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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品名称:时光岁月      作者:雁南      发布时间:2023-11-13 18:19:37      字数:4108

  一九五九年春末夏初,“过粮关”处于水深火热,紧接着西藏叛乱,可谓是雪上加霜。为了保家卫国,平定叛乱,许多民兵被派遣去了西藏。不久,我们这些随军家属通过了政审,取得了去西藏的资格,紧随其后乘坐着公共汽车挺进了西藏。乡政府要求百姓们在那里安营扎寨,名曰去维甲一方,实则害怕乡亲们饿死在山东老家,到西藏去躲避灾难罢了。
  公共汽车日行夜伏,经过了几天的颠沛流离,最终来到了甘南地区,在一个名曰“嘎布愣村”落了脚。
  “嘎布愣村”座落在荒山脚下,七零八落,破败不堪。乡亲们在村支部委员的指挥下,都掂着行李下了车。而另外两辆共公车只停留了片刻稍作歇息,便继续前行,具体到什么地方去,就不得而知了。
  村长王春力招呼着大家进了村,先在村口集结等候。然后率领着村委会成员围绕着村落做了实地考察,后在村口开了个临时会议,便为大家分配住房。房屋有平房和帐篷,高矮大小不一,层出不穷,只能采取抓阄的方法来解决。我母亲的手气还不错,抓到了一间石头平房。
  但是,那片房屋的外墙上均糊满了臭气熏天的牛屎饼子。我瘦的皮包骨,有些村民嬉戏说我就像一只黄鼠狼。再加上娇气横秋,实在受不了那个气味,第二天就病倒了。上吐下泄,吃什么吐什么,连喝口水都要吐出来,眼瞅着脱了水,再不治可能就不行了。这下可把我母亲吓坏了,急忙把村医喊了过来。村医为我把了脉,说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再加上肮脏的环境所致。然后为我打了针,开了几片药就走了。
  母亲个性强势,就去找村长王春力强烈要求换房。王春力听了来意,不得已只能为我们家换房。新房位于村南面草丛里,六座帐篷整齐划一排列有序,估计是部队战士们遗留下来的。母亲在两个姑姑的协助下把行李搬进了第一间帐篷里,从此定居下来。
  说来也是怪事,第三天我的病情就有了好转,母亲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我奶奶端来了一碗青稞面,咧嘴笑道:“她奶奶那个脚,今儿个给俺民赶面条吃,换换口味。”
  母亲笑眯了眼,道:“娘,这面粉可是个稀罕物件,恁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呀?”
  奶奶说:“是俺家隔壁那个藏族老太婆送给俺哩。她还比划着,意思好像是说,哪天还要送给俺羊奶喝哩。”
  病情逐渐减轻了许多,能吃饭下地活动了,我就蠢蠢欲动不安分了,偷摸着溜达出去疯癫。村子里几乎看不见藏族人的影子,听大人说,藏族村民受暴乱分子的蛊惑,都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至此,许多房屋都是空的,只剩下了两户人家没走;一户是一对牧羊的老夫妻,另一户是一个病怏怏的老汉,身边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满打满算,只有这四口人没有躲走。
  山村三面环山,村南面是座高山,山坡上杂草丛生,间或有些低矮的植被和灌木丛。村西远处是一座跌宕起伏的高山,山坡上布满了茂密的森林;山坡下有一大片湿洼沼泽地,沼泽地里杂草丛生,多股泉眼从草丛里悄无声息地往外喷涌着清泉,一品尝,泉水冰凉而甘甜……
  刚刚定居下来,就遇到了核人听闻的事件。那天中午,有人惊慌失措手地手指着南山坡上咋咋呼呼:“狼!大伙快过来瞅瞅啊,那里有两只大灰狼!”
  瞭望前方,山坡上果真流窜着两只大灰狼。民兵们立即拿出了步枪和冲锋枪,有的人还拿出了长长的日本战刀和驳壳枪。几个年轻后生二话不说就掂着枪朝着南山坡冲去,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砰砰”的枪声。少卿,民兵们都扫兴地回来了,一路上还叽叽喳喳着,民兵队长王新社撇嘴道:“尻他娘,要不是三耙子提前开枪惊跑了它们,就凭俺的枪法,叭勾一枪,保准撂倒它一个。”
  三耙子撇嘴道:“新社哥,你掖吊去吧!主要是那龟孙太狡猾了,一瞅见俺掂着枪上来了,它傻啊?还不赶紧窜喽呀!”
