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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七章

作品名称:炊烟      作者:朱乙丑      发布时间:2023-10-08 19:16:01      字数:3862

  第三十六章捡黄鳝
  
  阳春三月,田野里长满了紫草。那一片一片的紫草,圆形的绿叶上面,盛开着紫色的花,在艳阳的朗照下,非常的绚烂夺目。
  紫草可以肥田。犁田时,紫草被翻入土中,被水浸泡腐烂后,可以使土壤松软、肥沃。
  在冬炊家,犁田的活儿由二哥承包了,因为父亲六十多了,没有力气犁田。大哥是个瘸子,也不行。
  二哥力气大,虽才十五岁,却已成长为犁田的好把式。
  周日,二哥把一头水牛赶到一块紫草田里,准备犁田翻土,二哥让冬炊做他的犁田助理,就是他犁田时,冬炊在后面捡黄鳝。
  只见二哥大声吆喝,镇住牛威,扯牛鼻,套牛轭,结牛绳。然后左手牵牛,右手提犁,跟随牛步,一点一撇,一撅一铧,一横一竖,一圈又一圈地犁着,犁铧过处,泥浪阵阵。
  冬炊拎个竹篓,发现犁下有黄鳝,他就会食指和拇指把黄鳝掐住,放进竹篓里。
  十一点时,村头的大喇叭响起了李谷一的《乡恋》,二哥说:“中午了,我们准备回家吃饭了,让牛也歇歇。”
  二哥回头看看冬炊手上的竹篓子,问:“冬炊,你一上午捡到了多少黄鳝?”
  冬炊晃了晃竹篓子,说:“有半篓子。”
  二哥笑笑,说:“还不错。”
  二哥把水牛拴在田埂边的一个树桩上,放一些牛草,从冬炊手中接过竹篓子,带着冬炊回家了。
  回到家,二哥把捡到的黄鳝交给母亲,说:“妈妈,中午我们可以炒黄鳝吃。”
  母亲很会做菜,她取出两条黄鳝,打理一下,做成了一道可口的菜肴。
  中午刚刚开饭时,聋子来了。
  聋子是冬炊一个堂叔的绰号,其实并不聋,只是大脑有点不正常,精神有点问题。
  据父亲说,聋子年轻时非常英俊帅气,他的父亲在政治斗争中,被人用石头砸死了,聋子受到了打击,精神就有点失常了:你说他疯吧,他也不疯,你说他傻吧,他也不傻,介于疯和傻之间。不正常的时候很不正常,正常的时候一切正常。
  聋子喜欢自言自语,常常对着空中骂人,对空骂人时非常凶的,会把小孩子吓得撒腿就跑。聋子骂人没有对象的,不知道他骂谁。他从不对着人骂人,只对着空中骂人,他从不骂身边人,即便有小孩戏弄他,他也不骂孩子。聋子几乎天天都会望空而骂,一次会骂很长时间。冬炊印象最深的一个画面是:夏天,聋子搬一个竹椅在塘边坐下,一边摇着棕榈扇,一边望空大骂:“我日你家妈妈——”骂的时候,伸长颈子,拖着长音。这句话是聋子的口头禅,每当聋子突然冒出这句话的时候,孩子们就大笑,,因为大家实在搞不清楚他到底要日谁家的妈妈。聋子从来不理人,只顾自骂自的。
