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当晚19:30，林析和夏宁悦按约一同从千厦大学出发来到千厦酒店•裕华分店共进晚餐。出租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林析从副驾驶出来，正要帮夏宁悦开门，她却已从另一侧下了车。夏宁悦的眼神没在林析身上停留一秒，将出租车门推上后，径直朝酒店走去。林析赶紧追上去，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控制到恰好能为夏宁悦做出开门、搬椅子的动作。他不知道夏宁悦会怎么看待他现在做的一切，只从夏宁悦那熟练的动作中推测到她应该经常来这种地方，那冰霜般的面孔，透露出不容他犯下任何错误的信息，便只能小心跟随。夏宁悦瞥了一眼身后的林析，将他的小心翼翼都看在眼里，但这样的无微不至并没有让她对这个男生多一分好感，反而让她更不自在。
　　服务员将林析和夏宁悦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道：“先生、女士，这个位置怎么样？可以看到窗外的夜景，拍照的话也会很好看。”
　　林析看向夏宁悦征求她的意见。夏宁悦道：“就这儿吧。”便坐到了靠窗处。林析匆忙回复了一个“好”字，坐到夏宁悦的对面。
　　服务员道：“现在可以为二位提供免费的饮品，先生、小姐需要点什么？”
　　林析第一次听到别人唤自己“先生”，温柔的语气和体贴的服务态度让他迅速沉浸在千厦酒店所营造的氛围中，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饮品单时，林析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微颤了一下。单上的饮品林析都没有尝试过，他向夏宁悦投去求问的目光，而夏宁悦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看着窗外的夜景。
　　见状，服务员建议道：“玫瑰小调怎么样？”
　　“好的。”林析微笑着回应，目送服务员离开后，把目光投向夏宁悦望去的方向。
　　正如服务员所说，在这个位置看千厦的夜景是极好的，他们坐在临街的位置，便恰好能看到整条街道的灯光亮起的景象。来往的车辆相向而过，隔着玻璃，几乎听不到街道上的任何声音，这种城市在运转却悄然无声的感觉触动着林析的心脏；加上偶尔从鼻尖飘过的花香气息，使得他不禁这样想：浪漫，或许就是如此吧。
　　不，还少了些什么。或许，夏宁悦在某个不经意的回头时，会发现他们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到时候他再回头与夏宁悦对视一笑，两人又再默契地将目光投向相同的方向，那便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林析这样想着，用余光观察着夏宁悦，只要她稍稍做出些动作，他就可以按照剧本上演事先排好的戏码。
　　
　　“先生，女士。”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夏宁悦没有回头。倒是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让林析心头一震，看向年轻的男服务员：“叶子峰？”
　　“这是二位点的玫瑰小调，请慢用。”叶子峰一身服务员打扮，微微一笑后熟练地说着词，用同样娴熟的动作把两杯红色饮品放在林析、夏宁悦身前。只是这个“先生”从叶子峰的嘴里说出来，让林析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只能用微笑代替回答。
　　叶子峰问：“请问，是现在点餐，还是稍后？”
　　林析说：“现在吧，有什么推荐吗？”
　　叶子峰道：“浪漫三道式，这是本店最新推出的情侣套餐，二位有预定吗？”
　　林析道：“没有。”
　　叶子峰便道：“如果没有预约，可以看看其他套餐。”说罢，叶子峰便向林析介绍起其他套餐来。林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虽大多都不理解，但也不想在叶、夏二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无知。而且，下午刷视频时，他看中的恰好就是千厦酒店推出的这道名为“浪漫三道式”的套餐，只需要599元，而此时叶子峰介绍的其他套餐明显比这贵多了，便道：“还是刚才那个浪漫三道吧。”
