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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第四十章:都怪我,不该跟他开玩笑

第四十章:都怪我,不该跟他开玩笑

作品名称: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      作者:丁长歌      发布时间:2024-01-09 19:26:55      字数:5343

  夏芳跺着足,一口气连说十数句不喜欢。
  满脸都是泪水。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
  马千里千里而来,就只为看看她,只为那一句玩笑话。
  他那份情,那份痴。
  任谁也不可能熟视无睹。
  此时此刻,夏芳问自己,公司同他一起相处时,她的心是快乐的,是没有忧伤的。
  他幽默风趣豪爽,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在她面前,隔几天,他就会做些在别人眼里看来又幼稚又可笑的事,可是他犹不自知,自得其乐。
  或许,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逗夏芳开心呢。
  像一个逗人乐的小丑。
  为了别人的快乐,而不惜丑化自己。
  千里路远,他面容憔悴,像迷失方向的行路人。
  曾经多少回,她也想着有人爱,她也渴望有人爱。
  只是他这份爱,她不能接受。
  再不能给他有丝毫想法,让他再做出难以捉摸的傻事。
  “我知了,你不喜欢我,真不喜欢我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马千里听了夏芳斩钉截铁的拒绝,神情凄凄落木,黯然转过身儿,要往外面走。
  天空的细雨,越来越密,冷风夜响,扫荡过山野。
  马千里穿一件青色羽绒服,一双皮鞋,走过这阵子泥泞的山路,早没有在公司时,收拾得一尘不染,铿铿发亮的光彩。
  马千里转身下了台阶,行上院坝。屋里灯光,照着他的身影,孤单寂寞,形影相吊。
  院坝地面经过雨水,有些硬滑,他又是初来,手里又没有灯火,花花狗见他陌生,跳出来,又围着汪汪乱叫不停。
  或许花花狗惊了他一下,或许地面真的太滑,或许过于劳累,或许天空的雨,或许没有或许……
  马千里就这样摔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夏芳站在门口,看马千里往外面走,早掩面而泣。
  看他院里摔了一跤,急忙跑出去,边扶他边问道。“你怎么了,摔倒没有?”
  “没事,没事。”马千里见到夏芳跑来扶他,心里一热,翻身爬起,手上身上,满是泥水。
  “唉,天这么黑,又下着雨,又没有个灯,黑天黑地的,咋走都不晓得。你既然是夏芳的同事,这么远跑来,哪能说走就走。今晚就在我们这里歇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吧。家里又不是没有床。”
  一直站一旁不说话的李卫国开口道。
  “不要跟我睡。”云北吐了一句,转身上楼,对谁都不理。
  马千里望望天,除灯影之外,天地就是一团黑,偶尔的几声狗叫,或许才让人想到远处的人家。
  细雨如织,密密扎扎。冷风扑面,如刀切肌肤。
  马千里本来打着一把伞,这摔一跤,伞摔到另一边。
  夏芳去扶他,光着头,雨水淋在她身上,发尖沾满水,灯光照映下,亮晶晶。
  马千里忙拾起伞,不顾自己,偏要把伞罩向夏芳,嘴里说道。“小心,淋感冒了。就不好了。”
  夏芳听了这话,猛地摔开他,扭转身,捂着脸跑回屋里,爬上楼,钻进屋,关上门。扑倒在床上。伤伤心心,蒙上被子大哭。
  她不知道为谁而哭?为谁而流泪?
  到底是感动?还是伤心?
  哭了一阵,又不放心,站起身来,拉开门,站在那里贴耳细听了一回。
  听得父亲在问他些家庭情况,母亲在厨房里掀响锅盖。
  大约在为马千里弄吃的。
  夏芳又扑回床上,哭了一阵。又贴着耳朵细听一回,听过后又哭一回,反反复复数次。
  忽而楼下面没有了声响,放心不下,悄然开门,想到楼梯口去听一回,或者再望一眼。
  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刚到楼口要下楼时,听到母亲刘秀芳脚步声,慌忙折转身子,回到屋里,睡在床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刘秀芳拿根手电筒上来,推开她的门,屋里灯还亮着,夏芳正闭着眼睛睡觉。眼角许多无声的泪水。
  刘秀芳叹了一口气,知晓夏芳并没有睡着,坐到床边来说道。
  “他跟你爸睡,我跟你睡。”
  “妈……”夏芳睁开眼,眼泪直往下流,她是六神无主,无计可施,叫了一声妈。“这事该怎么办呀?”
