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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禹王镇,相亲还是老规矩

作品名称: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      作者:丁长歌      发布时间:2023-12-01 10:32:34      字数:4094

  禹王镇相亲有个旧规矩,相亲要到禹王宫。
  禹王镇的这个旧规矩,与禹王宫的传说有关。
  相传禹王蜀中治水,遇上七十二路妖魔阻拦。禹王三请盘龙山修炼的黄龙相助。
  初请黄龙不遇,再请黄龙不见。
  禹王忧国忧民,急得一跺足,这一跺足,顿时将一座山丘跺平。发誓三请,他的诚心,感动法力通天的黄龙,随他出山,助他剿灭了七十二路拦路的妖魔鬼怪。
  禹王方才治水成功。
  为纪念禹王的功绩,百姓就在禹王跺足处,修建了现在的禹王宫,供奉禹王持剑立像。
  禹王宫建成后,非常灵验,香火鼎极一时,烧香的,还愿的,络绎不绝。就连乡间兄弟相争,邻里吵架,婚姻纠葛等等,一般不去报官,而是相约到禹王宫。
  跪对禹王像,各叙根由,不准说假话。
  谁说了假话,准受到禹王的责罚。
  渐渐的禹王镇的人,就连相亲,也到禹王祠空地。就是要让禹王看到,保佑每一对相亲男女,都能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由此竟演化成了一种风俗,
  禹王宫前,原本有座飞檐翘角的戏台。
  老一辈人都还有些记忆,禹王宫香火旺盛时候,戏台上时常酬神唱大戏。
  周围数十里的人,绝早就会前来,他们翻山越岭,走大半天的山路,只为看一场大戏。
  后来破旧立新,戏台拆了,禹王宫已拆得七零八落。
  变成现在的禹王祠。再往后,禹王神像莫名其妙失踪,禹王祠变成派出所。干的同样是镇妖除魔的事。
  改革开放后,思路大开。世间一下子又多起许多神仙。
  稍大一点的山,要不有仙泉可救命,再就是有神佛可发财。
  更有一些人,漫不经意就炼成三只眼,上通天庭朝玉帝,下达黄泉见阎罗。
  派出所再呆在禹王祠就不方便,搬了出去,替禹王让了路。神像也不知是从何处寻回,立起来,供起来。信徒又回来烧香跪求财,磕头求保佑,弄得一条街乌烟瘴气,影响太差,只好摘了牌匾,祠前修一堵墙,将禹王像封在里面,留下窄窄侧门如洞。
  人若拾阶而上,寻洞而入,先有几分压抑,几分低矮,几分窘迫逼窄,忍着走几步,再转几角,大殿就出现在眼前,给人一种忽然开朗,别有洞天的喜悦。
  禹王镇地处邻近两市县的交集口,本来就比周围几个镇要显得热闹。再经这数年发展,禹王镇也就越发壮大。
  以禹王祠为界,祠左是近年来修成片的三四条街道。
  祠右是青石板路老街。
  新街多是新楼,政府预先做了规划,笔直笔直的街,从街头一直看到街尾。
  老街则全是木架子旧房。
  禹王镇号称百年古镇旱码头,你只有到老街,才依稀看出它百年古镇一丝影子。
  古旧的木屋一间紧挨着一间,木门木柱木壁,经过百年烟熏火燎,岁月侵袭,犹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街的房屋参差不齐,一条本应该直通通的大街,修得弯弯曲曲。两旁商铺大抵也没什么名字。不过很多人都熟记在心,那是张家的面,李家的粉,何家的包子,朱家的犁头,马家的锅碗,文家的水桶。
  还有一间王家的茶馆。
  每到赶集的日子,王老板绝早起来,把垒在门口的灶子点燃,大茶壶里烧上水。
  这水不用自来水,是从山后一口老井里挑来的。
  早年的茶馆,一早就有人来。寻一张桌子坐下,泡上一碗盖碗茶,喝天喝地喝到午后。
  直喝得茶如白水还不肯停,至到黄昏,方才晃晃悠悠,如同醉酒般各自回家。
  三天后,再来一回,五毛钱,一整天。
  冬腊月农闲,偶尔会遇上个说书的,独据一桌,坐在屋里,面朝大门,一把折扇,一块惊木。待人差不多了,嘴角留有小撮胡子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张嘴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扬眉吐气时,莫忘命中生。待我来说一回黄龙收服九妖十八怪的事。”
