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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作品名称:激情岁月      作者:叔洪      发布时间:2023-09-20 10:54:34      字数:3029

  “史厂长的计划中并没有提出厂里投资。”
  “厂里不投资拿什么建?”
  “计划中说的很清楚,资金自筹。”
  “自筹?”厂长听后有些吃惊地看着书记,“这么多钱,往哪去自筹?”
  “计划书中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怎么,你没看?”
  “这……”厂长听书记这么一说,脸一红,“他给我的时候,也没说明,我看了个开头,觉得根本就办不到,所以……”
  “所以你就没往下看。”书记有些生气地说,“哎呀,我的大厂长,你是一厂之长,你的态度关系到整个厂子的命运,做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书记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赶紧看看,看完了我俩交换一下意见,看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就马上动起来。”书记说完也不管厂长怎么想,拿着计划转身出去了。
  史扬把计划书交给厂长的时候,简单说了句要建电镀分厂。厂长一听要花钱,这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他最怕听到的事儿就是花钱,投资建电镀分厂,我往哪给你弄钱去。这根本就办不到的事儿,嘴一张就提出来了,这是没事儿成心出难题,还是成心捉摸人?厂长只看了个开头,就再难看下去,把计划书顺手一丢了事儿。书记让他仔细看看,才觉得应该看一看,可是找了半天,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把办公桌所有的抽屉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他感到奇怪,记得就撂在办公桌上,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它会长腿?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想了半天猛然醒悟过来,赶紧起身拿起办公桌旁的废纸篓,把里面的东西统统都倒了出来。还真是万幸,史扬的计划书真的在里面。厂长拿着史扬的计划书感到万幸,亏得没撕。要是撕了,当作废纸倒掉,被人知道传出去,还不成了笑话,传遍全厂,不被人耻笑才怪呢。
  厂长仔细的看完了史扬建电镀分厂的计划书,才明白建分厂的资金先由公司下属的各个厂以先付加工费的方式垫付。厂长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既然不用厂里投资,也就不涉及资金的事儿。这种不用花自己厂的钱,还能为厂里带来效益,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干嘛不干呢。更何况,如果真的干好了,厂子有了效益,做出成绩是我厂长的,那是我领导有方;干不好没有效益也怪不着我,那是史扬提出的方案,有嘛责任由他来担。既然是一举两得,对自己有利而无害的大好事为什么不干。更何况,分厂建起来后就需要有领导,这不正是安排自己人的大好机会吗,如此一举三得的大好事儿不干才是傻子呢,不仅要支持,还得全力支持。
  厂长想到这里,踌躇满志地去找书记商量,两个人一拍即合,马上召开厂务会议,厂级领导一个不落的都举手同意,全数通过。
  厂务会定下来后,厂长一反过去保守的态度,格外的积极,和书记密切配合,摽起膀子来,一次次的往公司跑,公司领导终于被说动,同意建电镀分厂。公司的批文下来后,厂长书记带头,其余的厂级领导看着厂长书记的态度都不敢怠慢,纷纷行动起来,到公司下属的各个厂去游说,经过大家的齐心努力,终于筹到了建电镀分厂的资金。
  光谱仪器厂的厂级领导如此团结,如此协调一致的共同努力,是建厂以来的第一次。史扬深有感触地对曹开利说:“如果厂里领导对所有的事儿都像这次这样,光谱仪器厂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你就别感慨了。”曹开利对史扬说,“那是他们看到了利益,对他们都有好处才这么卖力气的。”
  “分厂办好了,对厂里当然有好处了。”史扬刚把话说出口,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儿,“你话里有话——嘛意思?”
