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

　　张凯蔫头耷脑的跟着曹开利来到一家小吃店，坐定后点了四个小菜，要了一瓶红星二锅头。曹开利把酒打开，给张凯满满的倒了一杯，而后给自己倒满，端起来冲张凯一比和，也不管张凯是否愿意喝，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后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嚼着，既不看张凯，也不和他说话。
　　满肚子对曹开利怨恨的张凯，尽管他预料到曹开利很有可能会帮他解决住宿问题，心里的火儿由于怨恨未消并没有完全消退，也不可能完全消退。当曹开利冲他端起酒杯的时候，并没有动，见曹开利并不理他，而是自己端起杯喝，也感到没意思。沉了一会儿才不情愿的端起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看着曹开利，见曹开利不说话，自己也就没言语。
　　曹开利心里很明白，在张凯心里这个疙瘩没解开之前，不管你对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与其白费口舌，不如闭口不谈，反正以后每天两个人在一起，有的是时间，等他冷静下来后会认真的思考的，待到一切都缓和下来，再寻找适当的时机和他谈也不晚。
　　曹开利决定先闷着他，既不和张凯说话，也不理他，只是端起酒杯冲他一比和，不管张凯喝与不喝，只管自己喝自己的。曹开利喝的差不多了，脸无表情地对张凯说：“怎么样，喝局了嘛？”曹开利见张凯还是不吭声，冲他微微一笑，也不管张凯是否喝足吃饱，冲服务员喊道：“结账。”
　　两个人就像是一对哑巴一样，悄无声息地喝了一顿酒，而后悄无声息地出了小饭店的门，曹开利问道：“我得回住处了。”然后看着他，故意问道，“你住哪？”
　　“我……”这下戳到了张凯的肺窝子。在心里暗自说：我住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没有住处真的露宿街头？在这个时候再不开口，可真的是自找罪受了。“我……”张凯吭哧了半天，实在没辙了，“回家……”
　　张凯的话，差一点没把曹开利气的笑出来：“回家？你的家在哪，回天沽吗？”
　　“这……”此时的张凯可真的无话可说了。
　　“没处住，是吧？”曹开利绷着脸对他说，“那，跟我走吧。”
　　“跟你走？”
　　“不跟我走，你能上哪去？”曹开利瞪着眼看着他，“我总不能看着你睡在大马路上吧，好歹也得给你找个睡觉的地方。”
　　无奈的张凯已经无话可说，只得跟在曹开利的身后走着……
　　张凯跟着曹开利来到公寓，打开房间的门，进屋后把他领进一个房间，指着一张床对他说：“先委屈一下你了——张总，要是不嫌，就暂时在这将就点儿。这里的条件有限，比不上你平时住的高级宾馆那么讲究，但作为睡觉休息的地方，还算说得过去。”他指着房门儿外面说，“卫生间里洗漱用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想洗个澡就洗个澡，不愿意洗就这样儿，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说完之后也不管张凯如何表示，一个人出了屋。
　　曹开利之所以让张凯住进公寓，和自己同住一个单元，如果说他擅自做主似乎不太恰当，他在私底下征求过过副总裁的意见。副总裁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自己无权决定，但碍于曹开利的面子，又不好直接驳回，即便默认也不能表象出来，他给曹开利来了个沉默不语，意思是让他自己决定，即便以后总部知道了问题，他并没同意，所以好回答。这并不是小鹿次彬怕担责任，而是一种权宜之策。曹开利为张凯做的这一切是发自内心的，虽然明白担着一定的风险，但也别无选择，张凯虽不知情，曹开利却不能对他说。
　　曹开利出去后，他看着床上干净的床单，不用问，是新的，他不知道这是曹开利特意给他准备的，还是房间里配备的？有一点他似乎有点清楚，他知道不管是总部，还是各大区，都有为部长级以上租的公寓，这是曹开利睡觉休息的地方，自己作为一个销售小课长没有资格。是总部安排的，还是曹开利擅作主张，抑或是让自己临时住。不管怎么说，能够住上这么好的单元公寓绝对不简单了，即便是临时也是一种享受。
　　他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心里突然产生了疑惑，这种公寓是曹开利专门为自己安排的，还是临时的？他想了想，曹开利并没有这种权力，难道是总裁同意的？他觉得有不大可能，自己是被降级使用的小课长，总裁不仅会给自己这种特殊的照顾。不管是曹开利私自做主安排的，还是总裁统一的，他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意，反倒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管他去呢，想那么多有嘛用，先住下再说，眼前的难题解决了比嘛都管用，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我就不信了，到时候曹开利看着自己没地方住会不管？
