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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谁才是,发压岁钱的舅妈

作品名称: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      作者:丁长歌      发布时间:2023-12-24 05:41:28      字数:4334

  围得最多人的是吹棉花糖。
  一个煤气罐,一个半人高白铁皮圆筒,圆筒下有个足踏板。
  吹制棉花糖的人踩动足踏板,带动白铁皮圆桶里铁扇子,左手舀一勺白糖,右手拿一根竹纤儿,火机一点,足一动,呼呼响来。
  拿竹纤子沿圆桶刮,白糖化成细丝丝,一点点沾在竹纤上,越集越多,越滚越大,又添些红色绿色,一会儿功夫,裹成一大团,如刚从空中扯下来的彩云。
  小孩紧紧拖着大人,一定要将这团云彩拿在手中,才肯跟大人而去。
  离吹棉花糖人不远,还有一位画糖人。
  画糖人不是本地人,他去年腊月初,就到了禹王镇,租了一间房子住下。
  他五十多来岁,不苟言谈,衣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有几分艺术家形像。
  他的摊儿很简单,一副小担儿,担儿一头,有口小铁锅,锅里熬着糖浆,担儿另一端,则是块二尺见方的白纹大理石板,石板前,立了架纸板儿转盘,盘分十二格,格间画有龙虎蛇马十二生肖。
  一块钱转动一下盘子,指针转定在那里,是龙是鼠,是蛇是马。
  他右手拿起缺口小铜勺子,从糖锅里舀一勺糖浆,在大理石板上,看似随意绕来绕去,糖浆在他小勺缺口处,流成一根细线儿,要粗要细。随心所欲。
  像是用毛笔作画,十数秒间,要马得马,要蛇得蛇。
  不知他勺儿上的缺口,是本来就有的呢,还是因为糖线儿,流得多了,天长日久,水滴石穿。
  小孩们最爱是一条亮晶晶的龙,龙不仅大,而且好看,拿在手里,远远看去,它像正足踩彩云,欲飞天上。
  可惜的是,转到龙,只有十二分之一的机会,这让小孩们不得不把压岁钱掏出来,一次两次三次,依然难以如愿。
  若想不转转盘,指定买龙的话,要收五块钱。
  夏芳看到张大姐两个儿子,不知如何转得一条龙,大的拿在手里,小的一个叫着哥哥,说要舔一下。大的偏又不肯,拿起就跑,小的没跟上,坐在地大哭。
  张大姐闻声跑出来,骂了几句,顺手给小的一块钱,让他自己去转。
  转过身看到夏芳,脸上堆了一脸笑,连声叫夏芳进去坐。
  夏芳本来走到门口,不好意思进去,见如此,顺势儿跟着张大姐进了屋。
  张大姐在屋里,与几个妇人搓麻将,刚才听到孩子哭,匆匆出来看究竟。
  三个妇人正不耐烦,等着她进来。
  “你会不会打麻将?”张大姐坐下来,边搓麻将边问夏芳。
  “我不太会。”夏芳有点拘谨地笑道。
  “这是你弟娃婆娘么?”搓麻将的一位妇人问道。
  “是咦。”张大姐应道,扭头跟夏芳说,“我妈跟爸走亲戚去了,晓得你要来,我弟娃在家等你,刚刚去了河边,你看看在不在。我搓完这把,就给你们煮午饭,吃了饭再下乡。”
  夏芳见张家姐安排好了,忙笑。“不忙,不忙。”
  略坐会,站起身,推开后门到土坝。
  站在土坝边,看见张建辉正在河沟把块块石头翻来翻去。
  “咳。”夏芳假装咳了一声。他头也没有抬下,依然蹲在那里,出神地看着石头底下的东西。
  夏芳有些恼怒,站起身,想要离去,转念又一想,如果只为这么走了,未免太小气。看地面有块小石头,伸足一踢,踢个正中,石子飞起来,落在水中,溅起几点水花。把张建辉惊了一下,抬起头,看见夏芳,呆了呆,半张着嘴,好似不大认识了。
  夏芳见他发呆,没好气想道。“难不成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张建辉不吭声,夏芳自然不好意思先说话。
  还好张建辉一愣神间,想起她来,慌忙起身,不好意思地招呼道。“你来了。”
  “嗯哪,你,在干嘛。”夏芳问道。
  “我在看石头底下有没有螃蟹。”
  张建辉局促地笑说,边说边在水里洗了洗手。走上来,站在夏芳面前。又问道“吃饭没有?”
  问完又觉不太妥当,话也说出,无法收回?
