过十几二十分钟，张凯的东西便被搬到了部长办公室。
　　“部长，你的东西怎么办？”几个人拿着曹开利的东西问。
　　曹开利把两个纸箱子放在办公桌上：“早就准备好了。”他用手一指，“都放这里。”
　　“部长，这东西放哪去，是给你送到住处，还是……”
　　“就撂到集体办公室，找个不碍事的角，随便一放就可以了。”
　　
　　张凯虽然被折腾了一宿，虽受惊不小，却因郑金灿替他还了赌债高兴得他有些沾沾自喜，对这份儿额外的收获很是满意。早就把狼狈抛到脑后，兴致盎然地和郑老板告别。回到总部，走进驻JN北京总部办公楼大院的时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然后反复地捋着头发，头发是不是能够按照他的意愿捋的很顺，却不得而知。不管效果如何，只要这么做了，就多少也能去掉一点儿疑心病，哪怕是掩人耳目，也算达到了目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不是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而是必须改变一下这一夜的狼狈相，把阴霾一扫而光，换一副面容，就是装，也得装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挺直了腰板儿，半仰着头，信心满满地走进总部的大门儿。来到集体办公室自己的办公桌前时，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有，打开抽屉一看，同样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