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们的痴心梦想(六)
作品名称:龙泽家园 作者:我是老拉 发布时间:2023-09-29 13:46:10 字数:5036
至于说,现在的“剩女”越来越多了,那是因为人家非意中的白马王子不嫁,而白马王子又少之又少的缘故。
但是,我们男人也不能因此就“自毁长城”,不敢理直气壮地挑选漂亮女子来做自己的老婆了。而且要让我说,男人就应该以貌娶女人,追求完美本来就是男人的天性。只是,男人不应该只注重以貌娶女人,还得注重女人的内在德性。
古人早就解释过相随心生的道理,说明表面的漂亮决不能代表一切,外表美还需要心灵也美,漂亮的女人不一定心底里就正直善良。正直善良的女人,眉宇间总是闪现着一种特定的美丽。无数的现实也证明,男女之间能否长长久久地结合,是相貌和魅力在决定着能否一见倾心;又是心底里的纯净善良和忠诚厚道,在决定着能否从一而终。男女之间,只有相互扶持才能相互依存,并相伴一生。夫妻之间,决不能存在那种“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现象。
如今,我也是个当上姥爷的人了,家庭生活稳定安祥,扑面而来的多是好事和喜事:一双儿女成器成才,儿子眼看也就要大学毕业了;女婿刚刚评上了高级工程师,还当上了技术处副处长;外孙小马驹茁壮成长,看看个头已经超过他妈,就快赶上他爸了。
目前,我们老俩口身体还很健康,除了天雨她妈隔三岔五患点儿腰疼腿疼胳膊疼的小毛小病外,基本上属于无病无灾;更难得的是,除了那本拿不到手的房产证之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说心里话,上苍对咱已经不薄,咱也就不能妄自菲薄。咱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全须全尾,咬得动黄豆,啃得动排骨,抱上半个西瓜一口气就能吃完,这不是福份又是什么?咱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每月大几千的退休金领着,根本不用瞻前顾后地为生计发愁。你说,日子过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果和上几代人过的那种日子比,咱就偷着乐吧。
有天,因为刚刚死去当过铁道兵的丈夫而心情忧郁的“杜鹃花”,坐在我小粮店门前的石头墩子上晒太阳。她用充满羡慕的目光打量着我,慢悠悠地说:“孙师傅,别看你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在咱们这一堆人里边,你是活得最滋润的一个。更让人羡慕的是,人家你的身体连一点儿毛病也没有。”我就跟她打趣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就叫做:稀里糊涂,老天爷照顾,哈哈。”没想到,一向不会花言巧语的“杜鹃花”,竟然也幽了一默:“那你要这么说,我这就叫做:命苦,不敢怨政府了。”接着她又叹气,“难怪人家说,有了好儿子,才会有好媳妇;有了好闺女,也才会有好女婿。这话说得真是太准了。我也就是因为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才会有这么些麻烦事情。”
接着,她就给我讲起了她的烦心事。
“杜鹃花”这辈子养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北京工作并成家;二儿子在本市上班,带着媳妇和孩子,和“杜鹃花”共同住在以“杜鹃花”名义分配来的三室一厅高工楼里,日子一直过得还算顺当。清明节前,当过铁道兵并得了喉癌的丈夫死了,大儿子一家回来奔丧,“杜鹃花”见到了自己的长子长孙。她一直抱歉,自己因为要照顾生病的丈夫,没能亲自去看顾这个孙子,以致让这个孙子在很小的年龄就每天去挤那种“小饭桌”。孙子聪明乖巧却长得很瘦小,一看上去就不太健壮,显然也是因为父母忙工作疏于照管的缘故。“杜鹃花”就非常自责,觉得自已没有尽到当奶奶该尽的责任,亏欠了这个孙子,心中一直惴惴地心痛和不安。
办理完丈夫的丧事后,大儿子一家就要返京去了。“杜鹃花”拿出自己积攒的五万元钱来,塞到大儿子的手中,哽咽着说:“给我的乖孙孙多增加点儿营养吧,也算我这个当奶奶的尽一点儿心……”大儿子坚决不要。就在娘儿们俩来回推搡的过程中,二儿媳妇回来了,歪着头看了看,一句话也没说,就回了她们自己的卧室。
大儿子一家走后,二儿子奉了媳妇的旨意,正式跟“杜鹃花”进行谈判。二儿子说:“都是一样的儿子孙子,要给就都给,要不给就都不给。乱子是你惹出来的,你就赶紧拿出钱来,把这件事情摆平吧。”二儿子蛮横不讲理的说话口气,激得“杜鹃花”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就大着嗓门说:“你们也掏点儿良心,手拍胸膛想一想,你们的孩子就在我们跟前,这三四年来一直都是我和你爸在接送。你哥的孩子,我一天也没照看过。给点儿钱,那是我这个当奶奶的一点儿心意……”二儿子粗魯地打断了她的唠叼:“废话少说!拿出五万块钱来,啥事也没有;不拿出钱来,这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一甩门走回了卧室。
“杜鹃花”刚刚失去了丈夫,悲伤的情绪还笼罩在眉头心头,一看儿子这副不懂事的嘴脸,悲从中来,呜咽哭泣着,用手背抹擦着满脸横流的泪水,定睛看看墙壁上挂着的加了黑框的丈夫遺像,冲着遗像唠唠叨叨:“你可美了,管你自个儿走了,指不定到哪儿逍遥自在去了,扔下我老婆子什么也不管了。你咋不回来看看?看看我如今遭得这是什么罪……”接着,她又在客厅里盲无目的地转开了圈,口中仍然自言自语,“不给你们钱,日子就没法过了?你们要是觉得没法儿过了,那你们就搬出去住去吧。我养了你们这么些年,能对得起你们了。你爸这一死,我一个人的这点儿退休金,也养不起你们这一家人了。”
卧室里的二儿媳妇,隔着卧室的门接了腔:“要搬,那也得是你搬出去!凭啥让我们搬出去?门儿都没有!”