  聋子的衣服很少,气温高的时候总是一件灰色的大褂和一件灰色的长裤,气温低的时候则是一件灰色的旧夹袄。但聋子很爱干净,特爱洗衣服,而且只在河边洗衣服,在村人的印象中,他只做两件事:要饭和洗衣服。
  聋子高高大大的,圆脸。他不会做活,以乞讨为生,主要在本村庄里乞讨。一到中午的时候,他就会拿着碗筷从村头跑到村尾,看到哪家饭好了,就走到门前,面带笑容的请求道:“给点饭吃吃吧——”他怕别人不给他,还补一句:“给一点点吃着玩。”说完连连点头。因为他天天都来,有些人家烦了,就不再给他。聋子遇到这种情况,转身就走了,长叹一声:“哎——”非常失望,但不会骂人。
  冬炊母亲从不厌烦聋子来要饭的,聋子到冬炊家来要饭,没有一次是空着碗离开的,母亲有时给他盛一碗饭,有时给他盛半碗饭,聋子接过饭碗,非常高兴,总会面带笑容连声道谢。母亲一生信佛,乐于布施,聋子来了,母亲宁愿让孩子们少吃点,也不会把聋子拒之门外。
  今天中午,聋子拿个碗,轻轻地走来了,站在门旁,对母亲笑笑,请求道:“小嫂啊,给点饭好吧。”
  母亲拿一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饭,放点炒黄鳝,然后倒入聋子的碗。
  聋子忙说:“谢谢小嫂。”边吃边走了。
  聋子走后,大哥发现锅中的米饭不够吃了,就埋怨母亲道:“你给聋子盛那么多饭干什么呀?你怕他吃不饱吗?聋子不干活的,我们下午要干活的。”
  母亲对大哥一瞪眼,说:“饭不够吃,你不能吃点锅巴吗?我马上炕锅巴!”
  大哥伸长了脖子说:“锅巴又没有营养!天天吃锅巴全身都没有力气!”
  母亲说:“你要什么营养?!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想长个子吗?吃饱肚子就行了!”
  冬炊在一旁说:“妈妈,我喜欢吃锅巴!用开水泡着吃特别香!”
  母亲批评大哥说:“你都不如冬炊!冬炊都不考究吃喝,就你考究吃喝!”
  大哥端着一只空碗,坐在小板凳上,不说话了。
  下午,二哥继续犁田,冬炊继续跟着二哥捡黄鳝。
  春季,黄鳝很值钱的,二哥除了犁田时让冬炊捡黄鳝,晚上,他还会在田埂上下钩子钓黄鳝。
  钩子的制作很简单,首先准备一根长木条,用刀斩断,变成数根筷子长的小木条,然后在小木条的一端系上小钩子,钩子上放点饵料。晚上把小木条插在田埂上,钩子沉入水中,就可以钓到黄鳝了。
  仲春的傍晚,村落炊烟袅袅,田野一片宁静,白日里还是长满了紫草的水田,被犁后,都翻了个身,只能看见在水里若隐若现的泥土,不再见有紫草了。二哥拎着一个放满了钩子的竹篮,走到田边,在水田四周插上钩子杆,等候黄鳝上钩。一两个小时后,天黑尽了,二哥就打着手电筒,挨个看看有没有黄鳝上钩。
  二哥一个晚上钓到了一篓子黄鳝,这些黄鳝,母亲是不给吃的,会叫二哥送到街上卖掉,换来的钱给冬炊买学习用品。
  
