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不管怎样处理张凯，落得怎样一种结果，躲是躲不开了，回避更是不可能，除了面对没有别的选择。尽到一份力，把张凯的利益争取到最大化是曹开利努力的方向，也是他选择的目标，除此别无选择。曹开利心里明白，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上，自己的话在总裁眼里的分量有多重，虽然摸不透，但却能分析出个一二三。他心里很清楚，在发达国家的人是很势力的，嫌贫爱富，眼里看重的就是利益，只会肥肉添膘，绝不雪中送炭。瞧不起落后国家和这些国家的人是一种普遍现象。自己不过是一名并不发达的中国职员，说出的话分量究竟有多重心中是没数的。
　　具有多疑性格的民族人性或多或少都有扭曲，用超强的自尊意识把空虚的心理掩饰起来，伪装是他们拿手的好戏。在R国人的意识里，就怕别人说他们是学习了中国的文化和智慧后成长和发展起来的，在这个自卑又充满很强民族意识的国家成长起来的人，历来对中国文化既崇拜又排斥，甚至是否认，拒绝承认中国文化对他们的影响观念就越发突出。说白了，他们这种夜郎自大的意识深深的影响着一代又一代R国人，已经达到了根深蒂固、积重难返、顽固不化的状态，严重受这种思想影响的总裁，对自己这个非他国的外族不会绝对信任，意见可听可不听，至于自己的努力能否如愿，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曹开利觉得不管小鹿次彬是JN集团董事长的孙女婿也好，是驻北京总部的副总裁也罢，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是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的中国人，不管职位多高，和董事长是什么关系，身居副总裁位置的他，只不过是总裁手下的一个附庸，或者是听命于他，受他驱使的下属，所说的话对总裁心思就听，如有违背绝对会给你脸子看。小鹿次彬在R国生活了这么多年，接受的R国教育很深，受R国的文化影响也比较大，对R国的了解比对中国人对R国人的了解要深刻得多，也透彻的多。中国人的身份是遗传的，他无法改变，对中国的国情和人情世故要比R国人了解的多的多。基于这一点，和他沟通起来会方便一些，这一点毋庸置疑。问题的关键是，如果他的观点不符合总裁的意愿，是不可能左右总裁的决定？
　　曹开利和滕茂华回到了北京总部时已有点儿心力憔悴，下了飞机后并没有直接回总部，打发滕茂华直接回家，把小鹿次彬约出来，和他私底下做了一次单独的沟通。他把了解到的情况简单的向小鹿次彬说了一下：“我不否认张凯所犯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但是你知道，我和他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还涉及到父一辈子一辈的感情。不管出于那种感情，我都不能隔岸观火，袖手旁观。”曹开利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我今天之所以先单独向你汇报，无非是想跟你单独交流，目的就是想借助你的影响力，能不能在总裁面前多为张凯说句好话。我作为这件事情的调查人，设身处地地为张凯想，深切体会到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以己推人，我们都是结婚生子的人，养家糊口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如果张凯因此而丢了这份工作，不仅是无法向家里人交代，而是无法面对。所以，在这我恳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张凯留一条生路，让他保住这份工作，有个吃饭的地方。”
　　“这个……”曹开利的话让小鹿次彬感到为难。他很清楚和总裁间微妙的关系。表面上看，总裁是董事长的侄子，总裁的父亲是董事长的亲弟弟，虽同属于一个家族，有血脉相连，却时时觊觎董事长这个宝座。虽然为登上集团董事宝座时时准备，彼此各有手段却并没撕破脸皮，表面上还保持着那种家族间一团和气的友好。现在的董事长虽然是自己媳妇的爷爷，在董事长这个位置上坐的太久。一直窥视董事长这个位置的不仅是董事长的弟弟，他的侄子小鹿朵昕野心同样不小，父子已经联起手来，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向董事长发难。小鹿朵昕任驻北京总部的总裁，是他父亲为了把JN集团的海外销售控制在手里而采取的一种手段。这父子二人篡夺董事长位置的野心一直没停止过，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不择手段，利用一切机会想把董事长搬倒取而代之。