  故事大抵说禹王在蜀中治水,遇上九妖十八怪的阻拦,请来修成仙道的黄龙相助。黄龙大战九妖十八怪。
  这些被黄龙杀死的妖怪,化成什么雷公岭,蛇盘崖,老虎坡,磨儿山等等山陵。
  黄龙怕这些妖孽再作怪,就盘卧在此,防着它们。就在现在的黄龙场。
  传说归传说。禹王祠堂就在前面,那雷公岭,蛇盘崖,老虎坡,磨儿山等等山陵,全被踏在足下。
  黄龙场离此又不甚远,还是一个较小场集。
  故事像在昨天发生,大伙听得格外亲切。
  说过九妖十八怪,再说一些兄弟和睦,忠孝成家之类,把那不忠不孝骂上一顿,把那和兄睦弟的人夸上一回。
  说者得意,听者留意,完了,几分或一角两角,不拘多少,凑个热闹,图个快活。
  新街上你看到的是热闹喧嚣。
  老街你感觉到的是恬静自然。
  它们形如两个世界。这新与旧之间,在相互碰撞。相互影响。
  只有禹王祠相亲风俗,似乎一点儿也不曾变。
  相亲时,
  年轻的男女,都要先在早拆了戏台的禹王祠前空地,远远地看上对方一眼,此名为打远照。
  这中间全由媒人在两边传话牵线。
  媒人有时会故作神秘,并不告诉你女方是那个,只要你几点钟站在某个位置,不要离开就行了,像在做地下工作。
  往往因同时有几伙人在那里相看或玩耍,你不知道,是那一个姑娘在瞧你。
  中与不中,全是媒人中间做了主。
  如果说姑娘没意见,媒人才会过来,悄悄伸手指儿指给你看,是哪一个天仙姑娘在瞧你。
  你若没有意见,得马上给媒人说,“请到王家茶馆里去坐坐。喝杯茶,见个面。”
  若女方同意去了,就表明你相亲的初审过关。
  到了王家茶馆里,人取一杯茶。边喝边说话。
  双方父母,亲戚,男男女女一堆人坐在一起。
  在这里,会有些交谈,问一些关于家庭,会做什么手艺,年纪多大。
  这主要是要看你的谈吐待人。
  聊天喝茶,若这时,男方想要知道,女方对自己到底有意还是无意,喝一阵茶后,会提出,“请女方家到老饭馆吃个便饭。”
  如果女方这时推说有事,免了。
  那么这件亲事儿,十有八九不成功。
  若是女方这也没有推脱,你这场姻缘,便有了三成的把握。
  到饭馆里,男女双方父母,亲戚坐一桌。有了进一步了解,考你斟茶敬酒,接人待物,言谈举止,是否合礼懂规。
  这一关如果你没有纰漏,好事儿大抵升到四成。
  接下来,女方会应邀去男方家走走看看。
  看看你家家实际情况倒底如何,田呀地呀,是远是近,山呀坡呀,是高还矮。与你先前说的,有无掺假。
  女方家经过实地考察后,是否还是满意你,表现在她们临走时,你送出的礼钱,是否会被退回。
  这一关非常关键。
  礼钱一般由媒人转交,对方父母多少,姑姑大姨多少,哥哥嫂嫂多少,姑娘本人多少。都有个吉祥的定数。
  当然,最重要的是媒人那份,绝对少不得。
  媒人陪同女方家人走一段路,再折转来传话给你。
  如果,她把红包退回来了。不用再说了,人家没瞧上你的家,你没能过关。如果女方家收下红包,你这段姻缘马上升到五成把握。
  当然,这里面,不管成与不成,媒人的红包绝对不会退回的。这是她跑腿磨鞋钱。
  有了五成的姻缘,接下就是女孩会亲自到你家,接你到她家去看看。
  要你去她家,其实是接受她那些叔叔伯伯婶婶姨妈姨夫等等审查,你若不能八面玲珑,或得姑娘暗助,定会弄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
  不过你侥幸通过这一关。
  恭喜你,姻缘指数八成。若无变故,你就是姑娘的新郎。
  所以有人说,中国人结婚,绝不属于你两个人。而是家族的事。
  刘秀芳给夏芳看的三张像片,是经刘秀芳与李卫国千挑万选,多方打听,把对方家底摸得一清二楚的人家。
  就是这样,禹王祠前相亲一环依不能省略。
  禹王祠前空地,显得很拥挤,年轻的男女,在这进进出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知情的人,会奇怪为何有这么多年轻人聚此扎堆。
