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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幻灭之痛 (2)

作品名称:神山·魔山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4-01-15 08:42:31      字数:5260

  他们回到大队,刚走下湖堤时,就碰到了同寝室的、被他怀疑是与副队长开恶作剧玩笑的那个孙关兴,走在孙关兴边上的女生沈洪英,也是他们同班同学。他们好像要上湖堤去,据说他们在谈恋爱。还没等他们开口,孙关兴已对他们道:“你们回来啦?这么快?”还未等他们回答,又对他道,“秦彦,你快去大老汤那里,他来找过你几次了。”
  “是吗?”他心想,是不是又是恶作剧?心中骂了一声:“你这‘歪头’!”
  “你不相信吗?你问沈洪英。”这“歪头”孙关兴也自觉自己的信用已有点问题,因此这样对他道。
  沈洪英立即响应道:“是的,是汤书记来找你的。”
  “我就去。”他道。
  “‘上海佬’,我说你不相信,人家一说你就信了!告诉你,是假的,骗你的。”孙关兴此时居心叵测地道。
  他有点不知所措了,到底相信好,还是不相信好?
  “‘歪头’,你这小子,又想挨揍吗?”老申头看在边上,实在看不过去了,带威胁地道。
  “我又没惹你,我耍一下‘上海佬’,关你什么事?”“歪头”也不甘示弱,做出了一副要打架就打架的样子。
  “大家都是同学,”沈洪英怕真打起来,忙劝道,“大家开玩笑,开过就算了!”
  他也赶忙说道:“开过就算了。”
  “你快去书记那里,是真的找过你。”沈洪英对他道。
  他怕老申头留在这里,还有可能与“歪头”还会发生冲突,因此叫老申头与他一块去大老汤处。
  “找你的,我去干什么?”老申头道。
  “你们俩不是合穿一条裤子的吗?”孙关兴又讥嘲地道。
  “要么你与人合穿一条裤子!”老申头也有点歹毒地道。
  “老申头,”沈洪英羞恼地道,“人家让你走,你就快点走吧!”
  “走吧!”他拉了一把老申头道。
  “我只陪你到办公室外。”老申头大概也想到他一走后,如果再和“歪头”发生口角,打起来也难占上风,就顺水推舟地对他道,“我是不进去的。”
  “快走吧!书记要睡觉了。”沈洪英道,其实此时还尚早,有些人家还刚吃好晚饭。
  “你不要走,我倒要看你怎么揍我!”孙关兴这时又挑衅地道。
  老申头一下挣脱了他的手,操拳就向“歪头”的头部挥去。大概老申头把心中的怒火都集中在了这一拳上。随着这一拳头上去,“歪头”仰天倒下去,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显然摔得不轻。
  “你这是偷袭!”孙关兴坐起来,用手抹着脸上的血道。这血不知是从鼻子里,还是嘴里流出来的,被一抹后,满脸都是,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已知道自己会晕血,不敢看,忙掉转了头看远处窗口里的灯光。
  “你起来,再来过!”老申头像杀红了眼,又要冲过去。
  “老申头!”沈洪英叫了一声,又蹲下身护住了孙关兴。
  “你已把他的头也打歪了!”他拼命拉住了老申头道,“要出人命的。”
  “我就看不惯他总是使坏,到处惹人!”老申头吼着。
  “‘上海佬’,你不要得意!”孙关兴已领教了老申头的拳头,但心里怎肯善罢甘休,好像要从他身上找回面子,威胁他起来。“上海佬”最初是人家骂他的话,久而久之成了他的绰号。当然起初骂的时候,还带一个赤字,是骂“上海赤佬”的。
  “你敢动他半根毫毛,看我怎么收拾你!”老申头又壮胆地晃动起拳头。
  “你少说几句吧!”沈洪英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给孙关兴道。
  孙关兴一边用手帕擦血,一边又对老申头道:“你以为他是你什么人?他还不是你妹夫!”
  “你少说吧!”沈洪英有点害怕地劝着孙关兴。
  “起来,起来,”老申头这时有点冷静了下来,想到了应该通过组织解决问题,“到大队部解决问题去!”
  “大家都是同学,算了,你们快走吧!”沈洪英对他们道。
  他明白沈洪英是想息事宁人,也劝老申头道:“听沈洪英的(话)吧!”
  “你知道吗——‘好马有人骑,好人有人欺’?”老申头问他。
  “我知道,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有些事冷静后再说。”这时,他见有许多人正循声而来,他又强拉着老申头道,“走吧,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孙关兴也发现了有人过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沈洪英道:“我们也走。”显然,孙关兴很怕让人看到自己被人打倒在地的狼狈相。
  他拉扯着老申头走出了几步路后,听到身后有人非常失望地道:“吵完了!”
