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知真相，一场骗局一身伤

　　夏芳在外面打工，进到一家小鞋厂，先从剪线头开始做起，后来，她利用别人休息的时间，偷偷学会针车，随后考核后调去车鞋面。
　　闲时写信给汤秋明，汤秋明也回信给他，信写得情意绵绵，又抄写了无数首诗歌给她，这叫复夏芳如何不思念，憧憬着自己能做新娘一天。
　　不久，汤秋明调到镇中心小学，上了街，住在镇上。
　　因为到了镇上，开销就大了点。汤秋明写信时顺口说了，钱不够用的话。
　　夏芳想都没有想一下，每月里，除去给家里寄钱外，还偷偷寄一部分给汤秋明，怕家里起疑心，自己连最便宜的衣服都舍不得购一件。只想要汤秋明，购点好衣服。在镇上的做老师了，要穿得好看点。体面点，这样，在人前人后，才显得有面子。
　　一年后，秋芳哥哥从家里来，说起家里事情，丝厂只修了几间厂房就停了，这做丝妹妹的事，肯定遥遥无期。
　　还有一件事，汤秋明结婚了，他调到镇上不久，就跟城里丝厂一个有背景的女人结了婚。
　　这信息犹如睛天发起一道霹雳，震得夏芳晕头转向。原来所有山盟海誓，此时不值一文。而且汤秋明这大半年来，还一直都在骗她，依还在跟她通信，变花样跟她要钱。
　　那一年夏芳怀着悲痛的心情回家，寻到汤秋明，想要讨一个说法。汤秋明说是因为父母反对，大姨夫反对，二姨夫反对，兄弟姐妹全都反对。家里人希望他寻个城里姑娘，两口子都是国家人，这样才能彻底脱离农门。
　　老婆是城里工作的二姨夫介绍的，长得并不好看，他是一点都不喜欢她。但是人家是城里户口不说，据说有关系能把他从镇小学调往县城。
　　汤秋明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家里人的反对上去，还说他的内心深深爱着她。
　　如同书上说的爱情故事一般，夏芳躲在屋里整整哭了一天一晚。默默吞下这枚苦果。
　　事情本到此也就算了，隔几天，夏芳有事上街，一位粗实的年轻孕妇，在街让寻到夏芳，上前抓住她，就给她几耳光，骂她是狐狸精，勾引汉子。这孕妇就是汤秋明的城里老婆。
　　汤秋明到镇上后，妻子在城里工作，听传闻，说他与镇上许多女人有瓜葛，闻风而来。不知怎么回事，搜到夏芳写给汤秋明的情信，如是大吵起来。汤秋明为了开脱自己，就说是夏芳在勾引他，将一切事情推到夏芳的身上。
　　妇人就在街上，等候着夏芳上街。妇人打过夏芳还不解气，还扭她去禹王镇派出所。告夏芳是女流氓，破坏家庭。
　　那一个下午，刘秀芳坐在大街上号淘大哭，李卫国咬牙切齿，满眼红丝。
　　因是感情纠纷，派出所也不是傻子，也没把夏芳怎样，将她斥责一回，就放她走了。
　　此一回，夏芳在禹王镇，算是声名丧尽，再也抬不起头了。
　　她像只受伤的猫，默默地躲在暗处，舔着身上的伤口。家里再给她说的亲事，她都不答应。不是不答应，是不敢答应，她把自己封闭起来。
　　这样一去就是十年，她用了十年时间，才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十年里，她踏踏实实地干活，不计较得失，得到老板赏识。把她从最底层的车工，一步一步提拔成车间的主管。手下有着三百多号人。成为许多人羡慕的管理人员。
　　因为一步一步走来，学会许多事情，人变得刚强，独立，不再似过去那般软弱。想要重新给自己一个开始，回到家乡，活出一人样。
　　夏芳坐在床上，将这七年来的事情一一想了个遍。
　　本以为可以忘记的事情，现在才发现，她办不到。她心里恨汤秋明，恨他的欺骗，恨他的无情，恨他的伤害。
　　“芳，你还没有睡觉？”刘秀芳站在夏芳门外问道。
　　“还没有呢。妈，那有这么早。”夏芳忙站起身来，开了门，笑道。
　　“妈想跟你说说话。”刘秀芳笑道。走进来。“我们娘母俩可是好久没有说过话了。”
　　“好呀。妈，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我要跟妈睡。”夏芳一听，笑道。
　　刘秀芳说好，就坐在床边上。夏芳一定要母亲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拿被子盖住。
　　“芳呀，你对你的事情，有啥看法？你给妈说一下。妈跟你爸商量了一回。你年龄有点大，不好说。好的都结婚，没结婚的，年纪又小。”刘秀芳有点焦虑地说道。
　　“妈，你说啥子呢？你不要怕你女儿没人要。告诉你吧，凭你女儿这要模样有模样，要才能有才能，你女儿可抢手了。好多人都想着呢。”夏芳不想母亲伤心，打趣笑道。
　　“妈给你说正经的，你还夸上了。你说这些脸都不红。”刘秀芳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夏芳，说道。“今天下午，你爸又上街去寻找媒大姐，看有没有适合的再说几个来。”