　　张凯心里坦然的烟抽完，听着曹开利已经在卫生间洗漱完毕，站起身来，走出房间进了卫生间，见到池台的洗脸盆旁放着洗漱的用具，不管是牙膏牙刷，还是毛巾，甚至连香皂护肤品的包装都还在，说明都是新的。他看着这些东西发呆，心里还是闹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是曹开利特意给他准备的，还是房间配备的？
　　
　　天亮后曹开利把张凯叫醒，洗漱后两个人朝总部奔去，在饭厅吃过早点，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张凯仍然像个哑巴一样，一个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既不问他手下的两个兵干什么，也不动手干自己的工作，一句话也没有，只管呆呆地发愣。手下的两个业务员来向他请示工作，他一句话也没有，把人家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姜和小汪也像他一样，呆楞在那里，搞不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应不应该干。闲的无聊的销售员实在忍不住了，又来到他的面前请示：“课长，你总得安排点工作，让我们干干吧，这么闲待着，也不是办法，让别人看着不好……”
　　“一边呆着去。”心里烦的要命的张凯当头就是一句，没好气地把销售员嗓宕走了。一连三天，如此这般，既不说话，也不干活，张凯就好像变成了空气，办公室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一样。三天了，连一句话都没有，不仅令他手下的两个兵感到莫名其妙，就连整个政府采购部的所有人员都摸不到头脑。
　　在办公室呆了三天，比坐冷板凳还难受。两个销售员心里纳闷儿，这搞销售的成天闷在办公室里，难道等着买家亲自上门吗？实在忍不下去的小姜和小汪，不得不把心里的想法向张凯说出：“我说课长，照这样下去，到了月底，别说奖金要泡汤，能拿到基本工资就不错了。”
　　张凯没想到手下兵会冲他发牢骚，心里的火儿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你们是刚来的是吧？”张凯瞪着俩大眼珠子冲这他俩喊着，“是不是脑袋里装的都是糨子，这么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儿，怎么就搞不明白？”张凯气的一拍桌子，“什么素质，什么水平，又不是第一天来上班，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还得让我教你吗？”张凯伸直胳膊指着他俩，“作为销售员，连自己干什么都不清楚，还在这儿混个嘛劲儿？去，出去，自己去找销售单位，去签订销售合同。”他见还站着不动，大声地吼道，“滚，快点滚，别在这儿烦我……”
　　销售员不知自己到底是遭谁了，还是惹谁了，好心好意的请示你，却被无端地训斥一顿，心里一肚子的委屈的在肚子自己对自己说：“这干气有这样冒的吗，跟风狗一样，得谁咬谁……”心里随这么想，嘴上却又不敢说，怕被疯狗真的咬一口。没办法，只可自己去干自己应该干的那份工作。
　　张凯一个人闷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的原因，只有曹开利一个人心里明白。他觉得还不到时候，好好的淡淡他，等他感到难受的时候再出手，才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办公室坐到第四天的张凯，终于呆不住了，他看到业务员小姜和小汪外出时，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
　　张凯的话让小姜和小汪有些吃惊：“课长，你……”
　　“反正我也没事儿，在办公室干坐着，不如跟你出去熟悉一下情况。”
　　
　　曹开利之所以安排这两个人为张凯的手下，是因为他看重的人，能够帮着张凯。张凯所管辖的范围都是和曹开利特别熟悉的业务单位，老总们都跟曹开利的关系都不错，虽说有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在交往中彼此很合得来，已经成了铁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