  她现在整一颗心,都悬在张建辉身上。一心儿在想,这事如果让张建辉知晓,他会怎么想。她又如何解释?
  说跟马千里没有半点关系?
  张建辉会相信吗?
  大过年的,人家哪都不去,偏偏跑千多里寻你?
  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要裂开了,这一次的伤口,恐怕会更大,伤得会更深。
  “天这黑,雨这大,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叫人家走哪里?万一在山路上出了啥事,你一辈子都过不去。
  你爸让他住一晚,是对的。刚才在下面,我们都跟他说好了,明天一大早,他就走。
  等天不亮,就让你爸送他走,坐早上第一班车,六点到县城的,那会根本没人会看到。”刘秀芳叹了一口气。
  “这事叫建辉知道了,我咋给他解释嘛?肯定会误会我跟他有啥的。早知道。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夏芳趴在刘秀芳身上哭道。现在她最在乎的,就是张建辉。
  “唉,这孩子哟,这孩子哟。做的啥事啊,做事情这么冲动,大过年的不在家过年,跑这么远来干嘛。”
  刘秀芳摇头叹气。拍拍夏芳脑袋。
  “你不要想那么多。事情来了,报怨也没有用。建辉这孩子,通情达理,不会乱起疑心的。不会的。不会的。”
  夜很深了,外面起了风,雨打在房上瓦响,再偶尔伴几声犬吠。这夜,就显得格外的冷,格外的忧伤。
  夏芳根本睡不着,千丝万缕的心绪,一会怨恨,一会感动。一会是一种甜,一会儿是一种苦。
  难道这才是恋爱的感觉么?
  同样刘秀芳也没有能睡着,在床翻来覆去,长叹短吁。
  “妈?”夏芳问道。“你怎么了?妈。”
  “芳呀,妈睡不着啊。心里的话呀,不说出来憋得慌。
  就说你这亲呀,妈的心都快操碎了。算命的说得好准,多灾多难,小人作祟。
  村里有些人,看不得人家吃肉喝酒。只想看人家讨口叫化。
  你这么大年纪才订亲,村里本就有好些闲言碎语,说啥的都有。你订的建辉呀,人好,能干,家又有铺面。对你又好。就有人眼红,就想去挑拨离间,弄事弄非。
  你看你刚订亲,就有人写信说你的坏话。你说如果久了,指不定还会说啥。所以妈呀,张家一说要结婚,我就答应人家。就怕过久了是非多。
  当年春芳,也就是毁在这些人上面。
  这人呀,难呀。难呀。
  今天这事蹊跷,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冬芳的那张嘴,封不住的,怕正是她想要看的结果。
  听妈的话,明天你就跟建辉进城,玩够了才回来。不怕花钱,妈给你拿。
  结了婚,就跟建辉一块儿出门。下半年若怀了孩子,就回来生。没怀上孩子,就先不回来。反正他家那会房子还没修好。
  在外面,你要对人家好点。建辉这孩子,我看得出,是重感情的,通情达理的,他不会欺负你。”
  刘秀芳轻轻擂着胸膛说道。
  “妈,你放心,建辉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有事的。真不会有事的。”夏芳嘴里安慰母亲说不会有事。
  心里却搁了块大石头。
  “我晓得建辉好哦。他妈呢?他爸呢?他们老街人,好面子的很哟。啥都丢得,就是面子丢不得。”
  刘秀芳唠叨叹气,又乱了夏芳的心。
  “怕啥哟,妈。我跟马千里真的没有啥、我说过多少回了,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可是他要喜欢我,我有啥办法。
  都怪我,不该跟他开玩笑,说我今年嫁不出去,就跟他过。
  我只是开玩笑,那晓得他当真,真是吃错了药,脑壳有问题。
  我跟他没做啥,身正不怕影斜,人家要说啥,我们那里管得着。如果建辉家不相信,那也就算了,离了他,难道我就不嫁人了。反正我们又不欠他的。”夏芳嘴里赌气道。
  “呸,呸,你说啥嘛。芳呀,这不只是他们家的事情。”
  刘秀芳叹着气道。
  “你爸你妈,还要在这里活几十年呀。真闹起来了,如何得了?这面子还要不要?
