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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锅盔铺,镰刀匠与补锅匠

作品名称: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      作者:丁长歌      发布时间:2023-12-01 18:09:08      字数:3568

  夏芳立在老街尾。此处的街道有一折,多出一条又窄又短的街道。这条街叫横街。
  横街道路凹凸不平,下雨天的话,这里更多的只是泥泞。
  横街不长,临河边,地势又比老街矮上一截,这里仅有七八户人家。
  地方虽然不起眼,只要是禹王镇的人,一年出头,多多少少,总会来这里走一趟。
  因为这里住着两位出名的师傅。
  若你家镰刀用久了,钝了,用顺手了的家计,舍不得换,趁赶集时,顺便带上街,来到这里,把镰刀往师傅面前一放,就去街上办事,待到要回家时。再走回到这里,就可以取走,师傅也经重新碎火绽好齿如新的镰刀了。
  师傅是位五十岁的汉子,黑脸膛,一年四季,脸儿上的汗水都似乎没有断流过。
  他有用两片铁锅片穿缀而的小炉子,炉子轻盈而精巧,小炉里架上煤,旁边有台拉风箱。
  他先把要修的镰刀,放在炭火里,烧得通红,然后用夹子取出来,往铁砧上一放,右手持铁锤,趁着烧红铁软,一锤一锤敲打,差不多了,往旁边水盆里一点,“嗤”的一声,水里腾起一股青烟。拿起看一眼,扔到一边,接着取下一把。
  一个上午,他都是重复这样的动作,不停地拉着风箱,不停地用铁锤敲打,挥汗如雨。
  旁边做邻居的铁锅匠就比较阔气。
  乡下人多用铁锅炒菜,给猪煮食。一口铁锅要二十多块钱,若是不小心铁锅上烂了个小眼儿。小眼儿在锅边上还好,若在锅底,就有些麻烦。
  乡下人大多勤俭,不可能为一星小眼儿扔掉一口锅。
  等逢场当集,就把锅用背兜背上街,人多见会说,“二婶,补锅呀。”
  破了眼的铁锅就送到这里,补锅匠多是打铁匠的兄弟。
  补锅匠用的家伙比打铁匠要笨重些。他用的炉子,是块整石头凿出来的。旁边的鼓风机,是电动的。
  鼓风机一开,唔唔直响,石炉里堆满好炭,在鼓风机的鼓动下,火苗儿冒了几寸高。尖尖满满,如枚熟透的苹果。
  外行人大多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的石炉子。就这样烧着,可能烧上一个上午。
  这一上午,师傅把送来的锅,寻到小眼儿,拿起尖尖小锤,轻轻敲击小眼儿。
  把本来看不清的眼儿,硬生生敲成米粒,黄豆,花生般大小的壳窿。
  等中午过后,欲回家的人,想起自家镰刀或锅还要来取。纷纷走到这里来,全都只看到是些半成品。
  嘴里不免要发几句牢骚。
  “师傅,搞快点。我好忙的呀,我还要回去给娃儿煮饭,又喂猪,一堆的活做不完。”
  黑脸师傅大抵抬起头,憨厚笑道。“好了,马上就好了。”
  打铁匠这时炉子,也经熄了火,面前摆一大堆没有齿牙的镰刀。
  黑脸师傅从坐在屁股下面的箱里取支錾刀,脱掉一只鞋,露出光足,足指夹住镰刀,固定在铁阽上,换上一柄小一点的锤,左手錾刀,右手锤。錾刀镰刀上一点,手中一锤落,锤声不断,錾刀连移。数十秒功夫,錾好一把镰刀,齿密而均匀。
  “给。”简单一句话,你就拿镰刀在手里了。乍一看,锋芒毕露,细一瞧,齿牙均匀,拿在手上试了试了。夸道。“师傅,刚好。”
  他没空搭理你,你说话的功夫,他也錾好好几把镰刀了。
  此时的补锅匠,手里的铁锅眼儿敲得差不多了,停下看一眼打铁匠,旁边等的人就催道。
  “师傅,你看人家打铁的干啥呢。人家都要收工了,你还没有开始。”
  “我的也快了。”补锅匠信心满满。
  先在地面铺上一层细细草木灰,转身从箱子里摆出三五支用布扎成有小儿手臂粗细,尺许长的工具,再取一块厚实的毡布。
  准备工作做好后,拿起钳子,拨开炭火,留出一个小洞,再夹开盖上一块铁板。
  原来炭火里埋有一尊小小坩锅,坩锅里是用铁锅片炼成的铁水。
  他右手拿起地面的毡布,在上面铺上层灰,然后用手指头在灰上按了一个指印。摊好铺平。
  左手拿起把钳子,钳子夹柄小小勺子。探勺入红通通坩埚里一点,有如蜻蜓点水,回头往右手毡布上一倒,一点如黄豆大小,暗红色的铁水珠,巧巧落在那点手印上。
  补锅匠眼疾手快,放下勺子,拿起粗布柱,往铁锅底漏眼儿上一顶,右手毡布带着铁水,往漏眼一贴,一覆,丢掉毡布,拿起一布柱子,往上一擦,一揉,布柱儿冒起一团火儿。
  起一道烟,掉落些渣儿,铁锅就补好。
  这也只是在眨眼的功夫。
  补铁匠费了大半天功夫。只为这最后眨眼的功夫,展示他的技艺。
  穿过打铁匠,跨过补锅匠,往前还有弹棉花匠,再往前,到桥头。河并不宽,河水也不多。两河边,杂草儿生。
  听老人说起,先前这河还是很宽的。只是近年来,才变得越来越窄。
  每逢集日,石头桥上有位不知从哪来的瞎眼老头,六十多岁,由一个中年妇人牵着拐杖,把他带到这里来。再从侧邻的人家,借条板凳,他就坐在那里。
  瞎眼老头是专门给人算命测八字的。
  多有生活不顺的老太婆们帮衬,也有爱玩的年轻人光顾。
  一般要结婚的男女,家人多会来到这里,报上各自的生辰八字,要算命人给合合,看相克不相克。