  夜晚,一弯明月高悬,小伙伴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那个藏族小男孩也不怕人,嘿嘿傻笑着加入了我们行列,身披着一张偌大的老鹰皮,伸展双翅宛如一只活着的雄鹰。理所当然,他扮演老鹰,伸开双翅左扑右扑捕捉着我们这群“小鸡仔”。大伙玩兴正浓,高兴极了,山坳坳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狼!狼!恁瞅瞅那里有几只狼!”“黑狗蛋”大惊失色,手指着西边沼泽地。大伙定眼一瞧,那里果真有几只影影绰绰的野狼,在惨淡月光的映照下,可以很清晰地瞧见它们,它们来回穿梭着,时而昂起头嗷嗷嚎叫着!大伙吓的魂飞魄散,瞬间做了鸟兽散跑回家中。
  夜里,很清晰地闻听到帐篷外面来了几只野狼,它们用爪子“哔啦哔啦”抓挠着我们的帐篷!
  母亲吓坏了,一骨碌爬将起来,急忙抓起菜刀紧紧握在手里。我们姊妹几个都听到了,吓的大气不敢出,躲在被窝里筛糠。三岁的二妹兰玉天生就是个胆小鬼,听到了狼嚎声吓的哇哇大哭起来。母亲气急败环,抓了一把咸盐硬塞进她的嘴巴里,但依然阻止不了她的哀嚎声。母亲怒了,用菜刀拍打着帐篷的支架怒吼:“操你个祖奶奶,滚开!还不滚开,看俺不敢一刀砍死你们这群王八龟孙!”
  过了一段时日,藏族村民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村子里,其中还有身背着长枪挎着腰刀的藏族民兵。后来,我们和藏族人慢慢地混熟了,尤其是那些调皮的年轻后生,他们经常和那些俊俏的藏族大姑娘嘻嘻哈哈打情骂俏,开着不着调的玩笑。时间久了,大家发现了一个不良的现象,藏族人由于贫穷很少有人穿内裤,这就使那些调皮捣蛋的年轻后生有了可乘之机。藏族姑娘攀爬楼梯时,年轻后生就悄悄尾随其后,躲藏在楼梯下面偷窥她们的羊皮筒子。这种低级趣味的玩笑最终还是被藏族姑娘察觉到了,每当上楼梯时小心翼翼,环顾四周,见没人跟踪就捂紧下身匆忙上楼。有时候也犯花痴,当见到长相英俊的汉族小伙子时,也免不了抛媚眼打情骂俏……
  后来,经过工作队的大力宣传党的政策,再加上藏族民兵和骨干分子的参与,多部分藏族同胞都陆陆续续返回了村子里。不久,汉藏两个民族便打成了一片,亲如一家。藏族人哪点都好,只有一个小毛病,眼睛小,爱占小便宜。他们特别喜欢汉族人的布料和衣服,又没有钱购买,怎么办呢?于是就偷偷摸摸。谁家清洗过的衣服和床单晾晒在村落里,稍不留神就没了。
  这就引起了大家的不满,会骂大街的妇女气急败环,双手叉腰吐沫飞溅,脏话连篇。后来索性让小孩子和老人专门看管,从此以后,丢失之事逐渐减少了许多。聪明而死心眼的藏族人并不甘心,也不气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采取了用食物和牛羊肉换取衣物。我母亲也加入了此行列,家里面的伙食从此得到了改善,锅里面经常沸腾着飘香的牛羊肉。
  我们和藏族同胞同甘共苦,勤奋劳作,在农田里春播秋收,种小麦和青稞。间歇时也不消停,年轻人生性好动不安分,和藏族年轻人开着不着调的玩笑。三耙子叔近四十岁了,至今仍然打着光棍。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相貌比较丑陋,八字眉,塌鼻梁,蛤蟆嘴,罗圈腿。有多事之人总爱拿他的长相打趣说事,今天又拿他和那个容貌姣好的藏族小寡妇卓玛取乐。调皮的二孬跟三耙子耳语:“耙子哥,都三四十岁了吧,夜黑里那地儿急不急啊?不然这样,俺给恁当个媒婆牵线搭桥,给恁介绍一下那个小寡妇卓玛中不中?她男人死了好几年了,一个寡妇家,夜黑里肯定守不住空房是吧?”
