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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当她傻,那出老街上演的喜剧

作品名称: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      作者:丁长歌      发布时间:2023-12-08 10:41:13      字数:4440

  小琴说道,往夏芳头上打点水,把头发沾湿,然后抹上洗发液来,慢慢搓揉起来。
  “我跟你说,你不到十八岁,稍好点的厂,都不敢乱收人的。现在查得很紧。”夏芳说道。
  “我借了张身份证,二十五的。”小琴格格一笑,似乎对二十五这个年纪挺是有兴趣。
  “你当人家是傻子哟。”夏芳笑起来。“你冬芳姐对你挺好的。你干嘛不跟她,等年龄大点再出去打工不晚呀。”
  “她对我好?嘴巴上对我好差不多。总是嫌我爱打扮,你说,一个年轻人不喜欢打扮,有啥子好嘛。哼,我宁愿人家现在叫我小妖精,也不想等老了人家叫老妖婆。她不是一天到晚又是纹眉毛又是涂口红。”
  “哈哈。”一听小琴这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儿,夏芳笑出了声。“你牙尖嘴利的,我说不过你。”
  “是嘛,我说的是真的嘛,夏芳姐,我又没偷没抢,我自己赚的钱,有啥说的嘛,我想咋样就咋样,我亲妈都管不了我,她还老管我。她把她自己管好才说别人呢。整天这个那个的,以为我晓不得。哼,我是不想说她。眼不见心不烦。我在这洗头很好玩的。”
  小琴嘴里咕噜道。隐隐好似知道些什么,又不肯说出来。
  “现在的小姑娘太厉害了。”夏芳暗摇头,心中有事,不想劝小琴了。道。“洗头水都滴到我眼里来了,快帮我擦下。”
  小琴转身拿毛巾,将夏芳流到眼睛边的洗头水擦拭干净。又带夏芳到洗水槽里,用热水冲洗干净。
  年轻的理发师才过来,把头发修了一回,拿吹风吹干,打上护发油,再修了几剪刀。问道。“姐,你看怎么样。”
  夏芳往镜子里照了照,挺满意。付钱出门。
  转过一条街,很快到冬芳米线铺,冬芳今天好像并不打算做生意,铺子门半开半掩,屋里也没有客人。
  只有儿子坐在门槛上,闭着眼睛,玩着一把电子枪。
  “小宝,闭着眼睛干嘛。跟谁躲猫猫呀。”
  小家伙睁开眼睛见是夏芳,拉着她的手,格外亲热。
  “你妈呢?”夏芳又问小宝。
  “妈,妈,姑姑,姑姑来了。”
  小宝站起身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叫。
  铺子里隔有间内室,里面放着一些杂物,都是做生意上的东西。冬芳的卧室是在楼上。
  听到夏芳的声音,内室门打开。冬芳从里面走出来,头发零散,衣服也有点乱,脸红通红通的。
  “今天咋不做生意呢?”夏芳笑着问道。“才起床哦?”
  “小琴那婆娘,跑到人家理发店去给人洗头,不肯帮我,我又要开店,又要带孩子,哪里忙得过来。今天做点耍耍生意,门开暗点。”冬芳边说边把门打开,略显不自然地说道。
  小家伙本来跟夏芳有点腻。趁着夏芳与冬芳说话,拿着电子枪,就往内室里跑,一把把门推开。
  哒哒哒,听得机枪的声音。小家伙在大声嚷道。“汤叔叔,我抓到你啦。”
  听到这一句话,冬芳脸色刷地变了,不由自主转过身去。
  夏芳有些迷惑,朝内室望去。
  汤秋明抱着小宝,尴尬地走出来。讪笑道。“小宝真调皮,硬要跟我玩游戏藏猫猫。”
  “刚才我眼睛里迷了沙子。他刚好过来,就叫他帮我吹了下眼睛。”冬芳慌忙解释道。
  这一句话在听起来,怎么都像多余。
  “我也没啥事,路过这里,我爸在街上打牌,我妈叫我来寻他回去吃饭。”夏芳脸色怪怪地笑道,嘴里扯着谎,站起身,就往外走。冬芳也不留她,由她自去。
  夏芳茫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都不知在想什么,不知是悲哀,还是恼怒。
  只感觉眼前晃来晃去一个又一个脑袋,她木然地,机械地在街上走。走过禹王祠,走到老街。
  这会的老街比新街要热许多。
