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集

　　营区。日。外。
　　赵小刚在营区里碰着黄宝宝。
　　黄宝宝手里提着装有渔网的铁皮桶。
　　赵小刚开玩笑道：“黄胖子你又想立功了？”
　　黄宝宝笑了：“立狗屁功，我去点打鱼改善改善战友们的生活，你们成天苦死苦活的干，大家指甲都陷进去了，听何医生说那是缺少营养。”
　　赵小刚：“那你小子多打些，让大家营养个够！”
　　黄宝宝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一定多打些鱼回来，赵班长，你放心吧！”
　　赵小刚：“今年底立功评奖时，我们班首先推荐你！”
　　黄宝宝：“赵班长，你们在一线辛苦些，应该你们立功。唉，我再好好干几年能转个志愿兵就行了，我这个农村兵要求也不高。”
　　赵小刚拍了拍他的肩：“只要你继续干这么好，别说转志愿兵就是当个排长也不成问题！”
　　黄宝宝：“我还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呢！”
　　
　　桩柱施工工地。日。外。
　　秦擎天率领官兵在挖桩柱基础。
　　沱沱河兵站的刘站长和一个战士以及胡南雄气喘吁吁、满脸汗珠地从连队营区方向跑来，见到埋头忙碌着的秦擎天就呼喊着：“老秦，老秦，快，快……”
　　秦擎天听到喊声，抬头看去见是刘站长，便问道：“老刘，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刘站长有些急躁起来：“快，快快，不好了，出事了！”
　　听到刘站长那“出事了”的慌张声音，所有挖桩柱基础的官兵都停止了手中的活，抬头愣怔地望着刘站长。
　　秦擎天声音有些发颤地大声问道：“出啥事了，快说！”
　　刘站长指了指身旁的战士：“刚才我和这名战士，拿着渔网去我们经常网鱼的地方鱼，只见岸上有只铁皮桶，桶里已有十多条鱼，岸上还有一双军用胶鞋，我们知道你们连的人也经常到那里捞鱼，但我们找了半天没见到打鱼的人，我和这位战士就分析，是不是打鱼的人掉入那五米多深的河水了？我们就跑来问你们的炊事班，确实有个战士去打鱼还没有回来。”
　　不少战士先是吃惊，后是怀疑：“啊，不可能！”
　　胡南雄：“黄宝宝说过下午去打鱼，刚才刘站长来说，我们又找了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
　　秦擎天：“他是不是穿的胶鞋？”
　　胡南雄想了片刻道：“他穿的什么鞋，我记不清了。”
　　李俊杰：“尽管发的有军用大头鞋、布鞋、胶鞋，但黄宝宝经常喜欢穿胶鞋。我想肯定是他了！”
　　刘站长分析道：“我想也许是他，他单独打鱼时我碰见过三次。再说这里的藏民根本不去打鱼。”
　　秦擎天安排道：“李排长，你带领机械排继续施工。赵班长，你带上你的班跟我走！”
　　
　　路上。日。外。
　　刘站长带头跑在前面，跟在他后面的是兵站的那位战士，接着便是秦擎天、胡南雄、赵小刚，再后面就是赵小刚那个班的战士们。
　　跑了约一公里的路程，大家气喘如牛，汗流满面到了刘站长他们发现铁皮桶的地方。
　　刘站长指着铁皮桶和胶鞋：“这该是黄宝宝留下的？”
　　秦擎天他们凑近铁皮桶一看，只见桶中十多条白花花的鱼在蹦跳着，有的已张着大嘴在喘气……看完桶中的鱼，人们又把目光落到了那双胶鞋上。
　　胡南雄：“没错，这就是黄宝宝装鱼的铁皮桶和他的胶鞋。”
　　这时，刘站长指着宽阔的、河水浑浊的河面：“秦连长，你看这河里水流湍急的。”
　　秦擎天他们便向河面望去，只见河里水流湍急，浑浊的河水发出“哗哗”的声音，在奔腾不息地翻滚着。
　　刘站长站在河岸上，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呼道：“老秦，你来看这里，这里！”
　　秦擎天他们便围了过去，看着刘站长所指的地方。
　　刘站长蹲下去，指着河边一块被拔掉草的地方：“你们看，这里的草已经拔完了，看来黄宝宝是从这里不慎滑到河里的，他滑下去后想抓着河边的野草爬上来，却没有成功。这里是抓土的痕迹，看来黄宝宝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了。”