看看,如今这时代也简直太没规矩了,当儿媳妇的竟然敢这样和当婆婆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杜鹃花”虽说人长得丑,人品可是有口皆碑,还从没让人这么冲撞过呢,一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杜鹃花”也就隔着门接了腔:“凭啥就该是我搬出去?这可是单位当年分配给了我的高工楼。除了我,别人没资格在这儿住。”儿媳妇在里边扯开嗓子喊:“快别提你那老皇历了,还什么高工楼,简直好笑透顶!你搞搞清楚,如今可是商品时代!你们当父母的,给儿子买房子应当应分!你儿子当年要是没房子住,我会和他结婚吗?和你们住在一块儿,成天抠抠溲溲过日子,这也舍不得买,那也舍不得吃,成天白菜土豆,土豆白菜,吃得和农村人也差不多。你到周围去打听打听,如今有谁还像是你这样过日子的?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就够憋屈的了。”
“杜鹃花”听着,两只手索索发抖,说起话来也带出了颤音:“你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可纵然我有千不好万不好,这个家里买什么东西也都是我。你们是买过一颗菜还是买过一袋面?你们买来几颗水果,还要提进你们臥室里去独吃。就这样,还说是憋屈了你?你若不想受憋屈,那好办得很呀,如今到处都是卖房子的。如果觉得住在一起憋屈了,你们就自己买一套去吧。”
二儿媳妇“哗”地一下拉开了卧室的门,冲着“杜鹃花”恶眉恶眼地高声叫喊:“那你就给我们买房子的钱!如果不给钱,这高工楼,我还就住定了!不然,我就和你儿子离婚!”这时候,二儿子也晃着膀子出来了,睁着两只愣圆眼,朝着“杜鹃花”吼叫:“妈,你快省省吧!你是老了没几年活头了,可我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满花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单位里受了气,都能把她们领导骂得见了她的面就赶紧逃跑,你又哪里是她的对手?她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难道,你愿意你的儿子这辈子打光棍吗?”
“杜鹃花”当下犹如被钳子夹住了嘴,哆嗦着腮帮子,话不成句,好半天才说:“好儿子!你可真是你妈的好儿子。我看你这辈子呀,纯粹就是来讨债的!”
“杜鹃花”跟我说着说着,又流开了眼泪:“孙师傅,你说咱们那一代人,从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月起,就懂得发下钱来赶紧给父母邮回几个去,宁肯自己啃窩头就咸菜。怎么到了他们这一代人,就总是盯着老人手里的这点儿钱呢?”我就问:“那五万块钱,你给了吗?”“杜鹃花”叹口气说:“给了!不给,还不天天憋着劲儿跟我闹腾呀?我也累了,就当是破财免灾吧。”我摇摇头,只能无语。
“杜鹃花”那二儿媳妇我见过,长得也是精眉亮眼的一个女子,但脸上的戾气蔽天盖日,仿佛刚刚被交警逮住罚过款似的。这女子年纪轻轻的,又不缺胳膊不缺腿,也同样是父精母血养下的肉体凡胎,天天也要吃五谷杂粮油盐醤醋,心肠咋这么黑的?“杜鹃花”那个二不愣的二儿子,我也见过,看上去是有点二二五五的,可这算计起老人来,也并不二二五五,还是很有心计的嘛。这可真是难为了“杜鹃花”,老了老了,遇上了这种糟心的事儿。
“杜鹃花”说完了她的遭遇后,不再啃气了,看我忙着招呼顾客,她就仰起头来看天上的云卷云舒。一只花喜鹊落在近前的一棵榆树上,翘着尾巴说:“喳!”“杜鹃花”把目光慢慢移到花喜鹊身上,幽幽地说:“你多自在呀!”花喜鹊移动了两步,用尖尖的长喙啄着树枝说:“喳喳!”“杜鹃花”说:“别喳喳了,别处找食儿去吧。我心里烦着呢,没心思搭理个你。”
我听着她和喜鹊的对话,感到好笑又不敢发笑,就跟她说:“那你现在也没事了,不如就到北京去,给大儿子照看照看孩子去吧。”“杜鹃花”又叹了口气说:“孙师傅,我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这也难。人家孩子小需要人照料的时候,你不去;如今人家孩子长大了,功课正紧,我去了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成了个多余累赘。再说,眼前的这个孙子,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你能猛不丁地扔下就走了?走了,还咋回来呀?我这是左右为难呀。这做人,咋就这么难的?当年在工作岗位上,没日没夜的攻关啃硬骨头,也没觉着有这么难。”