  夏芳感觉好笑,这么个大男人了,好像没见过女孩子。连得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
  “这桃花开得好漂亮哦。”夏芳转过身,看到土坝边上两株桃树,朝阳枝头冒了疏疏数点花蕾,刹是喜爱。
  “再过十来天,枝上花蕾全开,那时再看满树花,白里透红,红里透粉,颦颦婷婷,妖艳多姿。那才叫好看呢。”
  张建辉听夏芳夸桃花,来了兴趣,脱口说来。很是卖弄,哪知夏芳听不懂后面的词意,随口道。
  “原来你会说书哦。”
  随后又觉不妥,妩然一笑,瞧着张建辉,悠然而立,似讥似讽。
  张建辉听了这话,略有些尴尬,抓抓脑袋,没话说了。
  这会张大姐两儿子前后跑进来,扯着他的衣服,嚷叫着
  “舅舅,舅舅,给我一块钱,我去买糖人好不好。”
  “这是我姐的两个,大的叫小松,小的小白,调皮得很。”
  张建辉忙给夏芳介绍,来掩饰刚才失态。又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拿在手里,想了想,又笑道。
  “先考考你们两个,答对了,就给你们,答错了,就没有啦。”
  说罢用手一指夏芳,问道。
  “家里来了客人,你们是不是该先打招呼?把她叫啥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妈说要叫舅妈。”小松抢先说道。
  张建辉一听一愣,还没回过神,夏芳脸倒先羞红了。
  “不……对,不……对。”张建辉结结巴巴说道。
  “我晓得,我晓得,舅舅,昨年那个才叫舅妈,她给我们发了压岁钱的。她没有给我发压岁钱。”
  小白歪着脑袋,把夏芳打量了一番,挺认真地说道。
  真还没弄明白,这个还没给他发压岁钱的女子是谁。
  也因为这一句话,夏芳兜里的两个红包,就不好意思拿出来发了。
  “你瞎说啥子?”张建辉一听这话,怕是越说越乱,忙把手里十块钱,赶快往小白手里一塞,一拍他屁股,说道。
  “去去去,小屁孩子,胡说八道,外面玩去。”
  小松小白兄弟得了钱,一溜烟儿跑开。
  张建辉搓着手,尴尬地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瞎说一气。”
  “他刚说啥来的。我没留意听。”
  张建辉见她说话的神情,讪笑道。“没啥事,没啥事,随便说说罢。”
  想要寻几句来掩饰,又不知如何说起,正尴尬,张大姐从门里探出脑袋,看到他们光站着,喊道。
  “弟娃呢,端两把椅子到外面坐嘛,把瓜子拿出去磕。平时嘴巴会说得很,今儿咋不会招呼人呢。站在那里干嘛?我煮饭去,吃了你们好走出门。”
  “是哟。”张建辉寻得台阶,忙进屋里,一手提了一把椅子,放在土坝上,又端个小茶几,拿出包瓜子来。
  两人坐在那里,磕瓜子聊天。
  太阳光落在头顶上,暖暖的。夏芳坐下来,虽然带着笑,却不肯多说话。
  “你在鞋厂里做是么?”张建辉没话找话问。
  “嗯呀。”
  “累不?”
  “累倒不累,就是天天加班烦人。”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张建辉要逗夏芳开心,夏芳有心结不解。开心不起来。
  “你啥时候回来的?”张建辉又问。
  “腊月二十四。”
  “咦,我已是那天回来的。对哪,一提这天,我跟你说个笑话,那天下了车,有点早,黑咕哝咚的。我在车站广场坝子溜圈。
  看到角落边有个妹娃,穿着很时髦,冻得打哆嗦,美丽冻人,还在那里吃凉粉。
  这个傻妹娃,旁边小偷偷了她行李箱都不知道。
  看到偷行李箱的人都走好远了,她都还没有发现。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走上前,拦着小偷,假装说:“喂,兄弟哥。你咋帮我小妹提起包包来了哟。”
  那笨女孩这才发现包不见了,慌慌张张赶过来。小偷这才扔下行李箱跑了。
  我估计呀,当时小偷还真以为我跟那妹娃是两兄妹呢,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张建辉说完他的笑话,扭头看夏芳。
  夏芳听得惊讶万分,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天帮他的人,会是眼前这个人。
  当时,慌里慌张的,光线又有些暗淡,并没有看清楚帮助他的人,赶车走了。
  上了车才想起应当要谢谢人家一下,可是再没有见到人。
  心里很有些歉意。只是这数天来,诸事不顺,心烦意躁,她早将这人这事忘记得一干二净。
  张建辉说起这事,她如何不惊讶?