　　叶子峰也不再劝，确定道：“需要红酒吗？”
　　林析以为红酒也是免费的，便没有迟疑，还是用刚才的语气回复道：“拿一瓶吧，你安排好就行，不必问了。”
　　“好的。”叶子峰得到回复，礼貌地鞠躬后转身离去。
　　
　　林析与叶子峰的关系素来不好，这与他们过去同在新艺派创作诗文的经历有关。那是一个由大学生自发组织的，独立于校方管理之外的文艺创作社团，叶子峰凭借《夜曲》这一组诗同当初建社的学长方尽提、学姐越清歌等人成为新艺派文学的代表，并被冠以创始人的头衔，可以说是狠狠地压了其他学长、学姐以及林析一头。不过，那之后叶子峰竟再不写诗到学校外干起兼职来了，这让林析得到了机会，成为新艺派诗人新的代表。他不喜欢叶子峰，故而从来不问叶子峰在哪里兼职，当他以服务员的形象出现时，林析也并非惊讶，而是在享受同夏宁悦约会的惬意的同时，多了一份绝对不能在对头面前不体面的信念。
　　等叶子峰走远，林析拿起手机用浏览器再次确定起吃西餐该注意什么，包括哪只手拿刀，哪只手拿叉，端起高脚杯时怎么握、怎样晃才不显得自己是个新手……夏宁悦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人在做什么，只知道他盯着手机，完全没有要交流的意思，便也低头拿出手机跟室友们吐槽起林析。虽心有不悦，但当林析微颤的手举起酒杯示意碰杯时，夏宁悦还是出于礼貌尽力配合着，不显露自己的情绪。渐渐地，林析觉得自己开始熟练了，也慢慢喜欢上了这里的氛围。在下午通过手机寻找哪里可以作为约会的地点时，林析通过短视频软件找到了这里，那“只要599元，尽享全套浪漫情侣套餐、烛光晚宴”的台词和画面到现在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当时他亦是觉得昂贵的，但现在看着千厦的夜景和对面美人的微笑，林析又觉得这绝对是物超所值了。他甚至开始计算，要享受这样的生活似乎不用非要等到毕业、工作后，只要从现在开始每月节约一点，就可以一个月来一次，而伴侣自然就是眼前这个人。
　　“你还要多久？我们该回去了。”
　　夏宁悦的发问打断了林析的思考。此时，林析的牛排还未吃到一半，听到夏宁悦问他便回答道：“你吃得好快啊，是太饿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别的？”夏宁悦扭过头，用手遮挡住翻起的白眼。林析见夏宁悦不答，便按下桌边传呼服务员的按钮。叶子峰很快又回到桌前，问：“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林析道：“结账。”
　　叶子峰弯身做出“请”的动作，道：“好的，请跟我到柜台。”
　　“我去楼下等你。”夏宁悦拿包起身，说完后不等林析回答便直接离开。叶子峰在前面领着路，朝林析低声说：“钱够不够啊，不够我借你？”
　　林析笑道：“你都来端盘子了，还管得了我？”
　　叶子峰也笑笑，不再多说，将林析领到柜台，说：“4号结账。”遂向林析轻轻鞠躬后离开。柜台服务员快速敲击了几下键盘，道：“您好先生，您一共消费1725元，咱们这边怎么支付？”
　　“怎……”林析睁大了眼睛，在下意识出声的瞬间，及时闭住了嘴。他看了眼服务员，对方似乎也在疑惑他脱口而出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他并非没有准备，在今天刷视频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只要599元”这样的话，便也只带了700元的现金出门。但叶子峰不会弄错他坐在几号桌，而把视频拿出来给柜员看又势必会引发一场争论，人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有着确凿证据的、想讨一个公道的少年，而是他没有能力支付的事实。
　　“先生？”柜员轻声打断了林析的思绪。林析只觉得双脸发烫，道：“没事，您稍等一下，我这儿网不好。可以用手机支付吧？”
　　“可以，那您这边先调适一下。如果还是不行可以连接我们的WiFi，QSJD888。”
　　在服务员回答的时候，林析便在通过微信向孙昊求助了：“猴子，借我2000块钱。”孙昊正和女友陈妙在校园内的碎心湖边约会，接到消息也震惊了一下，他不知道林析带夏宁悦去吃了什么居然能花这么多钱，但想来他或许是在自己已有的钱的基础上还差2000，那都把钱付了账他接下来怎么办呢？便没多问直接转了4000元给林析，回复道：“吃好玩好，第一次见面，别亏待人姑娘，多的你先用着，别回复了啊，没工夫搭理你。”