　　“咦，妈，今天不是还有个么？那个真没回来？我看不是吧。”夏芳狡黠地笑道。
　　“我看爸在给你说悄悄话，就知道你们在骗我。”
　　“人家是回来了，昨天就回来了。”刘秀芳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呢。”夏芳问道。
　　“你说人呀，有时真要信姻缘。这一家，他不是坐汽车回来么。坐在汽车上，遇见一个万县女孩坐同一班车。挨着坐，俩聊着聊着，就聊上了，车到万县，就直接奔女孩家去。女家没意见，马上就带女孩回家里来。都住在一起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知是怎么想的，才几天时间，连人家姓啥叫啥都不知，是不是个坏人，家里怎么样都不知道，也敢跟去，唉。”
　　刘秀芳边说边叹气。很是不解。
　　夏芳听得这些，居然也在想。“如果，我要遇上这样一个男孩子，我会不会也学那个女孩一般，跟着他就走了呢。”
　　怔了怔，见母亲唉声叹气，夏芳笑道。“妈，这是人家的姻缘。你先不是说过的么，谈不谈都一样。你叹啥子气呢。”
　　“这说的也是，前几天我又找桥头算命的先生，给你算了一回命。算命先生说，你今年肯定会有姻缘的，这姻缘还很好，只是有些波折，犯小人。”刘秀芳自我安慰地说道。
　　“妈，你就要更加放心了。”夏芳见要逗母亲开心，玩笑道“说不得哪天姻缘一到，我马上就嫁给了，反正你们也想快点把我嫁掉。”
　　“但愿喽，但愿喽“刘秀芳连声笑道，真有此心念。
　　“妈，原来你们不爱我，就想我寻个阿猫阿狗。马上嫁走。”
　　话是自己提出来的，刘秀芳应了她，夏芳一扯被子，往被子里一钻，盖住头，气鼓鼓地说道。
　　“芳，你说啥呢。妈怎么不想你，你也是妈心头掉下来的肉呀。”刘秀芳见夏芳不高兴，有些急了。
　　“你就是，你以为我不晓得，小丽怀孕了，你们急着想抱孙子。想快点把我阿猫阿狗的嫁了，好给他腾房子。”
　　夏芳往下一拉被子。捂着脸，泪流满面。她说不清楚，这回是为何而流泪。
　　“芳，妈怎么不爱你哟。妈也在为你急呀，急得妈这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灶神菩萨面前点着油灯，天天给他磕头，就只想能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你说啥哟。谁要你腾房子。这修房子的钱，是你出的大头。要不是你，凭你弟娃赚那点钱，家里哪能修得起这房子。
　　你爸呀，天天都在念叨，说我们对不起你。
　　你的事情，我们一直没有处理好。你跟那汤狗日的事情，我们其实早知道，我们那时要是看你紧一点，多关心你一下，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你也不用等到今天。这些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你爸你妈，心里好悔哦，好悔哦。”
　　刘秀芳说着说着，也跟着流下眼泪，使劲地擂打着胸膛，似有一团气堵在里面，难以出来。
　　看到母亲流泪，夏芳慌忙爬起身，抱住母亲，也哭道。
　　“妈，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是我不听话，是我太幼稚。妈，别哭了，都是女儿不好，让你们操心受累了。”
　　娘母俩搂在一起，哭了一回。
　　“唉，呸，腊月里不能哭。这些都是过去了的事。过去了的事情，就叫它过去吧，要要去想那么多。
　　算命的都说了。你会遇上个好姻
的。虽然会有些波折，但是结局却是好的。你不知道，桥头算命的先生，好灵验的，每场呀，寻他算命的排着长队。我相信我女儿，人又能干，又漂亮，心肠又好，我跟你爸，从没有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情，连路边上的蚂蚁都不踩下。天老爷不会瞎眼的，灶神菩萨不会不管的。”
　　刘秀芳想起此时正是腊月里忌讳多时，忙收住声，勉强笑起。
　　“妈，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人家还以为是二妈一样是个疯子。”夏芳边擦着眼睛，也笑了笑，说道。
　　“你还不是一样……。”刘秀芳倒笑了。
　　母女两在被窝里又说了许多年的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方才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