  传说瞎老头命算很准,生意一向不错。
  或遇上什么不顺的事,总会有人劝说。去找横街算命先生算算,是不是流年不济呀的话。
  夏芳站在横街街头,心里踌躇,想进看看,又嫌得里面路窄人多。这时候,刘秀芳寻找来了。
  第二个男人就这样登场了。夏芳记得他叫何家明。
  因这家家世好,人也生得不错,又是亲戚介绍的,刘秀芳与李卫国其实最看好的就是这家。
  夏芳当然没什么好说的,见面后,就去了茶馆。
  何家明家里只他一个男丁,二十七岁,上面好几个姐姐,据说都嫁了好人家。家庭状况很好,要在新街买铺面,做街上人。
  何家父母很精神,儿子相亲,全家出动。
  夏芳第一次感到自己如件展品,是拿来供人展览的。从她出现在门口那一刻,就有好几对眼睛在观望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夏芳拘束地紧挨母亲坐下,一张桌子八个人,夏芳家里三个,男方家倒有五个人。
  据说还有一个大姐,太忙了抽不出空。
  媒人照例说了几句开场白,夏芳父母还没有来得及接上句话。
  何家明那精明能干,头戴鸭舌帽的父亲。就先将自家儿子夸一番。说他忠厚老实,听话懂事,又如何的顾家,如何从不在外面瞎闹等等。
  他同样精明的母亲,则对夏芳在哪打工感起兴趣。问夏芳做的是啥工作?外面多少钱一个月?工资为啥这么高?你不是大学生?人家才几百块一个月?你为啥能拿五千六千?交过男朋友没有?交了几个?为啥二十四岁,这么大了,没有订亲?等等。
  真不知他这一家子是来相亲,还是审查犯人。
  夏芳有些恼怒,二十四岁都这么问了,好在没有让他们知道她是二十七岁,翻年就是二十八。
  由于刘秀芳李卫国非常在意这一门亲事,在旁一个劲儿地解说,夸夏芳如何老实,在外面,也从不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等话。
  乡间的茶馆,本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刚巧隔壁桌几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在一旁高谈阔论。
  “现在世道乱呀,广东那个地方,女人都很开放的。认不认得都能跟你睡,只要你给她钱。”
  他们或许连广东在哪个方向都弄不清楚,却要显得对广东的事情了如指掌。
  夏芳看见何家明父母听到隔座的这些闲话,脸色明显变了。眼睛时不时的,直往她身上瞧,似乎想寻找到证据,映证这句话。
  夏芳扭头来看到父母脸上的卑微,她真想跳起煽他们每人几记大耳光。
  她再忍不住了,霍然站起来身,一声不吭扭身走出茶馆。
  从茶馆出来,夏芳心烦意乱,好想找人说说话儿。却想不出要寻谁去说,不知不觉走到冬芳的铺子。
  冬芳一见她,忙跑了出来,拉住她,问东问西,问的当然是相亲的事情,知道不太顺,安慰道。
  “这婚姻大事,原本就不好说,真要讲求缘分。
  要是有缘分的话,哪怕从没见过他,才初次见他一面,你感觉就好像早见过的一样,认识了好久。要是没有缘分,天天碰面碰出包来,你也没有这种感觉。
  就像我那阵子,也是说了不少,好多条件比他好的,可总是错来错去。慢慢来,不要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谁也说不脱。”
  “妈来的,这种人永远没观点,准一味听他妈妈的。谁要嫁了他,你跟他理都理不清,整天不怄气才怪。”
  夏芳听了冬芳的话,嘴里跟着爆了句粗,笑起来。
  这时刘秀芳与李卫国也寻到这里来,脸色愁闷。李卫国更是低着头,眉头紧锁,像在想什么事儿。
  刘秀芳看到夏芳跟冬芳在一起说说笑笑,皱了下眉头。马上又笑脸儿过来。
  “幺妈,好久都没看到你到我这里耍哦。现在有钱了,就瞧不起我们了。”冬芳笑道打招呼。
  “家里忙不过来,上街的少,哪有空耍哦。”
  刘秀芳笑道,又问夏芳。“芳,有啥买的没有,妈陪你去。”
  “我有啥子买的。”夏芳答道。“我想回家。”
  “这么早回家做啥?”刘秀芳有些不高兴。“到处走走嘛。回家窝在屋里,看到就烦。”
  “幺爸,幺妈,你们就在我这里吃饭。”冬芳说道。
  “不了,我跟她爸再赶会儿场,回头找你。”刘秀芳说道。
  “那我就在冬芳这里等你们。”夏芳应道。
  “不要乱走哦,等会恐怕又通街找。”刘秀芳临走时回头又说了句。
  “晓得了。妈。”夏芳应道,显得有些不耐烦。她当然知道父母要寻她的原由。
  “走,我给你煮碗粉吃。”冬芳笑道。挽着夏芳的胳膊往店里移去。
  两人边说边进屋,夏芳刚坐下,冬芳的小孩,从屋里跑出来,又换了一把玩具枪,一勾搬机,听到忽忽电光声响,杂带喊冲喊杀声。
  小家伙见到夏芳,记起昨天给过他的糖,显得特别亲热,拿起枪往夏芳身上扫射。
  夏芳不好拂小家伙意,低头笑问道,“读书没了?姑姑考……。”
  一问读书,还要考。小家伙抱着枪转身就跑,差点撞到一穿青色线衫,身材肥胖的妇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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