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二

　　秘书听他这一问，觉得真是太无知了，差点被气笑了，毫不客气地就给了他一句：“你是来质问我吗？”
　　“质问……不敢。”秘书的一句话把张凯吓了一跳，但还是不甘心的来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决定是你宣布的，我来问问，不可以吗？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
　　“你现在也是什么……”秘书见他那份得意的样子，拦住了他的话，绷着脸问道，“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不是什么，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截了当地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在宣布我这个政府采购部的临时负责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宣布一下，我办公的地点……”
　　“你办公的地点……”秘书冲他一笑，“你在哪办公，问得着我吗？”
　　“不问你，我怎么知道？”
　　“想知道，是吧？”秘书指着门口，“从这出去，问总裁，就一切都清楚了……”
　　“问，总裁……”张凯用手护撸着自己的脑袋，“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问……”
　　“对啊！你不去问我去问吗——总裁没给我交代这些，你不去问总裁，问谁——副总裁小鹿次彬已经被召回本部，现在只有总裁一人有这个权利……”
　　张凯看着秘书，张了几次嘴，有话却没说出话来，摇了摇头，愤愤地离开了。
　　秘书看着离去的张凯背影，在心里说了一句：“真是小人得志。”觉得还不解气，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得了志，也不能太张狂了吧！”
　　
　　在洪部廷总经理得知曹开利被撤销了政府采购部的部长，由张凯临时负责的消息后，由对总部的决定不满，进而产生了对政府采购部进行打击性的报复，逼着JN驻北京总部恢复曹部长的职务的念头。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将和他熟悉的几个小兄弟，专门负责政府采购的领导们约到一起，在喝酒的时候，洪总经理对领导们说：“现在曹部长被撤职了，你们都是负责政府采购这一块的直接领导，要做到心中有数，对这问题有个正确的，且敏锐的认识……”
　　“洪总的意思是……”一位主管政府采购的厅级领导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看不出来吗？”坐在他身边的赶紧解释道，“洪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不让咱们再和JN驻北京总部的政府采购部签订购销合同。”
　　在座的分管政府采购的领导们听后都纷纷表示：“洪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这个是一定的，只要你洪部一句话，我们没有任何别的想法，除了执行绝无二心……”“我就四个字：坚决照办，如果嫌决心不够，那就再加四个字：不折不扣，坚决照办。”……
　　领导们的表态让洪部廷很是满意，但他怕这些人并没有完全领会他的意思：“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们停止政府采购，而是采取‘此处不养爷，爷就找他处’的应对办法。工作不能耽误，买卖也不能停，你们不跟JN签订购销合同，可以找其他供应商签订合同，但是，每份合同不要签订的太大，够眼前用的就行……”
　　“不要太大，那……”一个领导还真没明白过来洪总的真实意图。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平时脑子那么聪明，这一点就透的主儿，今天怎么犯起糊涂来了……”
　　说话的领导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连天不知怎么的了，还真像你说的，一阵两火的，还真有些犯糊涂……”
　　“你是不是被小三缠住了？”刚才说话他的那个领导进一步解释道，“洪部的意思，是给JN驻北京总部施加压力，逼着他恢复曹部长的职务……”他还怕没说清楚，进一步解释道，“定小单的合同为的是把大的留在后面，一旦曹部长恢复职务，我们就……”
　　“明白了。”刚说话的那个领导频频点头，“老鼠拉木锨，我们把大头留给曹部长……”
　　洪部廷听后深深表同意，冲大伙儿点了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我敢断言，凭曹部长的为人和他的能力，他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设计陷害他——他恢复职务不过是的时间问题，一旦问题查清，一切便一目了然……”
　　“我也这么认为。”“洪部说的没错。”几个领导纷纷赞同洪部的分析和看法，“就按洪部说的去做……”
