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作品名称:激情岁月 作者:叔洪 发布时间:2023-07-17 11:57:33 字数:3857
司马清楚的意识到,解散或撤销的不仅局限于一个水产局,极有可能会牵连到整个港区。这一点不幸被司马科长言重。以水产而闻名的港区随之浩港的干涸失去了存在的实际意义。为了从全盘的利益考虑,也为了港区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利益着想,天沽市不得已而采取必要的果断措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撤销港区,并入接壤的南苑区,所有的政府机关和管理机构一律撤并,水产局便随之解散。
刚刚升任局办公室主任的司马嘉祥在局办公室主任的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和水产局所有的人一样,一股脑地进入了分解的人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在新的单位重新开始新的工作。
司马科长被并入的南苑区,正在筹建一个化工厂,亟需一个能吃苦耐劳,脚踏实地的实际筹建人,也就是实际带队建设化工厂的人。区领导正愁人选不好安排,刚合并来的司马科长让领导眼前一亮,被选中指派带队去实际建设这个化工厂,司马一家也随着他一同迁到了这个化工厂的所在地:双水巷。
小刘被分到南苑区环卫局,小刘嫌工作不好,去找水产局负责分配的领导,领导对他说:“革命工作没有好坏之分,你嫌这份工作不好是因为你的思想不纯,更应该好好改造思想,成为一名思想过硬的好青年。”小刘还想争辩,领导不耐烦地说:“这是南苑区领导定的,我们无权更改,要找,你就去找南苑区。”碰了一鼻子灰的小刘无奈,只可捏着鼻子到南苑区环卫局报到,被分配到浩港镇,也就是原先的浩港区环卫所,成了一名扫马路的清洁工。
小刘觉得扫马路太太丢人,每天上班扛着扫帚出去,把扫帚往马路边一扔,四处乱逛,到了下班的时间拿出扫帚扛着回所。小刘上班一天,马路一寸也不扫,遭到领导批评后破罐破摔。每日到处乱转的小刘结识了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和这些人混在一起,经常结伙打架斗殴,搞的领导每天头疼不已,教育不仅无效,还骂教育他的领导,并威胁要再管就废了谁。
小刘在家里是头大的,他的最小的弟弟老疙瘩上小学,一次被同学欺负,打肿了脸,被小刘看到问清后,觉得竟然有人敢欺负他兄弟,这不是在他头上动土,要不好好教训一下,岂不枉费了太岁。火冒三丈的他带着兄弟去找打他的人,对方看到吓得直哆嗦。小刘让他兄弟打对方,老疙瘩不敢,小刘上去就是一脚:“没用的东西。”他指着兄弟,“你打不打,不打我还打你。”
兄弟胆怯地看着哥哥,“我害怕……”
“怕嘛呢,我在这,他要敢奓翅儿,我打断他的腿……”
兄弟见哥哥这么说,胆子壮了起来,上去就给了对方一拳头,对方害怕他哥哥,不敢还手,老疙瘩一见对方不敢还手,来了劲儿,上去又是一拳,对方仍不敢还手。老疙瘩一看拳脚相加,直把对方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兄弟俩才扬长而去。
第二天上学,对方见到老疙瘩躲着跑,打人尝到甜头的老疙瘩二话不说追了上去,追上后挥拳又打,对方仍不敢还手。打人尝到甜头,又有哥哥做后盾,不管是谁,只要惹到他,或看着不顺眼,上去就打。一天一天长大的老疙瘩,越打越上了瘾,一天不打人浑身痒痒,人们见这个没事儿就找茬打架的主儿不是什么好的,送他个外号:奓毛呛鬼。
奓毛呛鬼受他哥哥的影响,养出了一身流氓习气。小刘有事儿没事儿就跟领导耍穷横,领导对他既无奈,又有点儿不敢惹,觉得好话说尽也难救该死的鬼,无可救药,那就让他作吧,看他能作到嘛时候。所里的领导谁都不再理他,任其胡作非为,直到最后把自己作到了劳动教养场。
在这个风景如画的浩港地区,有一个团的驻军。在里团部不远的地方,并排着盖了几十间平房。这平房不同于附近农村的土坯房,一色儿的都是红砖红瓦,这在那个土坯房遍地的年代里,砖房就有些扎眼,因瞩目而心生羡慕。这几十间用红砖盖的平房,是部队干部家属居住的地方,被当地的老百姓称作军属大院。
别看这里居住的人家并不多,和一般的村庄比甚至可以说是小到可怜的地步,就是最小的村庄也比这儿大得多,却常常会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有的时候,附近村民对某个话题会议论很长时间,甚至于对半年前以及更长的话题会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而重新提起。
这个并不算大的地方,之所以会令人羡慕和成为话题的中心,最主要的原因是本地的老百姓很少光顾,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家属院被看作是个神秘的地方,里面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那是什么地方,以为是赶大集的地方呢,想去就去,想走就走,随随便便吗?绝对不行。那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随便去的地方,那可是部队的干部们住的地方,老百姓是不能随便出入的,那里有的是军事秘密,随便进去,小心把你当作间谍,或者特务给抓起来。
军队是干什么的,那是打仗的专业人员,那里有很多秘密的东西。那里住的一个个都是了不起的人,不说有三头六臂,肯定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的。这是他们的特殊点,更是他们的优势,是部队和普通老百姓最不同之处,让当地的老百姓有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附近的老百姓随便到哪里去,出了什么事是难脱干系的,人人都知道在那里惹出麻烦来的厉害性,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