  好了,睡吧,睡吧,明天我早点起来,给他们煮点吃的,让他们早点走。只要人一走,啥事都好说。”
  刘秀芳说完心里憋屈,想起如果天亮时,马千里只要离开禹王镇,神不知鬼不觉。再有啥不利的言语,无凭无证的,相信没人相信的。心里稍稍松了些。
  “老太婆。老太婆,”
  迷迷糊糊间,夏芳听到父亲急促促敲门。声音充满惊慌与焦虑。惊了一下,忙摇了摇母亲。
  “妈,妈,爸叫你呢。”
  刘秀芳身子一翻,坐起来,一摸床头灯,把灯拉亮来。
  “天亮了?要走啦,我给你们煮点面吃。”刘秀芳还在说道。
  “老太婆,你起来看看,小伙子好像生病了。发高烧。”李卫国着急地说道。
  “啥?!”刘秀芳一听,急了,乱套件衣服就下床,趿拉着双鞋,跟李卫国往楼下跑。
  夏芳听到说马千里生病发高烧,也惊了一下,睡意即散,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连忙跟着套件毛线,随后下楼。
  外面黑漆漆的。只听得淋淋冷雨,没完没了下不停。
  夏芳心急火燎往父母卧室跑去。
  李卫国与刘秀芳的卧室在楼下正厅左边一间,一张残缺的架子木床,床架上雕有龙凤花纹。
  据说还是解放时从地主家分来的,传了几代人。挂的是旧蚊帐。床上被褥,红花棉套,半新半旧。
  马千里沉沉睡着床上,嘴里胡乱呢喃,也不知在说什么。
  “马千里,马千里你怎么了?”夏芳焦急地跑上前,探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真的滚烫。
  脸在灯下,也是红红的。
  迷离中,马千里听到夏芳的声音,想要睁开眼却是不能。抬起双手来乱抓。
  “夏芳,夏芳,你在哪?你在哪?你不要走了,你不要走了。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跟你在你一起。”
  夏芳见马千里手向她舞来,怕他抓住挣不脱,不敢靠近,只在旁边叫道。
  “马千里,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李卫国见马千里双手挥舞,被子被他掀开,忙过去把他的手按住道。
  “小伙子,有啥事等好了再说,你睡会儿。听话。”
  “好,我听话,我睡会,我睡会儿。”马千里叨叨,晕晕沉沉睡去。
  李卫国把被子替他盖好,扫了一眼夏芳,似有几分责怪。
  夏芳有口难辩,只是低头流泪。
  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就是书上所记的刻骨铭心?
  李卫国又摸了一把马千里的额头,烫得厉害,心里焦虑。
  “这娃儿烧得厉害,不寻医生来,怕要出问题。”
  李卫国给刘秀芳说道。此时云北下楼来,衣服也没穿好,一看到这种情况,心里烦躁。
  “这下好了。他要走,就让他走嘛。自讨苦吃,看你们怎么收场。”
  说罢,怒冲冲回楼去。
  夏芳听到弟弟满腹怨气,也是在埋怨她,一急就哭出声来。
  “半夜三更哭啥呢?怕人不知呀?这样,我去请三平来看一下,打一针。如果烧还不退,天亮就送去镇中心医院。”
  李卫国穿上衣服,枕头处摸出一根手电筒,说道。
  三平是雷公岭下的土医生,先前是村上赤足医生,家里开了个小小诊所,附近人谁有头痛脑热,一般就去寻他打一针或者包几道药。
  “外面还下着雨哦,你打把伞。”刘秀芳寻出一把伞,递给李卫国。
  李卫国接伞在手,拉开门,一般冷风夹着冷雨吹进来,不由得打了个颤儿,退了一步。
  回头又看了一眼,刘秀芳就站在他身后,夏芳还坐在内屋。
  “老太婆,你看着点,夏芳啥都不懂,莫要再出啥事啦。”李卫国叮嘱一句,刘秀芳忙点头道。
  “你小心点嘛,路滑,看到路走,过田梗,慢一点。”
  “我晓得。”李卫国打着手电,风雨里,去隔湾请三平医生过来。