  “你睁这么大眼睛干嘛?”见到夏芳惊讶的样子,张建辉笑问道。
  “你认识那女孩?”夏芳问道。
  “我哪里认识,当时天又没有亮,光线又不好,事情有点突然,我是打老远看到这事儿,后来怕偷箱子的小偷报复,我也是赶紧溜了,哪顾得上去看哦。我记得她好像围了条围巾,脸蒙住了,没看到。”
  张建辉或是怕夏芳多心,或真的没有记清楚。那一天,夏芳根本没有戴围巾。
  又或者,还真有一位戴围巾的女孩,是他熟悉的。
  “她真的有围围巾么?你当真没有看清楚人家模样?你好好记下,女孩长得怎么样,你有没有看清?”
  夏芳偏不依不饶,要弄个清楚,张建辉开始有些儿头痛。
  “长得咋样?大冷天吃凉粉,凉透心了罢,还欠我十块钱没还我。”张建辉笑道。
  “你倒大方,人都不识,还给借人家十块钱。你看看,她有我长得好看吗?”夏芳把脸凑过去,诡秘地笑问道。
  张建辉歪着头,当真把夏芳看了又看,夏芳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任由他看,由他瞧。
  “咦,奇怪,昨天我就感觉在那里见过你。”张建辉皱着眉头说道。有些儿发呆。
  “你是不是当真在外面遇的女孩子太多了,记不清了。还戴围巾呢?”夏芳不知为何,竟似带有酸溜溜的味儿问话。
  “不对,不对,你,你就是,你就是欠我十钱的那个。是不是?”张建辉终于想起来,指着夏芳说道。脸上露出很吃惊的模样。
  “小气鬼,只记得欠你钱,还你就是。”夏芳扑哧一笑,算是承认了。
  “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凑巧。我告诉我姐姐去。我跟她说过这事,我姐还不相信。”张建辉跳了起来,就往屋里跑,像淘气的小孩子般,嘴里叽叽呱呱。
  夏芳心情舒畅地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享受这段温馨时光,
  原来世上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先前所有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忘到爪洼国去了。
  她开始有些急不可待想回家,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果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上帝不会偏漏一个,只不过是早还是迟罢了。
  张大姐听得张建辉的话,跟跑出来,腰里围着做饭的围裙。
  “我弟娃说的是真呀,真的是你?”
  夏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笑道。“那天我吓得腿都发软,走路都走不得,也没瞧清是他。”
  “妈咦,你们真有缘分,同一天回来不说,还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去给他们说。”张大姐大惊小怪,把这事儿当成希奇事传扬。
  张大姐走开后,张建辉又坐回来。手一摊,笑道。“欠的钱你得还我哦。”
  “急啥?少不了你的。小气鬼。”夏芳嗔羞道。
  明显两人此时不再拘束,彼此间感觉好些亲切,像是认识了许多年,谈过了很久。
  “吃饭啦。吃饭啦。”直到张大姐在屋里大喊。才收拾起,进屋吃饭。
  李丰荣出去打麻将,张家父母又不在家,只有张大姐与两小孩。张大姐炒了木耳炒瘦肉,蒜台炒腊肉,再做盘炒油菜芯,另做大碗酥肉碗豆尖汤。
  吃过饭。张大姐把碗一收,说了句,“走时记得把门关上。我去搓麻将。”
  小松与小白也跟着跑出去玩了,空荡荡的屋里,只有他两人。
  自回家来,夏芳心情没这样好过。恨不得把多年来遇到的趣事儿一件一件都说给张建辉听。
  偶一抬手,看腕上手表,天,竟下午三点钟,父母还等着她带人回家呢,赶紧催促张建辉收拾出门。
  催得张建辉跟着慌张,戏笑道。“从来没见过一个姑娘,催新姑爷第一次上门催得这么急的。”
  “看来你很有经验哦,去过好多门了。”夏芳有点不高兴,张建辉见她不高兴,不敢应她。咕噜道。“小心眼。”
  夏芳听到,反问一句,张建辉又笑着不肯认账。
  夏芳看他穿好走出,从头看到足,一套灰西装,结一条红丝领带,只是那足上皮鞋有点脏。
  “你家就没有鞋油么?”夏芳皱眉头问道。
  “有,有,你要用么?”张建辉忙应道。
  “你这皮鞋好脏,几个月都没有打过鞋油吧。”
  夏芳想了想,命令似地说道。“把鞋油拿过来,你们男人,没几个会打鞋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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