我可回答不了她的这些问题,只是在心里头想:天底下为人父母的,那些做恶人的固然不好,可这些做善人的,也不完全就善得有道理。父母的善良,还是需要带着点锋芒的好;父母的宠爱,也还是需要带着点理智才是。
不过,人都是劝人家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时估计照样也会犯糊涂。咱也就是没遇上,才敢在这儿胡乱夸口;估计咱要是遇上了,也一样会麻了爪子。
在过去那些姑娘们的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还仅仅局限在年轻、英武、洒脱、心灵美、有理想、能进取这些外象上,所以白毛女心仪的是大春哥,祝英台誓死迫随梁山伯。
如今的姑娘们比过去的姑娘们现实多了,变得非常注重物质了,奉行什么“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拉弦”了。只要把车子、房子、票子摆在眼前,哪怕是“黄世仁”都敢嫁。如今流行的是,“宁肯坐在宝马车里面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面笑”。所以,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改叫作“宝马王子”才对。
过五一劳动节放假的时候,马良领着马驹回乡下看望他的父母去了。天授则打电话来说,约了几个“驴友”,要一块儿爬泰山看日出去,不准备回家来了。天雨是早就吵嚷着,五一期间要和她的闺蜜们团聚团聚,也不准备在家里吃饭了。
家里准备了一大堆的好吃好喝,竟然没人来吃来喝,天雨她妈那股子势腾腾的张罗劲儿就松懈下来了,不再摩拳擦掌地预备大显身手,反而叹着气说:“就剩下咱们这两个老鬼了,还吃什么劲儿呀?”我就挖苦她,真是不会过好日子,还哂笑说:“你这才叫活得没有一点儿自我。咹,剩下咱们两个老鬼了,难道就不吃不喝了?往后呀,这样的日子只能是越来越多。没听过去的老人们讲么:儿一家,女一家,留下老婆独自家。吃!为啥不吃?他们不回来吃,咱们就自己吃,而且把它都吃了。咱又不是没有好牙口,我可是吃嘛儿就嘛儿香呢。”
天雨她妈撇嘴啧舌地说:“你这个老馋鬼,想得倒是挺美。可惜呀,没戏!你就等着俺孩儿们回来了,一块儿吃吧。”把她的!硬是不给咱这么点儿待遇。你还只能干瞪着眼睛咽唾沫,拿她没一点儿奈何。你说,谁敢惹灶王奶奶呀?人家在咱这家里边,身份等同于皇宫里的懿贵妃,权可大呢!
终于,天雨那几个在天南地北工作的闺密都回来了,团聚了。过去的每次团聚,她们五个都要进行一次彻夜的长谈,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前两天,天雨就跟我说:“爸,给我新房子的钥匙。我们几个到天授的新房子里,闹腾一个晚上去。”
我突然想起了小燕她妈的嘱托,就对天雨说:“你们几个那么要好,咋就不能好好劝劝小燕呢?让她赶快找个对象嫁了……”天雨一瞪眼,打断了我的话,叫喊道:“爸,你操的什么心?人家又不是处女!嫁不嫁的,关你们什么事呀?”
天雨她妈一步从卧室里抢出来,右手里还拎着把扫床条帚,左手用两根手指连连指点着天雨,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这个死丫头,越来越说话没轻没重的了。这种话,也是能这么大敞口说的吗?”天雨把嘴唇噘成个歪嘴儿包子样,脸冲着她妈坏笑:“不能大敞口说,这么噘着嘴儿说行吗?实话告诉你们吧,人家的对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现在还不到曝光的时候。”
这个鬼丫头,敢情她什么都知道呀?我就问:“那为什么小燕的妈不知道呢?”天雨的眼球在眼眶子里滴溜溜转了一圈,故作神秘地说:“哎——还就是不能让她妈知道。她妈要是知道了,没准儿就要剥了她的皮。”说完,怪模怪样地巴眨巴眨眼,故作神秘地看看听得墜入五里雾中的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弹跳着走了。
这群鬼丫头,这么神出鬼没的,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