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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爱串门的魏小小

作品名称:灵魂工程      作者:青蛙公主      发布时间:2023-12-23 08:26:52      字数:3684

  二
  
  1
  
  学校,王春妮不想再进了。可春妮还是喜欢跟孩子在一起。她觉得,跟孩子在一起,并不仅仅是她教给孩子们知识,孩子们也教给她很多东西,给她童真和快乐。
  春妮想到课外辅导机构去试试运气。可问了几家,都不收小学语文老师,至少都得初中或者高中。因为有中考和高考的升学压力,初高中学生的辅导量大,初高中老师的需求量也大。
  春妮并没有泄气。她花了半年时间,从网上下载了初中三年语文的教学教案和名师课堂,一节一节听过去,并做了厚厚的笔记和摘抄。把初中六本语文课本和中考的考纲考点都吃透了,并倒背如流。又把历年省市和各地区的中考卷找出来,做了上百份。摸透了各种题型的得分点和失分点,题型变化和重难点,变化的规律和答题技巧。
  春妮心中有了一点底,就又去机构面试。开头两家,说不需要人。到第三家,春妮老老实实说,自己只教过小学,但是应该可以胜任初中。笔试面试都通过了,机构愿意录用春妮,但是春妮明摆着没有经验,只答应给一节课,两小时90元的课酬。这是最低限度的课酬,几近于剥削。但这是春妮第一次被录用。春妮一半惊喜一半疑惧地签了合同。
  可合同签完后,就泥牛入海,杳无消息。春妮决定再去别家看看。这是一家私人的机构,女校长接见了她。女校长问春妮以前在哪任教。春妮硬着头皮说,“在私立中学教过两年初三语文。”春妮自己都奇怪哪来的撒谎的勇气。
  女校长一边泡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语文老师要的少,学生一般都是补数学的多。我先加你微信,以后有需要的话,再沟通。”
  春妮灰心丧气地走了,自觉一点希望都没有。可第二天,女校长就说有一个初二女生,要补语文,问春妮有没有时间。春妮喜出望外,连说有时间。女校长似乎不太放心,最后又谨慎地说,明天先试听一节课,看学生反映,再做决定。并说明天先讲作文。
  春妮明白:这第一次试讲,对她来,至关重要。在机构里,完全是由学生来选老师。机构的学生挑老师,就像顾客挑衣服,要款式尺码都中意,才能成交。
  学生出钱,是主顾;老师提供服务,让学生满意的服务。学生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换老师。这第一节课的成败,关系到她在机构中能不能立足,能不能继续教下去。
  春妮备了一晚上的课,翻阅了各种题材的作文的立意布局和写作方法。带了两本厚厚的满分作文供学生参考。
  春妮早早就到了。下午两点的课,1点57分,还没见学生的影。春妮询问生管。生管即学生管理师,也就是学生在机构的班主任。老师和学生及学生家长一般不允许单独沟通,有的机构甚至禁止老师把手机号码留给学生家长,防止老师走私。排课及学习情况反馈,一般由生管负责。生管是老师和学生家长之间的交流沟通的桥梁。
  生管就笑了,“魏小小就住这楼上,18楼呢。她坐电梯下来,很快。她总是卡点,准准的,从不迟到。”
  两点整,魏小小忽地进来了。进来后,随手把教室门关上。春妮这是一对一教学,即一个老师,一个学生,一间教室。魏小小坐电梯下来上课,却戴着顶灰布帽,帽带在脖子下系得紧紧的。
  魏小小一屁股坐下,把书包往桌上一甩,把手里的柠檬水猛喝两口,直嚷热。又一气喝了半瓶柠檬水。春妮建议她把帽子脱了。
  魏小小看了春妮一眼,犹豫了一会,终于慢慢地把帽子解开,脱下,放在桌子边上。
  春妮试探地问,“今天练作文吗,想写议论文还是记叙文?”
  “随便。”这是魏小小的口头禅。以后春妮多次听到这个词。停了一会,魏小小抬起头,“记叙文吧,我更喜欢记叙文。”
  春妮看了魏小小以前的作文。文笔很流畅,但是结构混乱,很随意,想到哪写到哪,没有主次轻重。
  春妮建议说,可以写一件事,自己印象最深的一件事。魏小小只是摇头说没有。春妮各种提示:有没有哪次获奖或被表扬很激动,有没有生病妈妈如何细心照顾自己而由此感动,有没有下雨爸爸特意来送伞……春妮简直搜肠刮肚,穷尽了自己能想像到的各种场景,可魏小小只是一味地摇头说没有。
  春妮快要绝望了。只得又换一个话题,“有没养过植物?”魏小小点头说有。
  春妮又问,“种过什么?”
  “茉莉。”在春妮的细心点拔下,魏小小描述了茉莉的花、叶、枝,说她很喜欢这株茉莉,每天早晚都要去阳台看它,给它浇水,闻它的香味。
  春妮鼓励道,“就按你刚才描述的,写下来,就是一篇很好的作文了。作文其实一点都不难。”
  春妮又问,“你养多久了,这株茉莉现在应该很高了吧?”
  魏小小突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它死了。”肩膀一抽一抽的,非常伤心的样子。
  春妮轻轻地搂住魏小小的肩,抽出纸巾递给她。春妮没想到的是,以后在她的课上,还会经常碰到学生哭。他们哭,是因为情绪得不到渲泄,父母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倾听他们的伤心事,他们没有朋友去分享安慰他们最脆弱的地方和最需要被关注的角落。