　　林析松了口气，接收转账后马上结账，下楼去找夏宁悦。
　　
　　刚出门，林析就看见几个男生围着夏宁悦。
　　夏宁悦摆脱不过，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林析见状，上前推开一个正向夏宁悦伸手的男生，周围的人立即围了上来。对方人多势众，脸上渐露的凶色已表明这件事不会善了了。林析将夏宁悦护在身后，见身旁有一辆车，便在车门上捶了一拳。警报声惊动了周围的人，千厦酒店门外的安保赶紧过来查看。方才被林析推开的男生咬着牙，伸出手指在空中向林析晃动了几下才与众人离开。林析也不等安保过来，伸手轻轻搭在夏宁悦的肩头带她打车离开。
　　夏宁悦惊魂未定，车驶出半路才轻声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析道：“谢谢。”
　　林析回头微笑道：“没事儿，没被吓着吧？”
　　“你说呢？”
　　“没事儿，回去就好了。”
　　夏宁悦点点头，两人不再交流。车里很安静，林析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静下来。方才结账的情景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出现，没钱吃饭的麻烦虽然解决了，但欠下孙昊2000块钱的账又该跟谁去算呢？林析打开白天看过多遍的视频，在确定了视频里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今晚他没吃完的那堆东西只需599元后，他打开评论区，想要留言提醒跟他一样的人们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却看到了千厦酒店•裕华分店官方客服置顶的留言：
　　“祝有情人终成眷属。每日限份99例，需要到店体验的情侣朋友电话预约哦。”
　　林析只觉得头皮发麻，方才的委屈和憎恨烟消云散了，对自己一时大意的抱怨却接踵而至：我怎么就没想着先打开评论区看一眼！林析退出视频，把手搭在车门上，用手背支撑着自己的右脸做了个深呼吸。事已至此，也只能怪自己不小心了，他只求自己在夏宁悦的面前表现得不要太差就好。出租车在千厦大学西门停下。林析下车后帮夏宁悦打开车门。夏宁悦下车后问林析：“你刚才没吃饱吧，要不要去吃点其他的，我请客。”
　　林析问：“你饿了吗？饿的话咱们就去地下美食城看看。”
　　夏宁悦抿抿嘴，但没有生气，说：“我是问你。我刚才都吃饱了，才过去这会儿怎么就饿了？”
　　林析说：“我也不饿，平时也吃得少。”
　　“那就在学校里逛逛吧。”
　　“好。”
　　这一次，仍是夏宁悦主导着两人散步的方向。从西门沿着启智园外的京兆路向北门走，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牵手的情侣，每一对情侣都走得很近，说话的样子也很亲密。昏黄的路灯光落在林析和夏宁悦身上，在他们面前投射出一道亦是成双的人影，林析似乎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有意向夏宁悦靠拢。他想，或许某一刻，当他们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了，便可以用力地牵手了。然而，夏宁悦却很尴尬，有意避开林析向自己贴近的动作，眼见就要被挤到路边的绿化带里，便赶紧找了个话题：“你吃得那么少，是为了维持创作灵感吗？”
　　“啊？”林析不明白夏宁悦的意思。
　　夏宁悦说：“我也是听说。有的作家为了维持创作灵感，通常会干一些事情糟蹋自己，这样才有那种被世界冷眼的感觉，作品也就更有深度。”
　　林析不知道怎么回答，准确说，他自己有时真会这么干。但听夏宁悦的意思，她似乎对这种行为带有一丝偏见，便道：“可能有吧，不过也只是少数，他们追求的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用来丰富作品，但他们对这个世界并没有敌意。”
　　夏宁悦无奈地笑道：“你还真是，一说到创作，话就多起来了，那你真的这么对待过自己吗？”
　　“没有，但我希望今后也不要有。”
　　“为什么？”
　　“人最基本的问题是解决温饱，而饱的优先级又大于温，吃饱了就能赖活着。我想象不出，一个人要面临怎样的人生，会让他无法果腹，也想象不出，为了活着，他会怎样看待自己。”
　　“看待自己？”