  第三十七章玩蚂蚁
  
  时至初夏,气温越来越高了,太阳公公变得热情似火,它把树叶的绿照得澄澈透亮,树枝好似挂满了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光斑。百花竞开,红的、紫的、粉的、黄的,像是绣在大地上的一片片蜀锦。婉转的鸟鸣声响在茂密的树林里,悦耳的蝈蝈声“唧唧”的隐约在草丛中,池塘里蛙声一片——大自然的歌唱家不知疲倦地进行着大合唱表演。勤劳的蚂蚁们也开始赶集了,蜂蝶到处飞舞.
  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这个周日,天气暖烘烘的,有点儿闷热,家人都到田间干活去了,留下冬炊一个人在家。
  冬炊写完作业后,就蹲在门前的石条上玩泥巴。这些泥巴团是他昨天傍晚放学,从轮窑厂那里路过时挖来的,冬炊计划用这些泥巴做出几匹马来。
  冬炊如一个熟练的老师傅,双手抓起泥团,狠狠地掼向大石条,反复地搓、揉,将泥块中的杂质混合,使之没有裂迹。
  冬炊用手沾一点点水,然后扳开一坨熟泥做马首,他把它握在手里进行拍打、揉弄,造出马首来。接着造出马身来,光溜溜的黄泥巴在冬炊的手中非常温顺、听话,翻过来,揉过去,拉、压、抽,任冬炊摆弄,幻化出冬炊想要的造型,很快,马的尾巴和四肢都做出来了,最后,冬炊把这些部位粘合在一起,一匹骏马成形了。
  最后一个环节,冬炊要对这匹马进行神态刻画。
  刻画神态需要用一把小刀,冬炊握着平时削铅笔的小刀,对着马左看看,右看看,反复地比画着。他把马身转过来转过去,用小刀在这里挖一下,在那里划一下,嘴里叽里咕噜的,好像跟谁在说悄悄话。忽而,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忽而,屏息凝神,眉头紧锁。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匹栩栩如生的骏马在冬炊的手中诞生了。那匹马似欲撒蹄向冬炊奔来。
  冬炊长吁一口气,坐在石条上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就在冬炊看马时,发现石条旁的地面上有一队蚂蚁在赶路。冬炊顿时对蚂蚁来了兴趣!因为冬炊除了喜欢玩泥巴,还喜欢玩蚂蚁。
  他对着蚂蚁吐出一口唾沫,看到小小的蚂蚁被唾沫淹了,在唾沫中挣扎,他觉得非常好玩。有个蚂蚁会水,游出了“水面”,爬上了岸,冬炊赶忙补一口唾沫,再补一口唾沫,又补一口唾沫,直至把“池塘”变成“大湖”,反正不能让它上岸。
  冬炊的唾沫用完了,可蚂蚁太多了,冬炊无法用唾沫围住所有的蚂蚁,他就盯着蚂蚁队伍,看蚂蚁往哪里跑,冬炊跟随蚂蚁走了十几米,终于发现了一个蚂蚁窝,他掏出小鸡鸡对着蚂蚁窝撒尿,从天而降的洪水瞬间冲毁了蚂蚁的家园!蚂蚁们在洪水中慌乱地挣扎、死亡,可冬炊看到这一画面,却非常得意,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刹那间的快乐,让多少蚂蚁遭受了飞来洪灾,让多少蚂蚁死于非命!他的快乐完全建立在蚂蚁的痛苦之上!
  冬炊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他回到石条上,重新欣赏自己的马匹。
  正当冬炊看着自己的马出神时,一个堂妹打这经过,说:“冬炊,你在发呆呢。”这个堂妹比冬炊小一岁,但身材却比冬炊高大许多。
  冬炊一个激灵,尴尬地笑笑,说:“我在看我的马。”
  堂妹说:“下午没什么事,我们玩玩‘抢羊’吧,好长时间没玩了。”
  冬炊点点头,说:“好!那你要多叫来几个人。”
  堂妹说:“人好找,下午他们都在家。”
  午饭后,几个孩子在村头的一棵大柳树旁玩“抢羊”游戏。
  堂妹因身材高大,自然扮演狼,狼抓羊。
  冬炊一个同龄堂侄,身体也很魁梧,他扮演老羊,老羊的身后是一队小羊,老羊要保护小羊,不让狼抓到。
  第一只小羊抓住老羊的后衣襟,后面的每只小羊都紧紧地抓住前面小羊的后衣襟,最后一只小羊是冬炊,因为冬炊身形最为瘦小,也最为灵活,适合守尾。
  “狼”准备抢“小羊”了,只见她“狼”视眈眈了一会,忽又笑起来,那一个笑,嘴巴占了三分之二,鼻子占了三分之一。“狼”一冷笑,“羊”们都笑了起来,真乃一幅童真无邪图。
  “狼”开始扑“小羊”了,老羊伸开两臂竭力拦住她,保护小羊。几只小羊弯腰在老羊的身后拼命地左躲右闪。来了几个回合,“狼”没抓住小羊,“狼”站住,“羊”们也站住;“狼”无可奈何地笑,“羊”们奈我若何地笑;“狼”喘气,“羊”们也喘气。
  这当儿,“狼”忽然两眼盯着冬炊,冬炊怯怯起来,感觉凶多吉少,很显然,“狼”欲抓住冬炊这尾小羊。“狼”猛地扑向冬炊,冬炊拼着小命地跑着,不意料,他的开裆裤掉下来了,逃跑不及,让“狼”一把抓住。当时在一旁观战的一个堂叔,嘿嘿笑个不停。
  孩子正疯玩时,冬炊的母亲拎个菜篮走来了,看到冬炊跑得满头大汗,大叫:“你看你疯的!褂子都汗湿了!还不回家!今晚我要揭你的皮!”
  母亲发火了,孩子们立马止住了笑,放开了手,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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