　　秦擎天刚才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经刘站长一说，他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傻呆呆地望着刘站长半天，又使劲地摇摇头，悲怆地：“老刘，你熟悉这里的地形，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刘站长想了一会儿：“下面四五公里处是个宽阔的浅滩，水有一米深左右。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你赶快组织一批战士赶到那里去阻截尸体。”
　　秦擎天：“他会不会被水冲得更远？”
　　刘站长有把握地：“不会。老秦你想想人一淹死后，肚里立即灌满了水，尸体就变得沉重起来，就会躺在水底，再说这水底里又有石头，所以尸体不会像树木那样被水直冲而下。”
　　秦擎天站起来，严肃地命令道：“赵小刚，你赶紧跑回去报告指导员：一、请他立即组织人做上几十只火把；二、请他立即向团里报告，说黄宝宝同志为改善连队的伙食，在沱沱河下游网鱼时不慎滑进了河水里，我连官兵正在寻找他的尸体；三、请他待连队开完晚饭后组织大家前来一起寻找；四、你办完这一切后，到炊事班给我们十多个人提上些馒头来。你立即执行！”
　　赵小刚向秦擎天行了军礼：“是！”转身向连队方向跑去。
　　这时，秦擎天向刘站长抱歉道：“老刘，你和你的战士已为我们忙了半天，回去吧！”
　　刘站长：“老秦，别说了，咱们都穿着这身军装，都是一家人。我熟悉这里的地形，我带你们去！今晚上又没有车队到兵站，我有的是时间。”
　　秦擎天：“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刘！”
　　刘站长对他的那位战士说：“你回兵站告诉站里的同志晚上吃饭别等我了，我可能一晚上都回不去。”
　　那战士应声而去。
　　刘站长、秦擎天便带领着十多名战士向沱沱河下游四五公里处的浅滩奔跑而去……
　　
　　河岸两边。夜。外。
　　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天……
　　在沱沱河下游几公里的河岸两边，工程尖刀连的官兵举着自制的火把在寻找黄宝宝的尸体。
　　
　　沱沱河下游浅滩。晨。外。
　　秦擎天和赵小刚他们从冰凉的河水里抬着黄宝宝僵硬的尸体朝河岸上走来。
　　黄宝宝的肚子大概是灌了水的缘故，鼓胀得几乎要撑破他身上的那套军装，衣领的领章已被河水冲刷掉了，惨白的浮肿的脸上透着紫青色，双脚上已没有袜子，赤裸的双脚惨白里透着紫青色。
　　
　　河岸上。晨。外。
　　大家把黄宝宝的尸体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担架上。
　　人们脸上满是悲哀的表情，迈着沉重的脚步抬着黄宝宝的尸体朝连队的营区方向走去。
　　
　　营区。日。外。
　　人们把尸体刚停在营区里。
　　秦擎天：“大家回去洗洗，就到连部吃饭。”
　　大家默默地走了。
　　赵小刚却望着黄宝宝的尸体，想起了头天的情景。
　　
　　营区。日。外。
　　司务长胡南雄这时拿来一条白色床单，与脸上糊满泪渍的赵小刚一起把黄宝宝的尸体覆盖上。
　　胡南雄对站在尸体旁的秦擎天说：“连长，快十一点了，你们快去吃饭，昨晚上啃了几口干馒头，到现在还没进口食呢。”
　　秦擎天：“司务长，你叫炊事班把饭菜弄到连部来，让战士们坐在连部吃罢，他们已忍饥挨冻一夜了。”
　　胡南雄答应道：“好。”向炊事班走去。
　　这时一股风吹了起来，掀开了覆盖着尸体的床单。
　　秦擎天、赵小刚又在营区里寻找了四块石头，又将床单覆盖好，并在床单每个角压了一块石头。
　　秦擎天：“赵班长，你叫你班上的战士快洗洗，到连部吃饭。”
　　赵小刚：“你也快洗洗，看你筋疲力尽的！”
　　秦擎天：“听话，快去。让我在这里多站一会儿，心里塞得慌！”