　　“你可以理解为为了活着，他会做什么。但决定一个人行动的是他的意识。如果他是一个为了活着可以不折手段的人，那他不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意外。但如果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他就得先看清楚一些东西再做出行动了。”
　　夏宁悦扬起半边嘴角，她无法理解林析所说的话，但看林析已经不再试图靠近自己了，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林析也没有话题可以继续了，他没有告诉夏宁悦，他后面的两段话都是从叶子峰那儿鹦鹉学舌来的，故而表现出来的健谈也只是昙花一现。从北门右转，两人在顺天大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快就到了碎心湖。
　　
　　22:36，碎心湖的灯关了，来往的人也逐渐减少。黑暗中出现几个围拢过来的人影，他们走得很快，似乎目标明确。林析的心头被一阵恐惧所围绕，正要提出绕道走，便感到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前推出，然后整个身子向前猛扑在地。夏宁悦几乎同时被另一只手抓住手臂，惊叫出声。林析挣扎着起身，又被当胸踹了一脚，伏倒在地。碎心湖周围的千厦学子逐渐围拢过来，闻声而来的孙昊看清倒地的是林析，便赶紧上前护住他，指着围殴过来的众人道：“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少他妈管闲事，滚！”
　　孙昊被骂声激怒，不顾陈妙的阻拦上前拉住刚刚骂他的人，道：“你再骂一遍！”
　　“把手拿开！”
　　“猴子！别冲动。”人群里又窜出一个男孩的身影。叶子峰此时已经结束了工作回到校园，他骑着共享自行车，从西门返回宿舍的路上必过碎心湖，见孙昊正在与人争执，没停好车便上前劝解。
　　混乱的人群中又传出一道骂声：“妈的，又来一个，老子能让几个大学生欺负了！”接着，叶子峰便被人踹了一脚大腿肚。孙昊见状，顾不得自己还被人拽着领子，握拳打向踹叶子峰的人，双方势不可挡地在碎心湖边陷入了混斗。叶子峰本不欲冲突升级，处处留手，不想衣服被扯下来盖住了脑袋，在头被接连猛砸了几下后，他终于也失去了理智。
　　足球场、篮球场、红白体育馆等处的保安迅速围拢过来，一路上吹着刺耳的哨子。殴打林析、叶子峰、孙昊的人赶紧四散逃开。林析顾不上疼痛，向夏宁悦说道：“你先回去，别被扯进来了。”
　　夏宁悦慌忙点头，转身往宿舍走。叶子峰显然还沉浸在警戒的状态中，双手握拳站在碎心湖边急促地呼吸，在盯着围殴他们的人走远后，才捡起在反击时被对手拽扔在地上的短袖。见叶子峰如此，倒地的孙昊仰天大笑道：“合着平时让着我呢？你是真能打啊！”
　　叶子峰这番模样被保安判定为是这场斗殴的始作俑者，举着锁喉棒从前后把他死死锁住，怒喝着：“蹲下！蹲下！”叶子峰忙从裤兜里掏出学生卡，双手举起蹲在地上。
　　很快，叶子峰三人、导员赵果、警察汇集在行政楼的保安科办公室内。叶、孙本是去解围的，最终的解释权便落到了林析的身上。前因后果了解完，值班领导送走警察后，也没有为难叶子峰三人，道：“赵导员，学生你带回去，虽然事出有因，该处分还是要处分，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别闹开了。”
　　赵果点头应道：“好的主任，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值班领导连连摆手，示意不用多说。赵果便领着叶子峰三人回到文科楼文学院4113办公室。待挨过批评回到宿舍时，已是午夜。姜柏听到推门的声音，从床上弹坐起来道：“峰子，你出名了！”
　　叶子峰疑惑道：“什么出名了？”
　　“看班群！没导员那个啊！”
　　叶子峰打开手机，这才发现自己上身赤裸的照片被挂在了班群里。几个平时班上最活跃的女生嚷着要给叶子峰当对象。
　　“瞧我峰哥这身肉，八块腹肌啊，那可是八块腹肌啊！姐妹们，赶紧给我舔！”
　　“开玩笑，出手即王炸，这以后还有谁敢在我峰哥面前放肆！”
　　“别说了，峰哥打我！”
　　叶子峰无奈回复道：“各位，我是受处罚了，不是去选美了，理智吃瓜，小心我揍你们！”
　　叶子峰的回复又在班群里掀起一阵狂热的回复：“啊！峰哥回来了，峰哥回来了！”
　　“听听！听听！已经开始要家暴了！！哥哥先打我！”
　　“天呐，峰哥哥说的是你们！你们！这是不是说，我们都是峰哥老婆了？”