  刘秀芳回到屋,见夏芳在一旁流泪,马千里躺在床上,脸通红,头不停摆动,很难受的样子。
  “你去烧点开水,等下可能要吃药。”刘秀芳吩咐夏芳说道。
  把夏芳支开。
  夏芳应了一声,匆匆站起,往厨房走去,不知是心慌,还是天黑没留意,本有门的,她竟直走过去,砰的一声撞在墙面。
  “你又咋个了?”刘秀芳听得声响,吃了一惊,抬头问道。
  “没,没事,走急了。”尽管撞在墙上,撞得眼冒金星,夏芳也不敢叫痛,推说走急了。用手撑着墙,出了父母房间,才敢伸手去揉额头。眼里直流泪水。
  到厨房,拉亮灯,往锅里加水,抓一把点火柴草,偏这灶屋她不熟悉,遍寻不得点火用的打火机,又不敢跑去问母亲,急得又要哭起来。
  站起坐下,坐下站起,只在灶头上前后地寻找。
  她不晓得,打火机原给刘秀芳顺手放在靠墙边一砖缝里面。
  夏芳用手把灶里灶台地下连灰槽儿都寻了一个遍,还是寻不得它。
  她急了。急得直跺脚。
  站起来,还是要去问母亲。不想,又没有站稳,一站起,身就往后倒。慌乱里手抓住墙,竟抓到那缝儿,摸着打火机。
  赶忙点上火烧开水。
  刚把火点上,恍惚记起锅里好似没有加水。
  这般烧,不把锅烧坏才怪。
  她又忙站起身,拿起水瓢,缸里舀了一瓢水。掀开锅盖刚要加,才发现,水,她是加过了的。
  “我今天怎么了嘛。”
  夏芳眼泪本还在眼眶里,一急一跺脚一晃,眼泪卟卟如雨点儿般跳出来。
  重坐下,把柴火往灶里里塞。
  刘秀芳很爱干净,厨房一般留的柴火不多。水还没有烧开时,发现柴火又不够了。
  堆放柴火的地方,是猪圈后面那间屋子。
  看来还得去寻手电筒,拿一捆柴火过来。
  正想去,刘秀芳进来了,腋下夹的,正是一捆柴火来,往她身后面一放。掀开锅盖,看看锅里,水早开许久了。
  夏芳不晓得,还不停地烧着火。水都快给她烧干了。
  “你去睡觉。”刘秀芳微微一叹。“烧锅又不看锅。烧啥锅?”
  “我,不……”夏芳手慌足乱停下火,固执地说。
  “芳,你咋了?!”刘秀芳见她神情有异,皱着眉头,问道。
  “我没啥,我没啥。”夏芳说道,刚说完,眼泪一下子又流下。大滴,大滴流在脸上,她都不想去擦一下。
  “妈,我该咋办哟。”夏芳哭泣道。
  “莫慌,莫慌,你慌啥子嘛?”刘秀芳本是心乱如麻,拿不出主意,只劝夏芳莫慌。
  正说着,就听到李卫国回来的声音。刘秀芳忙从厨房穿过侧门,去堂屋打开大门。
  门打开,李卫国跟赤足医生李二平过来,刘秀芳引李二平进屋。连声道麻烦。
  李二平摆摆手,进屋打开医药箱,拿出体温计给马千里量体温。夏芳跟在后面,看见父亲李卫国后背全是稀泥,屁股裤子撕了一道口子。
  “爸,你摔跤了。”夏芳惊道。
  “不碍事,下坡路滑,摔了一下。”李卫国说道。
  刘秀芳听到李卫国摔了一跤,慌忙转过来。叫他快脱了,打开衣柜,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要李卫国换上。
  李卫国接过后,到外面房里换衣服。
  李二平量过体温,又搭了搭手脉,说是重感冒,打一针退烧针,再弄几道药吃,再睡一觉。应该就没有多大事情。
  一家人这才稍稍放下心。
  李二平给马千里打过针,又配了几道药。
  马千里吃了后,盖好被子睡觉。
  这一顿折腾下来,天也就亮了。
  李二平收过钱背着医药箱回去,剩下的事情,只有坐着等了。
  刘秀芳叫夏芳回楼上睡觉,自己跟李卫国在就行了。
  夏芳不敢说不字,应了声,上楼去。
  坐在床里,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空白。
  时间就像在前一刻已经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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