　　赵小刚走了，秦擎天坐到黄宝宝尸体的对面，心情沉重地摸出烟来，点燃，吸着……望着尸体上盖着的白色床单，自言自语地说：“黄宝宝，我的好战友，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他脑海里浮现出几个月前给黄宝宝反复交代“一定要注意安全”的情景，顿时他的耳畔响起黄宝宝笑嘻嘻的说话声：“连长，我跟你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你放心吧！”
　　张德彦这时从工地上走回来，走到秦擎天身旁，他坐了下来，拍了一下秦擎天的肩：“你在想什么？”
　　秦擎天：“唉，还能想什么，想黄宝宝！现在工地上情绪怎么样？”
　　张德彦：“大家很悲伤，但还是在拼命地干活。”
　　秦擎天：“是啊，施工这么紧张，又出这档子事。”
　　张德彦：“谁能预料得到。我来找你是，早晨吃饭时收到团部电报的事。”
　　秦擎天：“电报上说什么？”
　　张德彦：“团领导研究决定要大力宣扬黄宝宝的事迹，需要连队提供一份黄宝宝的先进事迹材料，要随同运尸体的车捎下去。同时还要整理好他的遗物，看能不能找出什么闪光的东西。”说着，张德彦把电报从包里掏出来递给秦擎天。
　　这时，一阵豆大的冰雹从天空倾泻下来，打得秦擎天手中的电报纸“哗哗”的响。
　　秦擎天看完电报又递给了张德彦：“团里要求很高。”
　　张德彦：“是的。我早上上工前就安排了炊事班的战士清理黄宝宝的遗物。”
　　秦擎天：“好吧，中午咱们几个连队干部凑凑黄宝宝的事迹，我来写吧！”
　　赵小刚又来催秦擎天：“连长，快吃饭吧！”
　　秦擎天和张德彦双手撑地站起来，又看了看白布覆盖的尸体后，才缓慢地向连部走去。
　　刚走几步，张德彦关切地：“你吃了饭，好好睡一觉。我去炊事班看看遗物清理得如何。”
　　
　　连部帐篷。日。内。
　　秦擎天一进连部就呆住了。
　　战士们看着黄宝宝昨天网起的已被炊事班做得香喷喷的一大盆鱼，在默默地抹眼泪，谁都没有动筷子。
　　秦擎天故作平静地：“我知道，你们是见鱼思人。大家的悲痛心情我理解，但这鱼还得吃，吃饱饭后，你们都休息，下午不上工了。”
　　一盆鱼还是没有人动一下。
　　秦擎天端起已盛满米饭的饭碗，夹了一块鱼肉：“我带头吃，必须把它吃完，别浪费了。”
　　
　　营区。日。外。
　　胡南雄和炊事班的另一位战士提着黄宝宝的背包、衣服、书籍、信件以及脸盆牙缸之类的遗物向连部方向走来。
　　
　　连部。日。内。
　　秦擎天、张德彦、孙绪明、何玲、方林、胡南雄面无表情地在开会。
　　秦擎天吸着烟：“刚才，大家在一起都凑了凑黄宝宝的事迹。下午我来写黄宝宝的事迹材料。根据大家的意见，由孙副连长和赵小刚于明天早上出发，送黄宝宝的遗体到团部。现在散会！”
　　人们散去。
　　秦擎天吸完烟，觉得周身十分疲乏，便起身走到床铺跟前躺了下去，闭着眼睛想好好睡上一觉，下午好有饱满的精神状态写黄宝宝的事迹材料。但是不知咋的，他脑海里黄宝宝的音容笑貌总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叠映在他眼前。
　　秦擎天的画外音：“默默地算来，黄宝宝与我已共同战斗了约四年时间。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黄宝宝是一九八一年二月初，那是新兵分配下队时。黄宝宝那批兵是从四川的射洪、遂宁，浙江的温州接来的，共计两百人，百分之九十多是来自农村，只有少部分来自城镇，经过三个多月的新训后，有八十人被分配到北京交通部兵办房建营，有四十人被分配到一团和二团，其余几十名新兵按师部要求均在江油留守处的教导队、轮训队分别学习汽车驾驶和汽车修理技术。然而就在新训结束前夕，黄宝宝却满腔热忱地给新兵连连长写了一份志愿书，要求到炊事班去煮饭。连长不好表态就请示留守处的主任，主任觉得这位新战士觉悟高，思想好，精神值得提倡，就找黄宝宝谈话，问他‘为什么主动要求做饭？别的战士都怕脏怕累不愿做饭。’他说：‘我从小在家就喜欢煮饭，煮饭这活我喜欢，由于喜欢我就能把饭煮好。’新训结束后，他果真被分配到了留守处机关灶煮饭。作为留守处机关灶司务长的我去新兵连接了黄宝宝，并帮他在炊事班的宿舍铺好床铺。黄宝宝人勤快，能吃苦，只要他做早饭从来没有误过开饭时间。这个胖乎乎、个头不高的小老乡，我越来越喜欢。再后来经我的推荐，留守处主任便安排他去江油饭店培训了三个月。