　　“我们不仅要给JN驻北京总部施加压力，还要让他们明白，政府采购部离开曹部长，不管是谁负责都玩儿不转，这样就在无形中逼着他们恢复曹部长的职务。”洪部长端起酒杯，“谢谢各位领导的鼎力相助，今天这顿酒不过是个预备，等曹部长恢复职务的那一天，我们再好好的庆祝。”
　　大家纷纷响应，喝了一口酒后洪部廷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让大家给他们施加压力，目的大伙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大家都明白，曹部长不光在向我们推销产品，更为重要的是，在他经营的同时，曾帮着我们的经营部门解决一些我们难以解决的问题，这是对我们的真诚帮助。我想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深有体会，因为在座的下属几乎没有没得到过他帮助的老总。”洪部廷进一步强调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感恩和报恩是我们的美德，这也充分说明，我们泱泱大中华，上下几千年，最讲究的就是知恩图报……”
　　
　　曹开利被停职是张凯早就盼着的，这也是他和郑金灿密谋的第一步。自从郑金灿被他说动，并写了揭发检举信，他就盼着曹开利得到这种结果。曹开利停职不过是其中的一步，不是张凯想要的最终结果。他的目的是要撤曹开利的职——为什么不撤职？这是不是总裁并没下把他一撸到底的决心，也就是说，总裁对曹开利还抱有幻想，意味着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他的最终目的不仅是撤曹开利的职，还要把他一抹到底，永不起用，最好结局，也是他期盼的，是把曹开利开除或辞退，这样他就被彻底打倒，再踏上千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职务被撤销的干干净的曹开利，就会跪在自己的脚下，仰慕自己。
　　张凯心里也明白，不管是撤职，还是停职的决定都不是他说了算的，唯一让他欣喜的，也是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馅饼，却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自己的头上。怪不得在早晨上班儿的路上听到了喜鹊的叫声，原来是报喜的，这真是天意。
　　
　　张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拜了拜。高兴之余也有美中不足的事儿，上任的政府采购部部长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岂不变成了没有庙的主持，这算哪一出，下面的经究竟该怎么念，他心里还真没数。既然已经是政府采购部的负责人了，就得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不能再像以前自己做销售课长一样，和销售员挤在一间大办公室里，那样有点儿太降低身份了。让曹开利搬出部长办公室，让他进去办公，不是单纯的出于嫉妒，更不是成心往外撵他，而是自己的身份就得享受这种待遇。这下倒好，秘书不管，直接找曹开利让他搬出来，有点抹不开面，那样等于撕破了脸儿，以后难以相见，即便恨也只能藏在心里，这层伪装还不到彻底撕下的时候。嫉妒恨只能在心里，明面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暗中使劲儿是暗中使劲儿，大面儿还得过得去，不能让他曹开利说自己是小人。
　　张凯想让秘书通知曹开利搬出办公室，没想到却碰了一个钉子，让他去问总裁。这不是成心吗，总裁要是有安排，不早就告诉秘书怎么办了吗，你让我自己去问，不是成心自己去找难堪吗？
　　万般无奈地张凯，自己一个人极不情愿的只可回到原来大办公室的办公桌前，看着狭小的地方，不像样子的办公桌，听着此起彼伏，大办公室闹闹哄哄的嘈杂声，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咽下这口窝囊气。他突然觉得，既然曹开利已经被停职了，由自己接替，他的办公室当然要让给自己，这既是名正言顺，也是理所当然，你曹开利还待在部长办公室里，岂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太不自觉了吧！
　　他深知曹开利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就凭他俩的关系，只要自己在他办公室一出现，告诉他政府采购部由自己负责，他便会明白意思，会很主动的把办公室让出来。吃过午饭，张凯觉得应该去收拾一下办公室，一个人来到部长办公室。推门就进了曹开利的办公室，没想到曹开利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这让张凯心里很不舒服。你都被停职了，还有心思这么悠闲自在地喝茶，可真有两下子。他看着曹开利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