  “这些人就是想看白戏!”他悲叹地道。在他刚到这机耕大队不久时,一天有两个老职工打起来,边上看的人也很多,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拉架的。他想上前去劝,也被老申头拉住了。后来听到有人叫了一声“领导来了”,打架的两人才迅速地住了手,对骂着“各奔前程”。那些围睹的人,像看了一场好戏,评论着谁出拳快、谁拳头硬,甚至争论不休地散去。也有人表示不满足地道:“太没有劲了,这些当领导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决胜负的关键时刻来!”
  当然也有人批评道:“你要人家打得头破血流,才开心吗?”
  “你也不是在看吗?”那人也不服地反驳道,“他们喜欢打(架),就让他们打个够!打得头破血流了,才会长记性。”
  他当时听了感到很悲哀,现在险些轮到自己让人看白戏了,至少这次自己也是牵扯在里面的。
  “是几个刚来的新职工(打起来),那两个大概吃亏了,去大队部告状了。”当他听到身后有人这样议论时,感到特别的悲哀,心想不知他们凭着想象还会说些什么?
  “他们好像说是我们吃亏了,是吧?”老申头也听清了后面的议论,感到可笑地问他。
  “让他们去瞎说吧!他们一定会告诉人,亲眼看到我俩去大队部告状的。”他道。
  “这些人真可怕!”老申头道。
  “我们大概为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吧!”他感慨地道。
  “你也这样想?我也有此想法。”老申头道,“肯定都是些老职工,里面有新职工的话,是认得出我们的。”
  “这些人也真笨,我们是两个大男人,他们是一男一女,怎么可能是他们占上风的。”他又感慨道。
  “他们以为沈洪英是‘顾二嫂’这样的人了。”老申头道。顾二嫂是出自《水浒传》里面的人物,是梁山泊的第一百零一条好汉。
  “他们把她当作‘母大虫’,沈洪英要知道,也要笑死了!”他道。“母大虫”是顾二嫂的绰号,是形容她本领、狠毒都是够厉害的。
  “想不到沈洪英会与‘歪头’这种人谈恋爱的!”老申头道。
  “这里实在枯燥,谈谈打发日子吧!”他道,“老申头,你说说看,支书找我会有什么事?最近我犯过什么过失吗?”
  “我没有发觉。”老申头道,“难道在心里想想的事,也不能放过吗?”
  “为什么要放过?”但他又道,“我心里想过了什么,犯过失了吗?”
  “问你自己。”老申头道。
  “我想到了。”他道,“我想过‘我上当了’,班上几乎人人都贴过决心书,结果只有我们几个人来了这农场。”
  “你有此想法,也不算什么。”老申头道,“谁会没有一点想法?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为了这点事找你,脑子有没有毛病?再说他怎么会知道你脑子里的想法的?你再想想吧!”
  “我这算不算是‘在灵魂深处闹革命’?”“在灵魂深处闹革命”,是当时一句家喻户晓的流行口号。不过,他是到了农场,在欢迎会上才听到的。本来总觉得灵魂深处怎么个革命法?是不大好革命的。现在,他突然发觉,也许像自己现在这样挖空心思地回想自己有什么过错的做法,可能就是所谓的“灵魂深处闹革命”了。
  “我看不好算。”老申头带点戏谑地道,“他们说的是斗私批修‘一闪念’。你么,是在深挖埋在脑子里很深很深的‘阶级敌人’。”
  “这还不算?”他道,“我就想不通了。”
  “喂,讨论这些有什么用?”老申头道,“问题是要知道,书记为什么要找你?好有一个思想准备,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
  “到了,快到了。”走近大队部办公室时,他不让老申头再说下去。
  
  “一个大男人,还要人陪着来?”书记大老汤开门见到他俩时,打趣着道,“进来,快进来,都一起进来。”
  办公室也是书记的寝室,也不过是在房子的东北角处放上一张上下铺的双人床,下面睡人,上面放箱子等杂物。他首先打量了一下那张床,下铺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心想书记不愧是部队里培养出来的,把被褥叠得像棱角分明的砖头。上铺除了一只皮箱外,还有一只面盆。他心想牙膏牙刷等洗刷工具,肯定都在里面了。
  “坐吧,都坐吧!”大老汤等他们坐定后问他道,“有些想法吗?”
  “嗯。”他不知书记说的想法,是指什么?只是随便敷衍了一声。
  “有想法也正常,说出来,(让)我听听。”大老汤在他对面椅子里坐下后道。
  “好的。”但他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可值得向书记汇报的。
  “大胆点,说吧!”大老汤鼓励他道。
  “脑子里想的也要‘坦白交代’吗?”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最近有过什么错误的想法。
  “想法当然都是脑子里想的。”大老汤笑嘻嘻地道,“但不是‘坦白交代’,是说出来让我听听。”
  “知道了。”不过,他又检查了一遍自己最近的思想,还是想不出有过什么不好的想法,需要向组织上交代的。这时他向老申头看了看,讨起了救兵。
  老申头向他点了一下头后,对大老汤道:“汤书记,最近他没有犯过错误。倒是……”老申头犹豫起来,不说下去。显然,不知该不该把刚才发生的打架事情说出来?