不管是老百姓臆想出来的,还是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儿,这种状况的存在,这在某些方面来讲,也就形成了一种与附近半隔离的状态。
附近的老百姓羡慕这个家属院,还有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在家属院里面居住的人家,其生活水平是附近老百姓无法比的,他们都过得很好,不愁吃,不愁喝,生活水平远远高于附近村民。且不说每天穿着军装进进出出的部队干部有多精神,单就那些不是当兵的家属和他们的孩子,平时出来进去的穿衣打扮干净利落与众不同,看着就令人眼红,故而当地居民戏称这一小片家属院为“华侨村“。
文化大革命处于高潮,处处以阶级斗争为纲,讲的是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继续专政,反的是封、资、修,镇压的是地富反坏右,讲的是人民群众当家作主。海外关系是一种非常敏感的话题,一提起海外关系很多人都刻意的回避。华侨是什么,是生活在海外,他们有可能与境外的敌特联系,干颠覆新中国,干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反动勾当,海外关系也就变成了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很难说这其中有没有投敌叛国的人。投敌叛国就是反革命,就是被专政的对象。虽然不敢说在外国生活的华人中每一个都是特务,但不排除其中存在。正因如此,平时人们是不敢和这些人明目张胆的交往的,要避嫌,免得惹上麻烦。
按理说在政治氛围极其浓厚的状态下,这个以部队军人为主的生活区域,与华侨是毫无关系的,附近的农民却把它称作华侨村,岂不怪哉?农民没有那么高的政治觉悟,更没那么敏感,即便是在文化大革命政治氛围如此浓厚的氛围中,人们的议论并没因这种政治气氛的高压而变得谈虎色变,更未因此而变得淡漠。不管你承认也好,讽刺贬低也罢,外国,尤其是四方发达国家都比中国富裕,这一点尽管不说,但却是无法否认的现实。在老百姓的眼里,华侨就是有钱人,是富裕生活的代名词,而农民的生活是十分艰苦的。羡慕是人的一种本能,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那种羡慕的眼光还是时不时的会瞟向这群人。即便是在人们纷纷地议论中,高压态势下,有海外关系的人,表面上见人恭顺服从,不言不语,夹着尾巴做人,在心里仍摆脱不了自我优越的心里。这种状况也就造成了与之为邻,或彼此有接触的,周围人的眼里,嘴上虽然不说,但在心里仍然会对这种有海外关系的人高看一步,羡慕是无法驱逐的。正因军属大院比之附近生活条件的优越,才被戏称为“华侨大院”。
老百姓对政治的关心程度并不像上边搞文革,热衷于运动的人们想象的那样:人民群众具有极高的政治觉悟,具有极其敏锐的政治嗅觉,随时随地注视并监督着某些人的一言一行。不能说这种人没有,表面化趋势却明显,或者说只是为了应付所谓上面的领导,抑或是为了应付热衷于搞运动的头头。老百姓有老百姓朴素的思想,有他们的坚守,也就形成了老百姓的想法和看法,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你的主张往往很难左右他们,在他们的心里,永远遵循着: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老百姓最讲实际,在朴素的感情中对某些事情看得是最清楚的。他们可不管你什么海外海内的关系,他们看的是生活的好坏,最讲究实际。
曹开利就是这个部队家属院中的一个孩子,一个正上小学的学生,在家里是长子。他的父亲是三八抗战干部,团部卫生队的队长,不光资格老,而且具有极高的医术,不仅在部队里极受尊重,在地方也是备受推崇的一个医术极高的老中医。附近的老百姓有些头疼脑热的,找到他三副药下去,必定恢复健康。即便是一些在老百姓眼里极其严重的疾病,在他手下,往往治疗上三月或半年,不敢说去根儿,大都基本上痊愈。如果他治不了的病,即便是到了天沽市大医院,也难以收到效果。
这个部队的家属院就坐落在离浩港不远的地方,出们站在路边,便可看到浩浩汤汤的浩港。每当夏季来临,星期日不上学的时候,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凑到一起一嘀咕,什么商量不商量,曹开利一句话定音,几个孩子便前后追逐着,跑到浩港里洗澡,捉渔摸虾,逮螃蟹。这种以玩儿为主的事儿,对在这浩港边上长大的军人家的孩子来说,算不上什么稀奇,可以说是司空见惯。这对生活在浩港的打鱼人家的孩子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不但看不上眼儿还有一种微微的鄙视。那不过是玩,闲来无事的解闷儿逮点鱼虾,拿回家自己吃,在渔民孩子的眼里这种低级的逮鱼技能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说你小打小闹是抬举你。家属院住的都不是以逮鱼为生,父母都有经济收入,不指着以此养家糊口,逮鱼摸虾不过是孩子们的乐趣,上学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天不下雨,上游断流,浩港的水一天比一天少,眼看着就要干了。水面在收缩,浅滩早就变成了陆地,水退鱼游,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水深的地方,无数的鱼不分品种都聚集在一起多的滚蛋。鱼多水少造成水里的鱼挤在了一起,别说有捕鱼的工具,就是空手逮上十斤八斤那是少的,是不会逮鱼的人。