　　小鹿次彬虽然是董事长的孙女婿，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中国人虽然娶了董事长的孙女，并没给认可，也没融入这个家族之内，完完全全还被看做外人。企业董事长的宝座只能交给家族中的人，这是家规。可以说董事长这个位置与其他家族的人无关，当然也把他包括在内，与自己豪无关系的事儿也没有得到的奢望，在这一点上看得清清楚的小鹿次彬根本就不感兴趣。小鹿朵昕和他父亲为了拉拢他，得到他的拥护与支持，多次向他示好。不想被卷到漩涡中的他，不愿意被拉拢后当枪使，更不愿意站在爷丈人的对立面，因而受到他们父子的排斥。他有他的打算，干好自己该干的那份工作，尽到自己的本分，不把自己陷入争夺董事长的漩涡中，保护好自己，给老婆孩子一个稳定的家庭，保障她们的富裕生活就足够了。这些想法难与他说，既不能让身边儿的老婆，包括身为董事长的爷丈人知道，更不能向小鹿朵昕父子透露，对其他人更是守口如瓶，不透露半点儿信息。在这一点上别人认同与否无关紧要，保护好自己和家庭才是最主要的。
　　在站队这件事上，有人说，中间的逍遥派做不得，越是不站队越是危险，因为两边的人不仅不信任你，还都会都打你，原因是怕你一旦站到对方，就成了他们的敌人。就是因为他不跟随，不站队这个原因，使总裁小鹿朵昕父子对他的警惕不仅不敢放松，反而越来越高。在他们父子认为，不和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为了讨好爷丈人，说明有觊觎董事长宝座的野心，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成为他们父子压制和防范的最大对象。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这种，不管是在家族的信任上，还是在辈份上，他都无心，也不想挣董事长宝座的想法未免太幼稚。
　　小鹿朵昕父子为了把小鹿次彬和董事长分离开，当选定小鹿朵昕为驻北京总部总裁后，便以小鹿次彬他是中国人，到北京会带来很多方便为由，提名他为副总裁。身为董事长的爷丈人，处于随孙女的疼爱，开始并不同意，而小鹿次彬的夫人从他的前途考虑，却接力支持。她的态度加上小鹿朵昕父子四处活动，说服多数董事支持，驻北京总部副总裁这个位置就强按在了他的头上。到了北京离家近了，离着老婆却远了。离着董事长远了，受叔丈人却方便了。在北京的日子，就如在上蒸下煮中经受煎熬，有苦说不出。与其说夫人的努力是为了他的前途，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才说动爷爷，让他拥有了副总裁这个位置，不如说夫人无意中中了叔叔父子设下的全套，把他送入虎口，推入险境。驻总部副总裁这个职务说着好听，外资企业的高管，不如说自己已经变成了他们家族中的一条狗，只有恭恭敬敬，言听计从的干好事儿，才能换取到保持安全和稳定的基石。不管你高兴还是不高兴都得乖乖地去干，干好了给你一个笑脸，干不好一切责任都由你来担。北京总部的一切权力都在总裁的一手掌控之中，他是实际的控制人。
　　这些苦衷他是不能对外人言的，当然也包括曹开利。感到为难的小鹿次彬，只可半敞开心扉地说：“开利，”小鹿次彬看着曹开利，很客观地说，“你来总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在总部的地位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很敏感。虽身为副总裁，其实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一点越界的言行都不敢，我的话对总裁来说无足轻重，对他有利的他听不利的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一切由总裁做主。”
　　“你不用说这些我也知道。”曹开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跟你说这些是在给你出难题，可是……”
　　“你别说了。”小鹿次彬拦住曹开利，“我这样说并不是为我开脱，凭你我弟兄一场，张凯我完全可以不理他，你的面子不能不给。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张凯落个什么结果都是咎由自取。有一点你放心，别管张凯还是李凯，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说服总裁，尽可能地为张凯说好话，给你最大的帮助。”小鹿次彬略一沉，问道，“你有什么打算，想达到什么目的？”对于这一点小鹿次彬必须弄清楚，只有了解了全部要求，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有的放矢的对总裁进行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