我调到格尔木任管理股管理员不久，龚股长就对我说，团长的意思要在十几个连队物色一个烹饪技术好的炊事员到首长灶做饭。我就到连队跑了一圈，回来后给龚股长报告说这十几个连队经过考察，炊事员的烹饪技术很一般，还不如现在首长灶的炊事员。龚股长说团长催得急，我俩总得想想办法。这时我想到了烹饪技术不错的黄宝宝。黄宝宝很快从江油调到了格尔木。他到首长灶一来，果然不负众望，做一手‘色香味美’的好菜。在首长灶就餐的首长们很高兴。何团长也不无喜悦地夸我有眼力，人选得准，并说：‘秦管理员为团首长的身体健康立了一功啊！’后来因为所谓的‘黄宝宝持枪打团长未遂案’，我和黄宝宝被发配到工程尖刀连，又在一起共事了。他只要与我一起，他总是自责地说，‘对不起秦副连长，我惹的事却牵连了秦副连长’。每次黄宝宝一提起对不起我，我心里就不是滋味，要不是我的建议，黄宝宝不可能调格尔木来给首长做饭，也不至于后来发生的什么‘黄宝宝持枪打团长未遂案’了。当然，如果不发生那‘案件’，黄宝宝已调到师部首长灶去了……命运啊，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捉弄了他黄宝宝……”
　　躺在床铺上的秦擎天，闭着双眼想到这里，似乎觉得黄宝宝就站在他的床边，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朝床旁边下意识地看了看，屋里却没有一人，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帐篷一角的黄宝宝的遗物上。他翻身下床，走到黄宝宝的遗物旁，蹲下去朝脸盆里看去，里面装了一大沓书，他伸手拿起这些书，看见大部分都是《中国菜谱》、《烹调原理》、《节日菜谱》、《四川菜的制作方法》、《美味豆腐一百法》之类的烹饪书籍，其余的几本书都是普通的一般读物，但有本《五英模典型事迹选》深深地吸引了秦擎天的目光，他翻开看了看，里面是“为人民利益而死重于泰山”的张思德；“完成党交给的艰巨任务最光荣”的董存瑞；“英勇战斗奋不顾身”的黄继光；“纪律重于生命的”邱少云；“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的雷锋……
　　秦擎天合上书，又把这些皱皱巴巴的书籍盯了半天，然后才心情沉重地吸起烟来。他吸了几口烟，又从脸盆里拿起一个绿色塑料皮的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几张面值八分钱的邮票和折叠的一张一九八二年九月十一日的《基建工程兵报》，上面刊登的是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一九八二年九月六日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
　　笔记本上有两页是黄宝宝亲笔写的，字迹虽工整，但那字就跟他的人一样粗壮。
　　第一页上面写着《军人誓词》。
　　黄宝宝的画外音：“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作战，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秦擎天一看便知是黄宝宝在新兵连时写下的。
　　笔记本一看完，秦擎天又从脸盆里拿起几封信来读，几封信都是黄宝宝的奶奶请人代写的，其中有封信，他看了两遍。
　　黄奶奶的画外音：“宝宝孙儿：你好，奶奶可想你啦！你当兵三年了，奶奶原以为你在冬天要退伍回来，所以那几天我一直拄着拐棍去公社马路边上等你，盼我日思夜想的宝宝孙儿早日回来。有时在马路边上望得我眼睛流泪也没看到你的身影。后来从你们部队退伍回来的曹二娃说，你有长进留在部队继续干回不来了，奶奶也就放心了。又过了几天奶奶收到你寄来的一包糖，奶奶已吃了几颗，那糖可软可甜了，就是有些粘牙哩。宝宝孙儿，你好好干吧，家里不用你操心，奶奶的身体硬棒着呢。中秋节后，奶奶把喂大的猪卖了，用卖猪的钱给你买了四套棉絮。你今后回来结婚就不愁了……宝宝孙儿，奶奶天天做梦都梦见你，奶奶知道你有长进，心里比吃了你寄回来的糖还甜呢……”
