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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首探之旅 (3)

作品名称:神山·魔山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4-01-13 10:26:03      字数:5324

  “我爸妈赶回来了!”听到屋外的声音,辛根宝对他们道,“孙儿、孙女的事,他们是不会忘记的。”
  辛父、辛母很快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与老申头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
  “我的两位同事。”辛根宝忙向父母介绍了他俩。
  “你们坐。”辛父满脸堆笑地道。
  看得出来,辛妻对公婆有些忌惮的,见他们回家,早已闭口无言起来。显然,辛根宝的父母对异教徒的儿媳也不是最满意的。他们反对儿媳妇给人家说离奇无据的事,更不允许她向孙儿孙女们说这样的,被他们认为这是异端邪说的故事。
  老申头没有看出这层关系,等辛国宝的父母坐定后,还向辛妻问道:“那个丈夫救出了妻子没有?”
  “她要去做饺子粑了。”辛根宝为妻子挡了一下。
  辛妻也顺水推舟地道:“你们谈,我去做饺子粑。”说完从腰门去了灶披间。
  已白发苍苍的辛母也站起来道:“我去帮帮她。”
  “妈,你先坐一回。”辛根宝像心疼母亲似的道。
  “让她去。”辛根宝的父亲这时道,“她就是闲不住的。”辛父还话里有话地道,“今天你放心。”
  辛根宝看着父亲,想了一下后,有点不好意思对他与老申头道:“我妈做的鱼,是很好吃的。”
  “鱼是我们刚抓来的。”辛父对他们道,“不知你们爱不爱吃?也不知道你们来,都是些小杂鱼。”言下之意,本来是可以搞一些像样的鱼虾的。在当时,每条渔船抓到了白水鱼之类的经济价值较高的鱼后,都是要交到渔业大队统一销售的,只留一些不值钱小鱼、杂鱼,做渔民自己的下饭菜。
  “我喜欢吃鱼。”老申头又问他道,“你怎么样?”
  他小时候是最爱吃鱼的,但他喜欢吃的是海鱼,自从他跟随父亲内迁到小石城后,很少有海鱼吃了。吃河里的鱼,总感到有一种土腥味。但他此时也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勉强。
  “等一会,你就多吃些饺子粑吧!”老申头像看出了他内心想法,便这样道。
  
  这时灶披间里传来吵闹声,辛根宝尴尬地看了看父亲。
  “有这么不懂事的!”辛父站起身,虎着脸往灶披间去了。
  等辛父进了灶披间后,辛根宝小声地对他们道:“我老婆与我妈碰一起就会吵。可我妈还特别会来事,有几次我老婆听了我话,躲开了。可我妈还会跟过去,像今天这样,你们也都看到了的。唉!明明知道碰在一起要争吵的,那就应该分分开,可偏偏还要凑上去!唉,也没办法可想了!”