　　“去去去，这都是什么脸嘴！哪像我这么乖。老公啊，人家听你的，人家好好睡觉，不闹了。”
　　“哈哈哈！”
　　……
　　见状，叶子峰无奈摇头，不再说什么，试图让玩笑在无声中停止。
　　
　　另一头，警察也找到夏宁悦了解了今晚的情况。等从宿管值班室回到宿舍，夏宁悦却发现室友们一个比一个安静。她走到还趴在桌子上的铃铛身后，问：“干什么呢？小铃铛，平时遇到这种事你可是最吵的那一个。”
　　铃铛伸手去推夏宁悦，但眼睛仍盯着手机屏幕，咧嘴笑道：“去去去，别打扰我看哥哥。没想到啊，文学院还有这号人物！”
　　夏宁悦看向铃铛手机上的内容，只见叶子峰那上身赤裸的照片已经被千厦大学的其他学生配上了文字，发布在校园墙上：
　　寻人启示！他是谁？一夜之间化身千厦战神！
　　文学崛起——碎心湖战神竟是一介书生！
　　是剑仙李白？是枪侠辛弃疾？不，是书生！是不再低调的文学之魂？
　　铃铛大笑道：“哈哈哈！笑死我！咱学校的人跟有毒似的！”
　　夏宁悦见铃铛正看得起劲，便不理她去寻简茗，见她竟也在看叶子峰的视频，惊讶道；“茗儿，怎么连你也……”
　　简茗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朝夏宁悦笑了。铃铛赶紧跑到简茗的床头，大叫道：“简茗！你这闷骚的小蹄子，不许跟我抢哥哥！”简茗的手机上，正在播放叶子峰的视频。区别于铃铛看到的版本，这个视频经过专业剪辑，重在突出叶子峰的肌肉线条和每一个动作、眼神，像电影预告片一样，充满了张力和野性。
　　“是末路雄狮的低吼、是百兽之王的困斗、他是狼，双手化作撕碎敌人的利爪，亮出锋利的獠牙。
　　“他将守卫、他将抗争、他以为藏好了漫天的杀意，却让它在垂汗的发间随呼吸的起伏，自凌厉的双眼间喷涌而出！
　　“他的伤口，藏在沟壑的肌肉缝隙中，他在孤战、他在流血、他没有倒下！”
　　铃铛将视频的音量加到最大，目不转睛地看完后，瞪眼问道：“你这是从哪来的？还有没有？”
　　简茗低声温柔道：“校园墙啊，你别老是往下翻，更新一下。”
　　铃铛摇晃着脑袋，学着简茗的语气娇声道：“校园墙啊，你别老是往下翻……”
　　“更新一下。”
　　最后这四个娇羞的字眼蹦出嘴巴后，成了铃铛模仿简茗的点睛之笔，引得何柳嫣笑得前仰后合。简茗咬着唇，随即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妖精！你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别别别，好姐姐，我错了。”铃铛被简茗追按在床上，不住求饶。何柳嫣还是穿着那套粉色的睡衣，手里捏着黄瓜大口嚼起来：“得，咱宿舍也要上演抢男人的戏了。全都有，我说一句，本姑娘不站队啊，咱们公平竞争，不兴穿小鞋。”
　　夏宁悦无奈道：“合着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帮你们物色了一个好男人？”
　　铃铛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今天可有三个男生为你拼命了。”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要啊！我今天就说要跟着你去，要不是这俩笨蛋拦着我，我就能现场目睹碎心湖战神的风姿了！”
　　夏宁悦白了铃铛一眼，随她们打闹，拿出手机给林析发去了消息：“谢谢你，也帮我谢谢叶子峰和孙昊。”
　　
　　林析自回宿舍后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转头对叶子峰和孙昊道：“峰子、猴子，夏宁悦让我跟你们道声谢。”
　　孙昊正和叶子峰给彼此的脸上药，听到林析的声音，转头道：“多大点事，跟嫂子说客气了。”
　　叶子峰只是微笑着，没有回话。
　　林析见状便叫道：“叶子峰？”
　　叶子峰道：“听到了，不必客气。”
　　林析这才作罢，跟夏宁悦回复说：“他们说没事儿，你没事儿吧？”
　　夏宁悦回复道：“没事儿，警察跟我了解了些情况。我现在已经在宿舍里了，你伤到哪儿了？”
　　“没伤着，我很会保护自己的。”
　　“那就好，早点休息吧，我也困了。”
　　“好，晚安。”
　　林析等了会儿，见夏宁悦没有回复便放下手机。他能感受到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关心，或许再多点时间，就能跟夏宁悦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