  古老的街上,充满了年味。三五家买对联的,大红纸对联,一副副悬挂起来。门上,墙上,竹竿上,凡是能挂的地方,都挂着。
  仿佛整条街都是对联,红红的把街道都变得窄了不少。
  围观的人,在那里指指点点,你说这副好,我说那副要得,他又说前面那副有意思。
  卖对联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年轻人头脑灵活,知道什么时候卖什么。
  过年的对联,准是个好东西。
  从城里印刷厂进货不过几毛一块,到这里,一挂起来。便是三块四块。
  乡下人都喜欢图个热闹喜庆,年三十下午,吃年饭,贴对联。这是除夕的规矩。
  就连猪圈门,也会贴上一副:六畜兴旺年年旺,生猪满圈季季肥。
  小伙子是大学生,极会做生意,嘴巴又会说,天南地北胡吹,一圈人,你要这一副,他要那一副,会儿功夫,卖去不少。
  待人少时,小伙子连忙从书包里拿出钱来数。
  他隔壁不远处,有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穿青色长袄,围条黑围巾,头戴着圆皮帽,眼挂老花镜,打扮得既儒雅又斯文。
  在他面前,放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叠裁好的红纸,一块红木制成的镇纸。
  他右手边立有一个毛笔架,架上悬着三五支毛笔。
  笔架前有一块砚台。旁边还有一瓶英雄牌的墨水。老人约六十多岁,是位退休老师,写一手好毛笔字。
  “但以诗书教子弟,莫将成败论英雄”。
  这是老人唯一挂起来的一付对联,笔酣墨饱,雄健厚重,过往的人,大多会望上一眼,觉得这字写得好生漂亮。
  不过看到他旁边还贴有贴儿,上书“对联十块一副,免讲价。”不免又有些迟疑起来。十块钱,对于吝惜惯了的乡下人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过年贴对联,不过图个热闹喜庆,反正又没有人仔细去研究你家的对联到底如何样。只要远远地看到,红红的一块一块就行了。
  所以多半看到隔壁年轻人对联,喊四五块,其实二三块也卖。大多会移步而去。
  老人坐在那里,就如入定的老僧,等人来寻他写对联,可是一个上午似乎还没有卖去一付。
  年轻人的对联是越来越少。到中午,人稍少些,肚子也饿了。年轻人去对面饭馆要了两碗米粉,坐在那里,笑嬉嬉地对店老板说,
  “给对门那位老,老太爷端一碗米粉,不要太辣,我付钱。”
  店老板识得他,笑道“要得,要得。”
  年轻人打老远看着,老人似乎赌气,米粉放在桌上,都不去望一眼。年轻人吃完了,看那老人还不吃。
  他有点儿慌了,跑过去,笑嬉嬉地说道。
  “爷爷,你生啥子闷气嘛,人家不买你的,你就怪我。等会爸来了,又说是我气着你了,又要打我。”
  居然是两爷孙。
  夏芳瞧着老街上演的这出喜剧,心情顿时好起来。
  她无什么心思欣赏对联,只是走到这老街,似乎回到童年时的欢乐时光。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原由。
  仿佛她永远是属于这个地方。
  “砰”的一声,不知谁扔了个鞭炮在街心空档处,声音脆而响,吓了周围人一大跳。
  一听这声,就知道这不是从正规生产厂商那里进的货,一定是私人自己装填的。
  这些人大抵是自家做炮仗,特意赶在过年时节,在街上租张桌子,搭到街面。桌子上放着一盘盘鞭炮,鞭炮裹着红色纸里,主人坐在那里,你说你要一百响,他便取两条引线,现场给你编织起来。
  若是你质疑他的鞭炮响不响。他便点一个丢在地上,叫你自己听来。
  乡下迷信,总以为鞭炮越响,来年好运才越多。
  整条老街,都充满了年的味道,年的喜庆。
  夏芳害怕突如其来的炮仗声音,所以躲着它们走。
  走到横街,夏芳止住步子,大多数人以为,老街的终点,就是横街。
  老街的精华,是从禹王祠出发,到横街结束。
  后面的就不用再走过。
  夏芳站在横街口上。看饶跛娃正忙碌着,把一根擀面杖在桌面摔得啪啪直响,非常有节奏感。
  烤个锅盔,为何要在擀面时,把擀面杖摔得啪啪响呢?
  夏芳忽然想道。这不是白费力气的活计么?