  知道的,会为这些长年在外打工的年轻男女,利用过年回家的时间,把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而送上祝福。
  夏芳按媒人的指点,远远瞧看一位男人,看那人个头不是很高,倒是刻意的妆扮下,一身银色西装,结一条花色领带,伴同一两人,在那里站着,故意满不在乎地与旁边同伴谈笑风生。
  对这个男人,夏芳没有丁点感觉。
  因而媒人问信时,直接说不喜欢,借口逛老街玩去,独自走了。
  这老街和新街,如同两个世界。
  老街房屋低矮,街面狭小,只是这种低矮与狭小,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要过年了,年轻人多起来,一般都喜欢往这条老街上来瞧瞧,寻寻儿时的感觉。
  真正意义上的老街,主街其实不是很长。平常人少时,只需十来分钟便可走完整条街。今天腊月二十五,人多,街面很挤,夏芳花了近个钟头,才挤到街尾。
  街尾,有家锅盔摊儿连着凉粉摊儿,显得与众不同。
  禹王镇最有名的两样,除了包子,另一样就是锅盔。
  夏芳一想起锅盔灌凉粉,就直流口水。
  锅盔摊连着凉粉摊,多是夫妻档。这在新街老街随处可见,他们占的地方不大,一张桌,一架铁皮油桶制成的炭烤炉。这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发面团儿放在桌上,用布盖着,要用时,拿刀切一块,揉成长条,然后掐成一个又一个面块儿,在桌面排成一排儿。抓起一把干面粉,往上扑撒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则撒在桌面。
  随后左手取过块掐好的面块,往桌面一放,手掌压扁,跟着右手拿尺许长的擀面杖,在桌面砰砰敲三声响,用杖把这面块儿擀成如长舌片,擀面杖又在桌上砰砰敲两下。
  放下擀面杖,双手取起面皮,前后一带,由后往前,将长舌面片啪一声翻个面,接着从旁边碗里抓一把酥,涂抹在面皮上。
  再从下往上卷成一卷儿,两头一封,拿起擀面杖,桌面敲两下,面上一擀。
  擀得大小差不多,翻个,再擀。
  最后擀成直径约六寸的圆形,撒上炒好的白芝麻,用擀面杖压实,拿起来放到铁片烙锅上铬得变得硬。
  最后放到烙锅下烤炉里烘烤。
  烤制出来的锅盔,外酥内软,内里要分好几层。
  这才算是合格的锅盔。
  锅盔可以直接吃,也可用来炒肉。最妙的做法,当然就是往里面灌调制好的凉粉。
  这就是川北一绝锅盔灌凉粉。
  别处的锅盔摊,再怎么样,摊上都会有刚出炉的锅盔待售,想吃时,走过去,给钱拿起就走。
  只有这摊儿上锅盔,你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会发现,总有人比你早,你还是要排在他人后面等。
  为了吃上这家锅盔,很多人都心甘情愿等上大半个钟头。
  不是打锅盔的男人手足慢,而是想吃他做的锅盔人太多。
  打锅盔的男人,三十来岁,足有残疾。面对顾客的催促,手里不停地忙活,嘴里迭声说快了。
  等他用夹子,把熟了的锅盔夹出,扔进竹蓝,扑的一声响儿,锅盔热气腾腾,散发出又酥又脆的香味儿。
  “二娃婆娘,灌凉粉。”客人故意挨着锅盔摊的凉粉摊神气活现地吆喝着。
  “快了,快了。”
  隔壁凉粉摊年轻女人的声音悦耳动听,手足麻利地将男人烤好的锅盔取过,用刀一剖,一股酥香味扑鼻而来,然后将一小碗儿拌好凉粉,往锅盔里一倒。锅盔的酥脆,夹着凉粉细嫩软香。香飘到你鼻端。还没有入口,管叫你垂涎三尺。
  “给。”装好后,女人双手递了过去。
  “你看你婆娘多厉害。二娃,你真有福气。”
  客人接过后,不忘夸上一句。开句不咸不淡的玩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望着大圈等候的人,夏芳估计短时间吃不到,站在路口,想离开,又想再等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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