  “谁说他犯过错误了?”大老汤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他道,“我没有说你犯过错误,你是误会了。”又对老申头道,“你大概犯过错误了吧?”
  “他也没有!”他脱口而出道,心里想打架这件事,沈洪英说过“算了”的,这种“民不告,官不究”的事,没有必要说出来。说出来反而不好,要被沈洪英,还有“歪头”孙关兴认为说话不算数的。
  “你们是不是在互相包庇?”大老汤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好人哩!”
  他心想原来还是认为我犯了错误的,想到一定有人瞎讲了自己什么,因此道:“我是被冤枉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过了什么(错)?”
  “你是不相信我,我不是说过,你没有犯什么错误吗?哦!”大老汤又想到了什么,笑起来道,“我说你们相互包庇,不是好人,是开玩笑的。”
  他心想这也太会开玩笑了吧,他看看老申头时,老申头正处于纠结中,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向书记说出刚才与“歪头”打架的事?他怕老申头一冲动说出来,先开口说道:“我们都不是坏人,也不是很好的人,平时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的。”
  “你是不是还在误会?”大老汤看着他道,“真的没有人对你说过,让你来为什么吗?”
  “没有啊?”他眨着眼回看着大老汤,感到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老辛也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大老汤问。
  “辛队长与我们出去了一天,也没说过什么。”他道。
  “我吃过晚饭才找他去的。”大老汤道。
  “哦,我们没吃晚饭,就出去了。”他道。
  “是看我妹妹去的。”老申头解释道。
  “你妹妹也在我们农场?”大老汤问道。
  “好像是今天刚到的。”他道。
  “也不一定的。”老申头道。
  “怎么回事?”大老汤感到有点被搞糊涂起来,看看老申头,又看看他。
  他做起解释道:“没有见到,因此不能肯定。要明天再去找,找到问过才能肯定。不过,要向辛队长请假,还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的?”
  “不会不同意吧?”大老汤道,“如果他不同意,你们来找我。”
  “估计他没问题,我就不一定了。”他道。他总觉得自己的请假的理由是不充分的,因为申玉凤仅是他同学的一个妹妹,怎么能让队长辛国宝认为他的请假也是必须的呢?辛队长很有可能会一口回绝。的确,陪同学看妹妹也能作为请假理由的话,那类似的理由太好找了。那以后在五花八门的请假理由面前,怎么控制得住?
  “你已不用请假,我现在就可以同意你的假。”大老汤仿佛含着一种古怪的笑看着他道。
  他感到匪夷所思地看起书记大老汤的脸,又去看看老申头。不过,他想这书记也太会开玩笑了吧?倒要小心为妙才好。
  “你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给你说了吧,”大老汤道,“贫下中农宣传队要进我们农场了,我们队也要来几个。他们农村是集体单位,国家财政是没有钱给他们的。因此需要‘换工’,也就是需要我们农场派人去顶替他们劳动。他们来一个人,我们这里要去一二个人。我们队也有几个名额,今天下午……。”
  “我知道了,”他不等大老汤把话说完,就脱口道,“我也在这几个人名单中吧?还有谁?我同学中,还有人去吗?”
  “名额非常有限。”大老汤道,“这是一项光荣任务,我们经过反复研究,你们新职工队,就定了你一个人。你有什么困难吗?”
  他看看老申头,心想,说困难,有什么困难?但又不大想去。他希望老申头能帮他说几句话,推脱掉这“光荣任务”。
  老申头看得懂他的眼神,替他说起话来:“大老汤,如果别人想去,就让别人去吧。”
  “那你去,好吗?”大老汤马上抓住了老申头,做起工作,“本来也考虑过你的。”
  “我不去。”老申头一口回绝着,“这是‘光荣任务’,我不行。”
  “我也不想要这‘光荣任务’。”他接着道,“我还是想学开拖拉机。”
  “你回来后还可继续学的。”大老汤道,“你去农村看看,也不错的。你再考虑、考虑。”
  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今天他们在外面的时候,队里一定找过许多人了,但他们新职工队里没有人肯去,或者说,他的一些同学,还很一致推荐了他与老申头两个人,领导上考虑下来,最终认为他比较好说话就找他了。看来,想不去,换上别人去,是很难了。
  “我要去的是哪一个地方?”他放弃了争取换人的努力,显得平静地问道。
  “喔,我忘了告诉你,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大老汤像感到有点对不起他似的,对他格外客气地道,“比较远,要到湖对岸的一个公社去。”
  “五凤山下吗?”他像打了鸡血似的,有点兴奋起来。
  “具体位置我也不是太清楚。”大老汤道,“湖对岸就一个公社,哪一个大队,哪一个生产队,恐怕要到了那里,才会知道。对那里,我也一点不熟悉,你们辛队长倒是很熟悉的,回头你问问他吧!”
  “嗯。”他含糊点了点头,心想辛队长怎么知道会把我分到哪个大队、哪个生产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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