  这一点,饶跛娃或许也不太清楚,驼背师傅是禹王镇上摔面杖最响的人。有人形容,驼背师傅打个锅盔,半条街都能听到他擀面杖的声音。
  有一回,饶跛娃跟着驼背师傅炒酥,想起这件事情。
  饶跛娃不明白,打个锅盔,你捏过一块面,两手一拉长,一翻一摔,听得啪的一声。在拿过擀面杖,为什么会先在桌面上敲一下,然后再擀面,擀两下要用擀面杖敲下桌子,发出啪啪的声音,有如爆米花般。
  好是好听来,却没有什么用处。
  驼背师傅喝过酒,就问他。“你给我学学磨剪刀的吆喝。”
  “磨—剪—子—来—哎。”饶跛娃当真学了一句。
  “再学句修雨伞的。”
  “修—雨伞—咦。师傅,我还会学收破烂的。——破烂的换钱哟。”
  “包子出笼哟。”驼背师傅扯着嗓门吆喝了声。
  他们租在条路边屋里,斗然闻听到驼背师傅这么一声吆喝。
  旁边有妇人忙跑了过来。屁股后面跟着几个孩子。见了两师徒弟就问。
  “包子在哪里。好香咧。你们改行做包子了,我买几个尝尝。”
  驼背师傅听到哈哈大笑,得意之极。妇人这才发现两师徒是在闹着玩的。笑骂道。“扯你娘的,我还你以你驼背锅盔要改行了呢。”
  “怎么样?”驼背师傅待到妇人离开,问道。
  “啥子怎么样,我不明白。”饶跛娃不解地说道。
  “笨,我们是手艺人,手艺人就是要吆喝。这吆喝也不是乱吆喝的,是有讲究。讲究的是精气神,你喊出精气神来,人家都会认为你这手艺人的手艺一定好。假若你喊的有气无力,乱七八糟,你说谁会相信你呢。还以为你有病。谁敢吃你的。
  打锅盔,打锅盔。你打锅盔,总不能边打边吆喝,所以,就在这个打字上。你没有打好,如何烤得好。你连吆喝都没有吆喝好,如何才有精气神。”
  饶跛娃真是佩服驼背师傅。
  所以,饶跛娃打起锅盔来,也如师傅一般,把桌子敲得砰砰响,有如在打击着一首乐曲般。
  有时站得近的人会拿他开玩笑。“饶跛娃,你敲轻点呢,桌子都快给你敲塌了。耳朵都给你震聋了。”
  饶跛娃笑一笑,不作回答。只有他知道,这才是打锅盔的窍门,师傅的绝技就在这里。
  夏芳听着饶跛娃敲桌子的声音,看他擀面时上下舞动。精精神神,谁又会想到他是个残疾人?
  擀好的面坯,先要放在烤炉上的平底铁板上,烙得两边带点黄印儿,这样才能让它在烤炉里立起来。
  炉里的炭火,是焦炭,红红火焰,没有多少烟。
  虽然是冬天,饶跛娃脸上还是会冒些儿汗水。旁边挺着肚子的媳妇,正给人用旋子旋着凉粉。(一般人都会做成锅盔灌凉粉)扭头见饶跛娃脸上有汗,停下手里的活,取过汗帕子,伸过手去要给他擦拭。
  饶跛娃忙低了下头,让老婆手不用抬高就能擦着他的脸。
  “饶跛娃,你两口子一个打锅盔,一个旋凉粉,一个锅盔打得好,一个凉粉做得好,这禹王镇上来说,论这两样手艺,没有人能超过你两口子,你两口子真是绝配。”
  旁边有人取笑道。
  “哪里,都是大家瞧得起才这么说的好不好。”饶跛娃听了有些憨厚地笑道。
  夏芳瞧见,心里羡慕。叹了口气。其实人一辈子,不求大富大富,只求如饶跛娃一般也就满足了。
  记得有人提起过,饶跛娃与他媳妇的故事,倒是有些趣味。据说先前这女孩压根儿是瞧不上饶跛娃的。
  因为他是个残疾人。
  只是后来。终还是嫁给了他。
  夏芳打算往回走。一个走在这老街上,虽然热闹,此时仿佛与她无关一样,自己如一个路人,不知要在哪里才能驻足。
  回走数十步,又走到先前吃碗豆尖面的老饭店。见店里坐着好些人。有吃炒菜,也有吃面。顿了下,走进去。
  “有没有碗豆尖面。”她问胖胖的妇人。
  “今天没有了。刚买完了。要不你吃酥肉面好不好。”胖妇人一脸的笑,商量地问道。
  “酥肉面。好呀。我也好久没吃过了。”夏芳笑道。“给我来一碗。”
  胖妇人去灶前煮面。夏芳遂寻了张空桌坐下来,打量这店子。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里,它是禹王镇最老的一间饭店。有百年历史了。现在显得破旧不堪了,想要知道它曾经的辉煌,只能从几根双手合抱的木柱中,窥探出当年的气派。
  夏芳对这座破旧古老的房屋,心生一种亲切的感觉。夏芳奇怪为何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她从小生活的家,如今拆了,忽兀兀出现在眼前,她不习惯。
  斩新的房屋,让她陌生,难道这就是春芳不让她母亲拆除土屋的原由。她开始有点理解春芳了。
  胖妇人煮了酥肉面。端上桌子。笑道。“我认得你,前天你来吃了碗碗豆尖面。”
  “大姐好记性。”夏芳随口夸道。又问。“大姐是这老饭店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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