  三耙子顿时犯了花痴,嘿嘿傻笑道:“俺莫啥意见,就怕人家相不中咱哩。”
  于是,二孬便给那个懂汉语的格桑卓玛提了此事。不曾想,那个小寡妇也不含糊,立马同意了先和三耙子接触接触。但是有个先决条件,必须要用摔跤招亲的方式过过招。假如卓玛输了,就可以继续交往下去。一旦三耙子输了,那就到此为止了。
  在多事之秋人们的鼓捣煽动下,在下班的路上就让三耙子和卓玛摔几跤试试。三耙子被逼无奈,于是挽起了袖子,往手心里吐了口吐沫,然后就摆好了进攻的架势。卓玛压根就没把三耙子放在眼里,所以才答应了他的求爱。看来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两个人弓背驼腰拉好了架势,随之搂抱在一起,来来回回只几个回合,三耙子就被摔趴下了。不曾想一个大男人家竟然不是女人的对手,三耙子被摔得满地打滚,连连败北。卓玛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嘿嘿笑着,似乎不可一世,藐视着三耙子呵呵大笑着。大伙看热闹不嫌事大,乘其不备一把将三耙子推到了卓玛的怀里,三耙子脸皮厚,也不嫌害臊,居然搂住卓玛亲了一口。卓玛羞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地追打着三耙子……
  当人们逐渐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时,上级领导又下达了一道命令,命令大家继续往深处迁徙。下午时分,一辆暗红色的公共汽车开进了村子里,大家急忙拿上行李登上了公共汽车,翻山越岭来到了一个名叫“剑门关”的小镇。小镇四面环山,景色优美;山岗上青松翠柏郁郁冲冲,云雾缭绕;多座寺庙画梁雕栋,古香古色……
  住房还是按照抓阄的老办法。我母亲的手气确实不错,抓了一间木制小阁楼。奶奶和二叔就差远了,只抓了一间平房。平房土木结构,房间里面摆设了很多朱红色的木制家具。但是与我们那间木制阁楼相比较,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母亲手拉肩扛着行李,我抱着不满周岁的三妹兰云,大妹梦玉和二妹兰玉手里也没有空闲着,也掂着零碎小物件来到了一排气派的阁楼前。大门上早就贴了一张纸条,上写着母亲的名字——李凤芝。双扇门庭格外壮观气派,雕刻着五彩缤纷的图案。尤其是门楼正中央上方,悬挂着一个呲牙咧嘴的魔鬼头,不禁令人诧异!
  推门进去一瞧,通往堂屋是一条石板路,路两侧花园里长满了五彩斑斓的格桑花,院子里飘荡着一股股渗入心田地花香。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木制楼梯直通二楼,楼上是几间卧室;木制大床雕龙画凤,古香古色。令人奇怪的是,床头上依旧雕刻着一个呲牙咧嘴的鬼头,令人不寒而栗,很不舒服。
  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俺民既然不喜欢,哪天俺借把锯过来,把那龟孙锯掉不就妥了嘛。”
  墙壁上画着神奇的图画,有麒麟飞驰在云端,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骑着一头毛驴腾云驾雾,着实搞不懂是啥意思?
  安顿好之后,我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正准备向母亲请求出去玩玩时,院子门“啵啵啵”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瞧,是村里的一群小伙伴,村长的宝贝儿子王建民带领着四五个小伙伴找我玩耍来了。王建民过去是村子里的小衙内,倚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一村之长,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后来我来到了十里铺王寨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那一架直接把他的脖子咬破了,鲜血直流。从此后他见了我就像见到了魔鬼,见了就躲。后来慢慢熟悉了,他对我俯首称臣,唯命是从,成了我的好兄弟。大伙进来后东瞅瞅西望望,参观完了就捎带着把我也拐跑了。母亲无奈何,只是嘶喊着:“民,玩一时就回来呀,还莫吃饭哩,恁瞅瞅这个小王八羔子,整天只知道贪玩不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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