  “他们为什么吵?”老申头问道。
  “不为什么,”辛根宝一脸尴尬地道,“就是互相看不惯。我妈认为我老婆是从世界上最最穷的地方来的,甚至嘲笑我老婆家落后、野蛮,还未开化。而我老婆则瞧不起我爸妈是抓鱼的‘船上人’。”在当地,“船上人”不仅是指穷,所谓“上无片瓦,下无寸土”,还与古代的“贱民”有联系。有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就是,元末时期,朱元璋跟陈友谅鄱阳湖大战,打败了陈友谅,随后将被俘的陈友谅的部属贬为了“贱民”,规定他们不得上岸居住,不准他们与岸上人通婚,不准他们读书应试,甚至不准他们穿鞋上岸,但一旦官府有事就要应召服役。还有福建、广东沿海一带的渔民,传说是古越族的后代。还有一种说法,这些被称之为“疍家人”的船民,是元朝末年,在战乱不断下,许多蒙古族的原士兵被迫南下。当他们流浪到南方沿海时,为当地人所不容,其中有一批人做了海盗,在附近抢掠为生;而大批人在船上漂泊,以捕鱼为生。
  “那你是怎么认识你老婆的?”他抱着极大的疑惑问道。
  “我战友介绍的。”辛根宝道,“战友也是这里的本地居民。开始我也很犹豫,但我战友劝我,解放已多少年了,还分什么‘船上人’不‘船上人’的。这样我才同意了见面。没想到的是,我本人因为当过兵,像改变了身份,她也不把我当‘船上人’看了。但她仍看不起我父母。对‘船上人’的歧视,在本地人的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
  这时,灶披间里的争吵声停歇了下来。
  “还是我爸有办法,让她们不争吵了。我妈也真是的,知道两人在一起要吵的,还过去干什么?”显然,辛根宝话里有偏袒自己老婆的意思。
  “辛队长,你知道那个男的救出了自己老婆没有?”他也急于想知道辛妻本来正说着的故事结局,忍不住地问起辛根宝。
  “我听是听她说过,但记不全了。”辛根宝道。
  他失望地道:“今天听不成故事了。”
  “有我父母在场,她也不会讲了。”辛根宝道,“我父母会骂她是‘异教徒’的。我父母至今还没让她上过船,要她入教后方可上船?”
  “这也有规定吗?”他表示怀疑。
  “我想也不会有这些规定的。”辛根宝道,“但我父母坚持要这样做,我劝过几次,都没有用。我妈要是骂起人来,什么都骂得出来的!”
  他感觉到辛根宝在内心里是偏袒着妻子的,犹豫一下道:“辛队长,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要问什么就问呗!”老申头抢先道。
  “你问,你问。”辛根宝也道。
  “那我问了。”他还是有点顾虑,“辛队长,你是信上帝,还是信‘五凤神’?”
  “什么都不信。”辛根宝道。
  “人家辛队长可是党员。”老申头凭着自己的想象道。
  “还不是。”辛根宝像很不好意思地道,“党支部大会本来已通过(入党申请),交到场党委后,还没批下来,农场就乱了起来。”
  他知道队长嘴里的“乱起来”是指什么意思,现在农场正在“揪坏头头”,这样说也说得过去的。要是早几个月这样说,那还了得?非被批斗一番不可。他这时想安慰一下队长,但感到无从说起。
  “那也差不多。”老申头这时道。
  “差远了。”辛根宝道,“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正常,也不知人家还认不认可,是不是要重新来过?”
  他与老申头相互看看,谁也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辛队长,”老申头在思索了一会后问道,“你要加入共产党,就不能相信上帝了。你父母反对过你加入共产党的想法吗?”
  “不反对。”辛根宝道,“他们也搞不清楚。把加入共产党,看成与当年我参军一样,与宗教信仰无关的。”
  他这时道:“辛队长,你父母也应该感谢共产党,是党和政府让你们家大翻身的。”
  “我父母是非常感谢党和政府的。”辛根宝道,“不过,他们也感谢上帝。还认为现在安定的生活,都是上帝让共产党给的。”
  “还有这样的想法?”他感到惊讶,想了想问道,“那现在教堂关了门,做了渔业队幼儿园,又怎么解释?”
  “是啊,”老申头也在一旁道,“这怎么解释?上帝不是万能的吗?”
  “这你们去问我爸妈了。”辛根宝显然有点挡不住他两人“对上帝的攻击”。不过,又不服起来道,“说出来,你们不一定相信。要是没有上帝保佑,我父母几次没命了!”
  “这我们相信。”老申头道,“天天在湖里打鱼,碰到风浪应该不会少的。”
  他也想,在这险恶的风浪中被吞没的渔船肯定是不会少的,也可能已有无数的人已葬身了鱼腹!但也无法证明能从风浪里逃生,一定是“上帝保佑”的结果。难道那些已葬身鱼腹的人,都是得不到“上帝保佑”的缘故吗?可他们不是都相信上帝的吗?