　　秦擎天有些情不自禁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泪水簌簌而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手有些颤抖地握住笔杆，开始伏案写起黄宝宝的事迹材料来……
　　
　　青藏高原。日。外。
　　在巍峨的茫茫雪山上叠印字幕：
　　就在这年底，国务院、中央军委国发〔1984〕73号和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1984）武司字120号文件指出：基建工程兵交通部队担负着国家交通重点项目建设，长期工作在高山、严寒和边远等条件十分艰巨地区，承担着一般民用工程施工队伍难以承担的任务，继续保留这支军事化的建设队伍，有利于国家一些边远地区重点项目建设，并决定从一九八五年一月一日起，编入武警部队序列，改名为“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交通第一总队”，所属三个团分别改为“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交通第一支队”、“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交通第二支队”、“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交通第三支队”。执行解放军条令、条例和武警部队有关规定，同武警部队一样待遇。营以下建制单位仍称营、连、排、班。
　　
　　李俊杰家属房。夜。内。
　　李俊杰和梁芳脸上都露出了一副悲哀的神情。
　　李俊杰大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痛苦地说：“菊芳，我们离婚吧！”
　　梁菊芳似乎看出了李俊杰心中的痛苦，便扑在他怀里泪水涟涟地：“不。俊杰，咱们老家有句俗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管你的病今后治不治得好，我今后都跟定你了。几年前，你父母和儿子相继去世，那么大的风浪，我都挺过来了，现在这点风浪算得了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份苦楚，你怕拖累我，想和我离婚，我知道你的好心。我很感动，我认为我这辈子找的男人没错。尽管你那方面现在不行了，但我不后悔。咱们都是苦命人，要横上一条心一起往前奔哪！”
　　李俊杰使劲地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两眼闪出泪花，只是内疚的深情地在嘴里呼喊着：“菊芳，菊芳……”
　　梁菊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口气平缓地：“今后咱们去抱一个孩子，把他养大，全家三口好好地过日子。”
　　李俊杰只是泪流满面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便感激不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桩柱施工工地。日。外。
　　三十六根下部结构为钻孔灌桩的桩柱全部矗立在一抹金色的阳光之中，犹如三十六座丰碑。
　　
　　连部帐篷。黄昏。内。
　　连队排以上干部在连部召开了会议。
　　秦擎天在总结前一段时间的工作：“人心齐泰山移。转眼到了八五年的四月初，由于全连官兵的不断努力，拼命苦干，已把桩柱浇毁而浪费的时间夺了回来。”接着他布置了今后的工作：“四月份，我们的主要工作是系梁、盖梁、T梁预制、养护。希望各排按照连队的工程进度计划抓好落实！散会！”
　　会议一完，人们都离去了，而只有何玲微笑地坐在那里不动。
　　秦擎天便问道：“何医生还有事？”
　　何玲提着放在脚旁的军用挎包站起来，取出为秦擎天精心编织的一件白色毛衣。
　　秦擎天一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