  魏小小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爷爷在阳台晒衣服,总是嫌茉莉的枝叶太高,把衣服弄脏了。爷爷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总是拿剪刀去剪茉莉的枝丫。一直剪,一直剪,我反对也没有用。直到有一天,把茉莉剪死了。”
  魏小小又放声大哭起来。春妮一直搂着魏小小,任由她哭。这些孩子,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是连个哭泣的地方都没有。春妮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魏小小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春妮又轻声问,“有养过小动物吗?”
  魏小小柔顺地点点头,“有。鹦鹉。都已经会学我说话了。天天跟我问早上好,可逗人喜欢了。可爷爷又忘了把鹦鹉的鸟笼关上,被猫叼走吃了。”
  魏小小又伤心起来,肩膀又一抽一抽地啜泣着。春妮很抱歉又引起她的伤心事,又无能为力,只能由着她哭。我们这些成人呵,总是做着自以为是的事。孰不知,伤了孩子的心最深最彻的,总是孩子身边最亲的人。那些父母长辈们,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要跟孩子说声“对不起”吗?
  春妮带的纸巾都用完了。春妮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包里纸巾要记得多放点。春妮又到外面找生管要了些纸巾,春妮出去时,留心把门关好了,她不想让人看到魏小小在哭。
  等魏小小完全平静下来,春妮问她今天想写作文吗,魏小小摇摇头说,不想写,这些写了更伤心。春妮同意了,笑自己带的两大本厚厚的满分作文,一点用处也没有。春妮帮魏小小复习了课本的古文古诗。
  两小时很快就到了。春妮收拾自己的书包,“下次见!”
  不想魏小小耸耸肩,“谁知道见不见呢。”
  春妮再次取笑自己:好吧,那就到此为止。能让孩子尽情地哭一场,也不是坏事。
  春妮于是不再留意手机。女校长后来打了个电话,春妮直到睡觉前,准备关机时才发现。因为春妮手机静音,上课时手机必须静音。春妮回拔过去,没人接,估计睡了。
  第二天,生管老师给春妮排课,说魏小小想继续上春妮的语文课。春妮很意外。
  第二次课很顺畅。春妮另选了个题材,魏小小另写了一篇作文。散文,写她散步时的所见所想。春妮指出她结构松散,头重脚轻的毛病,并让她重新修改。
  下课了,春妮准备走的时候,魏小小突然冒了一句,“老师,你家远吗,住哪里?”
  春妮随口答,“不远,就在这附近。”
  魏小小冒昧地问,“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我这会没事干,我要到六点才回家,很无聊。”
  春妮愣住了,春妮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春妮毫无经验。如果换作一个有经验的老教师,她应该断然拒绝这种无理要求。
  看到春妮犹豫,魏小小解释道,“我以前在这晚自习时,一个英语老师,从陕西来的。在这租房子住,教英语。我就经常到英语老师家里去。”
  春妮想,这孩子的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让孩子开心开心,为什么不可以呢?就答应了。后来的事情,告诉春妮,她的同意有多么错误。
  魏小小话很多,一路上说个没完。她说,她爸常年在外做生意,就她妈一人在家,照顾她和弟弟两人。她爸在学校附近租了两套房子,她们家租18楼,爷爷租16楼。爸爸一年到头不在家,只有春节时,才回家住几天。妈妈不上班,除了照顾她姐弟俩,还要照顾爷爷。爷爷每天上来一起吃饭,吃完饭,又回他自己屋子。
  爷爷家住在郊区的乡下,两层楼的房子。放假的时候,她和弟弟就住到爷爷乡下家。爷爷家有个木头铺的很宽很大的大露台。夏天她和弟弟就躺在上面,可以数天上的星星。她喜欢乡下爷爷家。可惜总呆不了几天。因为寒暑假也总是要补课呀。她弟弟也在补课,才二年级,学得比她还烂。
  到了春妮家,魏小小很随意地半歪半躺在沙发上,春妮给她倒了杯水。魏小小毫不介意地跟着春妮参观她的每个房间,并建议说如何如何装修会更加漂亮。看到春妮的阳台很大,魏小小不禁“哇”了一声,夸张地说,这阳台整面墙,可以修饰成一个花草墙,特别有诗意。
  魏小小端着水杯,盯着春妮问,“老师,你是不是很有钱,或者,你就根本不在乎钱?”
  这小鬼头,也是小人精。可这话,无源无头,从何而来?春妮仔细想了想,就笑了。原来第一节课试讲后,春妮没有接校长的电话。一般老师都会急着去问后续反映,会着急地关切他后面究竟能不能继续上课,也就是,关心钱的问题。而春妮居然没接校长的电话,难怪她们会有这样的看法了。
  快六点时,爷爷来把魏小小接走了。
  后来,魏小小再也没有上春妮的课。丈夫听完春妮的诉说后,取笑春妮是个职场小白鼠。你看你,才上两节课,就私自把女学生带回家,万一你是个同性恋呢,或者你有别的想法,图谋不轨呢。你叫家长如何放心?虽说是女生主动要求跟你回家,可你是成人,按职场法则,你只能拒绝。你只能在机构的教室里,给学生上课。这是你唯一被允许可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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