  “不过,想想也有问题,”老申头道,“叫‘菩萨保佑’也一样的。”
  “是的。”他想到小时候跟着外公去过一次厦门,参观过当地漆成五颜六色的妈祖庙,便道,“福建那里的渔民,相信的是妈祖。”
  妈祖,亦称“天妃”“天后”,俗称“海神娘娘”,是传说中掌管海上航运的女神。始建于宋代的湄洲祖庙,是世界上第一座妈祖庙。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从湄洲妈祖祖庙直接或间接分灵出去的妈祖宫庙近万座,遍布五大洲47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包括亚洲19个国家和地区,欧洲,美洲各有8个国家,非洲和大洋洲亦各有6个国家。如在法国,巴黎“真一堂”供奉妈祖,称妈祖为国际和平女海神。还有许多关于妈祖的传说,最广为流传的是说,妈祖原名林默,公元960年三月廿三出生于福建莆田,八岁从师,十岁信佛,十三岁习法术。公元987年九月初九,因救助渔民而不幸遇难,年仅28岁。在宋元明清四朝均有褒封,清朝时,康熙帝封其为“天上圣母”外,以后的历位皇帝也都加以褒封。
  “反正都是迷信!”老申头道。
  他与辛根宝都愣了一愣,看着老申头。
  “我都说错了吗?”老申头反问地道,“我没有说错,远的不先说,我们石城(市)周围,还有几个庙是完好的?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了!有哪一个人——我说的是那些参加砸庙的人,是倒霉了的?”
  他迷惘地看着老申头,心想也许不是不保(应),是时候不到吧?
  “秦彦,你说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上帝、菩萨?”老申头追问他。
  “没有啊!”他按照自己当时的想法回答道,“你认为呢?”
  “当然没有。”老申头道。
  “我也认为应该是没有的。”辛根宝这时道,“但有些事真的说不清楚。”
  “有什么事会说不清楚的?”老申头不以为然地道。
  “很多事。”辛根宝道,“我也碰到过怪事。在我要当兵去的那年,我去邻村看望一个同学回家,因为在同学家吃过晚饭,天已黑了,但时间也不是太晚。从邻村走回家,平时要不了半个小时,可这天我足足走了三个小时,还是我爸从村口外的一片小树林子里,把我找回来的。我爸看到我时,我一直在那个地方兜着圈子。可我自己觉得是一直往前走的,就是觉得不知怎么搞的,原来是路的地方,变成了荆棘丛生,只好改变了方向。后来听说,这是‘鬼打墙’。”
  “你真的碰到了?”他将信将疑地问。他在上海时,就听说过有这种事。这时,他也想到了自己胸膛口的“枪眼”疤痕,以及算命先生与外公说的一些话。
  “好多人碰到过。”辛根宝道。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老申头道,“我看到过多种解释,用科学也能解释,说这是人在一种意识蒙眬状态下造成的。”
  他点起头,但辛根宝不信或者表示不理解地摇着头。
  “如果遇上也是太可怕了。”他这时道,“你当时很害怕吗?”
  “那时我也不感到什么害怕,”辛根宝回答他道,“倒是感到很奇怪:怎么老是走不到家?”
  “你当时如果能抽上一支烟,头脑一清醒就会好了。”老申头对辛根宝道。
  “我当时不抽烟,身上也没有烟。”辛根宝道。
  “你还碰到过些什么怪事?”老申头问道。
  “我就这一次。”辛根宝道,“不过我爸妈说,我小时候还丢掉过一次魂。”
  “真的,假的?魂怎么可能丢了的?”老申头问道。
  “你听辛队长说。”他对老申头道,他很想听听这些发生在农村里的怪事。
  “那次是我妈带我上岸卖鱼的,”辛根宝道,“大概我妈卖鱼时间太长了,我就在她身后睡着了。我妈卖完了鱼,我也没醒来。我妈就抱起我回到了船上,我就一直睡着。到了第二天还是没醒来,我爸也叫不醒我,这时才急了。正要把我送医院时,听人说是灵魂丢了。让我爸妈把我抱到昨天卖鱼的地方,喊我的名字,边喊边要说,‘咱们回家啊!该回家了!’喊上一会儿,就回家,这样就能醒了!我爸妈急忙抱着我找到昨天卖鱼的地方,又喊又叫的,喊了一会儿,回到了船上,果然,我一下子就睁开眼睛,说是我的灵魂被招回来了。”
  “这也不稀奇,早听说过‘叫魂’这种事。”老申头道,“我倒要问,为什么你爸妈不把你抱到教堂去,让上帝‘保佑保佑’你?”