  “嘛意思,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明摆着,什么明摆暗摆的,你把话说明白。”
  “你想啊,分厂建起来了,就得安排领导吧,厂长书记最少得两个人吧,如果再安排副职,那得多少人啊,是不是每位厂级领导都可以安排一个自己的人?再说了,电镀分厂建起来投产后肯定盈利,别看是分厂,拿钱多谁不高兴,傻子才不愿意去呢。”
  “这……”曹开利要不这么说,史扬还真的没想到。听曹开利这么一说,本来对建分厂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的史扬,突然有一种失落感。没想到自己前窜后跳的卖力气建电镀分厂,却原来在给她人做嫁衣裳,“这些人,沽名钓誉,心里只想着自己,从来没把心思用在为厂和职工们谋利益上。”
  “别伤感了。”曹开利对史扬说,“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心里只想着厂和职工的利益,提议建这个分厂的目的,不是为了为自己捞好处,也不是为了捞到名誉,更不是为了安排你手下的人,就是为了给光谱仪器厂带来效益,所以你做的一切都对的起自己的良心,这叫问心无愧。”
  
  钱筹到了,分厂的建筑图纸也有了,厂房施工提到了议事日程。建筑施工由谁来,就成了厂级领导们争夺的对象。建一个电镀分厂虽不是一项多大的工程,但也是一项工程发包,其中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承包商的利益,同时也涉及到主管发包人的利益。经济转型期挣钱不容,承包工程就更不容易,谁都打破脑袋,睁大双眼到处踅摸,为自己揽活儿,见到可赚钱的机会就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生怕慢了被别人抢走。在选择主持电镀分厂建筑施工的人选上,厂级领导打得不可开交。要知道,这可是自光谱仪器厂经济不景气以来第一次对外发包建筑工程,谁都想把主建的权利揽到手,交给与自己有关系的人。
  在厂务会上,史扬看到一个个的厂级领导互不相让,争得不可开交,为了自己的那点儿利益挣得面红耳赤,把私心暴漏的一览无余。史扬看着他们为一己之利丑态百出,觉得作为一名厂级领导的举动十分好笑,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直未发言的书记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在座的都是厂级的领导,这样争来争去不觉得脸红吗?都不要争了,这个计划是由史副厂长提出来的,具体实施当然要由他负责,建分厂的工程施工就交给史副厂长全权负责了。”书记一锤定音,尽管其他领导觉得浑身不舒服,但也知道工程只有一个,争来争去还不一定落到谁头上,既然书记拍板儿,提出反对是驳书记的面儿,对自己没好处,即便有不同意见也不好再说,只可按照书记的决定执行。
  “我不懂得建筑施工。”史扬一看书记把这事儿安到自己头上,就等于矛盾也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本不想蹚这潭浑水的他,赶紧起身推让,“还是找一个懂建筑施工的人来主抓比较好。”
  “不懂就学吗,谁生下来什么都会。”书记冲史扬摆了摆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史扬与搞建筑的人不认识,让他去哪找施工单位?但是这事儿摊在自己头上就无法回避,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和一个建筑公司的领导接上了头。不知是没给人家送礼,还是发包的底价低,人家一口回绝:“我们现在活儿多的干不过来,根本就抽不出人来。”建筑公司的领导看着史扬,一点儿都不客气地说,“要是个几千万的大工程,我们也许还可以考虑考虑,就你们这点儿小活儿,还不够转场麻烦的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管史扬怎么说,怎么就和,就差把大天说下来了,人家就是三个字“接不了”。没办法,史扬只可接着找下家,可没想到费劲巴列的又找了三家,哪家都说太忙接不了。史扬觉得奇怪,既然建筑公司这么难找,在厂务会上几个厂级领导干嘛还非要争着抢着揽这个烫手的山芋?原本史扬看到他们玩儿命地挣,还真以为这是块肥肉,而如今这活儿撂在身上才知道,建筑公司却如此难找。他就想不明白了,既然建筑公司如此难找,那几个领导为什么还玩命争抢,恨不得把对方打趴下,是不想让对方把成绩夺到手,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破脑袋去争,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攥在手里烫的慌吗?现在想想,史扬觉得这几个人太好笑了。
  善良的人之所以善良,是因为一心向善,心里从没有恶念;恶毒的人之所以恶毒,是因为心是黑的,不知道什么叫善良。每个人身体内都流淌着血,但不是所有的人内体内流的血都是红色的,血的颜色决定了人的善恶。史扬能认识到这一点吗?认识到如何,认识不到又如何?很多事不在于是否认识到或认识不到,而在于怎么去做或怎么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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