  “那你要问我爸妈了。”辛根宝有点尴尬地道。
  “‘叫魂’这种事,我也知道。”他像为队长解围似的道,“‘叫魂’有两种,一种是为受到惊吓孩子叫,另一种为生病将死的大人叫的。我祖父死前,家里也给他叫过。因此,我知道。”
  “你们上海也有这种事?”老申头有点吃惊地道。
  “有,过去有,现在没听说过。”这时,他又有了一种冲动,欲说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他想到父亲活着时对他的警告:不要随便对人说这种虚妄离奇的事。因此,他反而像补充似的道,“给我祖父‘叫魂’,也不过是叫叫罢了。我祖父还是死了。”
  “可我的魂,是被叫回来了。”辛根宝强调似地道。
  “当时不叫(魂),你也会睡醒的。”老申头反驳道。
  “那我爸妈是不敢大意的。”辛根宝道。
  “不是还有‘上帝’吗?”老申头又嘲讽地道。
  辛根宝尴尬得说话也结巴起来:“病人,也…不是,医生都…能看得好的!”
  他觉得队长辛根宝这句话回答得还算有点水平的,但想,如果能回答说“西医看不好的病,找中医看看也很正常”,那就更好了。
  
  “吃饺子粑吧!”这时,辛妻与辛母揣着一大盆还冒着热气的饺子粑和一大碗鱼进来,辛父手里则拿着一大把筷子,也跟在后面进来。他这时很想知道,他们之间、或者说仅是婆媳之间的这次“干仗”,是怎样摆平的?
  “吃吧。”辛父给了他一双筷子道,“大家吃,不要客气!”
  “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就这鱼和(饺子)粑粑了。”辛母也客气地道着。
  “好吃,好吃。”老申头连吃了两个饺子粑后道,还问着他,“好吃吗?”
  这让他很难堪,因为他并不觉得这饺子粑很好吃,倒是那鱼虽小但很新鲜、很可口,比他昔里里吃的淡水鱼有点不一样。“鱼比粑更好吃。”他在老申头的逼问下,勉强地回答道。
  “鱼好吃,你就多吃些。”辛母对他道,“真的一点不知道今天家里会有客人来,没有要一条白水鱼回来。这岑湖里的白水鱼是出名的,吃起来十分鲜嫩。下次你们来,预先告诉我们,一定让你们尝尝白水鱼。”
  “妈,今天你们抓到白水鱼了吗?”辛国宝问母亲,显然白水鱼不是每天能抓得到的。
  “抓到几条的,都上缴了。”辛母道。
  “有这小鱼吃吃,也很好。”今天的小杂鱼虽然不是他喜欢的海鱼,但也一点不像昔日里吃的淡水鱼,有一种令他不无讨厌的泥腥气。因此,表示有这小鱼吃,他已很满意了。
  “下次你吃过了这里的白水鱼,你就知道什么鱼真正好吃了。”辛根宝仿佛很兴奋、很自豪地道。
  “你儿子、女儿呢?”他像突然想了起来道,“他们要肚子饿了。今天还是你女儿的生日哩!”他也想到了今天已无法再听辛妻讲没有讲完的故事了,觉得很遗憾。
  “不会饿着他们的。”辛国宝道,“他们正在隔壁屋吃着。”
  “是的。”辛妻帮着丈夫说道,“他们已在吃了,小孩就喜欢吃这粑粑。”
  “我也感到这粑粑好吃。”老申头道,正在吃第三四个了。
  他看了一眼老申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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